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送給星宇的另一個gift是:直到第二天清晨,媽媽也沒有出現。

    到了下半夜,蘇靖琳靠在沙發上,睡著了,睡得很安詳。星宇沒有打擾她,隻是拿出毛毯,給她蓋上。整夜,星宇都在思索著,這一天發生的讓他大起大落的事。突然間,他的大腦做了一件錯誤的事,那就是,把自己的身世又跟與夏辰宇離奇的相遇聯係到了一起。自己的父親發跡了,到底發跡到了什麽程度;比較兩人的姓名,“星辰”是何等的巧合,為什麽辰宇的父親絲毫沒有感覺到那是巧合。難道,辰宇的父親就是遺棄自己的人——突然間,星宇萌生了這個想法。但馬上,星宇又認為自己的這個可笑的想法是極其荒謬的,自己的親生父親又怎麽會是市委書記呢……

    終於到了天亮,星宇從冰箱裏找出了牛奶和雞蛋,簡簡單單準備了早餐。

    兩人既然說好,昨晚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以免引起其他的誤會。所以,兩人也沒有同行,早餐過後,蘇靖琳就先一步離開了,她要趕迴學校去上早自習。

    而星宇則計劃著去學校上第二節課,因為那節課是化學,況且,跟蘇靖琳有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差也已經足夠了。此刻,星宇擔心著三件事:第一,媽媽的手術進展如何,為什麽徹夜未歸,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星宇一直不敢打電話,怕的就是夜裏打電話讓媽媽擔心,而且,更不能讓媽媽知道自己還在家裏,所以家裏的電話是不能用的。現在是早晨了,於是星宇決定在去學校的路上給媽媽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第二,那就是蘇靖琳迴到學校,昨晚夜不歸宿的事是否會被發現,如果被發現又將會得到什麽樣的懲罰;第三,那就是自己如何來解釋自己昨晚沒有來上晚自習。

    在路上,星宇解決了第一個擔心的事,這次媽媽的病人情況十分不穩定,因此,媽媽一直守在醫院,隨時等待著突如其來的狀況。放下電話後,星宇又再次為媽媽的工作感慨起來。自從星宇懂事以後,他就深感媽媽工作的艱辛。這些年來,媽媽一個人,不分寒暑,起早貪黑,披星戴月地掙錢養家,實在是不容易,比起星宇看到的那些終日悠閑,卻能日斂萬金的人們來說,相差又何止一二。難怪有位評論家這樣說過:“靠錢掙錢,一步登天,靠人掙錢,難上加難”。現在,星宇終於切身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深刻含義。

    由於他的第二個擔心,星宇沒有去計劃如何解釋自己的缺席,甚至壓跟就沒有去想過。

    根據省立一中的規定,學生不在規定的時間內到校或者是離校,都要在校門口簽名登記,以便負責學生管理的老師進行核實。在簽名的時候,星宇發現自己簽名的上麵,赫然寫這蘇靖琳的名字。這樣一來,靖琳的夜不歸宿已顯然在老師的眼裏成了既定事實,這又讓星宇為之添了一份擔心。

    當下正值課間,星宇沒有過多的考慮,徑直來到教室,他恨不能立刻知道靖琳的情況。

    “星宇,你瘋了!”星宇剛剛踏進教室的門,黃俊宏就衝了過來,劈頭蓋臉就開始了數落,“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也不請假,就算有事也應該給我說一聲吧!”

    “我……”星宇還沒來得及解釋,黃俊宏又開始了。

    “再說了,你現在迴來,直接就來到教室裏,你不怕老孔在這裏嗎?”看樣子,黃俊宏是非常的生氣,甚至是氣不打一處來,“你也不先找個人打聽打聽情況,也不先問問我們是怎麽替你請的假,你不怕老孔突然問你,撒謊穿了幫?”

    “哦,我忘了。”星宇低聲說道。這個時候,他才想到了這個問題,自己昨晚的缺席,想必朋友們早已替自己掩蓋,確實是應該先打聽打聽朋友們都是怎麽說的,之後統一口徑,以免穿了幫,那樣的話,不僅自己過不了關,而且還連累了幫自己請假的朋友。

    “整天都想什麽呢,你不知道,大家都為你擔心嗎?”黃俊宏還是喋喋不休地說著,確實,他這個老大哥的角色扮演得爐火純青。

    欣楠見星宇來了,趕忙走上前來,一來是要盡快跟他統一口徑,二來是不要讓黃俊宏對星宇有更多的數落。欣楠關切地問道:“星宇,你昨晚怎麽啦,沒事兒吧?”

    星宇笑笑,搖了搖頭。他很想打聽一下蘇靖琳的情況,可是給黃俊宏弄得還沒有插上嘴,他剛要開口問,誰知欣楠也沒有給她機會。

    欣楠也沒有給黃俊宏再說話的機會,她懂得該如何掌握談話的節奏:“星宇,你一定是昨天訓練的時候受傷了吧,傷得雖然不嚴重,但還是不能來上晚自習,因為要做檢查,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是嗎?”

    “什麽?”聽了欣楠的話,星宇有些發暈了。

    “哎呀,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們就是這麽幫你請的假,你記住就行。”黃俊宏又開始著急了,此時此刻,他真想用“豎子不可教也”來形容星宇。

    “好了俊宏,別那麽大聲,你不怕別人聽見嗎?”欣楠警覺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還好,課間的教室裏比較嘈雜。

    “哼,星宇,你個沒良心的,你看我們欣楠多關心你啊,還不對她好點?”何旭玲從三人身邊走過,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說什麽呢你,討厭!”欣楠衝著她的背影笑罵道。黃俊宏瞪了星宇一眼:“以後有什麽事早說,拜托,別再給我找事了,好不好?”

    確實,星宇很理解黃俊宏,身為班委,卻不惜為朋友違紀的事情斡旋,一麵跟老師解釋,一麵還要再迴來勸違紀的同學,也真是難為他了。想到這裏,星宇有些慚愧了,他微微低下頭,誠懇地說了句“謝謝”。

    黃俊宏終於露出了笑容,他拍了拍星宇的肩膀,轉身走了。

    欣楠卻一直在盯著離自己數米之外的丁虞罡,他麵色凝重,似乎是聽到了什麽,欣楠的心裏有些打鼓,生怕他再會借此發揮。

    “欣楠,蘇靖琳怎麽了?”一直沒機會問的問題,星宇終於說出了口,他也沒有絲毫注意場合,注意對象,更沒有考慮好問這個問題會連帶出其他的什麽問題來。

    讓星宇的這一問,欣楠卻有些愣住了,她搞不懂星宇為何會如此地關心這個女孩,她反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想問問蘇靖琳怎麽樣了?老孔,或者是學校怎麽處理的她?”星宇絲毫沒有注意到欣楠的表情,隻管問自己關心的問題。

    欣楠再次仔細觀察了觀察星宇的表情——焦急,擔心。又是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迴答道:“被老孔叫到辦公室裏去了。”

    “什麽?”雖然星宇預料到很有可能是這個結果,但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

    “哦,你還應該感謝她呢,如果不是她,八成老孔會呆在這裏等這你了。”這句話裏,欣楠帶了些戲謔的口氣。

    星宇又皺起了眉頭,愁容已經明顯地露出來了。

    欣楠看著他,表情也越來越嚴肅了起來。突然,她想到了一個問題,星宇是剛剛才到的,他怎麽可能知道蘇靖琳夜不歸宿的事,那除非……

    欣楠突然感覺到大腦裏一片空白,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對於蘇靖琳,星宇還是十分的擔心。於是,一下課星宇就跑去找班主任孔勝群,一來是親自向他當麵請假,算是對昨天的缺席進行一下亡羊補牢,二來是要借機探一下蘇靖琳的情況。

    然而,在孔勝群的辦公室裏,星宇沒有見到蘇靖琳,反而看到了陸永源。

    “孔老師,對不起,昨天踢球的時候受傷了,事情挺突然,身邊也沒有個電話,一直到晚上,還在醫院裏等拍片的結果呢,”星宇低著頭,說著為他自己所深惡痛絕的謊話,“也沒來得及跟您請個假,對不起啊。”

    孔勝群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星宇一下,問道:“傷哪了,很嚴重嗎?”

    “腿。被鏟傷的。”

    “那麽現在呢?”孔勝群板著臉,看得出來,他相信了星宇的話。

    “從片子上看,沒事兒。”星宇輕聲迴答道,“隻是還是在痛。”

    孔勝群又一次從頭到腳打量了星宇一番:“哼,我早就跟你說過,你要明確,你來學校的目的是什麽,是學習的,還是來踢球的?”

    還是上次的大道理,雖然很懇切,但星宇已經有些厭煩了,他低聲答道:“學習。”

    “這麽跟你說吧,哼,足球帶給你的隻是傷痛,沒有別的,現在還好,隻是身體上的傷痛,如果你繼續堅持下去,那帶給你的傷痛,就不僅僅是身體上的了,給你精神上造成的傷痛那更是無窮無盡、不可估量的!”孔勝群義正詞嚴,每一個字吐得都是鏗鏘有力,“請你記住我的話,看看我說得對不對。”

    星宇皺起了眉頭,沉默不語。他真的想說,足球帶給自己的是很重要的東西,是激情,是夢想,還有希望。然而,他知道說什麽也沒有用,也許是自己的年齡問題,自己的這些想法在比自己年長二十幾歲的“大人”眼裏永遠都是幼稚的、不可理解的。

    “還有,很快就要期中考試了,你別忘了,你的目標是什麽。”孔勝群的氣好像還是沒有消。

    “我知道了。”星宇答道。

    “好了,你迴去吧。”孔勝群衝星宇點點頭,起碼他認為星宇這個學生還是很有希望的,所以才一直苦口婆心地跟他談這些。他也希望,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不要再停留在夢想當中,應該現實一些,踏踏實實地把精力轉移到學習上來。

    星宇知道自己過關了,但是,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他預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大概在孔勝群的眼裏,蘇靖琳這種不愛學習,門門功課幾乎都亮紅燈的“差生”已經不可救藥,所以,他直接將其移交到了專門改造“差生”的地方——政教處。

    迴到班裏,星宇才得知陸永源為什麽會站在孔勝群的辦公室裏,原來又是為了給自己請假。想著,星宇又是充滿了歉意。雖說陸永源經常跟自己吵架,但究其原因隻能說是陸永源性子太急,頭腦簡單,喜歡直來直去,遇到很多事情發發脾氣也是在所難免,但他為人義氣,坦誠而且豪爽。星宇想想,用武俠小說裏的話,那就是頂天立地、光明磊落、俠骨柔腸、義薄雲天,能交這種朋友,自己也算是著實地“三生有幸”了。

    一天沒有見到蘇靖琳的影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麽樣了,星宇焦急得已經有些自責了。下午下課後,星宇去找欣楠一起走。

    對於星宇這破天荒的第一次邀請,欣楠有些喜出望外。然而,還沒有讓她有足夠的時間來品位這種幸福,冷水便如晴天霹靂,突如其來。

    “欣楠,你能幫我問問蘇靖琳到底怎麽樣了,學校打算怎麽處理她?”單純的性格讓星宇開門見山,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欣楠的感受。

    然而欣楠卻不能接受,這一次,向來沉著冷靜對星宇也算是頗有忍讓的欣楠終於爆發了:“你那麽緊張她,你跟她到底什麽關係?”

    得到了欣楠的質疑,星宇自然是有些生氣:“你懷疑我們的關係?”

    “怎麽?”欣楠的態度也冷了起來,“不值得懷疑嗎?”

    “我明確地告訴你,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她幫助過我,所以,她出事了,我很擔心。”星宇清清楚楚,明明確確地做出了解釋。

    “哼,少說這些花言巧語!”欣楠冷笑了一下,“你們之間有什麽,我會不知道嗎?”

    “我們之間有什麽?”

    “你還不承認,”欣楠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星宇,目光中充滿了懷疑,“好,那我問你,你是今天早晨第二節課才來的學校,而蘇靖琳一來學校就被叫到政教處去了,試問,昨天晚上她夜不歸宿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給欣楠這樣一問,星宇一下子就懵了,他沒有料到欣楠會注意這些細節,原本就毫無心計的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來迴答了。

    “哼,怎麽樣,解釋不出來了吧?”欣楠冷笑道。

    星宇沉默著。這一次,他真真正正地領教到了欣楠是有多麽的可怕,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就讓欣楠看出了破綻,而且,她已經明顯地抓住了自己的“七寸”。星宇真的想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詳詳細細地講一遍出來給欣楠聽。可是,他已經答應了蘇靖琳,不對任何人講這件事情,而且,即便是講出來,照欣楠這多疑的性格來看,她也未必會相信。

    “哼,夏星宇,你無恥!”欣楠失聲地罵道,她的眼眶中已經閃出了淚花。她知道,星宇是個單純的,而且心底坦蕩的人,如果有苦衷,他一定會解釋,而且他所說的都一定是實話。那麽現在他卻沉默不語,隻能說明一點,他理虧了。

    星宇終於發話了,話語嚴肅而認真:“欣楠,你聽我說,至於我怎麽知道蘇靖琳的情況,我有我的苦衷,以後我會對你詳細說的……”

    欣楠的眼淚已經掉了出來,她厲聲打斷星宇的話:“苦衷,還能有什麽苦衷不能解釋,如果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對我有什麽不能解釋的?”

    欣楠的這句話徹底激起了星宇的怒火,他跟蘇靖琳之間,那絕對是清清白白,毫無瑕疵的,他不允許任何人玷汙他內心當中這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的美好。於是,他厲聲反駁道:“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你別胡說八道!”

    “幹嗎那麽緊張,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這分明就是有事!”欣楠哭著說道。

    看到了欣楠的眼淚,星宇倒是冷靜了許多。自己是應該早向欣楠解釋的,是應該早就向欣楠說明他與蘇靖琳之間的關係的。在星宇看來,兩人既然走在一起,之間自當是無話不談的,任何事情瞞著對方都是不對的,如果早一點說,也不會引發欣楠今天的誤會;然而,自己卻又偏偏答應蘇靖琳不對別人講的——星宇很矛盾,此時此刻,對於兩個女孩,他都抱有了歉意。

    “欣楠,別哭了。”星宇說著,要伸手替欣楠擦眼淚。

    “不要碰我!”欣楠使勁甩開星宇,轉身跑了。這次大概是她真真正正地想給星宇一個背影。

    晚自習結束了,蘇靖琳的位子還是空空的。星宇猜想,大概她已經是被學校“遣送”迴家,等候進一步的發落了。想到這裏,星宇的心裏很不是滋味,畢竟,蘇靖琳弄成這樣,都是因為他的原因。

    蘇靖琳的桌上有些零亂,顯然是昨天離開的時候有些匆忙,沒有來得及收拾。而且她今天早晨恐怕她也沒有到過自己的座位上,大概是一進教室,就被孔老師叫走,送到了政教處。

    星宇緩緩走到蘇靖琳的位子上,慢慢地幫她收拾著桌上雜亂的物品。

    突然,星宇被反扣在桌上的一個本子所吸引——那是一個的極其雅致的本子,在淡藍色的封麵上用不甚成熟的英語寫道:living in such a damned world,i can do nothing,i bear it,i conquer it。確切地講,星宇正是為這段話所吸引。本子翻開的那一頁上,是一篇文章的結尾,後麵還簡單地注了日期,是昨天寫的,恐怕是日記,星宇心想。然而,正當星宇要把本子合上的時候,一行詭異的文字魔幻般地映入到星宇的大腦裏,一種伴著極度興奮的恐懼感在腦中突然閃現,之後沿著每一條神經迅速地擴散到了星宇的全身,星宇的手突然停下來了。筆記本開著,這行字是這樣寫的:

    “讓我去死吧,請把愛情留下。”麵對愈漸逝去的夜空,汀兒喃喃自語道。

    星宇馬上鬼使神差般地向前翻了幾頁,找到了這篇文章的開頭。

    這是一篇小說。文章看罷,星宇對蘇靖琳有了新的認識,麵對人際交往中人們為了私欲而暴露出來的人性的醜惡,她能淡而視之;麵對生活當中外界強加的個人無力擺脫並讓人身不由己的無奈,她能灑脫待之。她與世無爭,淡泊名利,做人低調,處事灑脫。

    對著筆記本愣了片刻,星宇找出紙筆,認真地把這篇文章抄錄了下來。

    近來的這些事情,已經讓星宇著實地感到身心疲憊,星宇的心理素質很差,他也確實難以自我調節。也許他能做的調節,就隻有在球場上釋放一下自己心中這樣那樣的煩悶。

    新聯賽的第三輪,省立一中麵對的對手是弱旅江漢路中學。江漢路中學是個地處於省城郊區的一所高中,生源多來自農村,該校校風純樸,學生大多艱苦樸素,勤奮好學,加之該校老師愛崗敬業,甘於奉獻,因此,成績一直是相當地突出,近些年來,本科升學率也總保持在百分之六十以上,穩列全市前五名。但該校的體育成績卻是讓人不敢恭維,單單說足球一項,年年的高中足球聯賽都是穩獲最後一名,14場比賽一般都是0勝0平14負,以全負的戰績結束自己的征程。但是,在預選賽的過程中,江漢路中學在它所在的區裏麵次次都是第一,次次都能進入最後的14強決賽,這對他們來說,也不知到底是喜是悲。

    上一屆聯賽過程中,省立一中與江漢路中學的遭遇是在第十一輪,還記得那場比賽,省立一中是以5:0的大比分酣暢淋漓地獲得勝利,星宇也在那場比賽中上演了自己的第一個帽子戲法,並且以一個漂亮的倒鉤進球博得了全場觀眾的熱烈歡唿。

    這天比賽也是個星期四,是省立一中的客場。但由於江漢路中學場地受限,因此,比賽改在了第三地進行,幾經商討,場地最後定在了師範大學。

    這場強弱懸殊的兩隊之間的對陣看似是沒有什麽懸念,但宋克猛卻不知為什麽對這場比賽尤為重視,他不但隨隊親臨現場,而且又是親自在賽前做了詳細的戰術部署。此前,省立一中已經兩戰全勝,而且力克勁敵省實驗,形勢非常好,而且狀態也調整到了最佳,此後的比賽,那更是勢如破竹,一馬平川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宋克猛親臨現場,而且親自作詳細的部署,是何用意,誰也不得而知。

    戰術指導思想還是照舊,右路是進攻的核心已然成為省立一中隊的指導思想了,不管是哪位教練做戰術安排,這句話每次都是要三令五申的。

    最後,宋克猛還是單獨留下了紀峰崗。

    這次,紀峰崗有些不耐煩了。他心想,對待這種弱隊,還用你單獨囑咐什麽,怎麽踢也都能得分。

    然而,宋克猛的話確實嚴肅認真的:“峰崗,你記住,這次比賽對你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為什麽?就是因為在師大?”紀峰崗的話裏麵露出了些許目空一切的想法,“表演給他們的足球教練看,讓他們看中,將來到這裏來?”

    “對。”宋克猛對紀峰崗的態度也有些無奈,“你能進師大就已經很不錯了。”

    “哼,這種破學校,我還不願來呢。”紀峰崗依然是一種不屑的口吻,“連全國重點都不是。”

    “……”突然間,宋克猛有點啞口無言了。

    注意到宋克猛的表情,紀峰崗馬上又說了句軟話,畢竟,他也不想讓局麵太尷尬,“放心好了,我會好好踢的。”

    “哼,”宋克猛緩過了神,怒斥道,“你這麽厲害,你這麽優秀,比賽這麽久了,連個打聽你的都沒有。而幾乎每天都有學校打電話來打聽夏星宇,其中還不乏有全國重點,211工程的學校。而你呢,哼,連職業學校也懶得打聽你,你自己想想為什麽,自己想想將來怎麽辦,大學究竟要到哪兒去上?”

    被宋克猛這一盆冷水澆在頭上,紀峰崗多少有些冷靜了,他開始低下了頭。

    “自己也不知道著急,還覺得很美呢,我都替你著急!”宋克猛的語氣越來越重了,現在,他已經分明地拿出了從前訓學生的那副架勢,“告訴你,這套戰術打法,就是專門為你設計的,你自己還沒有數嗎?”

    “嗯,我知道了。”紀峰崗怯了下來,徹底沒了那種不可一世的勁頭。

    “宋主任,時間不早了,你看……”一直像木頭一樣立在一邊的董堅堆起滿臉的笑開口打著圓場。

    宋克猛瞪了他一眼,對紀峰崗說道:“嗯,你先去吧,別忘了我給你說的這些話,別忘了上次說的,該怎麽跑位,該往哪裏跑,自己想明白了!”

    “嗯,我記住了。”給宋克猛的這一頓訓斥,紀峰崗像變了一個人,老老實實地點著頭走了。

    比賽前,星宇再次想到了蘇靖琳,學校還沒有最後拿出對她的處理意見。不過,看樣子是兇多吉少。那真切的內疚感又開始了對星宇的折磨。星宇心想,此時此刻,對於蘇靖琳,唯一能做的就是牢記她的話,在球場上,保留自我,做最好的自我。

    比賽開始了,兩個隊的差距確實十分明顯,可以說,是絕對不在一個層次上的。比賽開始還不到一分鍾,省立一中就進球了,進球的隊員是陸永源,同樣,得益於星宇的助攻。

    師範大學的足球場跟省立一中的足球場一樣,是個標準化的足球場,但看台容納的觀眾卻比省立一中多得多,就如同省城的奧體中心一樣,師大足球場的看台是完全閉合的環形看台,這樣就可以安排更多的席位,容納更多的觀眾。這場比賽的觀眾也是人山人海,不僅僅有兩所高中的助威團,而且,師大裏很多愛好足球的學生也興致勃勃地趕來觀看比賽。由於大學裏的環境相對高中來說,是非常自由的,因此,場內的氣氛也比上一場活躍得多。

    實際上,在星宇把球傳給陸永源之前,董堅就又一次站到場地邊上用喊聲來貫徹他的戰略戰術了。但是,師大的場地不再是曙光一中那沒有看台的場地,也不再是省立一中隻有雙側看台的場地,師大足球場這個可容納兩萬人左右的環形看台不僅是給比賽帶來的氣氛,給球員帶來的激情,而且還給教練員帶來的困難,董堅的聲音在這嘈雜的場地裏是絕對沒有可能讓星宇聽到的。

    這個上半場,星宇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組織的進攻。自從上次在休息室門口蘇靖琳跟自己徹談過之後,星宇又漸漸地找迴了自己的狀態,並迸發出了自己的激情。上半場結束,省立一中5:0領先對手,陸永源打進了兩個球,星宇打進了兩個球,另外一個球來自於左邊前衛,整個上半場,紀峰崗隻得到了兩次練習射門的機會,並且他都把球射向了看台。

    “上半場,別看進球了,但是戰術貫徹得很差,我們跟你們講戰術的用意何在?”還沒進到休息室裏,董堅就喊上了。

    隊員們聽了這話,嘴裏都帶著不服氣的味道嘟囔著些什麽。尤其是星宇,這話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一種慢性毒藥,一聽到“打右路”、“傳紀峰崗”之類的字眼,星宇就渾身不舒服,尤其是嗓子眼,就好像卡了什麽東西似的。

    但宋克猛的話卻讓大家有些出乎意料:“上半場,大家表現得都很好,5:0的大比分是完全能夠說明問題的。”

    聽了他的話,隊員們都舒服了許多,星宇的嗓子也頓時感覺清涼了許多。倒是董堅有些難堪了,他剛剛說的話,就被宋克猛推翻了。此時,他正瞪著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宋克猛。

    宋克猛對他絲毫沒有理會,繼續講著自己的話:“這說明大家的狀態都很好,而且打出了士氣,尤其是星宇,更顯出了我們省立一中的王者風範。”

    表揚的話,宋克猛說了一籮筐。隊員們相互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宋克猛這樣的反常表現還有些不適應。

    直到最後,宋克猛才圖窮匕首見,他留下了星宇。他清楚,星宇就是他那套戰略戰術的核心,隻有他願意,他服從,一切才能奏效。

    “是不是認為戰術上還有什麽問題?”宋克猛客氣地發問,他想弄清楚星宇此時的真正想法。

    “沒有啊。”星宇低聲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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