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七巧領著八順迴家,在門口遇見從菜地裏載了新鮮菜的李氏,見了兩人問道:“你三叔說了什麽時候過來不?你爹在城裏帶了他最愛的梨花白,夠他和一壺的。”

    劉七巧皺著眉頭道:“娘,三叔隻怕今天是沒心情過來喝酒了。”

    李氏納悶道:“怎麽了這是?他家才添了丁,這不正好是喜事臨門嗎?”

    劉八順迫於劉七巧的淫威,不敢胡說八道,但對於方才的那個問題,卻任舊很熱衷,抬著頭問李氏道:“娘,你知道啥叫休書嗎?”

    “休書?什麽休書?小孩子打聽這些做什麽?”果然李氏的態度和劉七巧是一樣的,劉八順頓時覺得自己又說錯話了,忙抱著腦袋躲到劉七巧的身後。

    這時候劉老二從客廳裏出來道:“你小子亂說什麽?誰要寫休書了?”

    劉八順見有人幫他,急忙跑到劉老二跟前,劉老二單手抱起劉八順,捏了捏他的臉道:“又在外頭聽到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吧?”

    劉七巧見自己的爹都問了起來,也隻好老實交代道:“剛才我和八順去請三叔來家裏,結果看見二嫂子的娘來三叔家鬧,說了三嬸好些個不知好歹的事情,三叔一氣之下,說要休了三嬸,還要請村長給寫休書。”

    “什麽?是那熊大膽來了嗎?”劉老二眉頭一皺,看來這熊大膽的名號還真是響亮,連遠在京城的劉老二都有所耳聞。

    “他爹,熊大嫂來了嗎?”李氏也悻悻然的瞅了一眼劉老二,心裏有幾分抖和。

    劉老二沒弄清事情的前因後果,聽劉七巧這麽說,便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你三叔家有事兒你怎麽就跟個看熱鬧的一樣,那熊大膽是出了名的潑婦,趙家村就沒有她不敢得罪的人,這下好了,你三嬸準吃她的虧。”

    劉七巧一邊聽劉老二說,一邊卻又忍不住內心的小白花歡快的盛開著。本來就是,像王氏這樣的人,若是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她就以為這世上沒有她欺負不了的人,每次想到這些劉七巧心裏還窩火著。

    劉七巧頓了頓,上前挽了劉老二的膀子道:“爹,你不知道這事兒是怎麽來的,女兒沒法去給三嬸說話啊,那熊大嫂說,上次趙家村到我們家鬧的那些個村民,就是三嬸喊來的,女兒這會兒子去做什麽好人,沒得讓三嬸還覺得我們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呢!”

    李氏一聽,不由愣了愣道:“這事兒真是你三嬸幹的?”

    “可不是嗎?”劉

    七巧嘟著嘴道:“還有前幾日,她還說趙家村那個投河的寡婦,就是因為我們家買了趙地主的地,他家沒地種了,所以才投河死的。我們家差點兒就成了逼死佃戶的惡地主了。”

    李氏聽了,臉上的神情由震驚變成震怒,把懷裏抱著的菜籃子往地上一扔道:“我去找她評理去,怎麽能有這麽惡毒的女人呢!我們家哪裏對不住老三家?”

    劉老二一把拉住了她道:“你等等,別說是風就是雨的,看老三怎麽說吧。”

    劉八順抱著劉老二的脖子,他年紀小,不懂得其中的厲害關係,還是一個善良的乖孩子,所以蹭了蹭劉老二的胡渣道:“爹,你就去救救三嬸吧,她好可憐,被那個女人扔進了大水缸了,跟落湯雞一樣,三叔好兇。”

    劉老二摸摸劉八順的頭道:“誰叫你三嬸不聽話呢,女人不聽話就得教訓!”

    劉七巧聽完劉老二說這句話,瞬間覺得她心目中高大的老爹一下子縮小了起來,皺著眉頭正鬱悶,又聽劉老二抓著李氏的手腕,看著李氏道:“但是,你要是遇上了一個聽話又乖巧的媳婦,就要狠狠的疼,明白不?”

    李氏徐娘半老的臉上頓時紅出一朵嬌豔的花來,劉七巧頓時又覺得劉老二的形象又高大的起來,看來劉老二以一屆村夫,能成為王府裏有頭有臉的管事,定然是有他高超的情商的。

    劉七巧撇撇嘴,往外撒了腳丫子道:“爹,我去請大伯來,一會兒我再往三叔家看看,三嬸的事兒咱先不搭理,看三叔啥意思。”

    劉老二鬆開李氏的手腕,柔聲道:“進去張羅吧,我想吃你包的餃子。”

    李氏悄悄的低頭,柔柔的應了一聲,撿起地上的籮筐道:“牛肉青菜餡兒的,我知道,見你帶牛肉迴來我就知道了。”

    劉老二憨實的笑了笑,點點頭,又朝著劉七巧道:“你三叔是刀子嘴豆腐心,過不了幾天就得迴去接去,咱就當不知道。七巧,人家一輩子夫妻不容易,你懂不?”

    劉七巧咬了咬嘴唇道:“爹,我知道了,你別小看了你女兒,有什麽樣的爹,就有什麽樣的女兒。”

    劉老二揉揉八順的腦袋,笑道:“八順來,帶爹進房間,爹要檢查你的功課!”

    劉八順一聽要檢查功課,一下子又蔫了,耷拉在劉老二的肩膀上裝死道:“爹,前兩天我才發燒來著,杜大夫說不讓我動腦筋,說我動了腦筋就又要燒起來的。”

    “杜大夫?哪個杜大夫啊?”

    劉老二長期在京城混,對京城的杜家是有所耳聞的,隻是這牛家莊方圓幾十裏,卻沒有什麽姓杜的,不由多問了一句。

    “嗯,是京城來的杜大夫,長的可好看了,就跟畫上走下來的一樣,他還和姐姐一起去幫二嫂子接生,姐姐的腳踝還是他接好的呢,才兩天就活蹦亂跳的了。”劉八順正是貓狗嫌的年紀,什麽話都會說,也什麽話都能說,沒幾句就把這幾天的事情給全部向劉老二給交代了。

    劉老二聽完,一張臉早已經變成了鐵青色。之前他迴京的時候,還特意交代過了,七巧以後不能在給人接生了,王府用人的規矩嚴,要是有什麽閑言碎語傳到了裏麵,隻怕劉七巧的差事也未必能謀的到。

    劉七巧喊上了劉老大,又去劉老三家看了一眼,門口看熱鬧的人已經散去了,隻有劉老三一個人麵帶愁容的坐在院子裏抽大煙。門口的牛車也不知哪兒去了。劉七巧進院子,看著滿院推搡過的痕跡,隻當不知道問道:“三叔,這是怎麽了?”

    劉老三抬頭看了一眼劉七巧,歎了一口氣沒說話。房間裏傳來了嬰兒的哭聲,劉七巧進了屋裏,見小王氏從床上起來,正往廚房去。連忙攔了下來道:“二嫂子,你快躺著,別落下病根了。”

    小王氏坐下來,一個勁的落淚。攤上這樣一個娘已經是很倒黴的事兒,誰知她還攤上這麽一個婆婆,叫她這隻小綿羊到底要怎麽辦呢?

    這時候劉大柱從外頭進來,看了可憐兮兮的媳婦兒,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珠兒道:“等你出了月子,你跟我去莊上住,那邊莊頭給我分了兩間房子,一間住,一間就做廚房,咱們一家三口能把日子過下去。”

    小王氏顫抖著肩膀,靠在劉大柱的懷中道:“大郎,是我娘害的公公婆婆不和,你不怪我嗎?大郎……”

    “傻子,你是我媳婦兒,我怨誰也不會怨你,我還指望著跟你過一輩子呢。”劉大柱拍著胸脯開口說道。

    劉七巧站在門口聽著,忽然覺得這輩子若是有人對她說這種話,那她肯定會義無反顧的嫁了。

    小王氏擦了擦眼角的淚,嘴角微微翹起道:“你看娃都餓了,我先喂飽了他,一會兒給你做飯去。”

    劉大柱道:“哪裏還要你動,你歇著,給我帶好了子辰,我去給你下麵湯吃,吃麵湯下奶水,餓不著我寶貝兒子。”

    劉七巧頓時覺得自己這個外人站在這裏有失觀瞻,打了水放到房門口道:“二嫂子,我先迴去了。”

    劉七巧走到院中,看見劉老三還在那裏抽旱煙,小聲道:“三叔,今兒我爹迴來了,讓你去我家聚聚。”

    劉老三道:“三叔沒臉見你爹,這事兒全村人都知道,三叔還有什麽臉麵去見你爹呢?”

    劉七巧道:“行了三叔,要錯也是三嬸的錯,你又沒啥錯,你和我爹是鐵打的好兄弟,幾十年的交情,你要不去,反倒讓我爹覺得不好意思呢。我估摸著這次我爹迴來有事商量,米需米小說言侖土雲隻怕我們家也要搬去京城了,你就不掛念我們嗎?”

    劉老三點了點頭道:“行,一會兒我過去,你跟你爹說一聲。”

    劉七巧從劉老三家出來,走到牛家莊村口的一處大樹下,大樹的對麵是一條河,趙寡婦投河就是投的這條河。聽村裏麵人說,這條河很長,每年都要淹死很多人,可是不管淹死多少人,牛家莊、趙家村,還有臨近的幾個村莊都是靠它的水灌溉的農田。

    太陽漸漸落下來,劉七巧看著夕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迴到自己家中。遠處的青瓦白牆指引著她迴家的路,嫋嫋的炊煙從煙囪裏麵緩緩升起,這一切都顯得那麽溫馨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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