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明妃娘娘是過來說這件事情的。”顧錦語氣微冷。


    這明妃是專門來刺激她的麽?


    明月點點頭,“是這樣的,昨天皇上臉上有東西,所以我才踮腳為皇上拭去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明妃請迴吧,青梔送客。”


    雖然明月看著真誠,但若是昨日的事情不是真的,而她又是誠心要來解釋,那件事為何會鬧得六宮皆知呢?


    在顧錦看來,明月分明是來耀武揚威的。


    深宮之中,總是新人笑、舊人哭,果真不假。


    明妃入宮,就完全奪去了顧錦的寵,成了六宮內最受寵的人。


    她的確可以來這裏耀武揚威。


    “明妃娘娘請迴吧。”青梔亦是一臉冷意。


    “琬妃娘娘,我是真心實意想把昨日的事情解釋清楚的。”明月神色訕訕。


    “明妃娘娘,這件事情您已經解釋清楚了,您慢走。”


    明月頓時腳步一滯,“琬妃……”


    “你不必向她解釋什麽。”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了淩煜的聲音。


    清冽磁性,卻有些冷。


    顧錦驀然抬眸,就見淩煜進了殿。


    她咬了咬唇,“見過皇上。”


    隨即明月福身行禮,“既然皇上來了,那臣妾就迴去了。”


    “朕送你。”


    淩煜深深看了眼顧錦,抬手牽著明月離開。


    看著那兩道相攜的身影離開,顧錦心裏的酸澀一點點蔓延。


    明明在雲州對她那麽好,為什麽現在就轉眼成空了?


    “娘娘,喝口茶吧,別傷心,皇上……總會來的。”青梔不知道如何安慰。


    顧錦攢出笑來,“我沒事,你別擔心。”


    此時的她,看上去一臉風輕雲淡,仿佛十分淡然。


    青梔知道,她這是傷到心裏了。


    她這樣,還不如哭鬧一場,將心底的不快全都發泄。


    這樣悶在心裏,會悶出病的!


    “娘娘,要不青梔陪你……”


    “將針線取來,我給琰兒做衣服。”顧錦秋水剪瞳內斂盡所有情緒,平靜的如一汪碧水。


    “娘娘……”青梔擔憂。


    “婉兒。”


    再次聽見淩煜的聲音,顧錦眼底劃過一抹不可置信,驀然抬眸。


    隨即,她的眸內染了絲冷意。


    “皇上怎麽來了?”


    “朕來看看你。”


    顧錦攢著笑,“臣妾很好,皇上不必擔心。”


    “娘娘,奴婢去沏茶過來。”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顧錦垂眸掃了眼青梔。


    青梔掃了眼二人,嗅著空氣中壓抑的氣氛,抿唇離開。


    “皇上,坐吧,您剛剛來婉月殿找臣妾所為何事?”


    “朕見明妃過來,所以來看看……”你。


    顧錦打斷他,“皇上放心,明妃雖然是新人,但是臣妾不會欺負她的。”


    “朕不是這個意思。”


    “那皇上是什麽意思?”顧錦神色一滯。


    她這幅模樣,看的淩煜心裏難受,他抬手一把將她帶入懷中,“婉兒,不要這樣對朕。”


    這樣不瘟不火,他的心猶如鈍刀割肉。


    “那皇上想讓臣妾怎樣對皇上?”顧錦一點點咬住唇瓣,從淩煜懷中掙脫,“皇上,你若是不愛,就不要對我這麽好。”


    即便死命的咬著唇,眼底還是濕潤了。


    “婉兒,你愛朕麽?”


    顧錦一時啞口。


    “如果你愛朕,就請你相信朕,昨日的事情並非你看到的那樣。”


    “皇上還能讓人相信麽?”顧錦酸了眼眶。


    “信朕,朕此生不會負你,你記住這一點就好。”


    “是麽?”


    淩煜點頭,再次將她抱住,“有時候眼見並不一定為實,耳聽也不一定為真。”


    顧錦微微閉上了眼睛。


    希望他不要騙她。


    嗅著他身上幹淨的檀香氣息,顧錦一點點凝神。


    剛剛他明明是擁著明妃離開的,身上卻沒有沾染她的半分氣息。


    難道真如他所說,眼見也不是真的麽?


    顧錦的心亂了。


    轉眼間,已是深秋。


    白霜壓折了枯枝,晨風裹挾著涼意而來。


    顧錦為顧琰做了幾件衣服,讓青梔親自送了迴去。


    一直到黃昏,青梔才踩著落葉餘暉迴到了婉月殿。


    “青梔,這一趟可還順利?”


    “順利倒是順利,隻是……”青梔抿唇,“隻是琰兒讓我給你帶幾句話。”


    “你說。”顧錦緊張起來。


    “琰兒說他想你了,想讓你離開這裏……”


    “這怎麽可以,我們還沒有……”


    青梔一臉鄭重打斷她,“錦姐姐,琰兒說他不想報什麽仇,他隻要做個普通人,能夠在親人的陪伴下長大。而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顧錦心底驀然一酸,“琰兒他……”


    “琰兒已經八歲了,他什麽都懂了,他很想你。”青梔說著心酸起來。


    景大人再好,也比不過她親。


    “可是,我們入宮一年多了,就是為了報仇,現在要半途而廢麽?”


    “錦姐姐,你知道現在琰兒多高了麽?”青梔在自己肩下比劃了一下。


    顧錦鼻頭一下酸了起來,“他都長這麽高了。”


    的確,她這個做姑姑的不盡責,錯過了他的成長。


    “琰兒不知道從那裏得知你在宮裏過得不好,就托我將這些話告訴你,讓你離開皇宮。他希望你能夠帶著他找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你別說了,這件事以後再議。”顧錦心裏難受。


    青梔抿唇止住話頭,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該說的我也都說完了,這是琰兒讓我帶給你的書信。”


    顧錦接過來,吩咐青梔,“你先退下吧。”


    等到青梔走後,顧錦眼底的溫熱頓時順著眼角流下。


    緩緩打開信封,取出書信,看著上麵工整的字體,顧錦又心酸又欣慰。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讀完書信,顧錦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了,模糊了視線,打濕了手中的書信。


    這一年多來,她一直苦苦追求的報仇,錯了麽?


    顧錦一點點攥緊了衣袖,她失了心,又忽略了對琰兒的陪伴,又得到了什麽?


    從沒有那一刻,她覺得自己這麽失敗。


    趴在桌上,她忍不住嚶嚶而泣。


    窗外的淩煜將眼前的一切收入眼底,眼底劃過心疼。


    ……


    青梔來到小廚房,準備給顧錦煎熬,就看見一身騷粉的江子陵正人模人樣的搖著竹扇。


    她蹙眉,“你怎麽來了,這裏是後宮,你當是青城山麽?”


    青城山少主在山上可沒有什麽好名聲,一向吃喝玩樂,最喜歡調戲小師妹。


    別說山上眾多師姐妹躲他遠遠地,就連她師父都十分不喜歡自己這個兒子。


    但凡知道他調戲自己的女徒弟,就直接踹出去。


    故而,這些年,江子陵每次迴青城山的,都是神出鬼沒的。


    “剛剛你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


    “然後?”青梔挑眉看他。


    “你這覺悟倒是不錯。”江子陵笑眯眯開口。


    “我們的事情不用你管,請迴吧,不然我就叫人了。”青梔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怎麽不用我管,你是我師妹,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江子陵毫不客氣搭上青梔的肩膀。


    青梔眼底一沉,拉住他的手,狠狠一拉,就將他反擒,“別動手動腳,等師父承認你是我師兄你再來管我的事情也不遲。”


    “鬆手鬆手,疼……”江子陵直抽氣,“看在你是我小師妹的份上,我讓著你、寵著你,你別以為本公子打不贏你。”


    青梔這才鬆了手,“你走吧,別耽誤我煎藥。”


    “我說你這小丫頭怎麽不識好歹呢?你說南涼已經滅了,成為曆史了,你們何必在執著著報仇?”


    “如果,你的家,你的國被滅了,你要不要報仇?更何況,當年玉城被屠了城,所有百姓,無一幸免,血腥氣息,三天三夜都沒有散去,你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幕麽?”


    江子陵神色凝重起來,“可是,你們若是執意複國,執意開戰,那麽就還會有無辜的百姓死亡,還會有新的血流成河。”


    青梔聞言一時愣住了。


    雖說近來,她也在思考是否還要報仇。


    甚至,她也曾想過放棄。


    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想到他們報仇複國會帶來一場新的廝殺與死亡。


    江子陵知道自己的話被她聽進去了,繼續勸道:“你看現在,百姓安居樂業不好麽?”


    青梔沒有說話,手下的動作也稍稍停滯了。


    似乎,還在思忖著江子陵剛才的話。


    “這藥是給琬妃養身體的,而非是避子藥,看來你早就想明白了。”江子陵捏了藥材放在鼻子下輕輕嗅著。


    “出去。”青梔沉聲斥道。


    “我就在這看看,不做什麽……”


    “來人,快來人……”


    江子陵立即拿手捂住了青梔,“說話就說話,你喊什麽?”


    “啊!”


    緊接著,他就傳出了一聲慘叫,“你是屬狗的麽,還咬人。”


    “請自便。”青梔再次趕人。


    “你看看把我的手咬成什麽樣了,我不走!”江子陵疼得直皺眉。


    “那也是你自找的。”


    “你這丫頭……”江子陵上前,冷不丁踩到自己的衣角,直接朝青梔倒去。


    “砰!”


    青梔還沒有察覺到疼,就先被唇上傳來的柔軟驚住。


    驀地睜大眼睛,就對視上一雙同樣驚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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