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謝二嫂臉色很差,便又勸了幾句,然後請她好好歇息,吃飯的時候給她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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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大嫂生產,謝家少不得又裏裏外外忙了一通,因是臘月年前大家稍微輕快的時候,親戚們來送湯米的也多,從前不走動自錦繡坊生意賺了錢才開始走動的親戚也多。哪個大戶到時候不附庸個成百上千的窮親戚,能幫襯的就幫襯,可交的就交,不可交的人就算拿了好處迴頭還要造謠生事,詆毀人家聲譽,這樣的人哪裏都不缺,避也避不開。


    隻是喜妹有規矩,家裏一時緊張短了的,別人幫襯一二便能緩過去,這樣的謝家肯定幫。而有些既不想付出勞動,又好吃懶做的,所謂“幫急不幫貧,幫貧又不幫懶”。凡是遊手好閑,不勞而獲的,錦繡坊一律不沾惹。來錦繡坊做工可以,不求你手藝嫻熟,畢竟這些都可以訓練,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有合適的工作,可那些偷奸耍滑,好吃懶做的人,卻什麽活兒都不適合。


    這兩年,錦繡坊因為這個幫助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而其中就有很多都是謝家裏裏外外的親戚。開始謝婆子還老大不樂意,覺得媳婦不給自己麵子,讓自己在親戚麵前掉架子。


    後來喜妹跟她陳述了利害,講明不是不要親戚,而是親戚也要能做實事。如果真的有本事,來錦繡坊做事情那自然是好的。隻是什麽位置有什麽位置的待遇,跟別人一樣,不能搞特殊。


    後來謝婆子想通了,在謝家親戚裏放了話,如果那些好吃懶做遊手好閑的,就別來給她丟人,有本事的,他們非常稀罕。這情況才好了些。


    最近趁著謝大嫂生孩子,有些年輕手巧的媳婦姑娘們也來走動走動,想在錦繡坊謀個差事做做。


    謝婆子有個姨家表姊,家裏叫白妞的孫女,今年十六歲。模樣一般,還沒定婆家,生得白淨,織得一手好布,趁著送湯米的時候說了說,便留下來。


    喜妹覺得她確實不錯,便引薦給韓大錢,讓他看著安排。過完年上元節後,她便住進錦繡坊,在織房幹活。韓大錢看她手巧,腦子也靈活,讓她管著玄字號三號織房。


    她一個人在謝家住著,為人勤快乖巧,很討大家喜歡,空的時候常找喜妹說說話,幫她看孩子做做針線。謝婆子也因為終於有個親戚能給自己媳婦們麵前長長臉,格外高看她,家裏做好飯都喊她來吃,時不時也讓人給她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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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二月,乍暖還寒,杏花冷香綻放,錦繡坊一片繁忙景象。除了生意,張美鳳又剛生了個丫頭,其他又有人成親,親戚間紅白喜事不斷,所以老的小的沒有什麽閑人。


    謝遠和謝寧縣考,兩人都沒能進入府試,隻能照舊迴家讀書。謝婆子和老七老婆怕倆孩子貪玩兒,不許他們再去學堂,讓他們在家跟著謝重陽念書,每日由謝重陽檢查他們課業,要是做不好,就狠狠打手板。


    喜妹這些日子正準備著要請遠近的中等布商來錦繡坊吃春酒賞桃花,開一個小型的“客商見麵會”,一方麵宣傳一下錦繡坊,另一方麵也讓他們展示一下自己的獨特產品,如何合適的,到時候大家可以合作。


    原本她不是很想經商,但是如今韓知魚領著和韓家李家那一塊的生意,謝重陽也說韓知魚還是有經商本事的,隻不過是磨練太少,經驗少,多曆練一下或者栽幾個跟頭,從和韓知琛的對戰中自然能成長起來。她便想著幫他打打基礎,把錦繡坊的名聲做出去,韓知魚要起步也容易得多。


    喜妹怕二嫂一個人悶著,再想整點什麽事兒,不管是鬧大家還是她自己都不怎麽好,所以帶著她一起商量三月的桃花酒宴。謝二嫂從前喜歡熱鬧,一直想做主置辦什麽酒宴,總嫌謝婆子弄得太俗氣。如今為了宴請生意朋友,喜妹也想別致點,但是自己既不想把孩子推給婆婆,還得應付謝重陽,也不能全心準備。所以讓謝二嫂和宋玉竹幾人商量畫幾幅樣子出來,把需要的細節都羅列清楚,屆時事半功倍。


    夜風清涼,喜妹好不容易把女兒哄睡了,然後歪在窗台上看她們畫的樣子。這些女人識字不多,可半字半畫,弄出來的樣子也很好看,井然有序,細節分明。


    謝重陽要參加今年的秋闈,夜裏帶著謝遠幾個孩子讀書,夜飯後到二更末迴房,洗漱更衣,放下紗帳。見喜妹披著春柳杏花的素淡圍肩歪在窗台上,秀發如瀑,麵龐恬靜,淺淺的笑意若隱若現。他心頭泛上溫暖之意,笑了笑,先去親了親小丫頭,將她往一旁挪了挪。小丫頭夜裏睡覺打拳,向來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睡到,早晨再歸位的那種。


    “秀財剛得了閨女,你們不會還讓他去安州吧?”他上了炕,坐在她旁邊看她手裏的紙板。


    喜妹笑了笑,“什麽我們?是他自己堅持好不好。我們都勸他在家呆著好好陪陪美鳳和丫頭呢,他非說什麽跑慣了不放心。如今韓知魚……嗯嗯,韓少爺在安州也需要他常去跑著點,他說交代別人不如自己做來得順手,等韓少爺那邊順手了,他也就不用這麽累了。”


    謝重陽嗯了一聲,把紙板放在窗台上,伸手撩了撩她肩頭的發絲,幫她捏肩膀。喜妹順勢倒在他懷裏,懶懶地跟他說話,“謝遠的課業怎麽樣?”縣考落榜之後,這倆孩子就沒得空,被謝婆子威逼著讀書。


    “不太好,謝寧倒是不錯。努力一點考秀才不成問題。”


    喜妹笑了笑,“謝遠那小子肯定不聽你的,讓娘知道了又少不得要揍他。”


    他收緊了手臂,聲音微微低沉,混著夜風是他獨有的魅惑,在她耳邊輕輕低語,讓她有一種就這樣沉醉不想醒的幸福感。


    “韓少爺答應跟你一起去考試嗎?”她窩在他懷裏,他身上有著淡淡的墨香,想是日日與書墨為伍浸染的氣息。


    謝重陽摩挲著她柔軟的長發,輕聲道:“估計他不想去呢。上一次見麵聊起來,他說一直讀書,沒什麽興趣。有個秀才功名就夠了。讀書這事情,自己不想也沒辦法。不過我看虎子倒是喜歡讀書,我念書的時候,他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喜妹笑起來,“才不是呢,虎子是喜歡聽你的聲音,跟你念書可無關。”他的聲音清澈動聽,讀書的時候又抑揚頓挫。別說虎子,她也愛聽。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俺傻笑一下,不解釋~~~~~~~


    72


    72、斷奶趕考 ...


    如今錦繡坊又添了幾個孩子,大院裏孩子哭聲從早到晚不斷,小傾和虎子倆孩子時常大眼瞪大眼,一臉好奇地張望哭鬧不停地小娃兒們。甚至在他們睡著不哭的時候,小傾會爬過去用小手按他們的臉,再把他們弄哭,看他們張著大嘴“哇哇”的樣子,她拍著小手嘎嘎大笑。


    “這鬼丫頭,從小就會欺負人。”喜妹每每看到都會訓她,捧著她的小手咬一口,雖然想教育她不許欺負弟弟妹妹,可又舍不得真咬。一來二去,小傾和虎子倒以為是鼓勵,欺負了小娃兒們自動地把粉嫩的小手遞到喜妹跟前請她咬,讓喜妹苦笑不得。


    最近忙著準備三月桃花酒宴的事情,喜妹順便給女兒斷奶。小丫頭兇得狠,到了時間不給喂奶先是哭,開始喜妹和謝重陽都頂不住,沒一會兒就向她妥協。第二日便把她送到奶奶那裏,餓了喂喂米湯和雞蛋羹米糊糊什麽的,她手腳一起踢騰,打了碗撓了奶奶的臉,氣得奶奶拍她屁股。等迴到喜妹那裏,撕心裂肺地哭,哭完了憋著小嘴一副委屈得不能再委屈的樣子。


    喜妹有點沒轍了,瞪謝重陽,“小丫頭指定隨你,才這麽點就恁能作。”


    謝重陽一邊哄著女兒,笑道:“娘說抹辣椒、生油、苦菜汁什麽的,她就不吃了。”


    喜妹嗔道:“你折騰她呢還是折騰我?”她總覺得一下子給孩子斷了奶,或者是弄些不好的味道會讓孩子鬱悶,不過不斷奶也不好,虎子到現在夜裏睡覺還要跟著奶娘吃奶呢。


    喜妹隻好自己製定了斷奶計劃,每日減少喂奶次數,增加嬰兒食物,斷奶期間讓謝重陽帶著孩子。原本可以由謝婆子帶,但是她發現婆婆對孩子的方式有點粗魯,孩子不聽話的時候便會嗬斥。從前孩子多,她一個人看不過來養成的習慣,喜妹自己又忍不住不看女兒,所以夜裏喂了奶照舊讓謝重陽帶,哄睡了她再過去。


    原本她還想女兒跟自己親,白天還好,夜裏肯定要鬧得厲害,誰知道也沒幾天,女兒晚上看不見她也不哭鬧,反而讓她有點失落。


    她把玩著謝重陽自己做的哄孩子用的小短笛,抱怨道:“讓她跟嬤嬤睡兩天,看那驚天動地的樣兒。”早幾個月沒什麽記性還不要緊,最近好像知道自己要給她斷奶似的,那個能折騰。早知道跟她爹這般安靜,何必那麽折騰。


    謝重陽放下手裏的書,“她倒是安靜了,我一整天都得哄她呢,她可沒虎子那麽好打發讀兩頁書就開心。這小姑奶奶在書案上翻滾打拳的……”最近她力氣大了,跟以往不同,撕書潑墨都會挑地方,專撕他看的書,越撕越碎,害得他隻能把自己要看的書高高地掛著,看一頁然後拿起一本無字的假裝誦讀,隻怕再過些日子,小鬼頭連這個也能識破。


    喜妹膩進他懷裏,“呀,我們當家的抱怨了,耽誤您讀書上進的時間咯。”


    他雙手環在她腰上,摸索著解她的腰帶,“真要是鄉試落榜,我倒沒關係,娘子以後出門做生意,可抬不起頭了。人家肯定會說連個舉人都中不了呢……”


    喜妹嘟嘴嗔道:“他們憑啥跟我說呀,要說也得說你。”


    他抵著她的腦門,輕笑道:“為夫躲在家裏看女兒呢,才不會出門。”


    喜妹想他雖然未必很想做官,可中舉終歸也是證明他的能力。可以不取,卻不能無力取,這是男人的尊嚴吧。況且雖然他沒有跟她細說過安州的事情,什麽柳大人陳大人的,隻怕在他心裏也是很重要的。從他迴家,除了幫她的忙就是看孩子,倒真有點對不住他。


    “要不,你迴榆樹村去讀書?……”她猶豫了一下。


    謝重陽抱著她滾在被子上,他家娘子怎麽就不懂呢?他專心做自己想做的,沒有接話。喜妹還在想怎麽才能兩全其美,既照顧女兒,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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