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項投票的事情,並不能提早讓大家知道就是了,如果提早說出了這個方案,大家就有了準備,人很多時候的選擇錯誤,都是因為選擇的時間太長,或者選擇太多的,一旦被逼著當場做決定的話,絕大多數人都是做的最潛意識的選擇,這種選擇的正確率也偏高。


    而這種方法,卻隻適合小眾,也就是說,一百來戶人的地方用這種投票的方法倒是可行,但是全國住戶太多的話,這個投票的方法就很難快速公正的展開了。


    但這裏就是小眾,所以,我們繼續迴到小眾的票選上。


    蔣夢瑤把一百多戶的戶主全都聚集在一起,沒有任何警示的情況下,給一百多個人發了紙條,讓他們寫下自己心中覺得最適合做監管的人的名字,不可以寫自己,每人一票。當場算票,由蔣夢瑤親自宣讀票上的名字,一輪一輪緊接著淘汰,寫名字的時間不能超過半刻鍾,半刻鍾後,就開始收票,選出獲得重疊選票最多的人,然後淘汰沒有選中的人,繼續選票。


    這個方法,其實就是很簡單的排除法,被剔除候選人的戶主依舊有選票權利,最後一輪輪淘汰下去,獲得票數最多的前十名,就會順利成章,進入監管人行列。


    一場看似混亂,其實井井有條的選票活動正開展的如火如荼,大家在經過整整一天的努力之後,終於選出了十個眾望所歸的人來。


    為了選出這十個人,蔣夢瑤甚至連飯都沒讓大家迴去吃,隻每人發了兩三個飯團,水都沒肯多給,就是為了最大效率中結束這場票選活動。


    蔣夢瑤確定了這十個人之後,便正式宣布他們進入監管會,成為監管會成員,並給他們配發了專門的工作服,規定每日必須穿著這樣的有特殊標誌的工作服,才能上崗排解糾紛。


    而這十個人中,又分別有三個管理監管會成員的人。也是投票這一條路,蔣夢瑤將沒有選中的九十戶戶主皆解散開去,留下監管會的十個人,讓他們互相票選,最終票數多的做會長,次之的做副會長,再次之就是隊長了。


    一番投票,從天方魚肚選到了夜幕降臨。高博讓人來喊了蔣夢瑤兩次,她都沒有迴去,隻是想堅持到最後,看一看選出的人到底是誰,然後才能放心。


    疲累的迴到他們的主院,高博已經從書房出來,迴到了房間,他們倆現在的房間倒也不是特別大,因為這是蔣夢瑤特意叮囑過的,她覺得夫妻的房間太大不好,空蕩蕩的不溫馨,所以,汪梓恆和張氏就重新給他們改變設計方案,辟出了隻有從前一半大小的房間,果真這般設計下來,房間的空間變小了,可是進來之後,溫馨感也飆升了很多。


    高博正坐在書案後頭看書,見蔣夢瑤走進來,臉色有些疲憊,他從書案後走出,主動把蔣夢瑤拉到一處石椅上坐下,給她捏肩,說道:


    “我派人去喊你迴來休息一會兒,你非要在那兒等到現在,何苦來的,明兒直接讓他們告訴你誰是誰不就好了,再不行的話,就延續到明天再選,也好過一日趕工似的,累的不行。”


    蔣夢瑤舒服的唿出一口氣,對高博解釋道:


    “哎呀,你不懂,投票這種事情,若不能一天解決,讓他們私下有了接觸,那最後選出來的人就未必會是大家內心真正想選的人了。”


    頭一次聽這番道理,高博也是新鮮,說道:


    “怎麽會?”


    蔣夢瑤轉過身子,決定好好跟眼前這個天真無邪的騷年聊一聊*問題。說道:


    “你想啊。如果我今天放他們迴去,然後明天再選的話,若是有人想從中獲利,他們會怎麽辦?這一夜裏,他們勢必會相互走動,各自遊說,有的人也許還會拋出利益誘惑,有的人也可能會以人情要挾,一旦給他們太多時間思考的話,腦子裏想的東西就多了,多了之後,就勢必會複雜,人的想法一複雜,那麽他們做出的選擇,還會是最初的選擇嗎?肯定會有所偏差。”


    高博在腦中仔細想著蔣夢瑤說的這番話,蔣夢瑤又說:


    “所以呀,我才會讓他們必須一天之內選完,選完才能迴家,大家的心定下來之後,就不會再去想其他花花腸子了,更提高了效率,煩人家一天,總比煩人家兩三天要來的好吧。”


    蔣夢瑤說完這番話之後,就把高博的手繼續按到自己肩膀上,讓他繼續,高博有一下沒一下的按著,等到把蔣夢瑤說的話全都在腦中過了一遍之後,才深吸一口氣,說道:


    “不是,這些你都是怎麽想到的呀!本來你要搞票選就已經很令我驚奇了,可你竟然在這小小的票選一事中,還能說出這麽一番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來,當真是叫我驚奇萬分。”


    蔣夢瑤橫了他一眼,對他的措辭有些不滿:“什麽叫似是而非呀!我說的就是事實,你仔細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朝廷之中*之事不少見吧,而這些*的根本原因無非就是金錢和人情,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人性的常態,而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會活的問心無愧,可是有些人卻不是,常常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一些手段來,各種誘惑,各種威脅,各種溜須拍馬……為的無非就是想再往上爬一爬,想再多掙點錢,貪念一旦起來,那就是欲壑難平了。而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種現象總也杜絕不了。”


    “那你就能保證,你這樣選出來的人將來不會有貪腐的念頭?他們也是人不是嗎?”


    高博此刻真的覺得有很多事情,可以和這個女人商量,因為她懂得似乎並不比他這個曾經在權利欲、望中摸爬滾打好多年的人要少,甚至有些道理懂得比他還通透。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分嗎?


    蔣夢瑤嘿嘿一笑,繼續為高博解惑:


    “人當然會變啦,最關鍵的,就是咱們得卡在一個他變化的時期前,做好監督和更替工作。”


    “更替?”高博不解:“你要每年選一次?可是你就不怕他們在這一年的時間裏,背後再做小動作?”


    蔣夢瑤莫測高深的笑了笑,說道:


    “這麽跟你說吧。今年選中的人,明年就不能再參加了,會在剩下的九十戶裏選出,當然這個想法我還沒有對外公布,相公你算是第一個知道的,可千萬別給我傳出去哦,傳出去就不靈了。”


    高博這才佩服的笑了出來。


    做事不按牌理出牌,永遠都出乎人所意料,這樣看似沒有道理的管理方法,也許才是最好的管理方法吧。


    這丫頭也是絕了!不過仔細想來,卻也真是沒有比這個方法更加公平公正的了,向來管理者都是由上位者定的,可是這麽一來,上位者選擇的這個人選就至關重要,選好了,造福一方,選的不好,為禍鄉裏,百姓受了魚肉,總有些憤慨情緒,一旦這些情緒積累到一個點,那便會產生不可預估的反抗力。


    可是如果按照丫頭這個方法來做的話,不僅會減少群眾的反抗心裏,反而會油然而生出一種,自己也是很受重視的感覺,進而激發動力與自信,這樣才能更好的達到和平共處的效果。


    想通了這些,高博不禁在心中給自家媳婦兒點了三十二個讚!


    ☆、第九十五章


    如高博預計中的那樣,入冬前便將流營中所有人都搬入了新城之中。


    而蔣夢瑤也正是在這個冬天,經曆了作為女人的最重要的一個裏程——來初潮了。


    這個消息讓華氏很是驚喜,因為蔣夢瑤身邊沒有女性大人,華氏便一力承擔了照顧蔣夢瑤的所有事宜,並向蔣夢瑤傳授了很多關於女人這件麻煩事的經驗,讓蔣夢瑤覺得十分受用,也用心記下。


    過年之後,又是三月,就不斷有消息傳來。


    先是蔣夢瑤最小的弟弟會走路了,再是蔣顯雲被破格收入了太學院。沒過兩個月,又傳來蔣纖瑤終於嫁人的消息,嫁的還是那個曾被她拒絕過的國子監祭酒李大人家的獨子。


    兜兜轉轉一大圈,蔣纖瑤還是抵不過命運的捉弄,入了李家的大門。而入了太府卿家的蔣晴瑤,也已經懷上了孩子,預計明年正月裏生產。


    蔣晴瑤的速度讓蔣夢瑤驚歎,自己和高博連八字都還沒一撇,她倒好直接就先懷上了。這想來定然是孫姨娘的主意,女人嘛要在一家裏立足,那就勢必要有孩子才行,可是他們卻忽略了,蔣晴瑤今年不過才十四的年紀……


    正在繡坊裏和大家一起描花樣,就見霍青騎著馬在繡坊門前落定,繡坊的大媽姑娘們全都伏在窗台前看他,霍青臉皮很薄,被女人們看了幾眼,臉就紅了,直逗得嬸子大媽們哄堂大笑。


    找到了蔣夢瑤之後,如釋大負,說道:“夫人,公子讓您去馬場,吳先生要表演馬戰呢。”


    蔣夢瑤放下了畫筆,從婦人堆裏走出,一邊擦手,一邊說道:“什麽馬戰?吳先生又排出什麽陣型了嗎?”


    吳肇是個馬癡,每天十二個時辰,他有十個時辰都在搗鼓馬,這迴也不知又搗鼓出什麽要跟高博獻寶了。


    霍青傳了話之後,就離開了,蔣夢瑤隨之而去。


    到了馬場之後,高博正站在高台護欄前看著場中,見她過去,就對她招了招手,然後兩人才在高台上坐了下來,高博說道:


    “吳肇這迴說要表演馬戰,你前日不是說無聊嘛,我就讓等你來了再演。”


    蔣夢瑤對他嘿嘿一笑,說道:“還是相公對我好。”


    說著,就剝了一顆葡萄,送入了高博的口中,兩人相視而笑,場下的馬戲這才開場。


    隻見兩隊馬匹從空地兩邊跑入場中,儼然兩隊騎兵一般,每一匹馬都是膘肥馬壯,強壯的肌肉讓這些馬看起來十分的恐怖,兩隊人馬經過一聲口令之後,就埋頭衝向了對方,兩方勢均力敵,絲毫不讓的架勢讓高博和蔣夢瑤都為之驚訝,就在他們以為兩方馬就快撞上的時候,它們就真的撞了起來。


    隻不過這些馬似乎也知道撞擊隻是表演,撞過之後,也就分別往兩邊分散開來,聽著吳肇的口令,各自跑著自己的位置,竟然交錯縱橫,一絲不差,而後又聚集兩邊,成分庭抗禮之勢,隨著吳肇的口令,馬匹又一次進行了開場時的撞擊,卻還是呈分毫不倒之勢。


    這樣的撞擊力,別說蔣夢瑤不懂馬的人看了都覺得很有視覺衝擊力,這種膘肥馬壯的品種受過訓練之後,互相撞了倒是沒事,如果是普通那些馬又當如何?


    吳肇表演完了之後,就上了高台,抹了一把大漢,對高博行禮說道:


    “公子,您覺得這些馬怎麽樣?”


    高博勾唇一笑:“很是不錯。你家不愧是養馬世家,這些馬經由你訓練出來,真是強悍了不是一兩分。”


    吳肇謝過高博誇獎之後,便告退而去。


    高博站在高台上,看著那些正在迴去的馬出神,蔣夢瑤就來到他身邊,深深的唿出一口氣,說道:


    “哎呀,這樣的馬要是多訓練一些,將來到戰場上,豈不是一隊所向披靡的魔鬼奇兵啊。”


    高博震驚的看向蔣夢瑤,愣了一會兒才說道:“你也這麽覺得?”就在先前一瞬間,高博的確生出了要養一隊所向披靡騎兵的想法,隻是沒想到,蔣夢瑤竟然能與他這般默契,不禁奇道。


    蔣夢瑤嘿嘿一笑,說道:“我記得從前秦始皇能夠統一六國,其秦國的騎兵就是一項主要原因,咱們沒有秦始皇的野心,但是,如今雖然看似四海升平,可關外有北齊虎視眈眈,南麵有南疆滇地,這些國家隨時都有可能向我們發出進攻,若是能有這樣一隊彪悍的騎兵助陣,那我們國家軍隊的戰鬥力可不是高了一個檔次了。就是這些馬上了戰場都能以一當百,何況人乎?”


    聽了蔣夢瑤的話,高博揚了揚眉,沉吟了片刻後才說道:


    “這些想法也隻能是想法。我若未被褫奪封號,還是當初那個祁王,那這些事我猶做得,可如今……一個被貶關外失了爵位的敗將做這些事,豈不是多此一舉,叫人詬病有異心嘛!縱然我無心爭權奪利,可也架不住有心人參告汙蔑,還是算啦。”


    蔣夢瑤當然明白高博說話的意思,想了想後,才迴道:


    “相公此言差矣,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貴為皇子,即便被貶至關外,亦心懷大仁,這將來就是傳迴朝廷,有人詬病,可咱們又不會真的去做那擁兵自重□□之事,他們告也是白告,咱們隻需做好一個匹夫該當做的事情便行了,不是嗎?”


    高博又盯著蔣夢瑤看了一會兒,牽住她的手,笑著說道:


    “娘子言之有理!咱們又不是真的有爭權奪利之心,又何懼旁人詬病。更何況,現在這隻是個想法,能不能實施還未可知,咱們隻當是後院雜耍,玩兒罷了。”


    兩人你懂我懂的相視一笑,為彼此達成共識趕到高興。


    晚上華氏請他們去她院裏吃飯,蔣夢瑤很喜歡華氏的手藝,在席上吃了兩碗華氏親自燉的老鴨湯,忍不住的讚歎道:


    “娘,您的手藝真是太好了,我恨不能把碗都舔幹淨了才好呢。”


    華氏被她逗笑:“你這孩子,盡說好話哄我,我這手藝也就你這丫頭稱讚了。”


    蔣夢瑤嘿嘿一笑,高博湊過來說道:“真那麽好吃?”


    “當然!你吃吃看。”


    高博本來是在喝蜜酒的,見蔣夢瑤吃的開心,這才問她,蔣夢瑤連連點頭,從自己碗裏舀了一勺送到高博麵前,高博習以為常的就著她的湯勺喝了一口,咽下之後稍事品味,然後才說道:


    “嗯,味道確實不錯。”


    得到認同,蔣夢瑤得意:“是吧,我就說咱倆口味差不多,喏,再吃塊鴨肉,這肉酥嫩的很,嚐嚐吧。”


    蔣夢瑤趁勢又喂了高博一口鴨肉入口,然後為了迴報蔣夢瑤,他也給她夾了兩顆蜜棗,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無比歡快。


    華氏在旁看著這兩個孩子在她麵前秀恩愛,非但沒有反感,反而覺得很高興,待他們有說有笑的把一桌子的菜都嚐遍了,華氏才輕咳一聲,說道:


    “那個……”


    聽到華氏說話,高博和蔣夢瑤就停下了互相喂食的肉麻戲碼,全都看向了華氏,隻見華氏放下了手裏的碗筷,正色對他們說道:


    “你們倆也不小了,博兒明年就十八了,阿夢也十六了,你們倆準備什麽時候給我生個胖孫子出來呀。”


    “……”


    飯桌上的寂靜讓高博和蔣夢瑤覺得有些尷尬,華氏倒是發揮正常,就像一個正常的婆婆那樣,麵不改色的詢問著做為一個婆婆,最應該要關注的事情——那就是孫子!每個婆婆最關心的就是——孫子!


    蔣夢瑤當即低下頭繼續喝湯,把主戰場丟給了同樣尷尬的高博,隻見他也幹咳了一聲,然後看了看蔣夢瑤,對華氏說道:


    “娘,吃飯呢。說這個幹什麽呀!我們有數的。”


    華氏卻不依不饒:“有數是什麽時候?總要給我個盼頭,給我個期限。”


    蔣夢瑤抬頭插話:“娘,這種事怎麽給期限呀!”


    華氏麵不改色一一應對:“怎麽不能有期限?你們倆都這麽年輕,隻要……每天多在一起,很容易就有了的。要相信自己可以的,別怕。”


    “……”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啊,婆婆!


    對高博使了個眼色,高博繼續迎上:


    “娘,這種事情得順其自然,不能逼得太緊,我,我又不急,您急什麽呀!”


    華氏不屈不撓:“我急!我怎麽能不急呢。就算我不急著要孫子,可我急著你們不圓房啊。這麽多年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蔣國公府見聞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日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日緋並收藏蔣國公府見聞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