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瑄冷眼旁觀,對喬清池的古怪舉動心中了然,隻覺得心塞無比,恨不能把這人套麻袋拖到巷子裏好好揍一頓,叫他胡亂惦記人!


    大約是秦瑄的眼神太過兇相畢露,喬清池猶豫了一下,他能感覺到秦瑄不是很喜歡他,但是心中的渴望還是促使他向秦瑄問道,“容三哥今兒是獨身出門麽?不知道那位小公子今日可曾有空?”


    他話音剛落,楊奕便忍不住扶額——喬清池居然還沒有死心,都跟他說了,那小公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貴人家出來的,且看起來還是偏疼的幼子,這樣身份的孩子,家長通常都管束得很嚴,不會允許他們隨便交朋友的。


    還有句話,楊奕想說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他想告訴喬清池北方雖然也不禁男風但絕對不能跟南方比,真心沒有那麽坦蕩盛行,不是大街上鍾情一個人就能拉著人問能不能“交朋友”的!


    楊奕就不明白了,那小公子的兄長就在一邊虎視眈眈,喬兄你怎麽還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當著人家兄長的麵提出要和人家“交朋友”的?


    秦瑄也是一肚子火氣直往上躥——容三哥也是你叫的?


    秦瑄簡直要在心中咆哮,冷冷地盯著喬清池,半晌,不冷不熱地道,“小弟在家溫習功課,現在不便出門。”


    喬清池神情頓時暗淡了下來,強笑道,“小公子也是要參加科舉嗎?那在下就預祝小公子心想事成了!”


    秦瑄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謝喬公子吉言,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昭昭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惦記的。”


    秦瑄的話,讓喬清池臉色微微發白,輕聲道,“在下確實有些奢望,抱歉,隻是……”


    秦瑄略有些不耐,哪怕這人再有才華,他也不會為了這份才華就無視他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昭昭實際上可是自己的女人,哪怕喬清池並不知曉,但他起了這等心思,本身就是錯的,天下的才子何其多,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他身為皇帝,就不怕沒有人才可用,何必屈尊去麵對這個讓他十分不高興的?


    楊奕見兩人臉色都不太好,忙打圓場道,“喬兄隻是一時糊塗了,容三哥莫怪,令弟雖然年幼,偏見識不凡,實在讓在下慚愧不已,若有機會,在下倒想再向他討教一番。”


    秦瑄如他所願帶過了這個話題,淡笑道,“他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哪裏及得上南喬北楊的大名?”


    楊奕苦笑道,“容三哥可別臊我們哥倆了,到了京城後,我才知道什麽叫井底之蛙,大乾全國文人齊聚一處,真真讓我見識到了自己以前有多淺薄可笑。”


    秦瑄笑道,“楊兄何必妄自菲薄?不說楊兄四書五經讀得如何,單憑你書本以外的見識,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他確實覺得,楊奕這個人的才華並不在四書五經上,從麵前兩人的調查中也能看出來,這楊奕棄武從文有些可惜,倘若這次科舉他榜上有名,自己南巡也正好帶上他!


    第八十七章 吵架


    傍晚,秦瑄迴宮後,直奔敬和殿。


    敬和殿裏,容昭最近過得也並不痛快。


    自從前段時間皇貴妃和容昭的交鋒中皇貴妃明顯落了下風,失去了皇上撐腰後,容昭就徹底坐穩了一代寵妃的名頭,別的不說,連皇貴妃都難掠其鋒,那些暗中觀望著還未投靠任何人的低位嬪妃們終於下定了決心,要擇一大腿抱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上了容昭。


    沒辦法,誰叫皇上宮裏的高位嬪妃太少?


    皇貴妃已經成為明日黃花,就是昔日投靠她的寧嬪等人也改弦易張,何況那些以前就猶疑不定的?


    賢妃那裏自然也有人奉承,不過多半都是老人,隻求一碗安穩飯吃的,而稍微有些野心的新嬪妃們都不願去掙那冷板凳。


    安貴嬪分位不高不低,衝著她生了皇上少數存活的子嗣,哪怕隻是位公主,也有人願意追隨她,總比自個兒孤身在宮裏打拚活得輕鬆些。


    經過這層層剔除,最後一心想著投靠容昭的,無疑是後宮中最有野心的了。


    容昭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原先,包括容昭在內,都以為欣寶林會是第一個登敬和殿門的客人,然而出乎人意料,卻是白貴人拔了頭籌。


    在去行宮避暑時,容昭曾和這位白貴人有短暫的接觸,她是除了寧嬪和她之外,去年那批人中位分中的第三位,況且背景也很得力,在宮中的生活還是不錯的。


    在容昭的印象中,這位白貴人的美並不那麽符合這個時代以柔弱白皙為美的標準,但以她對皇上的了解,白貴人這種健康性感的美,絕對和皇上的胃口,如果不是她半路截胡,說不定這位白貴人才是她們這批秀女中最大的贏家。


    可惜了。


    當然,容昭也不可能因為這個就聖母地覺得欠了人家,得寵這迴事兒,四分靠努力,六分靠天意,她都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就莫名其妙得了秦瑄的喜歡,所以擋不擋別人路的,真心和她無關。


    雖然也有各憑手段爭奪聖寵的,但那樣爭奪來的“聖寵”,絕對不是秦瑄現在對她的那種心意!


    她隻是有點兒遺憾,這位白貴人顯然也很明白容昭就是她通往聖寵道路上最大的攔路石,卻依然能夠毫無芥蒂(至少表麵上她做到了絲毫讓人看不出端倪的地步)地上門謙恭地奉承她——所以,就算這位白貴人長得也挺和容昭的品味,兩人也注定了不可能化敵為友!


    她從不會小看這些古代女人的殺傷力,哪怕她們的某些行為在她看來無比愚蠢,可愚蠢不代表她就不能給予人傷害,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她真心不能拿自己的底線去衡量這些女人的底線!


    一段日子沒見這位白貴人,她和印象中的明媚性感相比,居然飄逸大方了不少,妝容與以前往成熟風情裏裝扮截然相反,顯得比年紀小了好幾歲,可是畢竟與她自身的氣質不符,反而沒有了之前那種充滿獨特個性的魅力風采了。


    容昭隻是稍稍轉了轉頭腦,便明白這白貴人改變的原因為何,不由得啼笑皆非——這白貴人,居然是在模仿她!


    說句良心話,她真的隻是在麵對她們這些“外人”時,才盡量打扮得不成熟好降低眾人對她的戒心,麵對秦瑄時,是很少會打扮得跟大號蘿莉似的,除非有特殊情況,她雖然年紀小,可思想一點都不小,在秦瑄這個深知她根底的人麵前裝嫩,不是等著人分分鍾戳穿麽?


    可是,顯然她平時的作為誤導了不少人,她這才隱約間想起,怪不得最近看到的嬪妃也好,宮女也好,裝扮都與往日大不相同,依稀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症結在這兒!


    不知不覺間,她居然也成了宮中的潮流新風向,這真是讓容昭百味雜陳,啼笑皆非。


    對於容昭來說,願意模仿別人而放棄自身的特質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尤其是這個模仿者還跑到掙主麵前,絲毫不覺得尷尬。


    要知道,在現代,兩個女人哪怕隻是在宴會上撞一次衫,都有可能發展成生死仇敵,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而在這裏,對方理直氣壯地模仿她,甚至還帶著滿身模仿的痕跡出現在她麵前,簡直讓容昭無法理解她們的腦迴路。


    白貴人仿佛並沒有看到容昭淡淡然並不算熱情的態度,她今天來這裏,一方麵是為了投靠璟淑儀,另一方麵,確實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在璟淑儀這裏碰到皇上。


    她在來之前,已經預料到璟淑儀一旦猜出她的用途,定然不會給她好臉,可她若是連這點冷臉都承受不了,又何談爭寵?難道她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春風得意,而自己卻隻能年華逝去,一生虛度?


    她承認自己容貌不如璟淑儀,但她求的也不是璟淑儀那般寵冠後宮風光無兩的聖寵,這樣的聖寵她雖然豔羨卻從未想過擁有,太危險了,太瘋狂了,她野心不大,隻要皇上能夠每個月固定地召見她一兩次就足夠了,這足以保證她在宮中的位置,讓她有時間一步一步低調沉穩地往上升,而不至於鋒芒畢露成為公敵!


    說實話,她本心是看不起璟淑儀的,實在眼皮子太淺,太沒有城府了,得寵後的張揚表現簡直和當初的羅昭儀一般無二,可是羅昭儀那樣慘烈的結局,也沒能讓她從中吸取教訓,到底是小家子出來的,壓根就不明白盛極必衰的道理,將來必然會吃許多苦頭。


    如果她能在璟淑儀最受寵的時候,說服璟淑儀提攜她一把,等將來璟淑儀落魄了,她也願意伸手支援一二,後宮中行事本就應該如此,她可不是什麽忘恩負義的人!


    白貴人有這份自信能夠說服容昭,不僅僅是因為她足夠誠意,並不是翻臉無情的人,還因為她從她的家族得到的一些消息,這將成為她的得力籌碼。


    可這隻是她自以為的,容昭一點兒也沒有對此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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