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鐲本來就是我們先看上要買來送給娘親的,怎麽也不能讓了這姓慕的,她比我們還小,更是襯不起,肯定是送給她的下賤娘。”語煙一臉憤憤不平。

    她爹已經被賤女人搶走了,這個玉鐲,她怎麽也不能再讓賤女人搶走。

    “若是他們強權壓製,就毀了這玉鐲!”語煙微眯起眼,滿目恨意。

    芷染輕輕拍著語煙的小手,說:“我知道的,你不要想太多,待會兒見了他,你收斂一點,我目前還不想和他想認。”

    語煙冷哼一聲,“我也不認,我就是認豬認狗,我也不認他。”

    芷染苦澀的勾了勾唇,認豬認狗就不用了吧!

    她一手拉著語煙,一手舉著玉鐲問女掌櫃。

    “這玉鐲多少銀子,我還是先將銀子付了吧!”

    女掌櫃青白交錯的臉上盡是慌亂,聽了芷染的話,忙上前想拿過玉鐲,並說:“我不賣了,你快還我!”

    芷染手一個翻轉,躲開女掌櫃伸來的手,笑盈盈的說:“怎麽能不賣了呢!這玉鐲我都看上了,為了它還和人發生了爭吵,若是不買下的話,我豈不是虧大了。”

    “可……”女掌櫃還想說些什麽,就聽語煙不耐煩的說:“做生意麻利一點行嗎?再磨磨嘰嘰我就摔了你這玉鐲,讓你一分銀子都拿不到。”

    女掌櫃心中漸起怒意,她見芷染和語煙穿的料子雖然不錯,但是身上卻沒戴一件飾品,猜想家裏也不是特別富裕,便故意說:“五千兩銀子。”

    女掌櫃漫天要價,就是想芷染她們知難而退。

    芷染柳眉微挑,將玉鐲拿在手裏玩弄,又對著陽光照了照,輕笑的反問:“五千兩?”

    女掌櫃一雙單鳳眼眨都不眨的繼續說:“五千兩已經算便宜了的,這種軟玉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有鎮靜,安神之功。”

    芷染不懂看玉,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一朵花,隻覺得女掌櫃剛明是不想賣的,突然報一個五千兩,有些貓膩。

    可能這玉,不值五千兩,但芷染又一時拿不定注意,不好開口說話。

    畢竟黃金有價玉無價,她若是將一塊價值五千兩的玉鐲還價太低的話,旁人隻會覺得她不懂玉,沒見識。

    “哈……怎麽,沒銀子嗎?你這土包子!”慕小姐本來死活攔著不讓女掌櫃賣玉鐲,但見芷染她們現在一臉為難的樣子。

    她當即不厚道的笑

    了起來,嗤笑說:“沒銀子還敢來點妝閣,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兒,這裏隨便一件東西就是百八十兩,是你這種窮酸買得起的嗎?”

    說完,慕小姐又對女掌櫃教訓說:“哼,你也是!是人是狗就放了進來。”

    別看慕小姐隻有七歲,可是架勢十足,罵起來人來一點都不含糊,可見家教有多差,平日裏為人有多囂張。

    芷染鬆了握住語煙的手,捏著秀氣的鼻子,一手扇了扇說:“可不是嗎?哪裏來的狗,一直在亂吠,真是臭得很呢!”

    慕小姐聽到這話,氣得眼眶都紅了,吸著鼻子,瞪著芷染嬌斥:“有本事你就不要走!”

    芷染攤攤手,輕鬆愜意的反問:“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走了?”

    她臉色不變的迴身女掌櫃說:“你確定這玉鐲值五千兩嗎?”

    其實芷染猜的半點沒錯,這件玉鐲,成本也就不過五百兩銀子,賣價頂多就是一千兩,女掌櫃故意要得貴些,就是要芷染拿不出錢來,然後她們自覺離開,這事也算是了了。

    不過明顯可見,芷染她們不打算輕了。

    女掌櫃在這裏做了這麽多年,一向都是誠信經營,這會兒被芷染反問一句,她也不好再開口,臉色有些難看的退到一邊。

    慕小姐眼珠子溜溜轉著,嘲笑說:“買不起還裝大爺,真是丟人。”

    芷染把目光從女掌櫃難看的臉色上,調到慕小姐的臉上。

    並沒有理會她,芷染繼續同女掌櫃道:“五百兩吧!不然我怕待會兒爭執起來了,這玉鐲碎了,可是連五兩都不值了,最怕的是連一個認賬的人都沒有,你說呢?”

    芷染試探的說話,就是想打聽一下這玉鐲的價值。

    “這可不行!這玉鐲進價就是五百兩了。”女掌櫃當即駁了芷染的要求。

    芷染一聽就挑高了眉,暗自得意的從袖裏抽出一千兩遞了過去,似笑非笑的問:“這數目如何?”

    女掌櫃看到銀票的麵額,皺起眉來,知道她上當了。

    “不行不行不行,這玉鐲隻準賣給我,不然的話,哼哼……”慕小姐年紀不大,架子不小。

    鼻子哼氣的聲音,做出來是架式十足,倒有幾分震懾人心。

    芷染直接將銀票塞到了女掌櫃的手裏,一副強買強賣的打算。

    女掌櫃一愣,慕小姐見芷染一副漠視她的樣子,原本站在一邊光動

    嘴的她,突然衝到了女掌櫃的身邊,就要搶她剛被芷染塞到手的一千兩銀票。

    芷染一下就擋開了慕小姐,好笑的問道:“怎麽著?慕小姐這是缺銀子了,打算強搶?”

    “你才強搶,你這強盜,你沒看掌櫃的不想賣給你嗎?”慕小姐氣紅了臉,打又打不過芷染。

    隻好暗暗著急,她爹娘怎麽還不來。

    芷染見她這架勢,暗自冷哼一聲,就走到語煙邊上,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玉鐲。

    “怎麽樣?”

    語煙對這玉鐲早就沒了喜歡,若不是強搶的人是慕小姐,她早就摔臉走人了,這會兒見芷染這樣問她,也不過是極淡的應了一聲。

    芷染不由皺起了眉頭,其實她心中的感觸差不多。

    沒再多說,就將玉鐲收入了懷。

    “不許收不許收!”慕小姐張牙舞爪的叫著,但卻不再莽撞的衝上前。

    連續被摔了幾次,雖然並不是特別疼,但是摔得四仰八叉的,她麵子上過不去,這比摔疼了她,更讓她惱怒。

    “嫣嫣?”

    女人一聲叫喊,店裏幾人同時扭頭去看,還準備說話的慕嫣嫣看到她爹娘來了,當即眼神一亮,就換上了一副受盡委屈的表情,衝著來人用鼻音喊道:“爹,娘。”

    女人快步走進店裏,伸手去拉她,著急地問道:“嫣嫣,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平日裏不是挺堅強的麽?”

    她今日很是高興,難得自家老爺能陪她一起逛街,便隻帶了幾名下人同行。到了這邊,老爺要去書齋一趟,嫣嫣性子又不定,她便讓下人陪著嫣嫣來這裏先挑飾品,哪知道竟然遇上了不長眼的土包子。

    芷染一直沒有下重手,畢竟對方隻是一個七歲的女童,所以慕嫣嫣雖然被摔了幾次,但也一直沒有哭,不過是紅了眼眶罷了,這會兒神色早就恢複了平常,不過倒是一臉怒容。

    但她聽到女人的話,便立即順勢撲到了她的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女人很聰明,也很會說話,張口便將慕嫣嫣處於了劣勢,表明了她的性子。

    她的話自然是說給慕君亭聽的,不過用處好像不大。

    慕君亭對慕嫣嫣沒有半分憐惜,張口斥責:“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真是丟人,你娘平日裏就是這樣教你的?”

    說完他才扭頭去看這鋪子裏的情況,先是見到站在一邊有些局促的女掌櫃,而

    後才是芷染姐妹倆。

    語煙從他們進門起,臉色就異常難看,雙手緊緊的扣在一起,克製著自己的情感。

    而芷染還好,第一次見到生父,眼裏盡是打量,神色淡然。她感觸並不深,沒有什麽愛恨交織的情感,隻是默默的想著,這人便是負了她娘的男子啊!

    他身形清瘦,容貌端正,眉間有一道深深的皺紋,可見平日時甚少舒展笑容,思慮過重。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知對不起唐氏,所以心緒難安!但芷染知道,這男人是負了唐氏的男人,是導致唐氏懷著身孕帶著三個女兒遠走他鄉的罪魁禍首!

    “老爺,你怎麽這樣說呢!嫣嫣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嗎?你什麽時候見她哭成這樣過,定然是被人欺負人了才會這般。”她說到這裏,話中略帶嗚咽,微微啜泣。

    芷染欣賞的看著女人,她應該就是害得娘離家出走的袁姓女子,聽大姐希瑜說過,她好像叫袁映雪。

    這般能說會道,也難怪唐氏不是她的對手。

    而且袁映雪長相不俗,眉目清秀,相貌頗美,身形嬌小玲瓏。

    且她的氣質與唐氏渾然不同,唐氏韌性強、傲氣足,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態。但袁映雪卻不一樣,她小女人十足,就是女兒被欺負了,也隻會用一雙剪水秋瞳無助的望著她的男人,讓他來出麵。

    若是芷染仍不知內情,壓根看不出這個表麵溫柔儀態柔美的婦人,曾經以著妾侍的身份,依靠夫君寵愛,將正室嫡妻穩壓一頭,迫得唐氏為保腹中胎兒隻能逃走異鄉。

    慕君亭歎了一口氣,稱不上和顏悅色,倒也斂了幾分怒氣的對慕嫣嫣說:“好了,先別哭了,說說是怎麽迴事?”

    盡管芷染早就有了心裏準備,但真正見到他們,麵上沒有表情,心中的怒氣兒卻是忍不住上冒。

    這男人就因袁映雪的一句話,就改了初衷,不再譴責慕嫣嫣的失禮,這般沒有原則,也難怪當初他能因袁映雪對她娘不公。

    而娘親和姐弟,是她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無論是誰傷害過她們,她都不可能讓他好過的。

    芷染再也沒辦法心平氣和的看著他們一家人相親相愛,決定給他們一個教訓,動了動手無聲的朝袁映雪散向一些粉末。

    哼,她不就是仗著一張臉,使了些狐媚的手段嗎?

    芷染就要看看,袁映雪沒了這張能見人的臉麵後,她一身手段在慕君亭的身上還有

    沒有用處。

    怒意高漲,正籌算著再如何正麵教訓這一家人,讓慕君亭顏麵盡失,成為帝都的笑柄時,袁映雪倒是先開口。

    她眼神在屋中一掃,而後擦拭著慕嫣嫣一張幹淨的小臉,柔聲道:“嫣嫣別哭了,和爹娘說說究竟是怎麽迴事,有你爹在,隻要你有理,他不會讓人無端端欺辱你的。”

    慕嫣嫣夥同她娘做這種事情,做得不少,當即就明白了她娘的意思。

    她止了哭腔,扭頭指向正望著他們的芷染,語帶怒氣的說:“爹,就是她,她仗著比我大,同我搶玉鐲,還把我推倒在地幾次,摔得我可疼了,爹娘,你們可不能輕饒了她,一定要替我討迴公道。”

    芷染看著她睜眼說瞎話,也不打斷,反而笑意盈盈,想知道一個七歲的姑娘,張口還能說出一些什麽讓她更為之震驚的話來。

    慕君亭這才細細的眼量店裏的另兩名女子,年歲都不大,且……

    芷染注意到慕君亭突然的怔仲,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帶著探究和驚訝。

    語煙一下就扯過了芷染,讓她後背對著慕君亭。

    芷染自己可能沒有注意過,但是語煙和希瑜她們卻是全都清楚,三姐妹中間,語煙的性子最像唐氏,而芷染的麵容卻是最像唐氏的。

    這也是為什麽姐妹三人,芷染長相最為出眾的原因。

    “你們叫什麽名字?”慕君亭手指微顫,神色有些激動,他流落在外的女兒中,有兩個今年恰巧也是這般歲數。

    袁映雪注意到慕君亭的反應後,在芷染轉身之前就看到了她的臉,當下心中掀起了大波,暗自咬牙憤慨的想著。

    不過是一個長得像唐氏的女童,竟然也讓慕君亭這般失態,當下眼中的恨意高漲,恨不得將唐氏撕成碎片才好。

    不過眨眼間,她就斂了神色。

    輕輕柔柔的教訓慕嫣嫣說:“娘平日裏是怎麽教你的,同人搶東西是不對的,就算不是你起的頭,你也不能如此沒規矩,更何況你好東西不少,何苦在街上和人爭搶,這不是平白丟了你爹的臉麵嗎?”

    袁映雪指桑罵槐,芷染又怎麽可能聽不出來,哼笑一聲,暗歎一句真正是生了一顆七巧玲瓏心。

    而慕君亭也被袁映雪一句話拉迴了心神,有些失魂落魄的擺擺手說:“好了!現在都沒事,就算了吧!”

    他不是傻子,袁映雪這麽多年的把戲,他不是不知道,不

    過有些事情,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而嫣嫣是什麽性子,他更是知曉,當著他的麵乖巧懂事,背地裏囂張跋扈。

    慕嫣嫣咬咬下唇,眼眶含淚的看著慕君亭和袁映雪說:“爹娘,不是我要搶的,而是這玉鐲我早幾日便看中了,當時身上沒拿這麽多銀子,所以就沒買下來,今兒特意過來買玉鐲的,這玉鐲我又戴不了,我也是為了哄祖母開心的啊!祖母下個月就生辰了,我……”

    說著,慕嫣嫣忍不住大哭了起來,這一嗓子倒是用了真情。

    聽了她的話,慕君亭神色軟化下來,卻也沒有對芷染她們橫眉冷對,命令她們立即交出玉鐲,而是向一旁站著的女掌櫃問:“事情經過想必你最清楚,你說說這是怎麽一迴事?”

    芷染有些奇怪慕君亭的態度,即沒有立即替慕嫣嫣討迴‘公道’,也沒有聽信她的一麵之詞,倒不知道是慕嫣嫣不得寵的關係,還是在外麵,他要維持他的形象。

    不過慕嫣嫣若是不得寵,也養不出她這嬌縱的性子,畢竟隻是一個庶女罷了,據她所知,袁映雪至今仍然隻是一個姨娘,不過慕府就這麽一個姨娘,所以這幾年下來,大家都稱她一聲夫人。

    芷染見慕君亭並沒有聽信慕嫣嫣的一麵之詞,也就靜靜地沒有辯解,打算聽聽掌櫃的怎麽說。

    女掌櫃被慕君亭問到,有些為難。瞅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麵帶著奇怪笑容的語煙及背對著她的芷染。

    又看了一眼趴在袁映雪懷裏的慕嫣嫣,隻見她小小年紀,滿臉狠毒的瞪著她,暗暗威脅。

    女掌櫃偷偷吞咽了一下,暗自想著,早知今日會遇上這樣的事情,還不如休息一日倒好一些。

    平日裏倒是遇過不少這種事情,但從來沒有像芷染這樣的,沒有一點身份背景的樣子,還敢與高官之女爭吵,讓她很是為難。

    “這位老爺,令嬡同另兩位小姐都看上了小店的一件玉鐲,後來兩人就起了爭執。”

    女掌櫃說得含糊,慕君亭不滿的微皺起眉。

    芷染倒是有些詫異,這女掌櫃一心想息事寧人,倒沒想到,到了這一步,還沒有偏袒慕嫣嫣,倒是一個趣人兒。

    慕君亭懷疑女掌櫃不敢說實情,才這般含糊說話,便好言說道:“你隻管實話實說,不論過錯在誰的身上,我保證都不會遷怒到你的身上。”

    慕嫣嫣臉上閃過一抹緊張,袁映雪捕捉到了,微微蹙眉。

    “是啊!掌櫃的,你隻管實話實說,這玉鐲我女兒前幾日是不是來看過,是不是看中了這玉鐲。”

    她倒是知道袁映雪前幾日出過門,還是她領著出門。

    原本是和映雪去寺裏燒香的,不過映雪不樂意去,她便也就沒有強求,把映雪送到了少府府邸,與少府家小姐玩耍。

    掌櫃的臉色為難的說:“這倒是,可是……”

    “這就是了,”袁映雪不待女掌櫃將話說完,便斷章取義的說:“我就知道嫣嫣斷不可如此失禮,做出這般不知禮數的事情,怎麽說嫣嫣也是老爺的親閨女,是不?”

    慕君亭眉峰一皺,沒有表明態度,隻是一個勁的瞅女掌櫃。

    女掌櫃有苦說不出來,前幾日她是接待過這位慕小姐,同行的還有少府小姐和其他兩位小姐。

    可是當時,其中一位小姐說她娘有一個更漂亮的玉鐲,是宮裏娘娘賞賜的,當下慕小姐就把她大罵了一頓,怪她拿了次等貨出來忽悠她。

    她是有苦隻能往肚裏咽啊!

    點妝閣不缺上品,但也不是樣樣都是上品,更何況要與宮中之物相提並論。

    “這位姑娘,若你真是做了那無禮之事,就同我女兒道個歉吧。”

    袁映雪這話有息事寧人之味,在場幾人聽了臉色卻各有不同。

    慕嫣嫣心有不甘,待要說話卻被她娘在腰上輕輕捏了一下,便恨恨地瞪著轉身的芷染,暗道下次再見絕對要她好看。

    一聲嗤笑響起,自始至終一語不發的芷染,總算是有了些反應,她一臉笑意迴身,還未來得及開口,語煙就已經先一步說話了。

    “就憑你們,也要我道歉?你們配嗎?”

    “小姑娘,這事本就是你不對,就算再喜歡那東西,也不應該行那蠻橫之舉,更何況現在說話還這般咄咄逼人,好在我家老爺宅心仁厚,你就道個歉,這事就算了。”她若不是看出了女兒錯在先,她能這麽饒了這兩女子,哼,這事也不過是暫時了了。

    慕嫣嫣臉上閃過得意之色,想著能讓芷染對她低頭道歉也是不錯的,便不再想著讓他爹更重的治理芷染。

    隻是暗自笑著,等著芷染來道歉,到時候她再狠狠的羞辱她一番,讓她長長記性。

    “我怕你們受不起噢!”語煙這話可不假。

    雖然她不想承認,也不想拿迴原本的身份,但即使再不想,她也

    是相府的嫡女,是壓眼前這對母女一頭的人。

    妾侍庶女算得了什麽,有什麽資格讓嫡女道歉,這不是開玩笑嗎?

    芷染捂著嘴竊笑,不恥的說:“剛才我就好奇,是什麽樣的父母能養出這麽個刁蠻任性又無禮無德的孩子,現下見了這位自說自話的夫人,我總算是找著了原因,嘖嘖,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上梁不正下梁歪。”

    聽到她暗罵慕家三口的話,慕君亭臉色有些難看,重新皺起眉頭說:“小姑娘說話不要這樣咄咄逼人,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指責過你們一分,一直在問清楚誰是誰非,錯的是小女,我也定不偏袒,你又何必這般尖銳呢!”

    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爭取,慕君亭本來就不打算插手偏幫,而且誰是誰錯,問清楚了,道歉一聲,握手言合便罷了。

    又不是多大的事情,何必要撕破臉鬧得這般難看。

    更何況他堂堂一個朝廷重臣,怎麽可能當街和一個小女孩發生口角爭執,說出去他往後還要不要臉麵做人了。

    芷染偏頭想了想,‘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雖然沒有偏袒,但她們一個是你的女人一個是你的女兒,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你責任更重大噢。”而且沒有你的縱容,她們也不會養成今日這樣的性子,芷染在心裏默默的加了一句。

    袁映雪根本沒想到芷染會是這般有恃無恐的態度,畢竟彼此身份懸殊,對方又隻是一個沒見過市麵的孩童,給她一個台階下,她應該一早就順溜著逃了才對。

    “你爹娘就是這般教你做人的嗎?不說我們的身份,單是年紀也稱得上一聲長輩了吧!竟然這般放肆。”袁映雪一手拍了拍懷裏深不住氣的嫣嫣,寒著臉接著對芷染訓斥道:“小小年紀,說話恁的無視,你爹娘人呢,把他們叫過來。”

    芷染臉上的笑容盡收,神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慕君亭,冷聲說道:“這位大娘,還真讓你說對了一半,我爹生了我後,就沒有養我!更沒有教過我,不過也幸好他沒有教養我,不然的話,教得我表明不一、蠻橫無理,不是更糟糕。”

    袁映雪神色一僵,小心窺了一眼慕君亭,見他擰眉不悅,便張口繼續斥責芷染。

    “滿嘴胡說八道,你這般行事,難怪你爹不要你!”

    語煙失笑的揚了揚眉,冷眸看著慕君亭笑說:“我爹死了,早就死了。”

    她心裏極恨,恨透了慕君亭的無情,他站在慕君亭麵前這般久

    ,他竟然認不出她,認不出她這親生女兒。

    她不願意與慕君亭相認,可一麵恨他,又一麵怪他,他怎麽可以連她都認不出來。

    她是他的女兒啊!當初抱在懷裏,盡極嬌寵的二女兒啊!

    芷染一手拍了拍氣得發抖的語煙,寒著臉對袁映雪說道:“你與其在這裏大放厥詞,還不如迴家好好教教你的女兒,免得她整天不三不四的,不像一個女兒家,我看了就覺得丟人。”

    袁映雪眼睛突起,有些嚇人的憤恨道:“難怪你爹不要你們,寧願下九泉都不要你們,哼,現在知道你們這般行事,怕是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了。”

    “映娘!”慕君亭聲色皆厲的低斥。

    她這話說得太過了,對待兩位年幼失父的孩子而言,何其殘忍。更何況父親的早逝,又豈是她們能幹涉做主的。

    芷染聽言卻是直接被逗笑了,拍著一雙手應道:“哎喲,這可得稱您吉言啊!我爹在九泉之下,可千萬要不得安寧才好!不然的話,我們這些當女兒的怎麽能安心呢!姐,你說是不是?”

    “可不是麽!知道他過得不好了,我們才能放心啊!”語煙附和,眉眼微低,不想讓人看出她眼底的恨意。

    芷染不想現在表明身份,她亦不想。

    她們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不孝至極,莫說本就對她們厭惡的袁映雪,就是慕君亭也是皺起了眉。

    袁映雪在慕君亭麵前,一向是溫和善良的樣子,剛才與芷染她們針鋒相對就已經過了,再加上還被慕君亭嗬斥了一聲,這會兒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於是半晌後,袁映雪隻能勉強維持風度,從牙縫裏繃出一句話,“牙尖嘴利。”

    芷染見她臉上快要支撐不住的端莊,反而心平氣和了一些,挑眉應道:“多謝誇獎。”

    “小姑娘,天下無不是父母,這些話可不許再說了,沒得讓人覺得不孝刁蠻。”

    慕君亭的話音一落,袁映雪立即附和一聲。

    “可不是麽,這般牙尖嘴利,也難怪嫣嫣在她手裏吃虧。”

    慕嫣嫣若不是她娘拉著,早就冒頭了,這會兒聽她娘一說,立即出聲應道:“可不是,剛才她還打了我,把我推倒在地幾次,摔得我都疼了,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問掌櫃的,她都看到了。”

    “哪疼了,讓娘看看,可莫是摔壞了。”袁映雪心疼的抱著慕嫣嫣左看右看,就差看出一朵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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