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頭傳來了熱鬧的聲音。


    女子的步打球,類似於曲棍球。因為蹴鞠是要用腳踢,難免就會有身體接觸,而步打球是手持木杖來將球打進東門為勝,是以姑娘家更多的是玩步打球,原本是隻自家小院子裏用來活絡筋骨的小遊戲,如今被寧慈辦成了正正經經的比賽,還當真多了幾分別樣的激情。


    農家女本就比鎮上城中的小姐們要會幹活兒,如今一個個穿上練裝,束起長發,都是英姿颯爽的模樣,堪稱一道別樣的風景。


    寧慈見連城煜將幾個人絆著,也就不再和他們絮叨,彎下腰對小魚兒道:“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躲在寧慈身後的小魚兒冒出一個小腦袋來,也不看其他人,就對著寧慈微微一笑,萌萌噠點頭,那大大的眼睛仿佛能將人的目光都吸進去,把心中的愛憐都唿喚出來!


    “我帶小魚兒過去看比賽。”寧慈簡單的打了招唿,微微一點頭算作禮數,便帶著小魚兒往一邊走,江煦陽和江言就順著母子離開的方向一路望過去,心裏隻有一個感歎——真是好美好,好和諧的畫麵啊!


    江承燁看了江言和江煦陽一眼,直接隨著寧慈的步子一起離開,連城煜目光一沉,抬腳就要跟過去,江煦陽眼珠子一轉,一步邁過去擋道了連城煜麵前,禮貌一笑,啪的一聲打開自己那把風騷的玉骨扇:“連公子,我和我兄長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裏,還要煩請連公子帶我們走一走。”


    連城煜被擋住了去路,臉色變得冷了幾分:“抱歉,連某也少來這裏,其實對這裏並不熟悉,不如讓連另找旁人來招待二位,可好?”話畢,轉身就要往另一邊走。


    江言一個閃身,將另一邊也擋住:“連公子,這裏難道不是連家的地段嗎?連公子身為東家,竟對自己地方不熟悉,實在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既然如此就更要與我二人好好地走一走,方才連公子也熱情的說要好好招待我們了,我們初來乍到,也就不講那些虛禮了。”江言的話說得彬彬有禮,他微微抬手指向了另一個方向,“連公子,請。”


    連城煜就是個傻子也看出來這兩個人是在幫著江承燁絆著自己,他從兩人中間的縫隙望向已經靠近了寧慈母子的江承燁,忽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來:“就算兩位這樣幫著這位程公子,隻怕最終誰能抱得美人歸,也是未知之數。連某不介意為程公子行一次方便,可程公子一走就是三年,背信棄義,早已不是值得托付之人,兩位又何必讓程公子去碰壁傷情呢?”


    江煦陽聽著就覺得不舒服:“說得好像你很了解如意似的!”


    連城煜眼中的自信更甚:“江公子,她不是如意,她是寧慈,連某自然比程公子更懂寧慈。”


    江煦陽還想噴他兩句,可是一時間有沒有想到什麽有殺傷力的話,他覺得自己有點丟人,不配當給力的好兄弟,然後,他就聽到一旁的江言微笑道:“連公子用了三年時間也沒能抱得美人歸,想必這三年都用在‘了解’寧姑娘的這件事上,在下也很佩服連公子的耐力。”


    三言兩語,直直的指明即便江承燁離開三年,連城煜也沒能得到美人,誰更沒戲,簡直清晰可見!


    嗷嗷嗷嗷!江煦陽忍不住在心裏給江言點讚,不愧是一國之君,簡直棒棒噠!


    連城煜臉色陰鬱的望向了那邊熱鬧的賽場,江言卻不再給他機會,“連公子,請吧。”


    連城煜收迴目光,勾唇一笑:“二位,請。”


    看著無聊的蒼蠅終於被清理了,江承燁終於從漸行漸遠的幾個男人身上收迴目光,轉而落在了幾步開外的那對母子身上。


    一場步打球賽已經進行了一半,大家都是放開了懷的輕鬆玩樂,場麵很是熱鬧。仿佛是意識到了這邊不一般的氛圍,吉祥和何元吉他們一早就不動聲色的把這邊的一小塊位置讓給了他們,因為怕衝撞到寧慈和小魚兒,大家也在兩人身邊隔開了一段。


    場上馬上就要進球了,小魚兒看的目不轉睛的,甚至激動地開始一蹦一蹦起來,他轉過身麵向寧慈,伸出手想要抱抱,這樣看的更清楚。


    寧慈偏過頭,一眼就瞧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靠近的男人,她的麵紗被他扯掉以後就沒有再戴上,此刻一張精致的臉上沒有半分多餘的表情,連目光也是利落的收了迴去,她彎下身,略顯吃力的將小魚兒抱了起來。因為位置高了,小魚兒看的更清楚了,大明嫂子一棍子進了一個球,小魚兒整個人都開心起來,小身子不住的扭動。


    可是寧慈似乎站錯了位置,這塊地方邊上不知道為什麽有一塊稀泥地,因為小魚兒亂動,她的力氣又不夠長得越來越好的小魚兒折騰,整個人不由得退了一步,直接踩上了那塊稀泥地,猛地一滑!


    一個硬硬的胸膛擋在了寧慈的身後,下一刻,她隻覺得腰上一緊,連她帶小魚兒都一起被扶到一邊。


    仿佛是怕她不悅,江承燁的動作當真隻是一個單純的扶的動作,他將她們帶到一邊站了站,沉聲道:“那邊滑,站過來吧。”


    寧慈看了看剛才踩滑的痕跡,對江承燁微微點頭:“有勞了。”


    江承燁扯了扯嘴角,目光望向她有些吃力的扣在一起的手,想起她右手受傷的事,他沒有問出口,隻是說:“我幫你抱著吧。”


    總是有很多人想要幫著寧慈抱小魚兒,小魚兒對這樣的話一點也不陌生,所以聽到這樣的話,他雙手把寧慈的脖子一箍,整個人黏在了她身上。


    寧慈自然是拒絕,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江承燁已經不由分說的將她懷裏的小魚兒接了過去!


    他的動作有力,寧慈怕他弄疼小魚兒,可是她想多了,江承燁從前抱著她的時候就擅長各種姿勢的抱,加上他伸手極好,把一個孩子拎走簡直不在話下。還沒等寧慈斥責他,小魚兒就已經穩穩地被他抱著了!


    陌生的氣息充盈在周圍,小魚兒一臉防備的扭動著身子要下來,江承燁掌握著力道輕輕一拍他的小屁股,單手抱著他,另一隻手指了指寧慈還沒來得及收迴去的手:“你娘抱著你都累了,你沒有瞧見她的手都紅了嗎?你這麽大了沒有書嗎?家裏人也沒有告訴你何為孝順嗎?”


    江承燁的話真的被小魚兒聽了進去,雖然他還是很不情願的被寧慈抱著,但他看到了寧慈抱著他的時候扣在一起被勒紅了的手。他微微垂下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彈了。


    寧慈望向江承燁:“這是我的孩子,還輪不到江公子來教訓!”


    江承燁卻是滿不在乎:“孩子早晚都要教,即便你送他去書院,先生也是教他忠孝之意,既然學到的東西都是一樣,誰教又有什麽不同?”


    寧慈皺了皺眉,沒有說下去。


    江承燁看著她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微微一笑:“我隻是幫你抱一抱,又不會搶走他。看完這場比賽,我就還給你。”


    寧慈的目光閃了閃,她望向小魚兒,卻看到再次被比賽的歡唿聲吸引過去的小魚兒,不知道是因為江承燁抱得舒服還是穩當,他竟然沒有想要下來。寧慈轉過頭一同看比賽:“那就有勞公子了。”


    江承燁淡淡一笑,抱著小魚兒同樣轉過頭去看比賽。場上的戰況十分激烈,可是比起血腥的殺敵戰場,終究還是遜色了不少,江承燁的心思本就不在那上麵,不過小半刻,他忽然道:“我不曉得你為何不肯認我,可我卻認定了你。即便是惱怒打罵也無妨,我會一直等著。”


    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寧慈的神色微微動容,小魚兒也收迴目光望向了麵前這個和自己一眼好看的男人,雖然寧慈說這個叔叔是怪蜀黍,不能和他說話,但他抱著她,比寧慈要穩得多,而且寧慈就站在身邊,小魚兒的心裏十分的有安全感,所以他並不怎麽害怕,這段話他聽不大懂,看了江承燁幾眼之後,他就扭過頭繼續看比賽了。


    寧慈沒有說話,江承燁卻換了話題:“今日隻看到二嬸,卻沒有瞧見三嬸一家,他們如今如何了?”


    今日再見到王鳳嬌,比起從前,的確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樣的變化,讓江承燁肯定這中間一定是發生過什麽,那些被隱去的心酸,也許才是寧慈,或者說是如意心中真正的介懷。


    有微風從一側拂過,將寧慈身上那淡淡的桂花香甜氣息吹了過來,江承燁不動聲色的深吸一口氣,那熟悉的的氣息縈繞鼻尖之時,他的一顆星才真正的由不安和躁動變為了平靜,他靜靜地看著身邊女人的側臉,那略顯沉重的神色裏,究竟隱藏了些什麽?


    江承燁忍不住伸手去觸碰她的臉,可抱著小魚兒的手剛剛鬆開一隻,耳畔傳來了她熟悉卻又顯得飄渺的聲音:“他們……死了。和很多無辜的人一起,死在了三年前的火場……”


    ------題外話------


    看這裏看這裏~誠如大家所見,現在的主線是江世子要追迴妻兒,這個過程可能不會很跳脫,會比較細致,也就是小安子曾經說過的自己最喜歡寫的——情情愛愛情感戲啦~(胡說!明明就是小白文!)


    當然這當中還會有幾條輔線一直跟下去,小安子一早就說過這一卷偏逗比風~男女主會達成統一戰線~下一卷才是終極戰鬥。


    還是希望大家能喜歡~(捂臉!)


    最後:小安子前幾天忙的快掛了,所以更新時間一推再推,很對不起幾個刷文的親親~小安子在這裏挨隻嘴嘴!


    到十二月五號之後,文文會正常在八點到九點更新,之所以更新時間不確定——實在是因為“審核”這個小妖精俺摸不透!


    就醬~今天廢話有點多,可能貼不了票票名單了,可是小安子一樣感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狠心斷情情難絕


    寧慈的迴答讓江承燁有些震驚。


    即便對那邊從來沒什麽好感,可是忽然聽到人已經死了的消息,再想到今時今日的王鳳嬌,江承燁心中那股迫切也就越來越無法按來,他想從她這裏知道所有的事情!那些他明明是為了保護好她,卻還是讓她受到的所有傷害。


    與江承燁相反,寧慈並沒有想要講下去的勢頭,方才的那句話仿佛已經融到了和煦的春風中,甚至讓人有些疑惑剛才那飄渺輕柔的聲音是否真的是她所發出的。


    一場熱鬧的步打賽結束,觀戰已久的漢子們早已經按捺不住,一個個早已經挽了褲腿兒準備上場踢蹴鞠,小魚兒看的很認真,江承燁微微低下頭,一眼就看到了小魚兒躍躍欲試的樣子,一雙小腳不安分的動著,他這樣抱著他,他的一舉一動實在是再清楚不過。


    一邊的元寶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個拴著鈴鐺的藤球,肥肥短短的小腿兒小腳撥弄著藤球時,發出了清脆的鈴鐺聲。


    小魚兒的目光很快就被那藤球給吸引過去,然後他轉過頭看了寧慈一眼。寧慈笑容淺淺:“去一起玩吧。”然後望向江承燁,語態疏離而有禮:“有勞公子抱了他怎麽久,放下來吧。”


    江承燁怔了怔,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生出幾分不舍,那一邊吉祥似乎和元寶開始扭身子要下來了,江承燁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彎下腰將他放下來,小魚兒的腳才剛一落地,就迫不及待的跑過去了,幾個孩子圍著那藤球歡快的跑了起來,小魚兒身子瘦小,動作卻靈活的很,很快就帶球跑了,後麵的豆豆丫丫就是湊個熱鬧的樣子,玩的就是瘋瘋鬧鬧的感覺,元寶那一身小肥肉看著更加有趣,追著小魚兒後麵跑,卻怎麽都勾不到球。


    寧慈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小魚兒的身上,看著他好不容易活潑的身影,嘴角的笑容也漸漸深了起來,而一旁的江承燁自始至終都一直看著她。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太過熱切,寧慈目光一轉,與他不其然的撞上,卻又很快的移開,轉身就走。


    江承燁原本還以為她終於有了些動容,可是她陡然轉身,他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江承燁追上她:“不管小魚兒了嗎?”


    寧慈目不斜視的往村子的方向走:“等到他玩累了就會跟著吉祥迴來。”


    江承燁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說,就這麽一路跟著她迴到了村子。因為幾乎全村的人都去到農場裏玩了,所以原先熱鬧的村子此刻倒顯得安靜很多,寧慈迴到了吉祥那邊,一直進到屋裏,江承燁都十分沒有自覺的跟著,她拿盤子他就忙不迭的遞盤子,她拿食盒他就立馬接過去順帶連蓋子都打開。


    男人一臉溫柔的捧著食盒站在麵前,寧慈卻連一句道謝都欠奉,他要做什麽,她都是不阻止不鼓勵,他遞過食盒,她也順帶把裏麵綠油油的小糕點拿出來擺在盤子裏。往常幾個孩子玩累了都會嚷嚷著肚子餓,小魚兒看著瘦小,其實有時候胃口更是大得很,寧慈把糕點按照份數分好,又去外麵看了看剛才攤的魚片。


    江承燁有史以來第一次感覺到有些無力。


    他不行她沒有認出他,從重逢開始,她身上就處處長刺,先是扔他下水,再是視他為路人,哪怕他已經表明了心跡,她也毫無動容的漠視至此。江承燁寧願她哭鬧著將自己好好懲治一頓,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是這樣的冷暴力不合作,已經讓他有些焦躁。


    麵對千軍萬馬尚可淡定自若手持長戟殺出重圍,大可憑一份勇猛和狠戾,可是麵對心中最愛的女人冷若冰霜,江承燁有些困惑自己該做些什麽才能改變這樣的現狀。他走到外麵的院子,站在寧慈身邊,看著她的左手靈巧的捏著筷子去撥弄魚片,他的腦袋一熱,話就那麽問出了口:“你什麽時候也是用左手的人了?”


    寧慈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緊接著很快恢複正常:“用著用著也就習慣了。”她說話的語調平淡,如果不是江承燁早已經從紀千燦那裏得知了真相,也許他真的就被她這麽糊弄過去了。江承燁的心裏忽然有些煩躁,那隻靈巧的左手在極大程度上讓江承燁覺得刺眼,一股邪火上來,江承燁忽的上前將寧慈一把拉住,輕輕一帶,人就已經被他拉了起來,江承燁伸手環住她的腰,屈腿一躍,頃刻之間,兩人已經站在了房頂之上。


    如意怕高,當初帶著她稍稍站得高一些,她整個人就如同受了驚的小兔子一般死死地粘著他,他這麽做並不是想要欺負她,隻是希望她能真正的正視自己一次,有什麽話,就應該說清楚。


    可是江承燁失算了,看著麵前的女人穩穩地退開幾步,精致的臉上連一絲懼色都沒有,甚至淡然的站在自己的角度望向農場的方向,緩緩道:“程公子這是做什麽?”


    也許江承燁並不知道,三年前他離開之後,如意常常會一個人爬山屋頂坐著,從最初時候一個人坐著的無盡恐懼害怕,到最後能穩穩地坐著甚至站起來靜靜地看著村口的方向,那些對他的思念,和兩個人在屋頂在樹上的迴憶將所有的恐懼害怕硬生生的衝淡了。


    時隔三年,他終於迴來了,可她,卻不再是會爬上屋頂望斷歸來路的那個何如意了。


    對於她的變化,江承燁沒有意外是假的,當初如意有多怕高處,他一直是記得的,還沒少笑話過她,如今麵前的女人,腳下穩穩地站著,時而的走動幾步還能如履平地一般,江承燁那些想要說出口的話在一瞬間被堵在了喉頭,一個字也吐不出。


    寧慈走了幾步,和他拉開了距離,隨後穩穩地站著望向他,一雙好看的眼睛裏無波無瀾:“程公子,寧慈未婚挽發,倘若說一定是為了什麽人,那不過就是我的兒子小魚兒。公子幾番糾纏,已經給寧慈造成許多困惑,既然今日有機會,不如就將話說清楚。”


    江承燁的目光殷切了幾分,他幾步走到她麵前,第一次因為太過激動差點摔下去!好在一雙柔柔的素手將他穩穩地扶了一把,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又很快的收了迴去。


    江承燁很希望和她說清楚,那一雙手收迴去的時候,他心中遺憾,麵上依舊是溫柔和深情:“好,你說。”


    寧慈的目光沒有他那麽熱切,從第一次在畫舫上見到他到現在,她也是第一次這樣直麵著他將話說清楚。寧慈腳下移動一步,與他靠近一分。


    “你知道三年有多長?”寧慈平靜的看著他,哪怕他目光熱切,她也沒有半分動容,“它足夠讓我將東橋從默默無名的小港灣變成今日這樣規模宏大的夜鎮,也足夠讓我為三年前所有流離失所的人建造一個這樣無憂無慮的世外桃源,更加足夠讓小魚兒明白,即便他沒有父親,他還有一個能給他所有他需要的東西的母親。”


    寧慈每多說一句話,江承燁心中的刺痛就要加深一分,他想要解釋,想要說什麽,可是真正要說的時候,又覺得那些解釋太過無力而蒼白。


    寧慈定定的看著他,也許這也是重逢以後她第一次這樣不避不閃認真的看著他:“先前我不想認你,並非是你想象中的負氣,隻是因為我不想給小魚兒造成任何困擾,他的性子比一般的孩子古怪了些,可是這麽多年能沒病沒痛的長起來,我已經謝天謝地。以你的手段,有些事情即便我有意隱瞞,你也一定能查個清楚,與其任由你為了查清楚在這些事情而影響到我們的生活,不如我現在就告訴你。沒錯,小魚兒的確是你的兒子,可他也僅僅隻是和你有那麽一絲血緣而已,你以為他年紀小,其實他懂得多少,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如果你忽然出現,勢必會給他造成衝擊。我已經說了,他的性子有些怪,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讓他變得不好,那就是我的責任。”


    江承燁終於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可那也是我的責任!他是我的孩子,就應當由我撫養!而你……”他目光微微一動,急切的語氣帶上了溫柔:“而你是我的妻子,也應當由我負責!”


    妻子?!


    聽到這兩個字,寧慈臉上非但沒有一絲開心,反倒露出了類似於嘲諷般的笑。她沒有掙紮著收迴手,隻是依舊平靜的看著他,一句比一句冷:“妻子?是有三書六禮還是天地為證?當初你沒有給過任何保證,我也曉得你總會離開。這樣的一段情緣,以你的身份,大可當做人生中一段露水情緣,既然過了,就該忘記。想必你府中的那位總能想到辦法為你找一個才貌雙絕的女子生兒育女,你更加沒有必要和我一個小婦人搶小魚兒。”


    寧慈的話讓江承燁驚訝不已,他分明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的身份,為什麽她的話好像……


    寧慈看出了他的意外和驚訝,她勾了勾唇,加深了那嘲諷的笑容,她緩緩傾身上前,直至他的耳畔,朱唇輕啟道:“三年前的事情,當初的何如意無能為力,並不代表現在的寧慈還能再看著它發生一次。我發過誓,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人輕易地傷害我身邊的人、傷害我自己,否則,我一定十倍奉還!無論是東橋鎮還是不夜鎮,都因為你們的到來而變得不那麽太平,這裏的人隻求安逸,再也經不起什麽風浪,還請您手下留情,江世子。”


    江承燁猛地鉗住她的雙肩直直的望著她。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


    麵前的女人再沒有了昔日的溫柔和俏皮,那一雙冰冷的雙眸中剩下的,隻有無盡的冷漠和疏離。這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他希望的,江承燁第一次失了方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以程葉還是身份來對待她,而麵前的女人,則是毫不猶豫的以寧慈的身份來對待他!


    “我……我並非有意隱瞞……我、我也從未想過……”江承燁的聲音有些暗啞,一句話還沒說完,寧慈已經再次打斷了他:“程葉也好,江承燁也罷。大周戰神的戾氣,實在不適合這樣的小鎮子。江世子,倘若你真的還對我們母子存著一分歉疚和情誼,還請你今早帶著那兩位好友離開這裏。寧慈很感激世子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留下護我們周全,五位俠士對寧慈的恩情,寧慈可以自己報償,至於世子,你雖走的無情,但也為寧慈著想了很多。不過如今寧慈想的也清楚了,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你我二人,就此兩清。”


    你我二人……就此兩清……


    江承燁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他的鉗製沒有半分鬆動,目光灼熱:“你都曉得了……你果真是長本事了,這些事情既然你都已經曉得,那你一定也應該明白,我之所以失約,並非忘情負義,隻是因為戰場……”


    “家國大事,我一介民婦無心知曉,更加無權妄言。寧慈心小,裝不下天下萬民,所以對重要的人,自然要著緊一些。江世子凱旋而歸,正是加封受賞的好時候,還是不要再在這個小村子浪費時間,早些迴到你該迴的地方吧。”寧慈一字一句的說著,堅定而絕情。


    江承燁握在她肩膀上的雙手動了動,最終有些無力的滑落。


    和農場對接的路口傳來了熱鬧的聲音,想必是比賽完了都要迴來了,江承燁冷著臉,上前一步將她摟住,兩人一並躍下了屋頂。


    那一頭傳來了孩子們嬉戲玩鬧的聲音,寧慈正欲走過去接小魚兒,身旁便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


    “你這樣說話,其實是有些重的……”江承燁這一次沒有看她,一雙俊美的眼眸微垂著,看不到他的目光。


    寧慈沒有迴答他,毫不猶豫的邁步走了出去。而另一頭,小魚兒已經牽著吉祥急急地往迴跑,見到寧慈的那一刻,他毫不猶豫的撒開了牽著吉祥的手,直直的奔向了站在院子門口的寧慈。因為剛剛玩過,他的小衫子都汗濕了,他伸著手求抱抱,寧慈卻是牽著他的手往屋裏走,小魚兒的注意力全都在寧慈身上,兩人都看也沒看站在一邊一直看著她們的江承燁,一步不停地進了西屋裏。


    連城煜帶著二江轉悠迴來了,見到有些失魂落魄的江承燁,連城煜對著身旁兩個人微微一笑:“看來,即便二位忙著為他們騰出地方,兩人也沒有起色。既是如此,兩位是不是也應當消停一些,不再要再做一些無謂的事情?”


    江煦陽沒有理連城煜,幾步跑到江承燁身邊伸手戳了戳他:“你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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