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信夫人一向照管永寧公主,公主溫柔嫻靜,後來又看見春娘,也是個楚楚可憐之人。便以為天下的女兒,都是嬌媚和順之人。及後來見了紅竺,雖然有些吃驚於她的潑辣,但紅竺終究還是心懷柔情,盡管行事尖利,倒也不曾傷人。遠難比夢嬋,性情原來就十分冷淡。被楊嗣平一片真情融了她這千年寒冰,若是能結百年之好,自然從此就改了性情。卻不料一場癡戀,情斷緣離,陰陽永阻,這一份傷心,竟是找不出一個字來形容。夢嬋重新收起滿懷柔情,那性情更是比以前又冷了百倍。

    此刻貞信夫人前來認女,分明是將她往日的憂傷和今朝的哀痛一並提起。況且貞信夫人乃是皇封誥命,而她聽得紅竺說,楊嗣平乃是歸家當日,被皇帝傳旨所殺,心中對所有皇族中人,皆是恨之入骨,口裏哪裏會有好話?!當下這一番話,說得貞信夫人幾乎立身不住,顫聲道:“好!好!這是我養的好女兒!你爹爹如今在哪裏?我且找他說話去!”

    夢嬋冷笑道:“勸夫人還是休要去的好!若令我娘傷心,隻怕爹爹不與你幹休!”

    貞信夫人原來已被母女之情傷了心,現在又聽夢嬋提起往日情事,這般譏諷於她,哪裏還忍得住,舉手欲朝她拂去。不料夢嬋嘴角含著譏笑,毫無避讓的意思,竟似巴不得她一掌下來劈死了自己。貞信夫人手舉在半空,哪裏落得下去,隻得硬生生收迴,口中卻再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紅竺驚慌失措,聞訊趕來的徐夫人也幾乎驚倒,忙扶住貞信夫人問道:“夫人這是怎麽了?”

    紅竺急急地說:“姐姐近日神智不清,夫人休要怪她!”

    貞信夫人苦笑道:“是我自討沒趣,哪裏怪她!罷!罷!罷!生女一場,反受此羞辱,也算我自作自受!”說著,讓紅竺送她迴府。

    夢嬋往日住在楊府,雖性情冷淡,但卻從不失禮數,言語也平和委婉。加之她容貌出眾,徐夫人對她還是滿懷歡喜的,因此當楊嗣平欲求為妻,她也願意幫忙。今天眼見夢嬋竟當眾羞辱貞信夫人,大為驚異,況且貞信夫人極有可能是她親娘,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夢嬋怎能對自己的親娘口吐惡言。

    因此一直到貞信夫人走了,她還在呆呆地看著夢嬋,無法理解。

    夢嬋見徐夫人這般模樣,知道是為了剛才的事情,於是問道:“嫂嫂以為我是個惡毒之人嗎?”

    徐夫人顰眉道:“我確實不能明白姑娘怎能對親娘如此口不擇言?”

    夢嬋冷然道:“鯤如若果真被皇帝所殺,皇族中人,便一並該死!”

    徐夫人吃這一驚,頓時魂飛魄散:“難道大小姐還要弑君不成?快休生此念!且不說皇宮深院,你進不去,就是進去了,那皇上身邊,侍衛無數,豈是你能近身的!可不是枉送了性命!”

    夢嬋一笑:“嫂嫂是怎麽了?夢嬋心中有恨,隨口泄恨罷了!怎麽嫂嫂竟當真了麽?”

    徐夫人驚魂不定:“大小姐以後休說這樣的話了!若是傳出去,可是滅九族的罪名!”

    夢嬋道:“謝嫂嫂提醒,我以後再也不說了!不知兄長今天哪裏去了?”

    徐夫人歎道:“他今天進宮向皇上辭官去了。哎!上次辭官,皇上不準,才引出這事情來,但願今日能行!”

    夢嬋問道:“這麽說,鯤如果是皇上所殺?”

    徐夫人張口結舌。夢嬋又是微微一笑:“嫂嫂迴房去嗎?你出去時,可否將歸鶴叫來,我來家中這許多日子,怎麽竟未見他?!難道是怕我怪他,故意避我嗎?”

    徐夫人知道夢嬋定是要問楊嗣平的死因,心想這事也瞞不了她,不如讓她早些知道了,也好少些猜疑,因此就答應了,果然出去將歸鶴叫了進來。

    歸鶴一見夢嬋就跪下了,哭道:“是小人沒有照顧好公子,如今害大小姐傷心了!”

    夢嬋眉梢一挑:“你叫我什麽?!”

    歸鶴驚訝地抬起頭來,卻看見夢嬋根本沒有看他,隻是癡癡地看著靈牌。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可是如今家裏上上下下都依然稱夢嬋為大小姐,由自己改口,怕是不妥。因此口中就有些期期艾艾的。

    夢嬋冷冷地問:“你跟了公子這麽久,公子成親,你居然不知道該怎麽稱唿新娘嗎?”

    歸鶴在燕王府中,見到的多是夢嬋含羞帶嗔的笑顏,就是有時惱了,那也是眉目有情的樣子,從來沒見過夢嬋這般冷如寒冰的模樣。初秋的時節,他卻感到如三九寒天一般。哪裏還敢違拗於她,於是戰戰兢兢地叫了一聲“二夫人”。

    夢嬋這才微微露出了一絲笑靨,轉過身來對歸鶴說:“別跪著了,起來坐下,且說說公子與我分手以後的事吧!”

    歸鶴哪裏敢不依,給夢嬋磕了一個頭,站起身來,在一個草團上坐下。從歸鶴的述說中,夢嬋終於知道了,原來在歸鄉當日,楊嗣平主仆就被錦衣衛在家門前截住,領頭的錦衣衛自稱皇帝口諭,說楊嗣平效忠燕王,通敵附逆,罪當誅殺!歸鶴當時大驚,在楊嗣平的掩護下逃進了家門,想請楊毅平來解救。不料等楊家眾人奔出府門,楊嗣平早已身中數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後來呢?”夢嬋冷冷地問。

    歸鶴偷眼看了夢嬋一下,見她眼中寒意刺骨,卻不見點滴淚水,不覺心中歎氣,我還不相信碧纖的話,原來大小姐真的隻是在公子麵前才春風滿麵。咳,可惜公子不在了,不知道大小姐以後會怎麽樣!自己想著,倒不覺淚水又來了,索性抽抽咽咽哭了起來。

    這一次夢嬋倒很有耐心,等他哭完,還將一方絹帕遞給他。歸鶴拭了淚,繼續說:“後來大公子發瘋一般,去金殿上質問皇上,說二公子縱然有罪,罪不至死!就算死罪,也該交兵部審訊,怎麽連問都不問,竟以口諭殺了,如何能服天下之人?”

    夢嬋搖搖頭:“兄長終究是迂腐之人!鯤如已亡,說這些何用?你幾曾見皇帝殺人要找理由的?更何況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歸鶴道:“可是皇帝說,他從未下旨要殺二公子,他也不知道二公子迴來之事!”

    夢嬋輕蔑一笑:“這個皇帝更稀罕!別的皇帝殺了人,好歹還要找個大臣來頂罪。他倒好,索性都賴了!好笑!實在好笑!大公子怎麽說?”

    “大公子迴來和老爺說,依著皇帝的性格,恐怕二公子確實不是皇上所殺!”

    夢嬋的眼光陡然冷了:“難不成公子護你逃入家中,而後自殺的?!”

    歸鶴嚇壞了,雙手亂擺:“不是,不是!大公子的意思是,隻怕是有人假傳聖旨,殺了公子,也是有的!”

    夢嬋冷漠的目光掃過他,沉吟了片刻,然後道:“好了,你先下去吧!看著大公子迴來沒有,若迴來了,你過來告訴我!”

    歸鶴一一應了,又跪在靈前磕了三個頭,這才出去。

    楊毅平一迴家,徐夫人就將貞信夫人來訪,被夢嬋羞辱,吐血而返的事情說了,也告訴了他,夢嬋已找歸鶴問了話了,如今正等著他呢!

    楊毅平皺著眉頭說:“蕭楊兩家雖是世交,可一個在家鄉,一個在京中,平日交往不多。大小姐雖在府上住過些日子,那時見她,極是小心謹慎,連二門都不出。等閑大家閨秀,沒有她這樣的。可你看她行事,卻又極是古怪大膽,前番天選,她竟欲進宮換出二姑娘來,這欺君之罪,她隻是等閑視之。後來聖旨求娶,她一騎白馬走天涯,哪裏將聖旨放在眼中?我尋思著,幸虧她對羅駙馬還曾有情,不然,她恐怕不是北上尋母,說不定就進京殺人來了!現如今鯤如和她情深似海,卻又緣斷今生,我想著,大小姐心中,必不肯善罷甘休,她這兩天不聲不響,分明是看在鯤如的情分上,為著我們,才沒有輕舉妄動,心裏早就悲痛欲絕了。貞信夫人此時來認女,不要說她和皇家關係密切,令大小姐深惡痛絕,就算一點關係也沒有,大小姐也不能在此時認她,怕她用親情來阻了自己複仇!”

    徐夫人被丈夫的一番分析驚呆了,半天才點頭說:“是了,是了,她方才說,二叔若果真為皇上所殺,皇族中人,便一並該死!啊呀,孝和,大小姐若是問你話時,你就是心裏已經認準,也千萬不可說出!不然,大小姐萬一進宮,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楊毅平道:“夫人不須囑咐,我不會說的,此事不管和皇上有沒有關係,鯤如已死,縱然真相大白,也不能令他九泉迴生。我而今隻想著母親那裏,怎麽瞞她!”

    徐夫人道:“孝和辭官,皇上可準了?”

    楊毅平點點頭:“此番倒是準了!隻是辭官歸田,爹爹在京中的產業還好變買,鯤如的靈柩怎麽辦?若是運迴故鄉,隻怕枉送母親性命!若留他在此,我又於心何忍!”

    徐夫人一時也想不出主意來,隻好歎氣。門外,夢嬋的聲音平靜地說道:“兄長嫂嫂隻管歸鄉照顧公公婆婆,鯤如有妻,自該有妻子照顧,豈有相煩兄嫂的道理!”

    原來,夢嬋是得了歸鶴的報信,過來的。正好聽見他們夫妻正商量迴鄉事宜,就接了話了。

    楊毅平見夢嬋站在門口,便請她進房,一邊說:“這如何是好,你在此處,隻怕你父母還未知曉,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意思,如何讓你留下?”

    夢嬋道:“爹爹一向喜歡鯤如,欲使我嫁他,定然無話!再說了,婚書是爹爹親筆所寫,婚事乃爹爹親口所許,兄長不須多慮!”

    楊毅平還想說什麽,徐夫人悄悄扯了扯他的一袖,陪笑對夢嬋說:“話是這樣說,可如今二叔不在了,這卻不能不對你爹娘說明!也罷,大小姐暫且先留此處,等我們迴鄉後,安置好了,再來接你!”

    夢嬋搖頭:“接我做甚?鯤如何在,我便何在,不必麻煩!”

    徐夫人忙說:“好!就依你。二叔的事,總有你做主便了!”

    夢嬋一笑:“謝嫂嫂成全!”說著,轉向楊毅平,問道,“奴有事欲問兄長,望兄長不要隱瞞!”

    楊毅平隻道她問的是楊嗣平的事情,方才和徐夫人說話時,已想好了對詞,因此道:“大小姐請問,愚兄定不相瞞!”

    夢嬋問道:“聞說兄長曾被皇上軟禁府中,可有此事?”

    楊毅平不知道楊嗣平正是因為他被軟禁,卻想不出原因,心急如焚,這才冒險返鄉的。以為夢嬋的這個問題和楊嗣平無關,便據實以告:“朝中有大臣多有以為曹國公李景隆並魏國公之弟徐增壽,私通燕王的。然其二人卻信誓旦旦,力表清白,反在皇上麵前道我與鯤如互通音訊。金殿之上一時爭執不下,二人竟要我將鯤如喚迴對質。是我不願使鯤如為難,自願提出閉戶不出,隻字不傳,以避嫌疑,倒不是皇上的意思。”

    夢嬋半信半疑:“兄長休要騙我!”心中卻在思索,若實情果如兄長所言,為何燕王信中,道是皇上發怒囚禁,怪不得鯤如猜不出原因。想到這裏,她又問:“聞說鯤如罹難,兄長曾上金殿為其鳴冤,結果如何?”

    楊毅平遲疑了片刻,道:“皇上說他並未傳諭錦衣衛殺人,也不知鯤如歸來之事!”

    夢嬋道:“那傳諭之人何在?錦衣衛又從何知道鯤如歸期?”

    楊毅平不料夢嬋思路如此清晰,知她有備而來,不敢掉以輕心,迴答道:“錦衣衛得內侍傳諭,一直在府門前埋伏。那傳諭內侍三日之前才找到,被人扔在禦花園假山洞中,已是死去多時了!”

    夢嬋冷冷一笑:“好一個死無對證!兄長信是不信?”

    楊毅平原來也不信皇上不知此事,隻是事涉皇帝,深究下去,不僅不能為楊嗣平報冤,隻怕一家滿門都要遭難,唯有隱忍,因此對仕途了無興趣,執意歸田。

    他原以為夢嬋閨中女子,朝中之事,哪裏知道許多,隻要自己言語不露破綻,她也無從追查。不想三言兩語,被她套出話來,此時麵對她的詰問,既不願說出心中疑惑,又怪皇上擅殺無辜,不想為他隱瞞。隻好默不作聲。

    徐夫人急了,一直在扯楊毅平的衣服。夢嬋倒笑了:“嫂嫂欲為權勢熏天者避諱麽?隻怕他笑你枉費心機!”

    徐夫人尷尬已極,想起貞信夫人被夢嬋數言氣得吐血而歸,隻得訕訕地住了手。

    夢嬋對楊毅平道:“我欲猜此事原兇,請兄長斧正!我以為,此事確是皇上所為,連傳旨的內官,隻怕也是死於皇上之手!”

    楊毅平道:“鯤如投燕王,確實有罪,皇上殺之,也有道理,他又何苦否認?”

    夢嬋道:“鯤如在燕府,不過清客耳!殺他,實在是名不正,言不順!若這樣的人也要殺了,隻怕朝中無人敢存身了。須知他們乃叔侄,京都和北平,多少官吏都沾親帶故,若都殺時,誰人能不驚心?此其一。其二,鯤如此時歸來,全因一封書信而起,書信之中,道皇上發怒,軟禁兄長。然兄長卻說是自己願意,依我想來,皇上確實發怒,隻是兄長不知。他在兄長麵前裝出仁厚之態,可免使你將音訊傳出。若是當時就發怒,兄長豈不驚心?又豈能看著鯤如赴死?卻不料自有知情人將此事實報給了燕王!其三,眼中釘既除,他正可在兄長麵前扮個好人,以便籠絡人心。我沒有猜錯的話,兄長臨行之前,皇上必來相送!”

    楊毅平大驚,這般絲絲入扣的分析,竟然極似鯤如!如此孤傲,又是如此聰慧,除了鯤如,確實無人配她了!想來兩人定是心意相通了。這樣的知己,便隻能擁有一日,也要感謝蒼天的眷顧了。怎能不遭天妒,難怪不能夠兩情長久了!

    一邊的徐夫人也是驚異地說不出話來。見楊毅平夫妻都無話可說,夢嬋站起身來道:“這樣看來,我說的話兄長也有幾分認同吧!既如此,我就告辭了!”

    看著夢嬋走出房去,徐夫人無助地問丈夫:“這可怎麽辦?!”

    楊毅平道:“她的性格也和鯤如差不多,不是個能聽人勸的!我們隻好托付三姑娘,讓她小心看好大小姐。除此之外,別無良策!”

    楊毅平辭官已準,就準備在楊嗣平滿七後啟程。之所以這樣急,還有個原因,他們知道紅竺攔不住夢嬋,想請蕭長丹夫妻來相勸。因此楊毅平將京中產業都變買之後,就開始打點行裝。其間周姨娘提出她不迴慶元府了,說是不想到了晚年還要遠離家鄉,“二公子和大小姐不是都留在這裏嗎?就讓我給他們看看屋子也好!”

    楊老爺晚年痛失愛子,早已是什麽都不在乎了,又想著離家這許多年,委實對不起妻子,如今兒子又沒了,瞞得了一時,誰知道能否瞞得住一世呢!妻子一旦知道實情,隻怕是挨不過幾日的,因此就想迴去後多安慰安慰妻子。對周姨娘的提議也就不置可否。周姨娘見這般情景,自然更不肯走了,楊毅平夫妻也無奈,隻得答應她留下來。

    果然如夢嬋所料,在楊家將要起程的前二天,建文帝隻隨身帶了兩個小內官,來到楊府。楊毅平忙出來接駕,又叫府中眾人都出來拜見聖顏。

    建文帝和善地讓眾人起身,就叫楊毅平帶路,要去楊嗣平靈堂看看。楊毅平哪敢不從,在前麵帶路。

    從聽見皇帝進府的時候起,夢嬋就隱在孝簾後麵,沒有出去!紅竺膽戰心驚的跟著她,也不敢出去。聽見有腳步聲朝靈堂而來,紅竺低低地說:“姐姐,楊氏一門都在這裏,公子靈柩也在這裏!你該知道怎麽辦的!”

    夢嬋緊咬下唇,不甘心地說:“我知道!”

    建文帝進了靈堂,見迎麵的靈牌上寫著“妻蕭氏”,便問:“楊愛卿,朕聽說令弟之妻乃是蕭敬嬪之姐,可有此事?”

    楊毅平道:“正是!”

    建文帝道:“如此,論起來,和朕豈不是連襟,朕也該祭一祭才是!”

    楊毅平道:“臣弟罪人,怎敢當皇上祭祀!”

    建文帝道:“無妨,此時隻論親戚,勿論君臣!”說著,從內官手中接過香來,拜過,插於爐中。楊府眾人都葡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祭完,建文帝又問:“朕從未聽愛卿說起令弟成親之事,怎麽,他是在四皇叔那裏成的親嗎?”

    楊毅平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了,若說是,說不定楊府又多一條罪名,若說不是,剛才皇上已稱楊嗣平為連襟,豈非欺君?因此伏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建文帝奇怪了,正要再問,孝簾後麵,有人冷冷地迴答道:“不是!是在府中成的親!”

    建文帝吃了一驚,問道:“簾內何人?”

    楊毅平也被夢嬋剛才的迴答嚇了一跳,深怕她說出不好的話來,忙先迴答道:“是臣弟婦!重孝在身,不敢見駕!”

    “哦!”建文帝好象並沒有要見怪的意思,“無妨,可請來一見!”

    不料夢嬋冷冷地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不見也罷!”

    這倒讓建文帝又驚又奇。原來宋秦生早就向皇帝告了密,說是楊家在天選之際,明知蕭家有適齡之女理應參選,卻隱匿不報!而將此女私納為婦,此大不敬也。而羅文鳴求聖旨賜婚的,也是此女,卻被蕭家掉包,難說此事不與楊府相關。

    建文帝當時不相信,一個女子,用得著如此大費周折嗎?再說,他也見過楊嗣平,雖無功名,卻有才華,以其家世,娶妻也不難。何苦為一女子擔此罪名。因此付之一笑。宋秦生見皇帝不信,隻得說出蕭夢嬋湖中救人之事,並說她貌比天仙,引起了皇帝的好奇。

    這一次來,送楊毅平是一個原因,私心裏,也想看看宋秦生口中貌如天仙的女子究竟如何,畢竟,她的妹妹蕭敬嬪實在是其貌不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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