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燁將信將疑的拿出懷裏的帕子,上頭果然有兩朵豔麗的花,他臉色一沉,將帕子塞迴去:“我不管,你再給我買個新的送我!”


    如意笑了:“程少爺,好像才給你買了衣裳吧!做人怎麽這麽貪得無厭!”


    江承燁把人扶上馬,也跟著上了馬,他從後麵摟著較小的女人,聲音低沉:“因為你說過,你最疼我。”


    一句耳畔的悄悄話,仿佛能穿透身體觸到心頭最軟的那一處,如意張了張嘴,本來想諷刺他一番,可話到了嘴邊,說出來的卻是另一句溫柔的能滴出水的話:“對,我最疼你!”


    江承燁輕笑兩聲,輕輕夾了夾馬肚子,馬兒甩甩尾巴,開始緩緩走入夜色中。江承燁微微迴過頭,目光落在那一閃而逝的黑影上,微微勾了勾唇。


    安靜的房間裏,連城煜微微推開窗戶,派出去的人便跪在外頭向他複命,那人將偷聽來的話十分有操守的原話複述給連城煜,當他說到“帕子”這個環節的時候,連城煜已經渾身雞皮疙瘩的將他製止住:“夠了!”


    出去探聽的人也是被雷出一身的雞皮疙瘩,當連城煜聽不下去後,他也果斷住了口。


    一旁的辛旬抿了抿唇,也是被那些話肉麻的不行,不過他尚且存著理智,上前一步對連城煜道:“三爺,如今已經可以清楚當夜潛入連府的高手就是何如意身邊那個男人,東橋那邊的事情,時候還要繼續?”


    連城煜擺擺手,表情似乎是還沒從那對膈應人的男女對話裏走出來,良久,他淡淡道:“交給何如意,其實我也很好奇,她究竟能做出個什麽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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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首推定生死,君不見瀟湘紅粉三千,兩千首推亂葬崗,八百v前已半死,兩百v後熬餘生!


    所以,安子懇求各位讀者菇涼們,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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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真心假意情難訴


    如意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戲劇性的轉折,其實即便江承燁沒有去找連城煜,她也準備和連城煜去攤牌說清楚。她一直覺得和聰明人說話做事就該明明白白,尤其是和一個跟自己實力懸殊,稍微使一點手段就能將自己按的不能翻身的人。可她沒有想到,連城煜對自己的顧忌和猜疑以及試探,竟然是來自程葉。


    也許是因為相處時間越來越長,如意覺得程葉遠遠沒有第一次見到的那麽淡漠高傲,且他是一個極其容易滿足的人,那些在平常不過的關心,他看似淡漠,其實如意很清楚,他都是小心翼翼的收在了心裏,所以他不會將有些細節記得比她還要清楚,有時候為她想的比她自己還要細致,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程葉,反倒讓如意覺得心疼。


    關於程葉的過去和他的身份,如意一如既往的不去探究,她隻知道,他要走的話,沒人留得住,可如果他願意留在這裏,她會珍惜和他處在一起的每一日。


    而對於江承燁來說,他壓根就沒想過跟如意說自己的身份亦或是太多的過去,他的現在和未來,都隻有這一個女人,隻有她能讓他死寂多年的心隨著她的態度忽冷忽熱,靜默的情緒起伏不定,他不想讓自己的過去和那些令人窒息的束縛打擾到這樣的生活,這種即便過上幾輩子都不會覺得無趣的生活。


    如意拿迴了訂單,時間已經離吉祥她們的婚事也就十來天,既然連城煜再次放權,如意自然是要按照原先的計劃一步一步來!雖說連城煜有心試探那晚潛入連府放出威脅警告的人是不是如意身邊這個男人不假,可是他骨子裏那種執拗還是忍不住發作,將女人摟在懷裏問:“你就這麽相信他?或許他的確是和李恆才還有鄭澤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合作,你不怕?”


    如意隻是笑了笑,人的想法每一分都在改變,她也不例外:“怕?我有什麽好怕的?怕他們還想利用我,還想從我這裏圖個什麽?”她自嘲的笑了笑:“我不過就是個廚娘,一把大勺還能翻了天麽,再說我們也沒什麽深仇大恨,難不成在我這裏討不到好處,還能吃了我?”


    如意變,江承燁也在變,他一股酸味兒的麵前巧笑嫣然的女人:“那可說不準,惦記你的人也不是沒有,何必妄自菲薄……”


    眼看著話題又要被帶歪,如意趕緊攔住他說下去,一陣膩歪後,她將話題撤迴正軌:“其實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啊,拿著個讓王有財去下單,試試鄭澤唄。”


    江承燁含笑看著麵前的女人,眼中的寵溺已經快要所有的情緒都淹沒,他點點頭:“好,我們試試他。”


    裏正家的小兒子何遠和吉祥他們家同一天辦喜事的事情在村子裏傳開之後,大家都開始熱鬧了,因著過冬前還有最後一撥忙碌,村裏的人除了籌劃著過冬的糧食,還要算計著當天隨禮的數目是多少,要是換在以前,大家鐵定是將如意這邊怠慢些,可是開荒的事情開始之後,大家都曉得那個開荒的大老板是如意認得的,何元吉和那一眾漢子都是沾了光撈了份工來做,聽說不但工錢誘人,且如意家裏時不時的還會送去些吃食,這放眼村裏鎮上,哪家的工人能有這麽好的待遇!?


    也因為這樣,吉祥成親的隨禮,倒是讓不少人思索起來了,如意手藝好,在鎮上門路多,賺錢的路子也多,看天吃飯的鄉裏人誰不想有個穩定的收入?指不定把如意這邊的關係搞好一些,往後有什麽好事情好機會,還能讓如意給幫襯幫襯!


    村裏人的心思,吉祥沒有放在心上,急於處理手頭事件的如意就更加沒有心思去想。


    江承燁自從開始踏出東屋以後,直接和原來成為了鮮明的對比,原來是泰山崩於麵前而臀不離座八風不動,現在則是任爾東西南北風他隻跟著如意後頭當跟屁蟲!如意要去鎮上,他就一直跟著,不騎馬不走路,就愛拉著如意和她一起坐那個被他承包了一年的牛車!


    這些事情如意也就由著他,興許是他的確很厲害,所以如意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什麽都不用怕。


    到了鎮口兩人並肩走到東橋,江承燁習慣性的在東橋橋頭等她,如意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忽然就瞧見一邊大門緊閉的青樓裏走出來一個男人,而笑吟吟的將他送出來的那個女人,正是不久前王有財用來誘惑鄭澤的那個好像叫做月娘的頭牌花魁。


    月娘將李恆才送到了馬車邊,李恆才似乎還不盡興,想要將人拉上馬車裏麵去,月娘絲帕掩麵的似乎說了什麽,李恆才擰了擰她的臉,一臉色笑的上了馬車。


    月娘將人送上了馬車,馬車不過剛剛行駛,月娘那一臉的嬌笑便冷了下來,下一刻,她竟直直的望向如意這邊來,哪怕隔著一段距離,如意也清晰的看見月娘似乎是朝著她微微一福身,繼而轉身迴到了青樓裏。


    如意看著月娘的身影隱在了青樓大門之後,微微側過頭,伸手就推了一把江承燁的臉:“看什麽看!要不要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黏在人家姑娘身上!?”


    江承燁被她簡單粗暴的吃醋方式逗樂了,他將腦袋往如意這邊湊了湊:“竟然還有這種法子?唔……你挖吧,不過不要黏在別處,就黏在你身上!”


    如意沒好氣的伸手捶了他一下,兩人玩笑開完了,話題步入正軌。如意看著月娘離去的方向,忽然道:“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塚,一個鄭澤算是栽在她手裏,不曉得李恆才又如何!”


    江承燁隻是默了默,繼而道:“別小看這個女人。”


    感覺到身邊的女人有些不解的望著自己,江承燁耐心解釋道:“你看著她似乎是媚態百生弱柳扶風,實則那是因為她輕功一流,走路自然輕盈無比。”說完又轉而道:“不過現在要研究的不是她,你先去,我在這裏等你。”


    現在的確不是研究這個花魁月娘的時候,如意也不耽誤,和他說好時間,便去了香滿樓。


    訂單從如意手裏拿出來,王有財頓時做恍然大悟狀,又是賠罪又是拍胸脯保證,一定將這件事情辦好!仿佛是怕如意不相信似的,王有財立即就令人去鄭府遞帖子邀鄭澤一聚,還未如意劈出隔壁的一間房,可以用牆壁上的機括來看到另一間房的動靜。


    “如意姑娘,大家都是為三爺做事,平日裏難免出個差錯,還請如意姑娘多多包涵,若是如意姑娘有什麽不放心的,大可在這間房將我們那邊瞧個清楚,若是我有哪裏又做的不妥了,姑娘在此也好指點一番。”王有財大概是怕如意不信,連監控室都為她準備好了,如意也的確不急著迴去,便道了謝留了下來。


    而王有財這邊的帖子剛一到鄭府,便被正準備出門的裴玉容給截了下來,也不曉得是有人通風報信還是鄭澤本身就過來找她,那帖子她不過剛剛翻開看了一眼,鄭澤就已經急切地過來將帖子拿了迴去:“我說過多少次,外頭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裴玉容從容的笑了笑:“我沒有要插手,隻是看著似乎是個請帖,即便你不過來,我也要給你送去的。”


    鄭澤這才注意到了她的一身打扮:“你要去哪裏?”


    裴玉容淡淡一笑:“閑在府裏無事可做,窗戶看出去的景色都定著了,我實在是悶得慌,所以想要出去走走,看看需要買些什麽。”


    近兩年鄭澤四處奔波的時候,裴玉容多半是住在汴京的一個長輩家中,身邊的姐妹也就剩下她那一個表妹,她迴東橋鎮的時候,那表妹跟過來住過一段時間,因為香芝進門之後,住了沒多久又迴到汴京了,所以鄭澤理所當然的想,她是不是又想要迴汴京住,這樣一想,他的臉色不禁沉了下來:“如今天氣轉涼,迴汴京還要北上,隻怕更能,你身子不好,多呆在家裏休養!”


    裴玉容曉得他是誤會了:“我不迴汴京,實實在在隻是出門買些東西……”似乎又覺得這個解釋十分無力,她苦笑一下:“也罷,總歸動的多了人也不舒服,那我先迴去了。”


    鄭澤的神色並沒有因為她的退讓而好多少,他點點頭,沒有忘記吩咐相思好好照顧夫人。等到裴玉容離去了,鄭澤才把手中的請帖拿出來看,而當他看到香滿樓三個字的時候,不久前的那一場歡愉頓時就出現在腦海裏!


    鄭澤的手漸漸握拳,將那一張請帖幾乎揉爛在手裏!


    要出門前,鄭老爺聞訊趕來,他是曉得上次鄭澤去東橋的事情的,上一次他不放心,這一次依舊是不放心,一陣頻繁的咳嗽聲後,鄭老爺啞著聲道:“阿澤,我已經告訴過你,東橋那邊的狀況十分複雜,我們不應再……”


    “爹!”鄭澤厲聲打斷了鄭老爺的話:“我再說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過去的事情,我再也不想多聽到一個字!東橋又如何?因為他們勢力複雜就該退卻,那我們還做什麽生意?”


    鄭老爺眉心緊皺:“阿澤!”


    “夠了!”鄭澤果斷的打斷鄭老爺的話:“您年事已高,就該在家中安享晚年,過幾年我與玉容生下孩子給您帶著,興許您就不會這般無所事事。鄭家的事情既然交給我打理,您就不要再操心,隻有我能讓鄭家越來越好!就像從前的裴家一樣!”


    鄭澤的決絕和堅定讓鄭老爺憂愁無比,眼看著鄭澤讓人備了車轉身出了門,鄭老爺又不住的咳了起來,咳得厲害的時候,一張雪白的帕子上還帶了殷紅的鮮血,這下子急壞了府裏的下人,趕忙去找了大夫,而這一驚動,也將裴玉容驚動了。


    香氣嫋嫋的養肺熱湯端過來的時候,鄭老爺已經迴了房躺下歇息。見到難得出一趟院子門的兒媳婦忽然出現,鄭老爺不可謂不驚訝,即便年老體弱,卻還是本能的起身想要行禮:“大小姐……”


    裴玉容趕緊將他扶了起來:“公公您是在折煞玉容嗎,快些起來!”


    裴玉容與鄭澤成親之後分局時間更長,鄭老爺則是在東橋的宅子買下之後就住過來養老,之後裴玉容住到東橋,又因為身子不好,香芝進門,更是連院門都甚少出,加之鄭老爺也不喜別人打擾,是以這對翁媳打照麵的次數屈指可數。然今日鄭老爺身體不適的時候,裴玉容便過來了。


    鄭老爺從年輕的時候就是裴家的家奴,連帶著娶妻生子都是靠著裴老爺將他當做好兄弟給牽的線。裴玉容出生後,鄭老爺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在鄭老爺眼裏,裴玉容這個大小姐的稱唿早已經是固定的思維,哪怕如今裴家已經敗落,裴玉容更是成了他的兒媳婦,這個口也沒能改過來。


    裴玉容擔憂的陪在鄭老爺身邊,將熬好的湯一勺一勺的給他喂了下去,鄭老爺喝了湯,隻覺得渾身都舒暢,連咳嗽也緩了一緩。


    大夫過來把了脈,臨到出門都沒將病情說的多麽明白,那含含糊糊的幾句最終讓裴玉容在門口將他截了下來。


    “我公公如今是個什麽症狀?”裴玉容開門見山的問道。


    那大夫也算是鄭家常用的一個,裴玉容的身子他也幫著調理過一段時間,聽到裴玉容這樣發問,大夫頓了頓,坦言道:“夫人,鄭老爺痰中帶血、午後潮熱、五心熱煩,種種跡象來看,應當是肺陰不足,這種症狀倒是可以開些藥來慢慢調理,隻不過……”


    裴玉容神色一凜:“隻不過什麽?”


    那大夫默了默,道:“還請夫人看開些,鄭老爺畢竟年事已高,身子各處都已經顯現衰弱症狀,須知人活一世不過百年,並非小人不願救治,隻是這百年歸老之事,實在是神醫也無力迴天!”


    裴玉容平靜的聽完大夫的話,命相思給了診金,又折迴了房間。


    一旁喝完的湯碗剛還放在凳子上,裴玉容坐過去蹲在鄭老爺的床塌邊,鄭老爺一看到裴玉容,忍不住老淚縱橫:“大小姐……”


    “公公!”裴玉容微微皺眉:“我如今是阿澤的妻子,是您的兒媳!千萬別再叫我什麽大小姐,阿澤聽到定然會不開心,也折煞了玉容。”


    人老了,總是會想起那些過往,鄭老爺顫抖著枯幹的手,就像愛撫親女兒一般的撫了撫她的頭:“大小姐也好,兒媳婦也好,你爹這一輩子待我不薄,可臨到頭來他有了難,我卻一絲辦法都沒有……我愧對你爹!我也愧對你!”


    裴玉容微微望向一側,似乎是平複了心中的情緒,這才轉過頭來,保持著一個平和的笑:“公公,我爹一直把您當做親兄弟,那您就是玉容的長輩。裴家落難,是你們收留了我,這怎麽叫什麽也不能做呢?是兒媳婦不孝,從來沒能盡到兒媳婦應盡的孝道,玉容還怕到了下麵,我爹會責怪我!”


    鄭老爺臉色一變:“胡說什麽!”因為激動,他微微有些喘,裴玉容無意刺激他,立馬閉了口。鄭老爺深吸一口氣平複下來,眼睛還是紅著:“你和阿澤能在一起,是阿澤的福氣!我沒有什麽別的念頭,我隻希望等我去了,你和阿澤能好好的……他能好好對你……我下去了,才好跟你爹交代!”


    裴玉容的眼眸黯了黯,可是很快,她對著鄭老爺微微一笑,耐心地點點頭。


    鄭老爺看著裴玉容,忽然就生出幾分感慨,他抹了一把眼淚,聲音蒼老:“玉容……阿澤這個孩子,是打心眼兒你喜歡你。我記得當初裴家還在的時候,我每迴和你爹從外頭迴來,這個傻小子就悶悶不樂好些日子,因為他曉得你爹一迴來,你便要整日纏著你爹問一問外頭的事情,你喜歡外頭,他便整日央求我出門的時候帶上他一起去,可我們是去做生意,風餐露宿,實在不適合讓他一個孩子跟著,可他說他不怕累也不怕吃苦,你爹看著他有股子拚勁,就帶上他出去了。可我還記得,那一次我們迴來,他興衝衝的就要去找你,結果府裏的人說,你在家一個人閑著無聊,便常常去沈大人家裏和沈小公子來往,這傻小子一晚上沒吃飯,之後出門,他就不愛跟著我們了。”


    裴玉容微微一怔,似乎是沒怎麽想到鄭老爺會和她說上這番話。


    他口中的那個鄭澤,已經模糊到讓她無法再在腦海中勾勒出來,可是不知怎麽的,這一刻的裴玉容忽然很想多聽一些從前的事情,她笑了笑:“我記得。那次我去沈大人家裏,是因為元輝抓了一隻小兔子,想給我養一段時間……”


    迴憶到過去的事情,裴玉容的臉上多出了幾分暖色。


    她的確是記得的,沈遠輝想把兔子送給她,可她腦子裏第一時間記起的就是鄭澤在後山的湖邊麵無表情的將一隻兔子剝了皮清洗幹淨,架了柴枝烤兔子的情景,哪怕她再想養那隻兔子,也終究怕遭到鄭澤的毒手,心裏隱隱有些埋怨他,所以迴府以後,即便想要去問問他外頭遇到了些什麽有趣的事情,也因為兔子的事情而省了。而那之後,鄭澤再沒跟著出門過,反倒陰魂不散的跟著她。


    每每裴玉容想要偷偷溜出去玩兒的時候,鄭澤就一定去給夫人告狀,一直以來,裴玉容總是和他吵架,覺得他是個陰險小氣的人,可是有一次她偷偷翻牆出去,不慎掉下來崴了腳,她不敢告訴娘,是鄭澤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將她背迴房間,瞞著所有人,滿頭大汗的找跌打酒給她,等找到了跌打酒,他又紅著臉不肯給她揉腳。


    最後,他自然是為她揉了腳的,且那動作神態極近認真小心,仿佛手中的是什麽稀世珍寶。他一直紅著臉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腳上,所以一直沒有看清,被他揉著腳的女孩子,也是羞澀難當,抬眼看他時,眼中滿滿的都是微妙的神情。


    猛然間迴憶起那麽多的往事,裴玉容才驚覺,其實那些往事一直都清清楚楚的留在他的心裏,隨著一道門打開,年少時候的種種,都清晰明了的在腦海中一幕幕的上演,而每每迴憶到這些,都讓她覺得溫暖而幸福。


    裴玉容看了看鄭老爺的神色,以為他是累了,便想將他扶著躺下去休息,可她不過剛剛一動,鄭老爺卻又發話了。


    “玉容,你既然當我是你公公,那也就是當阿澤是你的夫君。有件事情,我想求求你……”


    看著精神越發不濟的鄭老爺,裴玉容忽然想起了自己離世多年的父親,她伸手握住鄭老爺的手,柔聲道:“公公,一家人不說什麽求不求,有什麽吩咐,您直說就好,玉容能做到的,粉身碎骨都會做到!”


    鄭老爺強打著精神看著裴玉容,眼中有讚許也有欣慰,他點點頭:“好……好……”頓了一頓,繼而道:“玉容,我的確是人老了,可我的心還沒老,有些事情,我看的明白。阿澤是個性子倔強的孩子,他把事情都藏在心裏,除了那些他在乎的人,他可以誰都不理會。這樣冷情的性子,肯定會不小心傷了你……可這個孩子他的確是真心喜歡你。這些年,我眼看著他接管鄭家的生意,日子的確是越過越好,可我也越來越怕……”


    鄭老爺的眼睛已經半闔,卻依舊強撐著清晰地口齒對她說:“他是個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孩子,可我了解他,他絕度不是什麽大奸大惡的人!但是世道有多少變數,誰也不曉得,玉容……他這輩子最珍視的就是你……如果他哪一天走了歪路,你一定要拉他一把!你是陪著他走下去的那個人,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麽毀了自己……”


    裴玉容的眼淚無聲的滑下,聲音卻平靜無異:“公公,你說的,我都明白。”她伸出手握了握鄭老爺的手,似乎是想通過手上的力道讓他感知,讓他放心:“公公,我會陪著阿澤,你不用擔心我們。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養身子,不要讓阿澤在外麵奔波的時候,還要記掛著你……”


    鄭老爺笑了笑,這笑容中多少有些得了兒媳婦承諾的老懷安慰,他在裴玉容的攙扶下緩緩躺了下去,嘴裏還在不住的念叨:“是……是……我得好好地,才不讓你們擔心……”


    裴玉容伸手摸了摸眼淚,笑著迴答:“是,我們都會好好地。”


    瑞獸香爐中燃起了嫋嫋青煙,整個房間裏縈繞著安神靜氣的檀香,裴玉容為鄭老爺蓋好了被子,又將他的靴子一一擺好,最後端著那隻湯已經喝完了的碗,輕聲退出了房間。


    鄭家的馬車抵達東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日落。鄭澤麵無表情的從車內出來,遠遠地就看到了那花街柳巷中的繁華。鄭澤扯扯嘴角,隨著已經等候的下人去了香滿樓。


    進門之時,鄭澤警惕的看了一眼一旁載歌載舞的女姬們。王有財已經布好了宴席等著他,鄭澤雖不曉得他是欲意何為,可是這樣熟悉的場景,讓他警惕大增,人一進去漸漸落座,鄭澤便指著一幹歌姬涼涼道:“王掌櫃,若是有事要談,便將這些不相幹的人撤了吧。”


    王有財的笑僵了僵,難免打起了哈哈:“鄭公子,何必這麽拘束呢!?莫非除了說正經事,王某就請不得鄭公子小聚一番,吃吃酒,聽聽曲了!?”


    鄭澤神色淡漠,語氣連客氣也算不上:“王掌櫃,若是沒有其他事情,鄭某便告辭了,家中內子身體不適,鄭某心中掛念,實在無心應酬。”


    王有財也是察言觀色的一把好手,見鄭澤態度強硬,便撤了那些歌姬舞娘。


    而在房間另一頭,通過特殊渠道聽到那一頭的對話時,如意忽然撇撇嘴,一副十分不屑的樣子。


    雖說那邊的聲音這邊可以輕易聽到,而這邊的聲音那邊並不容易聽到,江承燁還是壓低了聲音捏了捏她的臉:“做什麽這副表情?”


    如意扭頭就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江承燁吃痛,卻也不和她計較,舉著被咬出牙印的地方湊到她唇邊:“親一下我就不和你計較。”


    如意對他這副樣子有些無奈,對著他的手吧唧了一口,想到那邊的鄭澤,依舊忍不住吐槽:“鄭澤這個人還真是好笑,外出時候拿鄭夫人做擋箭牌,可我也沒瞧見他當真對鄭夫人有多好!男人是不是都這樣?三心二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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