陳賀聞言,瞬間噎了一噎,居然是這麽個理由,簡直——荒唐!


    誰都知道秋葉白分明是假傳祖師爺的神降,但是誰又能說祖師爺沒這麽說?


    何況這是祈福!


    陳賀惱怒又無奈:“果然是看風部那些無賴行事!”


    這迴他還真一下子想不出什麽理由去駁叱秋葉白給祖師爺盡孝心,隻能看向鄭鈞,等著鄭鈞發話處置秋葉白!


    誰知鄭鈞聽了,麵無表情,也不知道看著遠處的那個帳篷在想什麽,好一會,唇角才慢慢地勾了一下,淡漠地道:“既然秋千總願意給祖師爺盡孝,就讓他盡孝罷了。”


    說罷,他拂袖而去。


    陳賀無奈,但督公不願意見秋葉白,也沒下令處置秋葉白,他便隻能惱火地瞪了那堂上的秋葉白一眼,轉身跟著鄭鈞離開。


    秋葉白如今內力修為大精進之後,五感通明,自身百米之內的動靜和人語,她都能察覺得清楚明白,自然是知道鄭鈞等人方才在做什麽,見鄭鈞還是沒打算見自己,便暗自輕歎了一聲,看來此事果然不能急,隻能賴,再圖後計,定要能讓鄭鈞肯召見自己才能行事。


    於是,她安心地念佛——睡覺養神去了。


    正如百裏初對食物的執念,秋葉白惟不可耽擱就是睡覺,哪怕當時在地道裏,麵對隨時可能把她吸成幹屍的百裏初,她都能尋地睡覺。


    她認為睡眠不足,容易短命,兼上火起痘,思維遲緩得老年癡呆,那還怎麽和各色妖魔鬼怪周旋。


    秋葉白在神武堂搭帳篷睡覺的時候,原以為自己真的要在這裏睡三天,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卻不想當夜事情的進展就一日千裏。


    因為秋葉白和鄭鈞在茅廁裏撞上了!


    鄭鈞不像他供奉的祖師爺是個冒牌貨,他是個正兒八經的太監。


    此時閹割技術就是直接在男人下麵切一刀後,往傷口上拍一把香灰,再在尿道上插根稻草就算是術後消毒和導尿,然後將人扔進暗房自生自滅,哪怕人活了下來,傷口能愈合成什麽樣子也可想而知。


    很多太監都愛用香油脂粉,不光是沒了子孫根就心性改變了,還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容易尿失禁,用香油脂粉的味道掩蓋身上的尿騷。


    畢竟那傷著的地方不光控製著傳宗接代,還控製著解手。


    鄭鈞不喜歡用尿壺或者痰盂,總覺得很容易尿到地上,也不喜歡用尿兜,他有點潔癖,喜歡直接去茅廁裏蹲著痛快,半夜不願意尿床自然少不得多跑茅廁。


    神武堂旁邊就一個修建得頗為精致幹淨的茅廁,神武堂附近住著的人很少,也就是幾個掌權大太監,其他人包括此伺候的小太監也都愛用痰盂,不愛頂風出來上茅廁,所以這裏到了夜晚就成了鄭督公專屬。


    司禮監裏頭如今一個女人沒有,伺候的人都是小太監,連條狗都是條閹狗,自然沒有人專門去給茅廁分男女。


    秋葉白初來乍到,哪裏知道這迴事,白天喝多了茶水,晚上她就忍不住了,半夜起身去蹲茅廁。


    她迷迷糊糊地蹲完茅廁沒多久,係褲腰帶的時候,就看見又鑽進來一個人,那人駕輕馭熟地掀了袍子,往對麵茅坑上一蹲,就開始尿了。


    雖然黑燈瞎火的,但秋葉白五感敏銳,瞅了瞅,認出了對麵那人是誰,她這時候也還沒完全清醒,還在惦記著要見鄭鈞的事,這迴沒多琢磨,她恭敬地上一拱手:“督公,您也來尿啊。”


    秋葉白往前這麽一步,那月光剛好落在她白皙的臉上,但半個身子還在黑影子裏。


    鄭鈞哪裏想得到自己半夜蹲茅廁,平日裏鬼影都沒有,會突然冒出個人來。


    他正迷迷糊糊地蹲著,陡然看見麵前冒出個沒身子的頭,那臉死白死白地還帶著‘獰笑’,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嚇得尖叫著向後倒去:“啊——有鬼!”


    鄭鈞以為自己是尖叫,實際上他一抽氣,那聲音就噎在了喉嚨裏,而他往後倒下的方向正是——屎坑。


    等到鄭鈞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能聞見銷魂的味道了。


    他隻能慘綠了老臉——受屎!


    但是一隻手忽然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輕巧地往迴一拉,他就瞬間脫離了絕望的屎境!


    鄭鈞這廂劫後餘生,喘著粗氣驚魂未定,看著秋葉白朝他笑得一臉春風和煦,溫文爾雅:“督公大人,下官不是鬼,是看風部千總秋葉白!”


    他那瞬間也不知道是怒火多還是無奈多點。


    秋葉白略加思索,立刻敏銳地發現了什麽,含笑表示:“督公大人,咱們果然是偉大祖師爺的共同信仰者,這就是緣分,想來下官今夜一定能經常和您在此偶遇,和督公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鄭鈞:“……。”


    這是赤裸裸的無恥威脅啊!


    誰大半夜跟人在茅廁偶遇,一邊出恭一邊探討這些東西,所以鄭鈞權衡之下,便表示明日可以召見秋葉白。


    她立刻極為恭敬地作揖:“既然如此,下官必定迴去好好地歇息,好應對明日督公的召見。”


    鄭鈞心情複雜地看了她的後腦勺一眼,嗤了一聲,拂袖而去。


    於是第二日一早,吃了包袱裏的幹糧做早膳後,秋葉白得到了傳召!


    “屬下拜見督公大人,陳公公!”秋葉白恭謹地抱拳行禮。


    鄭鈞麵無表情地地看著她:“坐!”


    陳賀沒有想到鄭鈞竟然召見了秋葉白,但是上司既然已經發話,他自然不便多言,隻坐在鄭鈞下首,厲眼掃了秋葉白一眼,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你要見本座,可是為了看風部之事?”鄭鈞並沒有跟秋葉白繞圈子,隻冷冷地開口。


    秋葉白坐下後,歎了一聲:“督公神機妙算,確實如此。”


    鄭鈞淡漠地道:“此事已經查明幹係,秋千總還有什麽要說的?”


    陳賀也毫不客氣地冷笑道:“秋葉白,你馭下不嚴,原本也理應受罰,如今看在太後的麵子上已經網開一麵,休得無賴糾纏!”


    秋葉白看了他們一眼,明白他們是不會在此事上深入查下去的了,官場上的事多是如此,上位者既然不想查,那就是他們已經有意認定了所謂的真相。


    黑鍋也好,大帽子也罷,讓你戴便必須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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