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嗣平並未去世子那裏,而是迴到了文啟齋。

    剛進院門,歸鶴就迎了上來:“公子迴來了!剛才世子那裏來人說,再有兩天,王爺就要迴來了,讓公子準備一下!”

    楊嗣平道:“怎麽,王爺同意罷兵了麽?”

    歸鶴道:“不是,是朝廷和王爺都不肯先罷兵。王爺怕朝廷會來圍攻北平府,所以趁著暫時歇戰,來府中安排一下事物!”

    “哦?”楊嗣平沉吟起來,如今雙方誰也不肯先讓一步,僵持在那裏,王爺此時應該是萬分警惕,留在軍營才是,怎麽突然想起要迴北平府了呢?其中大有奧妙。

    這樣一想,楊嗣平覺得還是應該去世子那裏看看,了解一下情況,隻要雙方有一絲罷兵的意思,他也要抓住機會,想出辦法離開這裏。

    三天後,燕王迴到北平,見到姚廣孝等人,十分得意:“槁城一戰,我軍威猛無比,如今河北一帶郡縣,望風歸附,聲勢壯大不少啊!”說完,轉頭對世子說,“你要記住今日之征戰啊!”

    世子點頭稱是,一行人進了奉天殿。楊嗣平看見燕王身後朱高煦冷冷的眼光,並沒有畏縮,隻是一如既往地帶著笑意。

    在殿中坐下後,燕王草草看了看世子呈上的各地的奏折和與朝廷來往的書信,便對姚廣孝說:“朝廷已罷齊、黃二賊之官,如今我軍駐守大名,恐朝廷偷襲北平,來個圍魏救趙,所以孤王特意迴來看看!”

    姚廣孝道:“殿下放心!世子已經曆練,監理北平府已是遊刃有餘,何況還有王妃和老臣在,如今又添了一個楊先生,不敢說是固若金湯,卻也能叫他有來無迴!”

    燕王大喜,忙將楊嗣平叫到跟前:“夾河一別,先生無恙乎?聽說先生已找到尊夫人了,可喜可賀!何不就在我府中將婚事辦了,孤王還想做一迴主婚人呢!”說罷,大笑。

    楊嗣平道了謝,推辭道:“臨來北平府,家父母再三囑咐,叫早些迴去完婚,嗣平不敢有違嚴命!”

    燕王道:“這等,也好!等孤王打下南京城,除了奸佞,再來與你主婚!”

    楊嗣平笑笑:“若按殿下這等打法,嗣平性急,怕是等不及了!”

    燕王聞言,把臉一冷,反問道:“先生此話何意?”

    楊嗣平笑道:“若按殿下如今的部署,連濟南城也過不去,何況南京城!”

    燕王威嚴地盯著楊嗣平:“那麽依先生之見,該如何打法呢?”

    楊嗣平不亢不卑地說:“直逼南京城!”

    話音一落,眾人皆驚,隻有姚廣孝微微頦首。但見燕王若有所思地看著楊嗣平,半天,將手一揮說:“先生此舉,太過冒險,還要再議!”

    見燕王沒有怪罪楊嗣平,世子長長地鬆了口氣,有些嗔怪地看了楊嗣平一眼,似乎怪他不該語出驚人。朱高煦眼中的目光卻更冷了。

    一連幾天,楊嗣平都在王府陪伴燕王,這才知道燕王此番迴府,竟是來接見韃靼的可汗使者的。當初太祖皇帝將燕王分封北平,其中一個主要的作用就是要他嚴防韃靼來犯,因而燕王和韃靼部早有聯係。靖難之役開始,盡管當時韃靼和燕王互有相通,但還在觀望之中,並沒有正式歸附燕王的意思。但對於燕王來說,韃靼部的歸附與否卻是意義重大,不僅能使他免於邊關之憂,還能增加一支生力軍。因此戰爭剛剛開始,燕王就一直在向韃靼可汗示好,希望他們能歸附自己。

    這次韃靼使臣前來,不知是否來談歸附事宜的,如果韃靼一旦歸附燕王,那麽這場戰爭,皇帝的勝算可以說幾乎沒有了。楊嗣平心中不禁長歎了口氣。

    這一日依舊在王府用過晚膳,楊嗣平才迴到文啟齋,歸鶴打了水來伺候他更衣,一邊說:“小人在這府裏,連東南西北都摸不著,今日要不是碧纖姑娘還過來幫忙,公子這迴子怕是不能睡覺了!”

    “是嗎?”楊嗣平淡淡地說,“你不認得這裏,盡可叫伺候世子的內官來幫你,碧纖姑娘那邊,還是不要去麻煩了吧!”

    “是她自己過來的!”歸鶴辯解道。楊嗣平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楊嗣平原想讓燕王改變用兵部署,以便盡快結束這場在他看來的無聊之戰。但不想被燕王阻止,看來離開北平府,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夢嬋對自己的態度大有改觀,但這是否就表示,她能在沒有親娘消息的情況下願意和自己一起離開,卻還不好說。如果他不能說服燕王改變戰略的話,那就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將夢嬋親娘的消息透露給她,讓她和自己一起離開;要麽,讓夢嬋同意婚事,然後借故一起走。隻是這兩條路看來都不怎麽好走。

    楊嗣平不安地在房中度著步,也想不出個頭緒來,不覺焦躁起來。於是喚來歸鶴磨墨,索性坐在書桌旁寫了起來:

    平生山水寄逍遙,野鶴閑雲常相邀。情慕幽蘭險中求,心憂虹霓雨後遙。

    欲清君側別有意,相爭蝸角堪無聊。何處覓得神仙洞,鸞鳳歸時弄玉簫。

    寫完後,似乎胸中悶氣為之一清,於是將詩箋折好,壓在燭台之下,準備睡覺。正在這時,卻聽見有人推門進來。楊嗣平和歸鶴都吃了一驚,不知是何人夤夜造訪,轉頭看時,卻原來是二郡王朱高煦。

    歸鶴隻和朱高煦見過一麵,一時沒有認出他來,便怒喝道:“何人大膽!世子府中,也敢亂闖!”

    朱高煦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傲慢地說:“世子府中?本王就是皇宮內院,也照闖不誤!”

    楊嗣平忙喝住歸鶴:“還不見過郡王殿下!”

    歸鶴這才認出是朱高煦,忙跪下磕頭。朱高煦一抬手道:“罷了,你先下去吧,我和你家公子還有話要說!”

    歸鶴不放心地看看楊嗣平,見他也示意自己下去,這才慢慢地退出,順手關了房門。

    朱高煦冷著臉說:“聽說先生的愛妻,就是小王意欲求婚的蕭姑娘,不知道怎麽會這麽巧啊?!”

    楊嗣平微微一笑:“正是,小生也不曾料到!”

    “那你說,為什麽世子求婚時,蕭姑娘不說已有婚約。待得小王去求婚,她倒生出一紙婚約來,這是個什麽原因?”

    “婚約在小生手中,蕭姑娘不曾帶得婚書,所以難以啟齒!”

    朱高煦似笑非笑地看著楊嗣平道:“難以啟齒?先生以為蕭姑娘是難以啟齒迴絕小王的婚事呢?還是難以啟齒迴絕這紙婚書呢?”

    楊嗣平聽明白了,朱高煦是以為夢嬋因為被婚書所約,才迴絕他的求親的,也就是怪自己阻了他的好事。心中不禁也來了氣:“蕭姑娘乃是知書達理之人,難道會不知道一女不可嫁二夫嗎?殿下以為蕭姑娘因何難以啟齒?”

    楊嗣平強硬的態度倒是朱高煦意想不到,他愣了一下,不由得收斂了囂張的氣焰,轉而傲慢地問道:“從來良禽擇枝而棲,何況於人?以蕭姑娘的容貌才華,那分明就是人中鳳凰,小王聽說,這鳳凰除了碧梧桐,別的地方,那都是不落腳的!”

    楊嗣平上下打量了朱高煦一番:“小生倒不曾看出,郡王爺哪裏有象梧桐木了!”

    “你……”朱高煦氣結,見楊嗣平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知道威逼利誘對他都是不起作用的,隻得換了婉轉的口氣問道:“聽說先生日前在後苑賞花,我王府後苑之中,有一希奇的花種,不知先生可曾看見?”

    從鳳凰又轉到了奇花,楊嗣平一時倒猜不透朱高煦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於是淡淡地說:“王府之中,盡是奇花異草,不知殿下指的是哪種?”

    “就在牡丹園之中,另有一種奇花,先生沒看見嗎?”

    楊嗣平笑笑:“殿下說的,可是產自揚州的奇花瓊花?”

    朱高煦笑道:“正是!先生以為此花怎樣?”

    “冰清玉潔,有牡丹之雍容,又兼梅花之清雅,果是世所罕有的奇葩!”

    “那先生可在別處見過?”

    “確實不曾見過!”

    聽了楊嗣平的迴答,朱高煦仰天大笑:“先生可知道為何別處無此花嗎?據說此花極難栽種,不僅講究水土氣候,冷暖晴雨,連用什麽花盆,用什麽花架都是有講究的。唯我王府有出色的花匠,並有此花所需之花盆花架,方能栽種此花!”

    楊嗣平一笑:“那王爺是怎麽栽種這奇花的呢?”

    朱高煦以為楊嗣平聽懂了他的意思,有所屈服,便得意地說:“小王栽花,當以金玉為盆,甘泉為露,雕欄為架,使她一生榮華富貴,人人豔羨,個個稱奇!先生以為如何啊?”

    楊嗣平微微一笑:“小生栽花,倒和殿下有所不同,所以對殿下所言,不敢苟同!”

    “哦?”朱高煦愈加得意,“那先生是怎麽種花的,不妨說來聽聽!”

    楊嗣平坦然說道:“小生栽花,欲以此生為盆,心血為露,癡情為架,護她一生枝繁葉茂,香飄四季!”

    朱高煦不由得惱羞成怒,猛地拔出劍來,架在楊嗣平的肩上,氣急敗壞地說:“楊嗣平,你不要以為本郡王尊你一聲先生,你就可以膽大妄為,不將本郡王放在眼裏了!那蕭夢嬋是本郡王意中之人,你願意也要相讓,不願意也要相讓!不然,你信不信本郡王一劍殺了你,到時候那蕭姑娘依然是無主名花,少不得還要栽到我王府中來!”

    “未必!”楊嗣平傲然一笑,“小生聽說瓊花已於宋朝國亡之日枯萎絕跡,府中所栽之奇花,恐怕是托名而來,並非真品!花也有此骨氣,何況於人!”

    “榮華富貴,人人愛慕!尤其是女子,哪一個不想寵冠後宮,母儀天下!”朱高煦氣極之下,口不擇言了。

    楊嗣平輕笑道:“原來郡王爺也有三宮六院,且宮中亦有稱後之人麽?”

    朱高煦一聽,知道自己說漏嘴了。隨著戰爭的深入,燕王的篡位之意已是洞若觀火了,而燕王屢次暗示次子要易儲,更使得朱高煦在心中早已將自己當成了未來的皇帝。所以今日氣極之下,才會有這句大逆不道的話脫口而出,不想被楊嗣平輕輕就抓住了把柄,不覺又氣又恨又有些後怕。

    他悻悻地將劍從楊嗣平的肩頭移開,正要歸鞘,卻猛地又一抬手,竟朝楊嗣平胸口刺去,嘴裏還惡狠狠地說:“本王不怕你,就是殺了你,父王也不過關我幾日禁閉,難道還要我替你償命不成!”

    楊嗣平原以為朱高煦收了劍,此事可以了結,誰知他竟是不死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刺來,一時哪裏可逃。眼看那劍就到了胸口,不料那劍鋒到胸前竟是一偏,從楊嗣平肩頭刺過,緊接著,就聽見朱高煦“啊呀”一聲,那劍幾乎失手落地。

    朱高煦怒喝一聲:“什麽人?敢暗算本郡王!”

    不料周圍靜悄悄的,隻聽見風從樹梢間刮過的聲音,間或有樹葉飄落的聲音。仿佛剛才的劍鋒失準,劍把脫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朱高煦不禁毛骨悚然,這時,聽見響聲的歸鶴已是一頭撞開房門闖了進來,見楊嗣平右肩已被鮮血浸透,不禁又痛又恨,攔在楊嗣平身前怒視著朱高煦。

    朱高煦見歸鶴進來了,又見有高人暗中相護楊嗣平,知道自己今晚是占不了便宜了,隻得恨恨地轉身離去。

    見朱高煦走了,歸鶴連忙關上房門,這才仔細去察看楊嗣平的傷口,一邊問:“那二郡王平日裏不是對公子非常尊重嗎?怎麽今天晚上竟跑來要殺你?”

    楊嗣平盡量平靜地說:“有用時當然要尊重,有礙時也不妨除之而後快!”

    歸鶴嚇壞了:“是真的嗎?那公子,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吧!”

    楊嗣平搖搖手,想以笑來安慰歸鶴,但肩頭的痛楚卻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歸鶴束手無策地看著傷口,一向習慣研墨理書的他,對於處理傷口,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無奈,楊嗣平隻好口頭指揮:“去打盆水來,放些鹽在裏麵,另外再找塊幹淨的布來,看看房中可有雲南白藥,治刀傷是最好的!”

    歸鶴哭喪著臉四處翻找,但顯然沒有什麽結果:“公子,我去找個大夫來吧!”

    楊嗣平忍痛搖頭:“不要去!你要一去,王爺問起來如何解釋?”

    “那公子……血還在流,止不住怎麽辦呢?”歸鶴話音未落,淚水已是落了下來。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了扣門聲,兩人都吃了一驚。歸鶴忙將楊嗣平扶到床上,另找了一件衣服給他披上,這才顫聲問道:“是誰?公子已經睡下了!”

    “是我,我知道公子還沒睡,你開門吧!”

    楊嗣平又驚又喜,推著歸鶴說:“快去開門吧!是蕭大小姐!”

    歸鶴一聽,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衝過去打開房門,哭著說:“大小姐,二郡王把公子刺傷了!”

    “我知道!”夢嬋平靜地說,一邊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轉頭見歸鶴傻傻地站在那裏,便說,“你發什麽呆!還不快去打水來,難道你要公子今晚血盡而亡嗎?”

    歸鶴嚇了一跳,忙跑出去打水。這裏夢嬋早已動手將楊嗣平身上披著的衣服取下,仔細查看了傷口,然後說:“把衣服脫了吧!”

    楊嗣平此時已猜到剛才偷襲朱高煦的一定是她了,之所以當時不露麵,應該是怕朱高煦知道了她身懷絕技,起了戒備之心,反而會對自己不利。心中便不僅感激她的援手,也感慨她的聰明。卻不料她的第一句話竟是命令自己脫衣,一時間哪裏反應得過來,就愣住了。

    夢嬋見楊嗣平愣在那裏,有些不耐煩,便要伸手去幫他脫。不想楊嗣平攔住了她的手,尷尬地說:“小姐將衣服撕了吧,不消脫了!”

    這一句話似乎驚醒了夢嬋,突然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經常由自己來幫忙療傷的父親,而是和她有夫妻名份的那人,那臉上就不由得熱了起來,兩朵紅雲也驀然飛上了臉頰。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該伸還是該縮。

    這時耳邊有人悄悄說道:“小姐,還是讓我來吧!”

    兩人都吃了一驚,才驚覺碧纖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進來了。夢嬋紅著臉起身讓給了碧纖,心還在“砰砰”地亂跳。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她將帶來裹傷的布帶細細地展開,又細細地疊好。

    碧纖坐下來看了楊嗣平的傷口說:“還是公子說得對,衣服還是撕了吧!要是脫下來,指不定有多疼呢!”說著,雙手用力一扯,衣服便應聲而裂了。盡管她已經是非常小心了,但楊嗣平還是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眉頭,慌得碧纖忙問:“我弄疼公子了嗎?”

    “沒有!沒有!”楊嗣平忙搖搖頭,“隻是衣服可惜了!”

    碧纖知道他是托詞,卻也心甜:“小婢到時候再給公子縫一件就是了!”

    歸鶴將水打來了,見夢嬋主仆兩人都在,知道為公子療傷的事自己肯定是插不上手了,便索性整理書桌去了。

    楊嗣平的傷口在肩胛上,一道深深的劍痕斜著劃過,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刀口也夠深。碧纖用淡鹽水為他消了毒,又將帶來的金創藥灑在傷口上,一邊灑,一邊還不時觀察楊嗣平的表情,深怕弄疼了他。最後和夢嬋一起,將傷口用布帶綁好,這才鬆了口氣。

    夢嬋看著楊嗣平被鮮血浸透的衣衫,終於忍不住輕輕地抱怨道:“平日裏見你也是能言善辯的,今晚是怎麽了,盡找些人不愛聽的話來說,再不肯退讓半步。我若是晚來一步,你這會子可還有命在?說些好話哄哄他不行嗎?何必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楊嗣平很自然地脫口道:“大丈夫立身存世,哪有將愛妻去與人做交換的,豈不讓人笑話!”

    聽得“愛妻”兩個字,夢嬋頓時心如撞鹿,麵色潮紅,連眼中也薄薄地籠上了一層霧,欲顯得秋水如翦,春波含情,眉梢微微顰起,欲羞還嗔地說道:“哪個是你愛妻?!”看著夢嬋羞怯的模樣,楊嗣平知道這話說得唐突了,隻是收不迴來了,不由得也有些臉上發燙:“一時忘情,唐突了小姐,還請……”說到這裏,偷眼看著夢嬋,見她並沒有發怒的意思,便忙轉了話題:“還好,隻是傷了些皮肉。我當時還擔心郡王爺要看婚書怎麽辦?那可就露了餡了!”

    碧纖叫起來:“怎麽公子你不是有婚書嗎?”

    夢嬋白了她一眼,楊嗣平也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碧纖抿著嘴笑了,扯了扯歸鶴,對他使了個眼色,然後端起臉盆,和歸鶴一起出去了。

    夢嬋看著楊嗣平,猶豫了半天才紅著臉說:“世兄還是將衣服脫了吧!不然怎麽睡覺呢?傷口已經綁好,應該不會很疼的。”

    楊嗣平點頭稱是,於是夢嬋紅著臉幫他換著衣服。楊嗣平微笑著看著她:“謝小姐救命之恩!”

    夢嬋瞟了他一眼,沒有迴答。

    楊嗣平問道:“小姐怎知二郡王今晚會來?”

    夢嬋猶豫了半天才說:“我不知道他今晚來,隻是那日看見他對你怒目而視,怕他傷你,所以就留心了。”

    楊嗣平吃了一驚:“這麽說,小姐竟在這裏監視了好幾個晚上了?”

    夢嬋略感遺憾地說:“還是出手不夠快,還是被讓那個狂徒傷了你。”

    楊嗣平深情地說:“小姐此番深情,令嗣平無以為報!”

    夢嬋替他換好了衣服,站起來笑著說:“世兄這樣說,我就不敢當了。如果不是為我,你又怎會得罪郡王?這筆帳如今也算不清楚了,咱們就不要謝來謝去了!”

    楊嗣平笑道:“小生遵命就是!”

    夢嬋一笑,複又低下頭去,半天,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來遞給楊嗣平,羞澀地說:“還你,免得你露餡!”

    說完,也不等碧纖迴來,急急地先走了。

    楊嗣平展開紙來,赫然就是那紙婚書,知道夢嬋已許下了婚事,心頭這一份狂喜,連肩上那劍傷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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