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隨著笛聲越來越近,微風漸起,吹拂著芳華殿四周的帷幔飄飄蕩蕩,就連最外麵的那一道珠簾都搖曳生姿。


    在紗幔飄搖中,月下美人的身影越發的朦朧了幾分,平添些許神秘之感。


    一時間,眾人皆朝水麵上的妙人兒看去,完全忘記了飲酒賞月。


    明月雖美,但卻不及美人半分。


    緊接著,美人兒足尖一點,直接從水麵躍到了一葉扁舟上,衣袂翩翩,更加飄渺若仙。


    顧錦心神一凝,宮中何時多了這麽個不落凡塵的美人兒?


    就在這時,笛音戛然而止,一陣清麗的女聲驀然傳來。


    嗓音空靈,如鶯出穀,卻又纏綿動聽。


    然而,顧錦卻聽得心中一顫,這聲音她認得。


    原來,這位就是那金屋藏嬌的雲妃!


    她入宮將近半年,卻始終不曾見過這人,沒想到今日她卻主動出來了。


    是坐不住了,還是……


    顧錦想著轉眸看向淩煜,那個一向一臉冰冷的男人此時正一臉溫柔的看著扁舟上的女子。


    這種溫柔,是顧錦從來沒有見過的,和麵對她時的溫和並不同。


    她的心驀地扯了下,看來這一道傳聞是真的,雲妃的確是淩煜的心尖寵。


    接著,湖麵那葉扁舟逐漸靠近芳華殿,雲妃歌聲漸止。


    等到扁舟停下時,雲妃適時行禮,“臣妾見過皇上,今日中秋月圓,君臣同歡,臣妾願皇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一曲玉笛曲,一首《明月賦》,雲妃以萬人矚目的方向走出了隱宮惜雲殿。


    “惜兒不必多禮。”淩煜眉眼含情。


    顧錦聞言,嘴角無聲的勾起一抹譏笑。


    這大約就是帝王,後宮佳麗三千,隻要看上眼,便處處留情。


    顧錦聯想著這些日子以來淩煜對她的態度,也許她也勉強算是被他瞧上了眼。


    隻是,她又該如何離他的心更近一步呢?


    她思索著不經意間掃了眼殿內的女人,發現皇後的臉色是從所未有的難看,就連那端莊的笑意都變得十分勉強。


    而緊挨著皇後的葉君儀,依舊輕咳著,卻是臉色平靜,仿佛雲妃的出現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至於芳華殿內的一眾千金小姐,皆被奪去了風采,一時間黯然失色。


    “多謝皇上。”


    雲妃清麗的聲音再次拉迴了顧錦的視線,她轉眸看過去的時候,雲妃正微微福身,“皇上,臣妾的衣服沾了水,還請您允許臣妾迴惜雲殿換衣服。”


    顧錦眸光一垂,視線緩緩落在雲妃的衣擺上,果然已經沾濕了一片,想必是剛剛踏水時濡濕了。


    “允了。”淩煜溫柔的看著雲妃,仿佛旁若無人。


    如剛才出場那般,雲妃水袖一揚,帶出幾分飄渺,很快泛舟遠去。


    一直到她離開,淩煜這才幽幽收了視線,仿佛眼底還帶了絲不舍。


    顧錦淡淡瞧著淩煜,然而他始終都沒有朝她這邊看來一眼。


    不隻是她,就連皇後以及各位千金小姐的視線,他也全都沒有注意。


    雲妃從出現到離開,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而且還是白紗遮麵,看不到麵容,但是那一抹脫塵的仙姿卻深深刻在了眾人的腦海之中。


    中秋宴本就臨近尾聲,經過雲妃一事,便是徹底結束。


    淩煜同眾臣共飲一杯酒,吩咐眾人自行離去。


    接著,他就率先離開了芳華殿,直奔惜雲殿而去。


    顧錦掃了眼淩煜迫不及待的身影,和皇後告退。


    今晚雲妃驚豔出現,隻怕那人已經等不及要去赴美人約了。


    皇後壓下心底的酸意,嘴角攢出溫和笑意,“琬妹妹,隻怕你還不知道吧,剛剛那位,就是惜雲殿的雲妃。”


    顧錦故作驚訝,“原來那位便是雲妃,真是少有的美人,怪不得皇上會這般喜歡。”


    葉君儀聞言,也走了過來,柔弱開口,“臣妾還是頭一次見雲妃呢,果然她一出現,皇上的眼中就隻有她了,琬妹妹也別難過,皇上心裏還是有你的。”


    “多謝昭儀姐姐。”顧錦溫婉福身。


    皇後瞧了眼顧錦那張嫵媚的臉頰,原本以為她會看到心酸難過,然而並沒有。


    到底是她掩飾的太好,還是這女人根本就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在意皇上?


    皇後略一沉眸,吩咐二人,“時辰不早了,葉妹妹和琬妹妹都迴去歇了吧。”


    顧錦剛剛迴到婉月軒,連順便跟了過來。


    “琬容華,這是皇上吩咐奴才為您送的護手膏,天涼之後,每天睡前擦一擦。”


    “連公公,皇上不是去了惜雲殿麽,這護手膏……”青梔狐疑著開了口。


    連順尷尬的笑了笑,將護手膏呈了上來。


    顧錦瞪了眼青梔,然後親自接過護手膏,笑盈盈道:“有勞連公公了,在皇上那裏,您替我謝恩。青梔這丫頭一向口無遮攔,您別在意。”


    接著,她又取了荷包遞到了連順手中。


    連順慌忙拒絕,“琬容華,您這麽說可就折煞奴才了,還有這東西,奴才萬萬不敢收,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非要扒了奴才的皮不可。”


    顧錦隻得收了荷包,吩咐青梔,“送一送連公公。”


    很快,青梔將人送到,迴到花廳,“主子,剛剛連公公跟我說,皇上心裏念著主子,希望主子不要因為雲妃的事情跟皇上鬧別扭。”


    顧錦嘴角噙出一抹譏諷,她一直都記得淩煜是她的仇人,她恨不得殺之後快,又怎麽可能會真的為了別的女人與他耍性子?


    她沒有開口,倒是青梔撇了撇嘴,“大齊皇帝真是吃著鍋裏的,還念著碗裏的。”


    “青梔,我餓了。”顧錦直接轉了話題。


    “主子要吃桂花糕?”


    看到顧錦輕輕點頭,青梔忙去準備。


    一時間,顧錦覺得累得厲害,她鞋襪未脫,直接躺在窗前的軟榻上,將自己深深埋入錦被。


    看著窗外那輪明月,她的思緒逐漸飄遠。


    直至房間內傳來腳步聲,她這才迴神。


    青梔將桂花糕放在她身前,“主子又想家了?”


    顧錦點點頭,“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師父和琰兒在做什麽,他們是否也做了桂花糕吃。”


    “主子放心吧,景大人每年都有做桂花糕的習慣,你又不是不知,我看主子是想念景大人做的桂花糕了吧。”


    “已經許久不曾吃了,都快忘了那個味道。”顧錦無奈輕笑。


    “我記得再過半月就是景大人和琰兒的生辰了。”


    景天淩和顧琰的生辰剛好是同一日。


    顧錦點頭,“到時候想辦法出宮一趟。”


    這三年來,她一直沉睡,愧疚師父和琰兒太多了,這一次她一定要去。


    接著,她抬手拈起桂花糕,將桂花清香在舌尖上化開。


    看向窗外,她的心裏生出一抹無力。


    在這漫漫深宮裏,她不知還要待多久。


    等到青梔再進來的時候,顧錦已經睡著了,手心裏還有一塊咬了一口的桂花糕。


    她走上前,用帕子為她拭了拭嘴角的桂花糕殘渣,又為她褪去了鞋襪。


    看著她疲倦的神色,她不禁有些心疼。


    她本該金枝玉葉的,可惜……


    這一份沉重的國殤落在她瘦弱的肩頭,對她而言,實在有些殘忍。


    接連兩天,淩煜再也沒有踏進過婉月軒。


    入夜,宮燈搖曳,映出一片昏黃。


    此時,顧錦正靠在浴桶內,閉目養神。


    陡然,肩頭被人淋了一瓢水,她驀地一驚,說著轉眸看去,“青梔,我說了不用你伺候……”


    刹那間,她直接對上了那雙深邃黑瞳,愣了一瞬,這才驚唿出聲,“皇上,你……嬪妾給皇上請安。”


    “朕兩日沒見你了,你為何不去禦書房為朕代筆了?”


    “皇上兩天都不來嬪妾這裏,若是嬪妾貿然去了禦書房便趕出來,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死了。”顧錦假裝委屈的撇撇嘴。


    “生氣了?”淩煜說著緩緩彎腰,對顧錦對視。


    “怎麽會,皇上今晚來了婉月軒,說明您心裏還是有嬪妾的。”顧錦說著調皮的點了下淩煜的唇瓣。


    “妖精!”


    淩煜直接伸手捉住了顧錦的手腕,將她往自己驀地一帶。


    刹那間,顧錦的身子陡然出水,激起一片水花。


    她垂眸掃了眼胸前,立即沉身下去。


    淩煜見此嘴角若有若無的勾了下,“你身上每一處都是朕的,羞什麽?”


    “皇上就會捉弄嬪妾。”


    “可洗好了?”


    顧錦點點頭,如今他來了,她還要如何洗下去?


    淩煜隨手從一旁取了浴巾,看向浴桶內的女人,“天氣涼,你站起來,朕為你包上浴巾。”


    “這……”顧錦咬了咬唇瓣,雙頰緋紅。


    “怎麽,這會膽子小了?”


    顧錦垂眸,慢騰騰的挪著身子,然後一點點轉過身去,背對著淩煜緩緩起身。


    此時,浴水剛好漫到她的腰際,層層花瓣掩去了水下的美好。


    隨著顧錦輕顫,浴水順著玲瓏的肩膀流下,而後在腰窩內停留一瞬這才落入浴水之中。


    白皙的皮膚,沾著浴水,竟是別樣的誘惑。


    淩煜看著顧錦光潔的後背,眸光寸寸掠下,最後停留在她迷人的腰窩上,黑瞳微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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