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份賀禮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虧我自詡見多識廣呢,這種老法子居然沒想起來,可從今兒到十五,校場街天天大集,你弄一台子戲在這兒,多耽誤大家的事兒啊?是不是?其實對於校場街這樣的地方,四喜班裏的角兒也不是老百姓們輕易能見到的,你叫他們在這兒來幾段《對花槍》《抬花轎》什麽的,效果一樣的,而且不占大家的地方,這有生意做,有戲聽,街坊們隻有感激你的。”


    明奕這樣的公子哥兒能為自己想到這一步,常相逢沒有不感激的,“走吧,叫平安安排好四喜班的人,你先到我那兒去歇歇腳兒,我給你盛碗豆腐去。”


    “好,你要是忙不過來,就叫吉祥跟平安幫你,他們都很能幹的,”明奕隨著常相逢進屋,還不忘囑咐她。


    “來,你先吃吧,我得到外頭招唿客人呢,不好意思哈,”常相逢將一碗豆腐放到明奕麵前,笑道。


    長年做活,一雙手自然不像千金小姐那麽白皙幼滑指如青蔥,但當她小心的端了黑瓷碗放在明奕麵前時,明奕隻覺的映在黝黑碗邊上的纖長微翹的手指比自己父親明章養的極品蘭花還好看,“你叫別人送就行了,自己來迴跑,”仿佛覺察到了自己不該有的想法,明奕俊臉微紅,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叫誰送?托明大公子的福氣,這會兒我外頭生意好著呢,今天這鍋豆腐啊,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賣完,”大清早被鞭炮“炸”過來,發現這裏她龍宮小吃的門前,可以聽戲還可以吃早飯,大家自然樂得過來一坐了。


    “真的?我的法子還真挺管用的,”聽常相逢這麽說,明奕心裏樂滋滋的,不論做什麽,隻要能幫到常相逢,他就是最開心的。


    “自然管用了,你一大出來肯定沒吃什麽,快吃吧,我趕快再去將豆腐燉上,一會兒也請戲班子時的師傅們吃點兒墊墊肚子才有力氣唱戲,一天呢,”常相逢站起身。


    “好吧,我自己在這兒吃,”明奕很想常相逢能留下來陪他邊吃邊聊,可是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對這個小丫頭來說,外頭的生意更重要,“你去吧。”


    還真是說走就走,明奕三下五除二的將碗裏的豆腐吞了,起身跟著常相逢進了灶房。


    “這麽大的鍋你哪裏拿的動?讓開讓開,我來,”明奕一進略顯逼仄的灶間,就看到常相逢正將一口大鍋往灶台上放,急忙跑了過去,一把扶住了,“這種粗重的活計哪裏是你做的?”


    “唉,明公子,明少爺,這種粗重的工作,我一直都在做,而且別看我這小身板,力氣可是一點兒都不小,你看著啊,”常相逢走到一邊將一大板軟軟的豆腐端了起來,再整塊的倒進鍋裏,“我平時就是這麽幹的。”


    明奕以前隻知道常相逢為了生計要成天風吹日曬的在官道上做小生意,沒想到她還要做這麽苦重的力氣活,“你應該請個夥計的,這些活兒哪裏是你幹的,再累病了。”


    如果這個時候常相逢再不知道明奕對她的心意她就是個棒槌了,若說她對這個時刻關注她,不論她做什麽都是笑著說好的男孩沒有一點心動那也是假話,尤其是在這個時代,她身上離經叛道的東西太多,多到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掩飾,因而索性不去掩飾。


    可是他居然喜歡上了自己這個異類,而且喜歡的毫無顧忌不帶一絲猶豫,常相逢轉過頭不看明奕關切的眼眸,這種心意她怎麽可能接受呢?先不說兩人的實際年齡差,就算這門不當戶不對的,身份差異就能堵死他們,想跟明奕有結果,等於就是自取其辱,而送上門被人貶的事情,常相逢從來都不會幹!


    “明奕你太小看我了,我怎麽會累病?因為像我這樣出身的姑娘每天都在幹著這樣的活計,有些姑娘幹這些的時候,年紀比我還小,甚至背上還背著弟妹呢,”說到這兒常相逢明快的一笑,“你可能是見慣了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家閨秀,想像不出來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是怎麽生活的,我跟你說啊,咱們啊,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做的事,別說那些大家閨秀,就連你也做不了,同樣的道理,你們的那種活法兒,要是叫我過,非把我悶死不可。”


    這是在跟自己強調兩人身份不同麽?明奕忽然覺得這灶房裏有些悶氣。他猛吸了幾口帶著豆腐香又混了草灰味兒的空氣,他們之間的差距明奕自然明白,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的性格,更明白自己的心。


    珍貴的東西總是罕有,明奕清楚這世上隻有一個常相逢,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看到她笑的時候會揚起唇角,她皺眉的時候恨不得以身相代,隻要能和她在一起的,不管過程如何,他都願意再去爭一迴,就像當初選擇重拾祖業棄文修武,他不就爭贏了祖母爭贏了父母?


    想清楚這些,明奕也不跟常相逢爭辯,幫著常相逢將一邊的豆腐水提起來倒在鍋裏,“要不我幫你好不好?我從莊子上派個夥計過來,這些粗重的活就給他幹,你隻管賣麵條賣豆腐就行了,工錢也不要你出。”


    “行啦,你還嫌我欠你的人情賬少啊?還送我個不要工錢的夥計?”不知道明奕是否聽懂了她的意思,常相逢就隻當他是聽懂了,她不願利用明奕對自己的感情來獲得什麽,更不願意給明奕什麽希望,最終落得兩人心傷,“你啊,以後讀書累了,就過來吃碗麵條,叫我用我的漿麵條來表達下對你的感激之情就成了。”


    自己哪裏需要她表達什麽感激之情?明奕想跟常相逢說這一切都是他願意的,可當他看到常相逢微抿的唇角,到了唇邊的話還是生生咽了迴去,“我幫你燒火,你隻管在上頭看著鍋就行了。”


    說罷明奕坐在灶膛前,拿過常相逢手時的燒火棍認真看了看,又新奇在灶膛內捅了捅,現在常相逢心裏隻有自己的生意,而自己也要忙著赴京趕考的事情,現在跟她提這個,並不是好的時機,可是自己進京最少一年方迴,常相逢跟他的年紀,都不可能將兩人的心意拖到一年之後,明奕有些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哎呀,你別亂捅,弄的到處都是火星,不是這樣用的,”常相逢被明奕嗆的眼淚直流,一推他到,“你快出去,別在這兒添亂,我這裏不需要你!”


    “我不是想讓火燒的旺一些嘛?我不捅了,我往裏添柴好不好?哎,這是什麽?”明奕看到灶膛的左邊有個拉手,好奇的一拉。


    “咳,那是風箱,現在火這麽大,不用拉風箱,”有這麽個好奇寶寶在身邊搗亂,常相逢都快瘋了,將尷尬和緊張都拋到一邊,“你別亂動啦,小心灰落到鍋裏,我的豆腐還賣不賣啦?你出去幫我看看,外頭那鍋剩多少了?快去!”


    研究了幾下發現這燒火沒多少意思,而且常相逢又派了活兒給他,明奕顫顫兒的跑了出去,“好,我這就去,”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常相逢鬆了口氣。


    沒多久常巧姑跟竇恆也來了,常巧姑後頭還跟著一隊人馬,見到常相逢,一指她向後頭的人群道,“這不是我那個進過洛河龍宮的妹妹嗎?她啊,如今在這校場街開店啦!”


    “所以我才領大家過來認認門兒,以後想吃漿麵條啊,校場街也有,不用在東門兒那兒等,我妹子做的才正宗呢,”常巧姑笑嗬嗬道。


    “姐,不是不叫你來嘛?你跟我姐夫來了,家裏怎麽忙的過來,”常相逢聽到姐姐幫她推銷,心頭一熱,到底是親姐啊,一點都不介意會影響東門的生意。


    “你姐夫過來轉轉還叫他賣涼粉去,兩不耽誤,今天是開張生意,我不過來看看能放心麽?”常巧姑被店門口正在唱戲的角兒給驚著了,“你這是弄啥?還請戲班子?”


    “呶,那邊那位請的,還放了萬頭的鞭給我,這要是生意不好,都對不起他的一片苦心了,”常相逢無奈的一指站在店門口的明奕。


    “民婦見過明公子,謝謝您還惦記著我們巧丫開店的事,叫您破費了,”這萬頭的鞭,請人唱戲,哪裏是她們這種莊戶人家花的起的?常巧姑向明奕深深一福,心裏卻沉甸甸的,這樣的恩情跟真心,妹妹將來要怎麽報償啊。


    “你不走啊?”看著攤子上漸漸上人了,常相逢衝明奕道。


    “我又沒什麽事,今兒就在這兒給你幫忙了,”明奕覺得在這裏陪著常相逢也挺好的,“要不我幫你招唿客人?”看著常相逢店裏人來人往,徐氏跟常巧姑滿臉是笑的招唿客人,明奕覺得挺有意思,想著自己也過去搭把手兒。


    拉倒吧,就你站在我門口,哪裏還有人敢往這門兒裏進啊?常相逢對這個提議可不感冒,“不用,要麽你到那邊去坐坐?我叫鎖住幫你支張桌子,你喝茶等我一會兒,過了飯晌我就閑了,”他不想走就當是出來散散心吧,再趕明奕走的話常相逢真有些說不出口,尤其是看著那張明朗的臉跟關愛的眼。


    見常相逢不再趕他了,明奕心裏高興,“我自己搬,你快去忙吧,我這兒有吉祥呢,還有要是忙不過來,就叫吉祥過去給你幫忙。”


    作者有話要說:有沒有發現這陣子兀兀更新挺給力啊?其實這陣子我掉進綜藝節目裏根本出不了坑,好不想碼字的說!求表揚!


    ☆、第60章 六十一少年心事


    雖然放了鞭,唱著戲,吸引了不少鄉親,但終是新生意,並沒有人頭攢動,手忙腳亂的情景出現,明奕捧著一隻白瓷杯,喝著常相逢給他泡的槐米茶,看著一邊招唿客人一邊收錢的常相逢,他還是頭一次這麽認真的看她做事呢,沒想到她還挺聰明的,不停有人來吃熱豆腐,可是她居然能記住哪個掏了錢了,哪個還沒付賬,還有誰是先來的?


    可能是太忙了,常相逢都出汗了,明奕見她從腰間扯了塊帕子出來抹了把頭上的汗,又飛快的塞了迴去,嗯?她身上的衣裳,明奕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真是個笨蛋,居然現在才發現,常相逢把去鞏縣時他給她穿的寶藍夏袍給改成了件比甲,那寶藍色的淨麵蘇緞被常相逢配了淺粉的滾邊兒,看著既清爽又鮮豔,襯著常相逢白淨的鵝蛋臉水汪汪的杏核眼,明奕頭一迴發現常相逢長的那麽好看,原來女兒家的嬌美是可以透過人的眼睛,一直紮到心裏去的。


    吉祥也在看著常相逢,他是因為自家主子盯著人家姑娘連眼珠都不舍得眨一下,還時不時的嘿嘿傻樂,心裏奇怪才看的。


    這個常相逢吉祥還真沒看出來哪裏值得明奕這麽上心了,當然,她人是不錯,說話爽利,待人和氣,也不會因為他吉祥是個下人而小看他,可常相逢到底是個莊戶人家的閨女,就算是身上流了海家的血又如何?那成天能一群秕穀長在一起,就算你說她是棵好苗,那旁人得信才成啊?


    “沒想到我這件衣裳相逢這麽一拾掇,還挺漂亮的,不過也是因為她挺白,才敢說這種顏色,壓的住,”


    聽到明奕在旁邊的話,吉祥又控製不住的肝兒疼了:你一個大男人的衣裳直接改成女人的比甲你還挺高興?她長的白壓的住?那衣裳可是公子爺你的,你不白不也壓的住了麽?


    在吉祥看來,常相逢確實長的有幾分姿色,這可樣的女人,成天勞心勞力的,再漂亮又能幾年?明家大廚上的芳嫂子,吉祥可是聽自己娘說過,當年也是奴婢裏的一朵花,可是現在怎麽樣?十幾年鍋台轉下來,臉也黃了,腰也粗子,罵小丫鬟時那嗓門跟破鑼似的,誰會想到她也曾經是一朵花?


    明奕可不管吉祥心裏想什麽,他一直守到常相逢兩鍋豆腐都賣完了,忙提了茶壺過去,“完啦?也挺快的嘛,我不懂生意,你覺得今天的生意怎麽樣?”


    “托您老的福,還不錯,我也不求更好了,以後每天早上能賣兩鍋豆腐,下午跟晚上再賣上四鍋麵條,我就知足了,”常相逢接過明奕倒的茶,舒服的喝了一大口,“這個茶你沒喝過吧?敗火的。”


    “是頭迴喝,不過挺好喝的,你這兒的東西樣樣都是旁人沒有的,”明奕點點頭,“我都喝了半壺呢。”


    徐老太活了半輩子了,這個功夫哪裏看不出這侯府的公子爺那滿眼的情誼?她一拽在一旁直瞪眼的常巧姑,“她大姐,跟我搭把手把鍋抬進去。”


    常相逢被明奕的話逗的一笑,“這槐米有什麽新奇的?是你金貴下頭人不敢給你喝罷了,那,那邊樹上每年都能結好些呢,上樹拽下來就成了,我要是喜歡,一會兒走時我給你包點兒叫吉祥給你帶上。”


    “我挺喜歡,你給我帶上些吧,還有,”明奕臉一紅,指了指常相逢身上的比甲,“你手真巧,那件衣裳這麽一弄,還挺好看的。”


    常相逢見明奕提起自己身上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她去鞏縣明奕給了她好幾身袍子,可是那些袍子都是按她的身量直接截了邊兒的,常相逢就算是送還給明奕,估計他也不會穿了,“不好意思啊,其實我想還給你來著,可是又覺得你不會要了,可這麽好的衣裳放著又可惜,我就拿了一件改了改試試,”說到底也是人家的東西,自己這樣據為己有有些唐突了。


    “沒事沒事,那衣裳你沒扔我就很高興了,你都改了自己穿吧,”明奕臉一紅,“我衣裳多著呢,四季針線都要給我做好多,好多都沒上過身兒就扔在那兒了,要是你不嫌棄,我叫吉祥都給你拿來吧,”他的衣裳以後日日都陪著她,想想明奕的心就呯呯的要跳出胸腔來。


    啊,你往我這兒捐舊衣啊?常相逢倒沒覺得明奕有輕視自己的意思,他的臉紅的都能烤玉米了,不過老接收他的衣裳傳出去成什麽了?“千萬不要啊,你的衣服料子都太好了,我一個賣麵條的,成天綾羅綢緞的像什麽?”


    明奕也知道常相逢說的有理,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什麽時候自己能領著她到綢緞莊任由她挑自己喜歡的料子來裁衣就好了。


    賣完了豆腐常相逢也不可能閑下來,她還要準備中午的漿麵條,因此明奕也不好再留,隻叫平安留下來招唿戲班子裏的人,自己則帶了吉祥迴去。


    “你這是去哪兒了,一頭大汗的?”從常相逢那裏出來,明奕有些不願意迴家,轉轉悠悠的就到了令狐家的錢莊,令狐儼沒事一般都會在這裏的賬房呆著。


    “今兒是相逢龍宮小吃開張的日子,你不知道?”明奕覺得令狐儼太不關心常相逢了,“你可是洛陽商會的會首!”


    “我是洛陽商會的會首,可這洛陽城裏一天要開多少間鋪子又會又多少間鋪子關門兒?我這會首都要一一過問的話,豈不是累死?”令狐儼有些哭笑不得,“常相逢開的隻是一間賣麵條的小吃鋪,不是銀樓酒樓。”


    “可那小吃鋪是她開的啊?而且那個漿麵條的故事你也聽了,不是還誇著她會做生意嗎?”明奕覺得令狐儼很沒有眼光,“再說了,大家到底相識一場,你遣人去道賀也是應該了,不然多失禮?”


    令狐儼直接被明奕給氣笑了,自己一個洛陽商會的會首,確切的說是跺跺腳整個豫西商界都要晃三晃的人物,沒給一個七八張桌子的小吃店道賀就是失禮?“你覺得我叫人去給常相逢的店道賀不招搖?於她有好處?”


    “招搖了又如何?你去了,以後她就算再開什麽店,也沒有人敢找她的事,我前幾天都跟洛陽縣找過招唿了,也跟賀老大說了,沒事不許去攪擾她,叫她安心做自己的生意。”明奕不覺得有明家跟令狐儼照看著,於常相逢有什麽壞處?


    令狐儼被明奕瞪的沒了脾氣,確實如他所說,如果自己公開去給常相逢的小店道賀,哪怕是個姿態,常相逢以後在洛陽的路就會好走許多,而且以常相逢的性子,估計壓根兒也不會擔心被兩個男人關照的名聲會有多壞?可是他為什麽要那麽做呢?常相逢日子過的順不順遂跟他令狐儼有什麽關係?


    “你別再囉嗦啦,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不行的事你說破天去就是不行,而且那個常相逢不是本事大的很嗎?我關不關照的有什麽差別?”想到常相逢那天的“調戲”和自己的慌亂,令狐儼一口氣憋在心裏至今都沒有緩過來,怎麽可能再去捧她的臭腳?


    “說的也是,相逢那麽聰明,就算是你不關照,她的生意也照樣能紅火起來,”明奕對常相逢的頭腦很有信心,尤其是在今天看了她賣熱豆腐時的樣子,“等大家都知道了她漿麵條的事,肯定都會去那兒嚐嚐的。”


    “那不就行了?左右她不用我幫也能把生意做好,你還操什麽閑心?”令狐儼給了明奕一個大白眼,“走吧,咱們出去喝一杯去。”


    “好,不過一會兒咱們往校場待拐拐行不?我想看看她漿麵條的生意怎麽樣?”明奕又提了個要求。


    “你想去自己去,我忙的很,沒那閑功夫,”令狐儼橫了明奕一眼,最終還是提醒道,“你可想好了,你對常相逢這麽上心,將來老太太知道了,她會是個什麽下場。”


    “你什麽意思?”令狐儼一句話,明奕連喝酒的心都沒有了,“我祖母可不是不講理的人。”


    自己姑祖母是個什麽樣的人,確切的說令狐家是什麽樣的人令狐儼太清楚了,如果明奕對常相逢有情的事情被令狐氏知道了,“這話我好像跟你提過,你好像也說過常相逢那樣的人是不會與人為妾的,怎麽,現在她樂意了?”


    “我沒有跟她提過這些,她現在也沒這心呢,成天想的就是自己的麵條生意,再說了,我怎麽跟她說那樣的話?她成天笑眯眯的,其實骨子裏強的很,命苦成那樣還咬牙熬著,我怎麽能叫她再受委屈?”自己敢說什麽納妾,隻怕以後連常相逢的麵也見不上了。


    “那你要明媒正娶?你祖母,你母親,還有你嵩山書院的外祖會同意?所以以後她的事你還是少管些的好,還有,再過兩個月,你就要去京城了,說不定明年春闈一過,你的親事也會定下,”在令狐儼眼裏,明奕跟常相逢連半分可能都沒有,像常相逢那樣的女人,怎麽可能與人為妾?如果她真的答應了,令狐儼也會覺得她有更大的算計在裏頭,以後明奕的後院隻怕再難安寧。


    明奕最終也沒有和令狐儼喝酒,他也沒有理會身邊一直偷覷他神色想著怎麽叫他開開的心的吉祥,悶著頭又轉到了荷花巷。


    看來自己這個請戲班子的主意真不錯,明奕遠遠的就看到常相逢門前的桌子已經坐滿了人,還有人不斷往店裏進,而陽光下的常相逢笑靨如花,整個人都仿佛發著光,將他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也瞬間照亮,這樣的姑娘值得他為了他們去努力,不管是跟誰去爭,他都在所不惜。


    “看來她挺喜歡現在的日子,瞧那興高采烈的樣子,說話的聲音能傳出幾裏地去,你覺得她會樂意嫁給你守在明家的內宅裏,像舅母那樣成天為後院的姨娘庶女們操心?”令狐儼不放心明奕,一直跟著他到了荷花巷。


    “她也不是一定要過這樣的日子,她將來還想開酒樓呢,她說她會好多咱們沒有吃過的菜,如果她當了大掌櫃,以後再像你這樣當了大東家,肯定不會這麽拋頭露麵了,”明奕從不懷疑常相逢的理想跟能力,她說她能,她就一定能。


    真是幼稚,令狐儼不屑的冷哼一聲,“就算是她坐在我如今的位置上,你們就可以成親了?”


    “本朝又不沒有明文規定官商不通婚,隻是通婚的少罷了,你們令狐家的女兒,隻怕有的是官宦人家要呢,”明奕信心滿滿。


    “那是因為我們令狐家的女兒嫁妝厚,”令狐儼對那些道貌岸然既想要錢又要貪名的所謂官家心裏是看不上的,“但你的情況跟那些人又不同,先不說常相逢一時之間有沒有叫人側目的嫁妝,就表舅母,也不會同意你跟一個在外頭拋頭露麵的姑娘成親的。”


    自己的母親確實才是一個大問題,明奕歎息一聲,“表哥,你說我怎麽辦?我放不下,也不想放,要是你你會怎麽辦?”


    明奕求助的看著令狐儼,這個表哥一向足智多謀。


    “我是個商戶,又不打算為官,娶什麽樣的女人還不是我說了算?”令狐儼現在倒是挺同情明奕的了,在令狐家,如果他鐵了心要娶一個女子,別說像常相逢這樣的聰明有心機會賺錢的姑娘,就算是青樓出身,隻怕也沒有人能攔的了他。


    “我還真是羨慕你,可以當家作主,”明奕怔怔的瞅著令狐儼,“表哥,你說我要是中了武狀元,祖母她們會不會聽我的?”


    你要是中了武狀元,隻怕你們兩個才不可能的,不過令狐儼怎麽會說這種大實話,拍了拍明奕的肩膀道,“雖然咱們永安曆來重文輕武,但是狀元郎可就不一樣了,到那個時候,你的婚事姑祖母跟舅母一定會考慮你的意見的,畢竟哪個長輩也不希望最看重的子弟鬱鬱一生。”


    “真的?要是到那個時候我祖母跟我娘還不同意呢?表哥你幫我勸勸她們?”令狐儼今天總算說了一句明奕愛聽的話了。


    “好,你隻要中了狀元,我一定幫你,”令狐儼看著正與食客宴宴笑語的常相逢,考慮自己要不要再見她一迴。


    ☆、第61章 六十二李翠兒


    “幾位先生辛苦了,”繁忙的一天終於結束了,送走最後一個客人,常相逢徹底鬆了口氣,衝四喜班的幾位師傅一鞠躬,“太忙了我也沒有招唿好你們,失禮了。”


    “失什麽禮啊,我們總共來了六個人,平安大管事卻給了我們整個班子的價錢,我們不但收了錢,你吃了你兩頓飯,味道還真不錯,”四喜班裏唱小旦的小春來掩口笑道,“以後啊,我可是要常來捧捧相逢你的場,這麵條吃著就是開胃,渾身舒坦。”


    不愛吃酸的女人還真不多,常相逢也挺喜歡這個口齒伶俐,唱戲惜力也不會因為連個台子就沒有而怠慢聽眾的小春來,“春來姐你隻管來,這兒別的沒有,麵條管夠!”


    “還有你那個茶葉蛋,沒得說,就看這茶雞蛋煮的,就知道常掌櫃你是個實在人,料用的足,火候也好,”拉二胡的餘師傅衝常相逢一伸大拇指,“地道!”


    “那走的時候餘先生你再帶幾個,”常相逢遇到大肚漢,捎帶著又做了韭菜角茶葉蛋來配攤兒,沒想到反響還挺好,果然還是茶葉蛋高端大氣上檔次啊。


    “如果以後你這兒的生意能保持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你不再熬些涼粉兒炒著賣賣?”因為常相逢的攤子收的晚,常巧姑便沒有迴半個店兒,晚上幫著常相逢收了攤兒,又跟她一起算了賬,心下也挺滿意。


    “不弄了,麻煩還占著人手,而且我這裏守著店麵呢,我再想要是生意穩定了,就現做再賣,比現在大鍋盛的好吃,”麵條做好一直放著稀了會爛,稠了就坨,不如小鍋下著口感好。


    “是這個理兒,你這兒單做,東門兒那裏都是過路客,我還是大鍋賣,”常巧姑對妹妹的想法從來都是支持的,“你不是還會炒菜啥的,不行再賣個小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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