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燁定定的看著她,忽然笑了出來,仗著她不敢鬧出什麽動靜來,伸手捧住她的連,與她水潤烏黑的大眼睛對視:“何如意,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些什麽?你對我不放心?”


    如意的目光已經說出了她的答案,可是江承燁並不生氣,反倒很開心的樣子:“原來你已經這麽緊張我了嗎?”


    呸!不要臉!


    這一頭意思打情罵俏,那一頭的房間裏忽然傳來了拍案之聲!如意和江承燁對視一眼,立馬開始關注那一頭的動靜。


    彼時,王有財已經拿出了有鄭澤簽子和印鑒的訂單,鄭澤臉色黑沉,看著上頭的內容,冷冷道:“不可能!我絕不會簽下這些!王掌櫃,鄭家的規矩,向來都是一式兩份,鄭某若是簽下了,為何我這裏沒有另外一份?”


    王有財卻是一副十分驚訝的樣子:“鄭公子!這可不當耍的!我們從前便聽說鄭家作坊信譽良好,從不店大欺客,貨真價實,所以才會把這樣一比大單子交給你們,可臨近貴寶號交貨的日子,鄭公子竟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讓王某意想不到!若非是王某一直沒能得到鄭公子貨物趕製進程的消息,隻怕還得到了那一日才曉得鄭公子貴人多忘事,把這樁生意給忘了吧!?至於這訂單,就更是好笑,鄭公子也會說是一式兩份,那鄭公子那一份弄丟了便要賴賬,王某也真是無話可說!若鄭公子在規定期限拿不出貨物,就請按照這簽訂的所說,耽誤了我們的生意,照價賠償吧!”


    事到如今,鄭澤要是還想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他就當真白白闖蕩了這麽些年!


    王有財利落的將單據收了迴去:“鄭公子,要麽交貨,要麽賠錢,十日之期,鄭公子好自為之!”


    按照簽訂的內容,不說數量龐大的貨架,即便是那五十多個按照他們給出的圖樣做出的攤點木櫃台,每一個都要花上好些功夫。且他們指定要柞木為料。若是要桐木,他的作坊裏尚且還存著許多,可是耐高溫耐磨的柞木因為價格較貴,要的人不多,數量也就少,如今是絕對不夠!若是那批木材沒有不翼而飛……


    鄭澤猛然一震,仿佛明白了些什麽!


    那木材被人截了去,鄭家已經為這件事情傷了不少神,一張訂單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絕不是巧合!


    鄭澤在腦中飛快的迴憶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所有時期,在他看見王有財得逞的笑時,猛然想到了前幾日木材尋迴的烏龍事件。


    連城煜其人鄭澤接觸的並不多,可是東橋鎮酒樓的內裏行情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些。連城煜和李恆才向來不和,可是他查到的消息,那木材卻是李恆才送到連城煜府上的,最終那木材他親自證實了並非自己所丟的那一批,但現在想一想,這件事情是在是有很多可疑之處,而最可疑的人,就是李恆才!


    鄭澤冷著臉沉默,良久,他不緊不慢的將抱拳:“鄭家從不失信於人,既然王掌櫃拿得出這憑據,買賣一事自然就是存在的,十日之內,鄭某一定將所有貨物趕製出來。不過鄭某須得明言,鄭家的買賣從來都是貨真價實,鄭某絕不因為趕工而弄虛作假,等十日之期過後,能交得出多少,鄭某就交多少,交不出的那部分,鄭某自會按照規定,雙倍賠償,也希望王掌櫃能與鄭某各讓一步,莫要苛責。”


    王有財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鄭澤,笑著點點頭:“鄭老板的誠意王某已經瞧見了,那便十日之後再做定論了。”


    鄭澤已無心與他多做廢話,這件事情擺明了就是在針對鄭家,他雖惱怒,卻不願讓這件事情令鄭家的聲譽蒙羞,與王有財客套幾句後,鄭澤起身告辭。


    等到鄭澤離去,王有財自然是屁顛顛的跑到了隔壁去給如意一個交代,可等到他到了隔壁的時候,裏麵早已經空無一人!


    鄭澤的馬車將將離開東橋,江承燁後腳就帶著如意再一次去了連府。如意這次的目的很明確,她想向連城煜問清楚鄭家的木材究竟在哪裏,可答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連城煜正在修一把琴,琴弦已經全斷,他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江承燁,淡淡道:“李恆才送過來的那批木材,從一開始便不是鄭家的木材,所以之後從何家村替換的木材也根本沒有用上,我索性就都堆在一起了。”


    李恆才根本就沒有送真正的鄭家木材過來,仔細想一想也就不難明白。鄭家丟了貨物又被人鬧上門,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李恆才在送過來的路上被發現,鄭澤第一個不會放過他。他這麽做,根本不是為了嫁禍連城煜,而後那個舉報之人,也是很有可能就是他,目的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鬧出些動靜,將自己和連城煜係在一起,讓鄭澤曉得他可能和連城煜是一夥的,連城煜道上的勢力大,這樣一來,鄭澤就不會輕舉妄動!


    迴去的路上,如意不斷的和江承燁說著自己心中的想法,說著說著,她忽然想到了什麽:“那天李恆才派人截貨的時候,算是他指使的殺人滅口,我們一直以為他會處理那批木材,所以跟蹤到了他的木材藏匿地點就迴家了,可現在他根本就沒有動那批木材,你說那些木材會不會還在原來的地方放著!?”


    迴去依舊是坐的牛車,以前兩人關係尚未明確,是並肩著坐,不過現在江承燁更喜歡把人抱在懷裏,像揉弄一隻小貓小熊一般揉弄她的頭發或者吹彈可破的小臉。


    看著懷裏的女人一派認真的分析著這些事情,江承燁緩緩道:“你也會說我們不過是看了一眼就迴來了,李恆才這個人心狠手辣且心眼多城府深,你小心你還沒靠近那裏就已經被箭射成了篩子。”


    如意雙手托腮:“其實比起鄭澤,李恆才這個人更可惡,鄭澤尚且還有些業界良心,對聲譽這個東西這麽維護,還做出了退讓,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可李恆才呢?他身為酒樓的掌櫃,竟然指使別人在食物裏麵下毒!為了上位牟利根本就是不擇手段!現在身上還背了這麽多條人命,當真是可惡至極!”


    江承燁玩著她的頭發:“那你還在他手底下做事?你又圖個什麽?”


    如意悶悶的看他一眼:“就圖讓他們狗咬狗,我樂得輕鬆!”


    江承燁很讚同的點頭,攤了攤手:“現在他們的確要開始咬起來了,你又為何不讓自己輕鬆輕鬆!?”他忽然一笑:“還是你想自己去咬一口!?”


    如意好氣又好笑的捧住他的臉:“我現在比較想咬你!”


    江承燁享受還來不及,立即擺出了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態:“咬吧,別客氣。”


    如意張口作勢要咬,她的確是嚇唬他,可他未免也太淡定了吧!還有這副亟待享受的模樣又是怎麽迴事!?如意看著這張極品容顏好一會兒,敗下陣來,鬆開他重新坐好。


    江承燁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她下口,有些遺憾的重新將人抱住,如意窩在他懷裏,抬頭看天上的星星。如意的思緒拐了個彎兒,又轉迴到狗牙狗的事情上來,江承燁就這麽抱著她,任她去想。


    鄭澤的馬車離開東橋鎮之後,並未迴到鄭府,而是拐了個彎去到了一間頗為體麵的客棧。


    客棧內外已經有穿著便服的護衛把守著,鄭澤一路走進去,沒說幾句,就被帶到了天字號房的其中一間。


    房間裏隻有一個男人,他身上的披風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身上穿著的是暗金繡紋的錦袍,他正坐在銅鏡前,對著銅鏡一點點的往臉上上香膏。見鄭澤進來,他又往手上抹了些,緩緩開口:“日前囑托你的事情,可辦好了?”他的聲音是男人聲音,卻硬生生的憋著個陰陽怪氣的調調,配上他容值實在不高的一張臉,活脫脫的有些變態的氣質。


    鄭澤微微躬身:“覃大人,原本事情可以進行的很順利,可沒想到中途出了些岔子,我……”


    “岔子!?”覃如海冷冷的打斷他,妖裏妖氣的哼了一聲:“鄭澤,這件事情你跟我說,我做不了你的主,可你要是跟雲總管說這些話,你猜他會如何?”


    鄭澤眉頭一緊,立即從袖中掏出銀票來放在桌上:“覃大人對鄭某的關照,鄭某自然銘記在心!雲總管如今已經是尚膳監的首領任務,更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鄭某能有幸為公公辦事,是我的福氣。隻是這一次當真是遇到了攔路狗,好在覃大人與其他兩位大人路過此地,鄭澤懇請覃大人出手相助,也是為了更早的完成雲總管交代的任務!”


    覃如海冷冷的看著鄭澤:“鄭老板,雲總管從不養不會叫的狗,雜家不是不可以幫你,可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啊!隻要雲總管對你的能力有質疑,你猜猜他還不會不會舉薦你攬下為宮中進獻珍饈的生意呢?你們鄭家,又如何取代從前的裴家呢?”


    覃如海理了理袖口:“鄭老板,不妨與你直說,這個生意,你們鄭家不做,多的是人想要做,若不是雲總管念在你曾經立了大功,也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鄭老板,好好把握啊!”


    覃如海的一番話讓鄭澤的臉色越發的沉冷,良久,他微微頷首,姿態是盡可能地謙恭:“多謝覃大人提點,鄭某……明白了!”


    ------題外話------


    鄭澤和玉容的故事是一個小插曲,兩個人對女主和男主日後的生活也會有影響~


    不喜歡的妹紙請輕拍~篇幅不會很大~就當是看一對青梅竹馬的艱難愛情吧~


    ☆、第一百零八章 與你一起才貪心


    鄭澤迴到府中的時候,才知道鄭老爺發病病重的消息。他快步到了父親的院子,推門而入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一怔。


    鄭老爺的床邊擺著一張凳子,房間裏麵沒有別的下人,裴玉容坐在凳子上,就那麽靠在床邊,似乎已經睡了過去。桌上還擺著沒有喝完的燙和見了底的藥碗,鄭澤目光一側,就看見裴玉容的狐裘披風搭在了一邊的椅子上,他幾乎是立刻上前拿起披風,輕聲走到裴玉容身邊,隻是那披風還沒披到她身上,鄭老爺的一陣咳嗽將她吵醒了。


    猛然醒過來的裴玉容條件反射的就要去拿熱水,在撞到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麵前的男人時,嚇得連連後退,眼看著就要撞到床邊,鄭澤立刻伸出手將她拉了迴來,也不知是不是有些情急,裴玉容就在這一退一扯間跌進了他的懷裏。


    熟悉的香氣盈滿鼻尖,讓鄭澤那顆浮躁的心有了片刻的安寧。


    裴玉容從他的懷裏掙出來,退開一步。鄭澤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她這樣,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看著重新睡過去的鄭老爺,他將披風披在她身上,兩人一同出了房門。


    “爹的狀況怎麽樣了?”鄭澤和聲問道,目光總是時不時的落在她的臉上。


    裴玉容抬眸,從他安撫一笑:“大夫說了,已經沒有大礙,隻要好好休息調理,就不會有問題。你不必擔心,家裏有我。”


    聽著她說著那些暖心的話的時候,鄭澤的目光不經意的變得柔和。他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臉,可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換做了一句問候:“你……一直都在照顧爹?”


    裴玉容點點頭:“本就是我應該做的,公公的身子已經不是第一日這樣,我卻是第一日盡兒媳婦的孝道,你不會怪我吧?”


    天色已經有些暗,她白皙的臉上仿佛因為天色原因,所以才顯得那樣血色淡無,鄭澤伸手握住她的手,微微皺眉:“手為何這麽涼?照顧爹固然要緊,可你也不能病倒!”


    裴玉容笑的柔和,她點點頭,對著他仿佛就和對著心愛的丈夫無異,鄭澤幾乎就要認定她眼中的那些光芒,是對他的愛,他心中猛然有些衝動,伸手攬住她:“我們迴房吧。”


    裴玉容的臉色微微一僵,還是笑著點點頭。


    鄭澤的神情越發的溫柔,他扶著裴玉容迴到了她的院子,連相思都被他打發掉,兩人一路進了房間,沒過多久就有下人送來了熱水供少爺和夫人沐浴。


    鄭澤將所有人都潛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香滿樓的酒又有什麽問題,鄭澤覺得今夜的自己如論如何也壓不下心中的一團火,那團火從他見到裴玉容照顧著他爹勞累的睡過去的那一刻就無論如何也撲不滅!


    她其實並不厭惡他,她會照顧他的家人,對他說“你不必擔心,家裏有我”。那樣的語氣和神態,仿佛他就是她名符其實的妻子!


    鄭澤的喉頭微微一動,似乎是想喊她,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溫熱的水在浴桶中冒起了嫋嫋青煙,裴玉容的一張臉在燈火通明的房間裏帶上了些紅暈。


    鄭澤有種強烈的感覺!他覺得今晚的她和這麽多年以來都不一樣,似乎是有什麽改變了,可是要他說,他又說不出來。


    鄭澤呆呆的站在那裏,裴玉容看了他一眼,忽然朝他走了過去。


    她走到他的背後,隻不過猶豫片刻,便伸手為他解下了玉帶,鄭澤身上的袍子,瞬間鬆垮下來。


    鄭澤高大挺拔的身姿猛然一僵!他背對著裴玉容,竟有些不敢轉過身去……


    究竟是多少年了?他娶了她幾年,可是幾年來,她第一次主動為他寬衣!


    鄭澤猶如身處夢境,一動也不敢動,他有些害怕這是個夢,一旦他不小心將這個夢破碎,睜開眼見到的,又是一個拒人於千裏之外,永遠用著看螻蟻一般的目光看著他的那個裴玉容!


    裴玉容為他寬衣的動作起先還有些猶豫和不連貫,可是隨著寬衣的程度越來越深,她反倒自在起來。隻剩下最後一件中衣的時候,她對鄭澤說:“去屏風那邊自己脫,站在這裏會著涼。”


    鄭澤瞬間就成了一隻木偶一般,言聽計從的走到屏風邊,動作略有些僵硬的脫了衣裳,跨進了浴桶裏,望向裴玉容的目光,帶著不可置信和隱隱的期待。


    裴玉容微微垂眸,緩緩走到大木桶邊,伸手摸起搭在桶邊的一塊帕子,一手撩起袖子,一手將帕子打濕了水,然後放在鄭澤的背上,一下一下的為他擦著背。


    鄭澤享受著這突如其來的溫柔,他甚至連聲音都不願意出,深怕打破了這一刻靜謐的美好。安靜的房間裏,隻有撩水的聲音。裴玉容為鄭澤沐浴更衣,親自為他係上了衣裳,可是最後一個結還沒有打上的時候,她的腰間忽然一緊,整個人都被鄭澤撈到了懷裏!


    男人溫熱的氣息幾乎與她交融,剛剛沐浴過後的身軀,因為心中火焰的燃燒而越發的滾燙!鄭澤的吻落下的那一刻,裴玉容忽的將臉扭向一邊……


    原本靜謐美好的火熱在一瞬間凍結成霜,而鄭澤也如同被人當頭潑下一盆冷水,從頭到腳,從肌膚到骨血,都涼了個徹底。


    裴玉容感覺到了男人的變化,她轉過頭望向他,溫和的語氣中帶著急切,似乎是想要解釋:“阿澤,我並不是要疏遠你……我……”


    鄭澤的手倏地放開,剛才的溫柔和火熱早已經不複存在,他甚至退了一步,伸手拿起了一邊的外袍:“裴玉容,你不必解釋,那太多餘了!”話畢,他直直的走出了房門,關門時發出了巨大的一聲響!


    而就在鄭澤離開的那一刻,裴玉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大片大片的汗水,她抖著手彎下身,扶著床沿坐好,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忽然沒了力氣,她整個人都倒在了床榻上,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慢慢的蜷縮在了一起,仿佛隱忍著什麽巨大的痛苦。


    東橋訂單的事情,的確是打了鄭家一個措手不及。這幾年鄭澤東奔西闖,把鄭家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不假,但他做生意自來是更加注重熟客,所以端陽城的木材,是他每個月固定的一筆訂單。然而,不日前的這次劫貨,非但貨物沒了,連運貨的人到現在都還是下落不明,而就在那些上門來鬧事的婦人被送迴端陽城沒多久,就流傳開之所以貨物被劫,是因為鄭家惹了仇家,所以才遭到了報複!


    流言已經傳開,鄭澤還想臨時再多加一批木材,可端陽城那一頭卻傳來了話,上一迴的劫貨事件沒有大白以前,暫時不會和鄭家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


    鄭澤接到這個消息,當場就將手中的茶杯摔了個粉碎!


    李恆才!鄭澤目光陰沉的坐在廳堂之中,手上因為摔茶杯時被熱水濺到,微微泛起了紅,可他全然不在意,緊握的雙拳似乎是在壓抑著天大的怒火!


    天氣漸漸轉涼,百味樓經過連日的翻修,已經勉強可以開張,而就在百味樓即將開張的日子裏,意外的迎來了三位貴客!


    百味樓是一家百年老店,創始人的名字至今已經不甚清楚,隻曉得一代一代的傳下來,中間經曆了戰爭紛擾,民不聊生,曾關閉過一段時間。時至大周的出現,帝王英明神武,百姓的生活日漸轉好,便有人重開了百味樓。


    百味樓,取義“珍饈百味”,俗話說“眾口難調”,而百味樓的目的就在於“調眾口,適百家”,以此為準則在業界屹立多年不倒!


    聽聞在汴京的那一家百味樓是曆史最為悠久的一家,酒樓裏的大廚多半都是從宮中離休出來的禦廚手底下的徒弟,手頭上的活十分硬!


    如今,百味樓已經有了許多家的分號,東橋鎮這裏隻是其中一家,但因為百味樓在汴京的特殊地位,所以但凡有京中重要任務去到哪裏,若當地有百味樓,既然都是要去一去,順帶和京中的那一家相互比較比較的。


    隻不過,倘若隻是尋常的官員來到此地,得知百味樓的事情,頂多也就是感歎一番,而這一次上門的三位貴客,就不能這般輕易的袖手旁觀了。


    重新翻修的雅座廂房已經收拾好了,李恆才卑躬屈膝的將三人引上了樓,方一關上門,覃如海便厲聲發問:“如今太平盛世,竟有匪徒敢縱火行兇,還屢次犯案!難道這賊人不曉得,聖上最喜歡的禦廚出宮以後,都是在這百味樓裏頭落腳,如此挑釁,實則是全然不將聖上的龍威放在眼中!”他這聲音是硬將粗噶憋得尖細,聽著難聽的很,一邊的沈遠輝和柳紹軒紛紛側過臉,就差當著他的麵把耳朵捂住。


    李恆才就怕他們毫無反應,覃如海這老閹人剛一發話,李恆才便接口過來連連稱是,一麵無盡自責有負於上一級東家的信任,一麵又對那防火行兇之人破口痛斥!


    其實李恆才也是商人出生,多年來走南闖北的,見識不少,認得的人也是黑白兩道各占一半,他如何能牟到百味樓分號的掌櫃無人曉得,可能做掌櫃的人,身家必然不薄,覃如海看著李恆才說完話,哼了兩哼便不再發話。


    李恆才對這三位人物的出現本還有些驚慌和意外,可是在得知他們的來意之後,他那精明的眸子裏漸漸泛起了算計的光芒。


    多少年來,九五之尊不愛江山就愛美人,可輪到了大周朝的這一位,卻是個愛江山也愛美食的主。前朝皇帝三年一選秀,從全國各地選拔姿色出眾才藝絕倫的女人進宮,這位卻是三年一選廚,令人上天下地的搜羅全國各地的美食以及會製作美食之人,而那凋零的後宮,通過不過幾十位佳麗,在皇後的管教下循規蹈矩,甚少惹什麽幺蛾子。


    聖上癡迷於美食,卻同時對美食有極高的要求,等閑之輩根本入不了眼。太後關心聖上的龍體,順理成章的要對掌管宮廷膳食的三司施壓,分別為司掌內宮一切大小進膳事宜的尚膳監,負責所有原料保存和膳食烹製的尚食局,以及負責草擬所有有關宮中大小膳宴安排事宜的光祿寺。而今日前來的三人,分別是尚膳監掌司覃如海、光祿寺少卿柳紹軒和尚食局尚食令的大公子沈遠輝。


    因百味樓不設留宿廂房,事宜李恆才十分會來事兒的就要為三位大人張羅留宿之地,覃如海沉默的喝著茶沒說什麽,沈遠輝和柳紹軒卻婉拒了。


    “方才來時,劉閣老已經多番挽留,我與柳兄兒時亦是在國子監有幸受過閣老諄諄教誨,今日既然來了東橋鎮,我與柳兄還是想要去閣老府中打擾幾日,李老板招唿好覃大人便是,我二人,李老板可以不作安排。”沈元輝喝著茶不緊不慢的推拒,李恆才自然不會強留,一個勁的點頭稱是。


    覃如海冷冷的看了另外兩人一眼,冷笑道:“劉閣老退隱多時,如今隻怕真是年事已高,看人的眼光也令人無奈,那樣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小姑娘竟然也推給我等拿去選送入宮的廚子,若非是看在閣老為聖上盡心盡力多年,憑著那小姑娘水靈靈的模樣,本官還以為閣老是有心輕慢聖上。”


    覃如海的一番話說出來,沈元輝和柳紹軒的目光都冷了幾分。


    李恆才倒是摸著頭想了半晌……小姑娘……廚藝……他目光一亮,躬身上前:“覃大人所說的,可是一個這麽高的小姑娘,生的水靈嬌小,換做何如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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