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屬實,理應當殺。”


    “穆將軍不要尋私法,對方是你女兒沒錯,但同樣也是罪人,不可尋私。”


    “……”


    諸如其類的話傳入穆藎九的話,過來聽審的都是穆家有身份的人,說出的話,卻是如此的殘忍。


    因為她是穆硒謨的女兒,所以,才有了今日上審判堂的機會。如若是其他人,直接密秘處死。


    穆硒謨臉色沉沉地看著這個小女兒,他一直就不喜歡這個懦弱的女兒,家中幾個女兒平常時都和他親近,唯有這個女兒,每一次見到他都會暈倒一次,或是在病一場。


    如此懦弱的女兒,叫他很失望。


    穆家不同於其他的家族,更不像紅旗家族那樣,穆家背負著的是國的使命,他們是地下的黑暗者,是國的影子。


    穆藎九看著聽審台上坐著老老少少的人,無聲地扯了一個淺淡的笑,一閃而逝。


    但仍是被某些人給捕捉到了,特別是一直在盯著她的穆硒謨,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小女兒嘴角邊有笑意,那種帶著悲哀與失望的淡笑。


    穆硒謨有一瞬間的晃神,那笑雖是一閃而逝,但是卻永遠的烙在了他的心裏,怎麽也抹滅不掉。


    穆藎九垂著首,額前細碎的發遮蓋住她眼睫下的神情。


    “穆藎九,罪名落實,你可有什麽話要說。”穆硒謨盯著她,叫出她的名。


    穆藎九慢慢地抬起頭,突然微笑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聲音淡得令人頭皮發麻,“我說過,我的命是父親給予的,想取,隨時!但罪,我就是死了,也不會認。”


    “哼,穆藎九,你欺詐我等一事,就是一個死。”那邊,身為四老的穆襝大喝起身,拍案喝出。


    穆藎九視線轉過去,從容地道:“我若不欺,隻有死路一條。你等無緣無故要我命,不問個究竟,我還沒和你們計較,如今,你們卻站在這裏指責我。”


    “你……”這話卻是不假,穆硒謨在場,他們也不好多說。這件事若是深查下去,結果就會是相反了,是以,穆襝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穆藎九頭顱突然一轉,平靜無波的視線與穆硒謨對視,慢慢地啟唇,“穆將軍。”


    穆硒謨一愣,“穆將軍”三個字清晰地從穆藎九口吐出,竟是那樣的諷刺。這一刻,穆硒謨才感覺到,這個小女兒並不是那麽的懦弱,起碼此刻的她,在麵對這樣壓抑的審判堂,仍然可以從容不變的說話,證明了她其實也不是那麽的軟弱。


    這是穆硒謨參與過這麽多次審判以來,第一次感覺到有壓力。起初的時候,他以為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女兒,可是現在,在看到穆藎九那雙平靜得過分的眼睛時,他不這麽認為了。


    “請你查清楚,再來治我罪。你口中的一字一句,我不認。”穆藎九直視著他,慢慢地說出她反對的話。


    從頭到尾,穆藎九的冷靜章現出了他們的滑稽可笑。她平速的語句和他們暴躁的唿喝聲,罵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做到判死前如此常態。


    審判堂上被如此平淡的迴駁,穆硒謨將眉蹙得老緊,對方是他的女兒,他自是不想她死。可是,家族上邊正看著,他若尋私,小九的罪會更重。


    既然是審判,她就有駁辯的自由。


    “你罪已落實,不認也得認,這是家族的決定。”那邊,聽審人那邊傳來大喝聲,似有怨怒發出。


    穆藎九不動如山地看著穆硒謨,“穆將軍,我想這裏是叫審判堂而不是叫做判罪堂,家族這樣亂扣帽子,我很想知道,在這個家族裏,我們這些有血有肉的人,到底有沒有自由和尊嚴了?我們是一個自由個體,而不是家族控製的傀儡。是,我們可以為家族付出,因為家族也給了我們最優質的生活,我們是該報答,但不是這樣草割人命的報答,既然注定今日無價值的死亡,當初,又何必讓我們這些將死之人來到這個世界?”


    聲音輕輕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裏,審判堂上為之一靜。這樣的話,每一個受審人都不敢說,他們隻有認命的份,因為他們無力辯駁,因為他們不是每個人都有像穆硒謨這樣的一個爸爸。


    現在誰敢在審判堂上想直接對穆藎九動手,他的下場一定會很慘,這就是穆藎九和其他人不同之處。


    “古時將領臣子可以以功代罪,而今我們穆家卻隻能白死,如此冷血無情的家族,恕我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遲早滅亡。”穆藎九視線定格在她的身後千名聽審人上,那目光是那麽的坦然平靜,沒有任何的起浮。


    但就是這樣平淡的言語,更是章顯得她聲音的擲地有聲,清晰得可以讓每個人都能聽到。


    穆家的殘忍並不是今日才見識,他們遊活在這個家族裏,比穆藎九更看得見家族的黑暗。


    也許穆藎九說出來的也是他們的心聲,所以,下邊那種謾罵聲,議論聲便隨著這些話慢慢地削弱了。


    而站在審判台上的穆硒謨也大鬆了一口氣,打鐵趁熱,穆硒謨轉身看向家族的高層,“這些事情確實是有很大的漏洞,我看是不是該撤查再做決定?”


    最高“審判官”都發話了,再看下邊那些動搖的聽審人,家族高層一個個臉色陰沉,偏偏穆硒謨這尊大佛擋在這裏,不能對穆藎九怎麽樣,又得征得家族下邊的一致同意。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以往那些人無不是一上來就直接定罪,拖下去了事。


    可這一次,不一樣,叫他們很為難。


    “我來保釋她。”一道低沉的男音從審判堂的堂口傳進來,迴音一震,所有目光都定在慢步走進來的男子。


    穆藎九順著目光看過去,在心裏愣了下。


    修剪得當的黑色短發,棱角分明的英俊五官,修長筆直的身形,黑色的休閑服將他的完美的身材凸顯得十分完好。


    那一身氣質,令人不敢忽視。


    穆藎九正意識的往一言不發的於秋白方向看了一眼,曾經的自己還拿了兩人對比,所以,當眼前這個出現時,她才會下意識的往於秋白那邊看去。


    正巧和於秋白看過來的視線對撞,他衝穆藎九輕輕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唿。


    穆決明來到審判台前,轉身看著穆藎九,再說:“我保釋她。”


    下邊突傳來一陣陣的熱議聲,有些人看到他,就猶如看到了一隻活生生的鬼。


    穆決明在他們的眼中本來就是死人一個,這個死去的人突然又站在他們的麵前說要保釋穆藎九,怎麽就如此的詭異。


    穆硒謨站出審判台,立即道:“既然是這樣,審判結束。”


    “什麽?”家族高層一個個不服的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穆硒謨就這麽草草結束了。


    穆決明轉身過去,衝著長輩們道:“我來保釋自己的堂妹,各位長輩們應該沒有意見吧。”


    高層們一致的變有臉色,穆決明的身份是族長的孫子,這種身份,在暗裏已經是越過了穆硒謨,他說的話,誰敢駁。


    所以,這一次審判無果而散。


    等穆硒謨喧布退判時,審判堂內已經快速的散去,沒有誰願意呆在這個壓抑得喘不過氣來的審判堂。


    穆藎九走到穆決明的麵前,微笑著道謝:“謝謝明堂哥!”


    穆決明看向穆藎九的目光就是一柔,伸手要撫上穆藎九的頭,穆藎九意外的沒有動,任他動作。


    但穆藎九隻讓他撫了兩下,便不動聲色地退開。


    “說到謝,應該是我才是。”穆決明溫柔的目光定在穆藎九平靜如水的眼眸裏,沒有從裏邊看到任何的東西,穆決明不禁訝異,這個堂妹真真不是普通人。


    “那是你的造化,與我無關。”穆藎九淡淡一笑,退出了幾步。


    穆決明一愣,隨即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與她無關麽?意在讓他不要透露半點。


    穆藎九的家人們聽到兩人的對話,皆是一愣。


    穆藎九態度恭敬地衝自己的父母家人微微彎了下腰,從審判結束的那一刻起,穆藎九身上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改變了,那是一種寒意滲人的感覺。


    “臨考了,我先迴學校。”穆藎九恭敬的態度讓他們徒生一股寒,卻說不上來為什麽。


    穆決明看著穆藎九的背影,忍不住開口,“為什麽?”


    穆藎九頓步,迴頭,衝他揚起一抹微笑,“你認為這樣的家族值得我去效力?”說完,穆藎九也不管他懂還是不懂,慢步離開。


    也不管穆決明最終會不會透露自己的實力,在麵對審判堂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對這個家族失望透了,若是沒有別的原因,她對這個家再也起不了半點的感情。


    穆決明愣了愣,那天,他隻在她蓋棺的那一秒睜開眼看到了她的麵貌,那一眼之後,他就昏睡不醒,當他清醒過來迴到穆家時,卻偶然間在審判堂上看到那張臉。


    他對穆藎九並不熟悉,以前穆藎九從來不喜歡出門見人,所以,穆決明對她沒有半點印象也是應當的。


    “決明,什麽時候醒過了!”穆硒謨再一次見到活生生的穆決明,萬分的高興。


    “謨叔,那是你的女兒?”穆決明指著穆藎九消失的方向,不確定地問。


    穆硒謨沉下了臉,“是我最小的女兒,也是我的錯,以往忽略了教導,才造成今日的事發生。”


    穆決明道:“謨叔你為國操勞,有一天她盡早會明白的,穆家存在的意義。”


    穆硒謨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歎息著,眼神從審判台望著那遙遠的窗外天空,聲音空幽,“又有誰明白呢,也隻有我們自己能明白自己。”


    “不如這樣,謨叔將她交給我。”穆決明突然下了一個決定。


    穆硒謨一愣,“你要收徒?”


    穆決明聽到他的話也是一愣,能救活他的人,誰敢收作徒?但因這是穆藎九自己的意願,穆決明也不好說什麽。


    “我隻是明白她最想要的是什麽東西。”穆決明說。


    或許體內有她的血相融,他總能隱約的感覺到穆藎九內心裏的渴望。


    “這件事,還得看小九自己意願。”旁邊的許苓忍不住插了一句進來,這是事關小九自己的事,他們不能為她做決定。


    但穆硒謨接下來的話讓許苓愣是反應不過來,“我們做父母的不能時常在她身邊,才會讓她這麽任性胡為,小九也是該找個人管管了。”轉向穆決明,“你是小九的堂哥,不能做為終身監護人,你的身份又特殊,你爺爺那邊是不會允許你這樣做。”


    穆決明一訝,“謨叔的意思是給她找個終身伴侶?可她的年紀……”


    “小是小了些,但就是這樣,我才不放心。”穆硒謨轉向穆曳肜,道:“既然你不喜歡那石海凡,就給了小九。”


    “爸?”穆曳肜不可置信,石海凡和小九差距這麽大,他們兩個人怎麽能弄在一塊去?也虧老爸想得出來。


    “老公,小九才十四,海凡是好,可是他們的年紀會不會相差太遠了?”許苓頓了下又道:“再說,海凡未必會喜歡小九。”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穆硒謨態度卻非常的堅決,眼神冷冷地掃到了穆咲鬱身上,“做姐姐的搶了妹妹的未婚夫,我們做父母的是該給她做些替補。海凡那孩子不錯,大博士生,又是政員,穩重,最是懂得照顧人,這個適合小九。”


    穆咲鬱被老爸看得心底冒寒,咬牙捏拳,眼中有恨意。


    “老公,你這一次怕是惹了小九生氣,你再給她安排她不喜歡的,就不怕……”許苓其實想說,這大姐都沒有嫁,做小的,就先不急吧。


    穆硒謨大怒,“生氣?該生氣的是我,你什麽時候也這麽護著女兒了?我如今氣成這樣,也沒見你有半句的按撫。”


    許苓冷冷地一哼,一副我懶得理你的嫌棄表情,“小九這自閉症才有所好轉,你就硬拉著她上審判堂,你讓小九以後怎麽在這個家裏立足?對,小九是不出色,不是你期望的男孩,你是該生氣。可小九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就不能公平對待嗎?你就這麽不喜歡她?穆硒謨,你這麽說,是不是也氣我沒能給你生出個男孩。”


    許苓一通莫名奇妙的發泄,讓穆硒謨臉色僵了又僵,他不過是吃了個醋,惹了老婆大人發怒,穆硒謨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想安慰又放不下麵子。


    旁人尷尬地退後,這夫妻兩的怒火不能碰。


    許苓見他仍是一副漠然的樣子,一個高跟鞋踢到他腿上,穆硒謨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我沒有這個意思。”穆硒謨定了半響,納納地說出這一句。


    “我看你分明就是這個意思,小九說得沒錯,你們就是一群冷血動物,吃人不吐骨頭。我許苓哪點對不起你們穆家了,給你們做牛做馬,還要受這樣的冤枉氣,還讓不讓我活了。”許苓氣得有些語無論次。


    “是我的錯,行了吧。”穆硒謨半天也想不出迴駁老婆的話,隻能認輸。


    許苓瞪著他,轉身離開審判堂,背影看上去很生氣。


    穆硒謨傻了,許苓這是吃錯藥了?


    “咳。”穆曳肜用手肘拐了一下愣怔的穆硒謨,“老爸,還不快追上去安慰幾句,老媽其實真的很辛苦。”


    穆硒謨挑了挑眉,看著穆曳肜,“你也覺得爸對小九過分了?”


    穆曳肜選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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