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十分“冷酷無情”地搖頭,盯著他,“不行,你才吃過,不許亂蹦亂跳!”


    元泰頓時失望地垮下了小臉,就好像小狗耷拉下耳朵似的,濕漉漉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顯得格外惹人憐愛。


    可惜知子莫若母,他娘的心,早在和他鬥智鬥勇的這一年裏變得無比冷硬,壓根不理他,轉手將他交給了玲瓏,叮囑道,“先帶他溜溜食,不能讓他瘋跑,半個時辰後再放他去遊樂場玩。”


    在元泰能跑能跳後,容昭就親自動筆畫了一座迷你型的遊樂場,有滑梯、攀繩、岩洞、旋轉木馬,秋千,盡量都靠近了古典的特色,看不出絲毫現代的影子,就這樣,還讓高衛的夫人懷疑了好久,認為她也是穿越者,最後在容昭“懵懂”坦然的態度麵前退敗,自覺是自己想多了……


    元泰在這遊樂場落成後,簡直樂瘋了,整天除了睡覺,恨不得所有世間都泡在這上麵,被容昭逮到狠狠訓斥了幾迴,才收斂了許多,但這座遊樂場依然是他最最喜歡的地方,沒有之一!


    秦瑄就在一邊笑吟吟地看著母子鬥法,最後不出意外地看到一隻鬥敗的小公雞,實在是忍俊不禁,不過,他和容昭早就說好了,在對方教育孩子的時候,另一個絕對不可以在其中唱反調,就算有什麽不同意見,也絕對不能在孩子麵前表現出來。


    因此,等元泰耷拉著小腦袋被玲瓏抱出去過後,秦瑄才道,“今天是元泰的好日子,就讓他輕鬆一天吧。瞅瞅他小可憐的樣兒!”


    容昭斷然道,“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副小樣純粹是裝的。規矩不規矩無所謂,可不能讓他瞎玩傷了身體。”


    秦瑄默,容昭對於元泰的教育並不那麽上心,比如說她並不覺得孩子愛玩有什麽不對,甚至還親自給元泰打造了一座小遊樂場,基本上給元泰樹規矩講道理的事情都是他包攬了的,但唯有元泰的健康問題,是她的死穴。


    既然求情無果,秦瑄明智地轉開了話題,“內務府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今兒的宴會就在葳蕤園,那裏場子闊大,四麵皆不臨湖,能容下許多人,且十分安全。”


    一堆三歲以上六歲以下的孩子進來,且都是各府上的心肝寶貝,內務府也不敢怠慢,總要考慮到人家孩子的安全。


    容昭搖頭,臉上帶著不讚同的神色,“何必每年都這般隆重?我明白你的心,隻是元泰還小,未必經得起這般看重。”


    秦瑄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元泰小小年紀就顯出了非一般的聰明伶俐,朕卻覺得自己的期望還不夠,別管咱們怎麽想,這小子卻是經得住事的,就是麵對端王時,也絲毫不怯場,不愧是我兒子!”


    容昭翻了個白眼,算了,這兒子她畢竟隻擁有一半,總不能攔著他爹的一片慈父之心吧?


    兩人用完早膳,李連海捧著裝寶石簪子的匣子,身後跟著兩個小內侍一個捧著兩個檀木匣子,一個抱著五六匹深淺不一華美異常的藍色凋綾羅絹紗,走在融融的春光下,光芒點點,美不勝收。


    三人將東西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秦瑄上前打開匣子,那對海藍寶石蝶戀花簪子上透著深邃靈動的柔和光暈,流光溢彩,另外兩個匣子,一個裏麵裝了一個水晶靶鏡,鏡麵纖毫畢露,和前世那種鏡子相差無幾,在這個時代卻是罕見的奇珍,鏡柄上鑲嵌著一溜透亮的純藍色寶石,精美異常,另一個裏麵卻是一套藍寶石頭麵,也是難得的精品,隻比前兩樣稍遜一籌。


    李連海常年跟著秦瑄,眼光很是不錯,挑出來的東西都入了秦瑄和容昭的眼,秦瑄伸手拿起簪子,在容昭頭發上端詳片刻,然後斜斜。插。入青絲中,調整了一下角度,滿意地點點頭。


    容昭對他喜歡打扮自己的心思十分不解,不過也早就習慣了,任他將兩隻簪子都插好,捧著麵鏡子讓她欣賞了片刻。


    “今兒就戴這個。”秦瑄道。


    容昭笑睨了他一眼,“行,臣妾一向信任皇上的眼光!”


    於是秦瑄就跟心裏喝了蜜一樣,甜滋滋滿足地去了九州勝景——雖然每年二月二他都會罷朝,但罷朝不代表沒有奏折,他得趕在中午前將重要的奏折處理了,剩下的時間,就能好好地陪昭昭母子倆了。


    今兒是元泰三歲的生辰,前年抓周,因為那次政變而沒能舉辦,秦瑄內疚無比,次年生辰便大辦特辦,結果卻被一群禦史給上書諫言了,氣得秦瑄將這幾名禦史的職位一擼到底,再沒人敢針對他寵愛四皇子的方式表達意見了。


    關於這件事,就連容昭都沒有說什麽,實在是秦瑄雖然寵愛元泰,卻沒有因此而大肆揮霍國庫內庫,就算是隆重舉辦一次生辰宴會,所花費也未必比得上往年宮裏內眷舉辦的幾次賞花宴之類,針對四皇子的禦史們自詡名臣忠臣,隻一味強調皇上不能如此偏寵四殿下,他們也不想想,皇上眼下就一個兒子傍身,他不寵這個寵誰?


    真正明智精明的朝臣自然不會跟皇上唱反調,這不,今年皇上剛下令舉辦四皇子的生辰宴會,這些人就為了參與宴會的資格開動腦筋了,至於聽聞可以帶一名家族中的子孫參加,則是意外的驚喜了。


    誰都知道,這分明是要給四皇子選伴讀的預兆!


    在四皇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太子的情況下,太子的伴讀,未來皇上的心腹,這個位置可不讓這些朝臣們驚喜若狂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立儲


    葳蕤園得“葳蕤”二字題詞,自有奇蘭可賞,隻是節氣不對,最早開花的蘭花也還未到時候,葳蕤園的景觀便未免單調了不少。


    好在眾人也不是為了欣賞景色才來參加宴會的,隻心裏繃得緊緊的,不僅是想令自己在皇上麵前出彩,更希望自家的兒孫能贏得四皇子的青睞,這般費心巴勁的,對葳蕤園的景致是否美麗更沒有多少心思了。


    春光融融,因是小兒的生辰宴會,又有許多孩子參與,就不好定在晚上,當日當日巳時一過,該參與的重臣們便齊齊到了。


    葳蕤園園門大開,新塗了清漆的園門上畫著一叢淡淡吐芳的墨綠蘭草,一朵雪白的蘭花獨立其中,孤芳自賞,隨風款擺著纖長的葉片,顯得分外別致清雅,這種前所未有的作畫處也令這些平日裏見多識廣的大人物們倍感新奇。


    “這是,在門上做的話?”翰林掌院高榆高老大人作為清流中的中堅力量,出身書香世家,尤其擅長丹青水墨寫意畫,看到這叢門上的蘭草,十分感興趣地上前,仔細研究了一番,“意境不俗,也不知是哪位大家,竟有這般於門上作畫的巧思。”


    端王老爺子嘲笑道,“高書呆,參加完宴會再去研究你的畫吧,如今時辰差不多了,你不進去也別堵著門不讓別人進!”


    也就隻有端王這樣和他同輩的老頭敢這麽催促他,高榆雖然看似無權,但一生做過十餘次主考官,桃李滿天下,朝中一半的官員都出自他座下,難得他並未因此拉幫結派,品性經住了時間的考驗,因此伺候了三代帝王,卻始終穩坐翰林院,很是讓人敬重。


    高榆有些戀戀不舍地再多瞄那蘭花幾眼,再瞪了端王一眼,然後才攥著小孫子的手走進了門——


    “咦?”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他立刻放開了小孫子,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瞪大——沒錯,那假山下果真是一叢亭亭玉立的幽幽綻放的蘭花!


    “哇,蘭花開了——”


    “爹爹,你不是說還不到時候,所以家裏的蘭花都沒開嗎?為什麽這裏的都開了?”


    “真香啊,果真是令人神清氣寧……”


    “……二月蘭花開,偏偏是在四殿下生辰之日,這真是天降祥瑞——”


    ……


    天知道,不過是容昭覺得葳蕤園光禿禿的難看,想裝點得有生機一些,所以撒了點靈泉水,使得蘭花提前盛開,本是為了裝點園子,誰知卻惹來了祥瑞一說。


    蘭花以高雅君子著稱,世間紙筆口耳傳頌多年,卻無一負麵傳聞,因此蘭花意外提前綻放,眾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祥瑞之兆,壓根就沒人跟妖孽反常聯係到一起。


    葳蕤園的騷動很快就傳到了秦瑄耳中,向他稟報的暗五還擔心皇上會因此忌憚四殿下,但其實秦瑄比他們任何人都了解各種詳情,那靈泉水還是他親手撒的,因此不但沒有升起忌憚,反而覺得有趣。


    秦瑄忽然靈機一動,桃花眼微眯,自言自語道,“這倒是個不錯的造勢之說。”


    暗五在底下低著頭,仿佛什麽都沒聽見似的。


    “迴頭你叫尹若東和暗一進來。”


    待暗五叫來了暗一和尹若東,秦瑄便直接吩咐下去。


    “尹若東讓影衛留意一下,街上是否會傳出這個流言,暗一,朕要知道這些人在各自的府中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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