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我娘說自她離家之後,外祖母就鬱結於心,後來我爹去世時我舅舅過來接她,那個時候外祖母已經搬到鞏縣城外的石窟寺去了,說是教女無方無顏見海氏族人,”說到這兒常相逢神色黯然,海氏的愛情給多少人帶來了傷害。


    “所以你想到石窟寺去見你外祖母?可是這麽多年了,”海家老夫人健在與否還不一定呢,明奕不怎麽樂觀。


    “我也是想先去看看,真不行,直接到海家門外堵人去了,”別的辦法她真的沒有,能想到的也隻有硬來了,“常家是看上了我們的涼粉生意,若是在鞏縣耽誤的時間長了,我怕我姐頂不住。”


    “嗯,你把湯快喝了吧,然後叫容媽媽還你去歇一會兒,過了申時我讓人叫你,咱們出發,”明奕點點頭,將桌上的湯碗往常相逢麵前推了推,自己也端起湯碗,這丫頭說好喝,自己也得好好嚐嚐。


    “咱們?什麽意思?”常相逢瞪大眼,她可沒有打算叫明奕陪著去,自己也輪不著叫明奕幫她啊。


    “就是咱們,我陪你去,用莊子的馬車,你那輛破車跑到鞏縣人都顫壞了,再說你一個姑娘,在異地遇到事連個求助的地方都沒有,”明奕得意的一笑,“你說不行也不行了,我已經叫那個趕車的師傅趕著車走了。”


    “他已經收了我的銀子了,怎麽能走?”這絕對要退款還得給個差評,常相逢湯也顧不上喝了,“什麽時候走的,快叫他迴來,我迴去就到新李記投訴他。”


    “早就走了,我給他了二兩銀子,他走的樂嗬嗬的,”明奕小小得意了一把,他既然追上來的,就不會不管常相逢。


    眼前的男孩子因為開心兩隻眼睛亮晶晶的,而且還是為了她好,弄的常相逢也不好意思生氣,“我最不喜歡別人自作主張了,這樣的事以後不要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就好。”


    這樣的事情在明奕眼中就不該是女兒家出來解決的,所以他出手幫忙並不為過,“其實這事兒交給我,你連跑都不用跑的,我遣個人拿了明府的帖子過去,也就將事情辦了。”


    明家出麵自然什麽困難都會迎刃而解,可是自己憑什麽要人幫忙?難道以後一遇到問題就找明奕嗎?常相逢搖搖頭,“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畢竟那是我母親的娘家,如果外祖母在的話,我過去替母親磕個頭,”不在了就幫海氏跟姐姐上樁香也算是盡一分心意,雖然這心意很蒼白。


    “好,”明奕已經不指望常相逢會點頭了,“我把你的馬車給趕走了,賠你一輛也是應該的。”


    他不等常相逢開口,又道,“我在家裏悶著也無聊,去鞏縣會會武友也當是散散心,你就當咱們同路算了。”


    這明奕絕對是老天給她的外掛啊,再推辭就是矯情了,而且常相逢現在也沒有時間再去弄輛馬車了,“那謝謝了。”


    “公子,該起身了,”容媽媽將一身改好的新衣放到桌上,轉身去叫竹榻上睡的正香甜的常相逢。


    這位所謂的常公子洗完臉一看就知道是個小姑娘,怨不得自家公子叫她過來服侍了,不過這姑娘不願意被人揭穿,公子又拿了自己的新衣叫給她改,容媽媽也就裝糊塗了,“我家公子在外院等著您呢。”


    “呃,我就起來,”常相逢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好久沒有睡這麽舒服的午覺了,跟渡個假似的,“謝謝媽媽,不過這是什麽?”


    “這是我家公子叫給你衣裳,你的那身穿著有些熱,不如換成這身,”容媽媽將那身淺藍直裰捧給常相逢,“我已經按您的身量改好了,你試試?”


    容媽媽給自己的這身衣裳不算特別華貴的,用的是細棉布,常相逢略一遲疑接了過來,既然她跟明奕一起出行了,除非扮過明奕身邊的下人,不然穿著一身粗布短打跟一個錦衣公子站在一起反而紮眼,“謝謝媽媽,我去換了。”


    “上車吧,”明奕看到常相逢出來,一揚馬鞭,“咱們現在就出發。”


    石窟寺就在鞏縣寺灣村,因為心裏惦記洛陽的情況,常相逢根本就沒有進城,而是直接趕到了寺灣,因為有石窟寺在,每天都會有上香的人過來,所以寺灣村也不是個偏僻的小村鎮,常相逢跟明奕找了間看上去還算幹淨的齋菜店坐下,點了菜之後,常相逢留了小二說話,向他打聽寺裏的情況,是不是有居士在裏麵清修。


    待小二走了,常相逢長舒一口氣,外祖母關氏居然還健在,不過她沒有在寺裏,而就在離寺灣不遠海家的莊子裏。


    “你準備怎麽辦?直接去敲門?”明奕將一隻素包子挾給常相逢,趕了兩天路,她的精神可沒有以前好了。


    “嗯,咱們先在店裏吃飽了,過一會兒到海家的莊子上投宿去,關老夫人是個居士,應該不會將咱們拒之門外吧?”常相逢悶聲道,雖然她跟關氏見都沒有見過,對這個便宜外祖母也沒有什麽感情可言,但一想到她是海氏的親娘,常巧姑的親姥姥,心裏還是怪怪的。


    “成,咱們快吃,吃完了去石窟寺裏轉上一圈兒,上個香,然後就去投宿,”明奕興致勃勃道,“這裏我還沒有來過呢,聽說石窟寺背山麵水風景很好,是溪霧岩雲的聖地,倒要好好瞧一瞧。”


    這個時候去投宿確實太早了,常相逢點點頭,大口吃著碟子裏的包子,“好,咱們先觀光,再敲門。”


    石窟寺在洛陽的名氣跟白馬寺少林寺這些是不能相並論的,來上香的也多是附近的村民,常相逢跟著明奕在寂寥的山間徒步而行,無聲的看著一幅幅壁畫和一座座石龕,唯有悠然的鍾聲響起時,他們才會憶起這寺裏還是有人的。


    常相逢歎了口氣,關氏選了這麽一個地方來清修,可見海氏的這個女兒傷她有多深了,“走吧,咱們也逛完了,下山吧。”


    明奕的好心情也被常相逢一聲聲歎息給歎的一幹二淨了,尤其這地方安靜的隻聞鳥鳴,“好,咱們快走吧,這地方要叫我呆上幾日,隻怕會瘋了的。”


    “不會,你不會瘋的,”常相逢微微一笑,在明奕的訝然中道,“你會破牆而出的。”


    “哈哈哈哈,對對,你說的沒錯,”明奕被常相逢的話逗的朗聲大笑,“知我者-”後麵的“卿也”被明奕吞在了肚子裏,這樣的話說出來好像太唐突了些。


    常相逢木然的看著明奕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嗯,走吧,”她不能表現的太驚恐,不然該嚇著這個已經滿臉尷尬的孩子了。


    ☆、第46章 四十七借宿


    四十七、


    “你們要借宿?”守門的老家人奇怪的看著門家那輛氣派的黑漆平頭馬車,“這位公子,您再走個二十來裏,就進城了,城裏客棧多的很。”


    “噢,這位大伯,我們是想明天一早搶著燒頭香的,所以住城裏太麻煩不是?”常相逢上前一步,彎腰一禮道,“至於寺邊的客棧,”她為難的看了一眼錦衣玉帶的明奕,“我這位朋友住不太習慣。”


    也是,寺邊的客棧確實簡陋一些,那老門子了然的上下打量了明奕一番,“你們等著啊,我進去迴我家老夫人一聲,如果她老人家不答應,那可不怨我。”


    “謝謝你,大伯你真是個善心人,”常相逢將一小塊銀子悄悄塞到那老門子手心裏,“勞煩你了。”


    功夫不大,就看到那老門子跟一位五旬的老媽媽一起出來,常相逢忙過去一禮,將自己投宿的理重述了一遍,如果這次再不行,她就要自報家門了。


    “兩位公子有禮了,老婆子姓楊,是這莊子裏的管事媽媽,你們的事兒我已經跟老夫人說了,老夫人請你們進去,”楊媽媽向明奕跟常相逢一福道。


    “呃,那太謝謝了,”沒想到這麽順利,常相逢喜出望外,連忙拉了明奕跟著楊媽媽進了大門,“還請媽媽帶路,我們去給老夫人見禮,謝謝她留宿之情。”


    那楊媽媽迴頭仔細看了常相逢一眼,淡淡一笑道,“不必了,我家老夫人正在誦經,平時也不見外人,二位跟著我到客院住下,明天一早自行離去就是了。”


    說著便將二人帶到座小院子裏,“我們這莊子平時不怎麽來人,東西簡陋了一些,還請兩位公子莫要嫌棄,如果餓了就跟這裏的下人說一聲,廚上自會有點心送來,”說罷又一福身,告辭離開。


    “這位媽媽,我能問您一句話麽?”常相逢怎麽可能不見關氏,“不知道老夫人身體可好?”


    楊媽媽狐疑的望著常相逢,卻越看越驚心,“這位小公子為什麽要這麽問?”如果她沒看錯,這明明就是個女兒家,而且長的也十分麵善。


    “因為我娘姓海,我是特意過來見關老夫人的,”海家不認她們,常相逢也不好叫什麽“外祖母”,“姥姥”這些。


    “你說什麽?你娘,”楊媽媽被常相逢驚的一個趔趄,“你快走吧,我們不見你,這裏你也不能住,”說著也不跟常相逢客氣,直接拉了她就往外推,“趕快走!”


    “看來你是認識我娘了,也知道我是什麽人,”常相逢忙抓了院門,大聲道,“你放心,我不是來認親的,也沒有攀附的意思,就是想看看關老夫人好不好,替我娘跟姐姐給她磕幾個頭。”


    “不需要不需要,你快走吧,”楊媽媽服侍關氏近三四十年了,當年海家小姐的事情她也是親曆的,從海映雪離家關氏的身體就垮了,整個人都沒了精神,成天七病八災的,家事全交給了大兒媳,這麽些年下來,關氏好不容易不再去想了,大小姐的女兒卻又找了來,不是叫她不能安寧麽?


    “你確定老夫人不想聽到我娘的消息,也不想看到我?”常相逢沒有想到關氏的仆婦對自己避如蛇蠍,可她又不能叫楊媽媽就這麽走了。


    “我家老夫人身子一向不好,再也受不得刺激了,你要是還有些良心,就快走吧,老夫人年紀大了,你就叫她安生的念念經吧!”楊媽媽將自己的袖子從常相逢手裏拽出來,幾步跑到門口道,“你們快走吧,算我求你了,小姐狠心從家裏出去,就沒有想過她親娘會成什麽樣子,既然她都不認自己的娘了,老夫人也不必再認她了!”


    “我娘當初年紀小,又被人蠱惑,才做下錯事,而且今天我過來並不是想叫老夫人認迴我娘的,”常相逢急忙解釋,“我隻是想著這麽些年了,老夫人說不定想知道我娘的消息,畢竟兒女連心-”


    “呸,兒女自然連著爹娘的心,可是做兒女的哪裏會體諒當娘的心?當初老夫人求了老太爺那麽久,才求得他命大老爺去接大小姐,可是大小姐怎麽說的?寧願在外頭討飯也不迴來?”楊媽媽恨恨的啐了一口,“我就沒見過這麽狠心的女兒,當初老夫人可是將她當掌上明珠一般養著的,從她跟人跑了,老夫人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叫人打聽了她過的還算好,才算略放下心來,又聽說拐她跑的男人死了,又擔心她受委屈,趕著叫人去接,結果呢?”


    想到這裏楊媽媽就怒火中燒,她也是為人女為人母的,就沒有見過那麽狠心的女兒,“現在叫你過來做什麽?看看老夫人有沒有被她氣死?”


    “你的意思是,老夫人當年叫人過去接我們?可是我娘執意不肯迴來?還說不認自己的親娘了?”常相逢緊抿嘴雙唇,這不對,雖然當年的事常巧丫太小記不清楚,可是常巧姑跟海氏都不是這麽說的,“我記得是舅舅過去接的我們。”


    “就是大老爺親自去的,叫別人去老夫人不放心,”楊媽媽這些年都守在關氏身邊,自然清楚的很,“大老爺迴來氣的不行,都不敢來見老夫人。”


    “我再問你一句話立馬就走,但你要跟我說實話,不然我立馬在這院子裏喊叫起來,隻怕未必傳不到老夫人耳中,”這莊子裏可不隻楊媽媽一個下人,常相逢威脅道。


    “你說吧,我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當初的事全是海映雪這個做女兒的不對,楊媽媽也不覺得有什麽不能迴答的。


    “你確定當初老夫人是求了老太爺將我娘跟我們一並接迴的?不是隻接我娘將我們姐妹棄在常家?”常相逢的記憶裏,海家大老爺可是隻準備接迴自己的妹妹,她們姐妹是不要的。


    “當然不是,你們那個時候還小,正需要母親教養的時候,怎麽可能放在常家?老夫人當初打算就將大小姐跟你們姐妹接到這裏來,待你們及笄了,若是常家來要,也行的,”楊媽媽不明白常相逢為什麽要這麽問,自家老夫人是個菩薩心腸,怎麽會叫親生女兒母女分離?!


    “那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當時老夫人求老老爺的時候,老太爺答應的痛快麽?”常相逢麵沉如水。


    “大小姐做了那樣的事,不抓迴來沉塘已經是夠寬宏大量了,還想叫老太爺立時就答應?海家這樣的清貴之家,若是傳出去,幾代的名聲都被她給毀了,”楊媽媽覺得常相逢問句廢話,睜大眼睛道,“老夫人當年跪求老太爺了許久,老太爺也是怕老夫人的身體支持不住,才應叫大老爺去接的大小姐。”


    “行了,我知道了,”常相逢側身為楊媽媽讓開路,“現在走還來得及進城,我們就不打擾了。”


    從海家莊子出來,常相逢臉色就不好直到要進城門了,明奕才低聲道,“你怎麽不進去見見老夫人呢?聽那媽媽的意思,其實關老夫人心裏還是念著你娘的。”


    常相逢歎了口氣,“你沒聽出不對麽?我何必再叫她傷一次心?”關氏都過六十的人了,被女兒的事折磨了這麽多年,如何再經得起兒子的欺騙?


    明奕大家出事,又不傻,怎麽會猜不出其中的貓膩,一捶車頂道,“這海浩然真不是個東西!居然用這種手段,”有哪個做母親的可以將一雙幼女扔在外頭自己迴娘家的?何況當日常家並不肯要常巧姑姐妹?


    豫西這一帶的世家並就不多,能叫的上字號的跟明家都有來往,路上明奕已經將海家的情況跟常相逢大致科普了:做過翰林學士的海老太爺膝下二子一女,大兒子海浩然,二兒子海思華,小女兒海映雪。


    如今大兒子中了舉人之後便再無建樹,留在鞏縣老家打理祖業,二兒子在陝西寶雞做知府,如今全家都在寶雞任上,做為老來女的海映雪,卻成了海家的恥辱,在明奕的了解裏,海家小女兒海映雪,在十六歲的時候,已經病逝了。


    對於一個傳統的士林清流來說,海映雪根本就是家族的恥辱,對外宣布已經病逝的女兒,如今接迴去,即使在鄉下莊子上,可事情一旦走漏風聲,海家的名聲就全完了,海老太爺和海大爺又怎麽會真心願意將她接迴?


    “是啊,他們一起騙了老夫人,就算是我娘當年願意跟他們迴來,也未必能迴到鞏縣,”常相逢歎了口氣,幸虧海氏最早的時候隱姓埋名跟著常安邦到了常家營,那種莊戶人家沒能力去仔細打聽她的來曆,而後來再嫁段天生,也沒有會想到那個成天被虐待的女人居然出身大家。


    “那你下來要怎麽辦?海浩然不會認你,”明奕低聲道,海浩然不會認常相逢,如何肯出手幫她?常相逢原來打的主意隻怕實現的可能不大了。


    “所以我真的求你幫忙了,你能不能請海浩然出來跟我見上一麵?”常相逢從馬車裏探出頭,原本她是想著如果能見到關氏,憑著跟海氏一場母女,自己隻要拿到紅靈的身契,力證紅靈逃奴的身份,常家就再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了。可現在,關氏那裏她走不通了。


    而自己那個大舅海浩然,她就更指望不上了,如果當初海家的決定是隻接迴自己的女兒,那麽常相逢還可以指望他對海氏有一絲兄妹之情,不求他認迴海氏,暗中支持自己一下將紅靈的身契給自己還是可以的,現在知道了真相,海浩然當然就不打算接迴妹妹,如今兒子和弟弟都當著官呢,又如何會願意跟海氏攀上關係?


    事情到了這一步,想不求明奕都不行了,自己就算是跑到海家門外,人家也不會認自己,說不定還亂棍打出,再說這樣事情,傳出去對海氏也沒有多少好處,海家隻怕真的要跑去將海氏抓迴去沉塘了。


    “你覺得海家還會幫你?”明奕點點頭,請出海浩然不是難事,可是說動他,明奕自己都沒有把握,這畢竟是海家的家事。


    常相逢搖搖頭,“我沒想過求他,他必須要答應我。”


    海浩然沒想到十幾年後,他會見到妹妹的女兒,當然,如常相逢所想,他壓根兒沒打算認下這個外甥女。


    海浩然看上去四十多歲,保養的極好,身上的穿了一身蘇綢直裰,白淨的長臉上留了精致的長髯,他一進門就看到了常相逢,除了她與妹妹相似的容貌外,更是因為她一直安靜的坐在窗前,沒有像明奕那樣起身相迎。


    “這位是?”海浩然受了明奕的禮,矜持的一笑,看向常相逢。


    “海老爺請坐,其實今天是在下想見您一麵,才請明公子幫忙的,”常相逢起身請海浩然坐下,這樣的恂恂君子,卻是眼睜睜的看著一母同胞落入絕境的無情之人,不值得她尊敬。


    海浩然被眼前女子桀驁的態度惹的很是不悅,可又礙於明奕的麵子不好拂袖而去,因此也不跟常相逢客氣,直接在她對麵坐下,“你托明公子請出來有什麽事?”


    “我叫常相逢,是海映雪跟常安邦的女兒,這次是為十九年前的一樁舊事想請海大老爺幫個忙的,”常相逢微微一笑,並沒有被海浩然的官腔給嚇住,“海大老爺您也可以拒絕我,不過您拒絕我之前,要把可能付出的代價想好了,畢竟海家不比我們這些草芥,可是世代為官的清流啊,這名聲向來比性命看的還金貴呢!”


    常巧姑自常相逢走了之後,頗有些心神不寧,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一向需要她保護指點的妹妹,其實已經是竇家的主心骨了。


    “嫂子,你說巧丫什麽時候能迴來啊,”常巧姑第一百次看向官道,“這都五天了。”


    “五天了,也該到家了才是,也不知道那邊兒的事怎麽樣了,”常巧姑沒鬧明白妹妹到底去鞏縣做什麽,茫然的切著案上的涼粉,短短幾天,城裏賣紅薯涼粉的攤子上都會擺上綠豆渾漿涼粉,對竇家的生意沒有影響是假話,可更讓常巧姑憂心的是現在到處都在傳她們私自泄露了常家的私方出來掙錢,這不孝不義之名自己跟妹妹是背上了。


    “哼,族長,我就說吧?這對姐妹哪裏會知道羞恥,這不還敢出來擺攤兒呢,拿著咱們家的方子出來掙錢,真是掙的好愜意啊,”一輛驢車在常巧姑的攤子前停下,車上的人還沒有下來,已經有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歇下哈,明天繼續。


    ☆、第47章 四十八化險


    四十八、


    “娘,你怎麽跟著他們來了,”常巧姑一眼看到幾輛架子車後麵跟著的海氏,她是被人押著來的,前頭的車一停,海氏卻押著她的漢子死命一推,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這賤婦怎麽來了?當然是來由族長一並治你們的罪來了,她以前是常家的媳婦,我二伯死後不守婦道,跟人跑了,跑了就跑了,常家不是那種不仁不義的人家,也沒有硬叫人守節的道理,可是你們萬不該拿了我們常家的涼粉方子出來賺錢,”紅靈在常巧姑跟前站定,鄙夷的看著一身塵土的海映雪,原想著十幾年過去了,自己對她的火氣已經消了,沒想到,現在看到海映雪這狼狽樣兒,還是一樣的痛快。


    “紅靈,你胡說什麽,明明是你在我這裏詐去了我女兒的涼粉方子,卻反咬一口說是常家的,我以前也是常家婦,什麽時候見過常家人做涼粉了?”海氏看著紅靈像看個陌生人,她完全沒有想到以前那個忠心的丫鬟會這麽對她,也就是今天,清楚的看到紅靈麵上憤恨的表情,海氏才算真的相信兩個女兒的話了。


    “你們放開我娘,我娘已經不是常家的人了,你們憑什麽這麽對她?”常巧姑氣的渾身哆嗦,“紅靈,我娘是怎麽對你的,你居然陷害我娘,你還是不是人了?”


    海映雪是怎麽對自己的?紅靈微微閃神,轉著看著已經狀如老嫗的海映雪,她曾經一心服侍的小姐,那個“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卻又傻裏傻氣,完全不通世事,除了一顆所謂的善心之外什麽也沒有的小姐,而自己,則做為她的貼身丫鬟,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為她事事想到,將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好。


    可是她又給了自己什麽?自己懷了身孕也不肯叫常安邦將她收房,害得她年紀越來越大,不得不屈就於常安民那個好吃懶做的粗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麵條西施發家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兀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兀兀並收藏麵條西施發家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