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態度不明的南疆國主,明明貴佑是為他打抱不平,最後,他卻置身事外,不但沒有幫助貴佑的意思,甚至還隱隱倒向大乾那丫頭,莫不是真的看上了對方?


    正想著那緹,門外便傳來了小廝的通傳,“大人,南疆國主來了。”


    金老心頭一跳,耶律貴佑卻有些驚喜地看向金老——看來是師父想多了啊,姐夫怎麽可能會背叛他們的盟約呢?


    金老自是看懂了這個蠢徒弟的一點心思,幾乎氣得吐血,就這樣的資質,還想和他兄長爭北穆國主的位子,如果沒有自己在背後撐著,隻怕他早就被人拆了!


    不過,他心中也嘀咕起那緹的來意,難道是為了後日的比武?他們不是商量好了嗎?


    那緹待在客廳無聊地轉了一圈就坐迴椅子中,看到金老,也不起來,勾著笑道,“金老心態不錯,徒弟快死了,還能如此鎮定。”


    金老眉頭一皺,還未開口,耶律貴佑已經忍不住叫道,“你什麽意思?”


    那緹笑著搖頭道,“貴佑不知道那丫頭的底細,金老想必打聽過了,明麵上她是秦瑄專寵的貴妃,但實際上,她的武功卻是秦瑄親手調、教出來的!”


    金老冷道,“這又如何?老夫已經試過,就算她是秦家小子調、教的,功力也不過和貴佑相當,之前製住貴佑不過是占了偷襲的先機罷了,若真的動起手來,誰勝誰負尚未有定論!”


    那緹在心中搖了搖頭,鬱悶地覺得自己之前的主意越發有些不靠譜了,這對師徒實在是太過自負了一些,自己都說的這麽明顯了,還聽不出來。


    “金老,我的意思是,她的武功,是秦瑄親手調、教的,而她,是秦瑄的妃子,三年前剛剛入宮時,尚且全無內力,短短三年便躋身宗師境,說她是絕頂天才也不為過,說她有什麽靈丹妙藥也不為過,如果是秦瑄擁有奇藥,那他就不會等到今日才成為宗師,所以……”


    金老臉色一變,同樣用藥物堆砌出一個宗師徒弟的他,頓時明白了那緹的意思——容昭興許也是藥物堆砌的,但顯然她功力比自己徒弟更深厚更運轉自如,而且才短短三年,便衝上了這個境界,他徒弟可是練了二十多年,最後才堆了上去!


    種種跡象表明,大乾手中有奇藥,且很可能掌握在那個女人手中,而這種奇藥可以在短時間裏造就一個宗師,一個興許根基不穩的宗師,他們可能不用懼怕,但若是兩個,三個,四個……


    金老這才明白那緹想要除掉秦瑄並且得到容昭的真正用意。


    “你能確定?”金老疑惑地道。


    那緹臉上浮現一抹奇異的笑容,仿佛想起了什麽好玩的事情,語氣十分輕快地道,“啊,在年前,我曾得到過一瓶奇藥,效果奇佳。”


    至於奇藥到底被誰使用了才會得出“效果奇佳”的結論,那緹沒有說,金老也不會去猜。


    那緹不緊不慢地等著,思忖了片刻,金老終於下定了決心。


    “行,我答應你的要求,隻是,我也有條件。”金老咬著牙道。


    他心知,這個時候和那緹爭奪那個女人已經不現實了,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多為北穆爭取一些利益。


    那緹做出了一副傾聽狀,“隻要不超過我的底線,都沒問題。”


    金老眼神陰沉沉的,若不是自己實在撐不久了,憑一個耶律貴佑絕對算計不過那緹,他也不會輕易地讓出利益的大頭,若那緹所言屬實,隻要殺了秦瑄,將那個女人控製在手中,多給北穆製造幾個宗師,到時候,還怕那緹這陰險之輩翻臉不成?


    “我們會助你達成心願,但我希望咱們北穆能多添五名宗師,兩百年之內,南疆不可打北穆的主意!”


    金老覺得,自己這個條件相當厚道了,沒有讓北穆和南疆共享那個女人,都是看在那緹對那個女人著實上心的份上。


    那緹笑道,“一言為定!”


    五名宗師啊,連大乾自己都才培養了一個出來,這老頭兒莫非失心瘋了,竟如此貪婪?還是說,他確實如情報中所說,時日無多了,這才迫不及待地替北穆操心將來?


    隻可惜耶律貴佑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空有些小聰明,他的計劃,是不是要改變改變?


    那緹進入北穆會館的事情,很快就被人稟報給了秦瑄,但因為談話的是三名宗師,監視的人無法靠近,卻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麽,這時候秦瑄隻是起了防備之心,若是知道對方居然在談論怎麽弄死他然後瓜分他媳婦,恐怕連嚼碎對方的心都有了!


    沙原國主也有會館,但他並沒有迴避,直接就歇在了平關將軍府,倒是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而那緹,顯然和北穆綁在了一起,他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北穆會館,就是再向秦瑄傳達他的選擇。


    三人對三人,倒也沒有什麽懸殊的對比。


    秦瑄想了想,直接找了沙原國主和容昭一起商量。


    “昭昭已經向耶律貴佑下了戰書,到時候必然會對上,那金老頭兒實力雖是大宗師,但壽元將盡,體力衰退,卻發揮不出十成十的大宗師境界實力,那緹年前剛廢過一次武功,不知又用了什麽法子恢複,如今實力莫測深淺,我如今不過剛晉級大宗師,根基並未完全穩定,不知白兄如今可有突破?”


    沙原國主白石卻遺憾地搖了搖頭,“國務纏身,修習的時間越發減少,我卡在宗師境中階已經好幾年了,倒是希望在此次武林大會上能夠有所收獲。”


    三對三,剩下的無非是秦瑄和白石各對付誰,容昭聽說沙原構築遭遇瓶頸,沉吟片刻,開口道,“我對武學一途認識淺薄,有的隻是懵懂之見,若是說的有什麽不對,還請國主海涵——如你為了實力而尋求突破,我覺得對陣耶律貴佑並不是好選擇,一個比你實力差的人,和你比武並不能給你帶來多大幫助,相反,一個實力強於你的人,你越級挑戰,定能激起全部潛力,孤注一擲,反而更容易突破。”


    說實話,容昭並不放心讓沙原國主白石對戰那緹,白石一看就是那種性格板正少變通的人,遇上擅使蠱毒詭譎善變的那緹,隻怕是吃了虧都不知道怎麽吃的,反倒是那位燈盡油枯的大宗師,拚一把,得勝的機會卻是兩兩之數。


    倒是秦瑄,對陣那緹,才是棋逢對手,她可以保證自己對耶律貴佑的勝利,而沙原國主對金老,未必就不能贏,這樣一算,他們的贏麵並不小。


    白石倒不是聽不進去話的人,想了想容昭的意見,倒是覺得挺有道理,於是看向秦瑄,若是秦瑄也同意,他們便可定下來。


    秦瑄自然不會反對,容昭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他所擔憂的,另有其他,“我們的計劃,是建立在那緹願意和咱們光明正大比試的基礎上,若是他背後耍陰謀,卻不得不防。”


    白石輕哼一聲,“哼,南疆人!”


    容昭卻覺得那緹絕對做得出詭計害人的事,他可從來不在乎國主的身份的麵子,一向恣意慣了。


    “別的不怕,隻是咱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那人……”


    容昭想了想有些頭疼,白石不解,秦瑄向他解釋道,“那緹還有一位師弟,雖然武功廢了,但腦子好使,與我們有仇,隻怕他在背後搗鬼。”


    白石不以為然地道,“一力降十會,沒有武功的人可參加不了武林大會。何況蒙城是大乾的地盤,多派些人找找看,一個活人還能藏在哪裏?”


    他們口中議論的人,如今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絲往日那清逸出塵的風采,宛若最平凡最普通的一個青年雜役,皮膚黝黑,鼻子看起來塌塌的,嘴唇幹燥起皮,漂亮的眼睛低垂著,遮住了那眸底星辰般的光芒,光看外表,簡直就和滿院子的粗役完全沒有兩樣。


    此時,他正裹著一件粗布單衣,抱著一把掃帚,慢悠悠地在園子中掃著地,掃到那一大堆粉末狀假山石頭時,動作頓了頓,和他一起掃地的粗役也看到了,口氣酸溜溜地羨慕道,“聽說是一位大人一掌震碎的,我的乖乖,連這麽重的石頭都成粉末了,要是打到人頭上,這人的腦袋難道還有石頭硬?也太嚇人了些。”


    他不說話,繼續掃地,一邊掃,一邊聽那雜役說話,這雜役是個話嘮子,不管他有沒有迴答,自己說得滔滔不絕,很有自娛自樂的精神。


    “我原來還想去看武林大會,據說站在府衙後門的牆頭上,能看到武林大會的台子,不過現在我不敢了,你說萬一那些大人物飛出一個武器,或者一掌,會不會就把我拍碎了,真嚇人……”


    “這麽多粉末,我們要分幾趟才能運完?迴頭跟管家說,一定要將咱們的辛苦說明白,說不定還能得點賞錢……”


    不管這個人說了多少話,這個人簡直將沉默貫徹到底,幾乎一個字都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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