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賞過人,哪些出現在外麵卻是宮中的,她大多見到就知。


    打發遊夫人走開,長公主又取出一件指甲大小的紅寶石簪子,找來自己一個家奴:“房將軍家天天誰買菜,明天把這簪子塞到魚肚子裏賣給她。”


    家人收了拿下去。


    遊夫人迴家去,尋來自己的一個婆子,讓她裝扮成貧苦婦人,把簪子明天拿去田家,就說家傳的簪子要賣,問他們買不買。


    桌子上擺著一張貼子。


    是剛勁有力的筆跡寫著:“明日賞黃花,城外相見。”是蕭府來的貼子。寫這字的,必定不是大帥。不過這字男兒氣重,遊夫人接到時又陶醉不已。


    大帥一定是為今天表妹在不得已相見,才下貼子再約明天。


    遊夫人不知道的是,此時黃家杜家…。,燭下都有這樣的貼子在。


    蕭護在書房裏,見的是家中私兵將領梁為。兩個人對著地圖在算日子,梁為道:“九月十九城外相見,那九月十七以前是必到的。西山大營裏可以藏一部分人,再就是城外三十裏外的山中,也可以藏人。”


    “我要你明天認一個人,這個人極有可能是去私見文昌王的人。”蕭護肅然:“長公主府上別人都還在,我也盯著,隻這一個人,我不盯她,你跟上!我見天兒約她,一直約到九月十九那天!”


    梁為點頭,手點在地圖上:“這裏,是我們的人,幸好一直沒讓京裏人發現。也是大帥警惕,不對他們交底才是。正好不動大帥一兵一卒,還能辦這件事。”


    蕭護安排好,先去見母親商議後天的親事再迴房,沒進房門,先聽到一片嘻笑聲。小丫頭打起簾子,透出房中歡笑。


    小表妹正追著姐姐打,賀珍寶在椅子後麵躲避,不時輕笑:“哎喲,小孟呆子呀,真的我不會喜歡他!”


    慧娘倚在榻上,先看到蕭護,坐起來:“大帥迴來了。”尋榻下鞋子要起來。姐妹們這才不鬧,對著蕭護蹲身子:“表哥。”


    蕭護抬手示意慧娘:“不必起來。”走到榻上坐下,握起慧娘手。知道表妹們全是淘氣的,也不問她們間的官司,隻是道:“明天我還出城去,安排的誰跟著我?一個一個全是胡鬧,硬生生把你表嫂帶壞。”


    姐妹們全不依的圍上來,林二姑娘稍遠些也是笑。


    “是表嫂把我們帶壞的。”林大姑娘雖出嫁,在娘家人麵前也是一樣的憨。賀珍寶眨眼睛:“我們這不能去的,記得給我們好東西。”推一把林大姑娘,再推一把林二姑娘:“表姐們跟去。”


    兩個表妹深深一禮:“明天請多照顧。”


    慧娘從夫君指責表妹帶壞自己,表妹又指責自己帶壞她們,就縮著脖子笑。蕭護抬手在她額頭上輕打一下:“你可以放心了?”


    “放心呢。”慧娘毫不臉紅。姐妹們輕笑,你推我我推你:“走吧,明兒再來玩。”到房外,賀珍寶轉轉眼珠子:“月兒好,有人看月嗎?”小表妹才說一聲我,賀珍寶一指頭點在她額頭上:“我是看月的,你呢,步月能等到你家呆子吧?”


    小表妹才不聽這話,拔腿走開:“還不想陪你呢。”


    林三姑娘走開,又多了一個心眼子,避在花架子後麵悄悄地看,見賀珍寶在院子裏轉過來轉過去,林三姑娘也不肯走,也在外麵一層花下麵,轉過去轉過去。


    天才二更,蕭護催水,美其名曰看著慧娘早睡。慧娘睜大眼睛,撲哧一笑:“是今天城外花看了累到?”


    “所以迴來和你這株草早睡。”蕭護還她話。慧娘噘著個嘴兒:“你才是草。”蕭護擰擰她耳朵道:“你是千金草,快別嘟嘴了,難得和你早睡一迴。”


    小丫頭們送水來洗,又早早熄了大燈燭,不當值的人迴房去。房外,賀珍寶輕叩房門,小螺兒和木蘭當值,讓木蘭去迴話:“二姑娘要見大帥。”蕭護正手撫著慧娘小腹調笑,披衣起來,見賀珍寶噘著嘴兒進來。


    大帥要罵:“一個一個的全這樣,嘴兒是生來為噘著掛油瓶的?”慧娘在房裏悄笑,拿帕子掩住耳朵,我們不愛聽這話。


    又好奇賀珍寶缺什麽,也披衣起來去偷聽。賀珍寶正在撒嬌:“表哥,離家私房給多少?”蕭護啼笑皆非:“還有這種私房錢?”許給她不會少,賀珍寶滿意而去。大帥大步進房,見到匆匆溜到床前的慧娘,蕭護更好笑:“十三,你也缺私房錢了吧?”


    慧娘也學小表妹,聽到先盤算一下,笑眯眯:“還有的花。”


    “花光了不到日子不許要。”蕭護才嗔怪上,木蘭又裏間門簾子外迴話:“林家三表姑娘有話要對大帥說。”


    慧娘忍不住,格格笑一聲。蕭護抬手要打:“真會淘氣。”出來見三表妹也板著臉:“你又是什麽話?”


    “出門錢給多少?”林三姑娘委屈:“我嫁的還不是將軍,得多給才行。”大帥哼一聲:“嗯!”也許給她不會少。林三姑娘得寸進尺:“那,剛才賀家二表姐問的是什麽?”


    房中,傳來極壓抑的一聲輕笑,像是帕子掩在口上。蕭護聽在耳中,對三表妹黑著臉:“這和你沒關係,睡去吧!”


    林三姑娘走開,大帥再次大步進去,又把正往床上溜的慧娘抓了一個現形。慧娘正往床上爬,小屁股上大帥拍中一下,提起慧娘肩頭往杏花紅綾被中一塞:“再不許出來了。”慧娘在綾被下露出一雙疑惑的眸子:“還有誰來?”


    蕭護才一愣,他是隨口而言。聽外麵又是一聲:“小姑娘來了。”慧娘多露出小鼻子,小嘴兒還在綾被裏,甕聲甕氣道:“人家也要添私房。”


    再伸出一隻手來。


    被自己夫君輕拍一下,警告道:“不許再下來了,秋涼了,出來進去的仔細病著!”大帥出來見小表妹,小表妹笑逐顏開:“表哥,我想好了,你給我這麽多吧?”


    慧娘沒聽到,又溜到房門外,揭簾子往外麵看,見小表妹揚起一隻小手,那小手白生生的,在燭光下近似半透明,可這小手上,五根手指頭不是?


    五萬兩?


    慧娘也吃一驚,拿帕子又堵嘴上,這麽多?


    五千兩銀子,小表妹怎麽會夜晚過來?


    五萬兩銀子,在當時官員們一年最小的不過一百兩銀子來算,是個大數目。蕭護也皺眉:“倒要這麽多?”小表妹笑眯眯:“不是說給表嫂省錢麽?”慧娘在房中嘟嘴兒,要錢給錢的事兒,別扯上我。


    十三慢慢地迴床上,下麵的不再聽。五萬兩?這是拿表嫂掙錢?十三不舒服,五萬兩?表嫂還沒有這麽多私房。


    外麵表兄妹不知道說什麽一時沒進來,十三神遊天外,要是讓小表弟知道……


    燭影子一閃,大帥進來,見到慧娘在離門遠的床上也鬆一口氣。他才答應給小表妹五萬兩,買十三的私房銀子不縮水。可十三知道都未必領情,要是讓她知道給小表妹五萬兩,十三這個醋壇子托生的,隻怕吃醋多一道緣由。


    慧娘心裏正冒酸水兒,轉著五萬兩銀子在眼麵前晃。夫君上床來誇她:“現在很乖,”她也沒有聽到。


    她拿著個帕子疊小老鼠,把小老鼠也看成銀子,那帕子分明是紅色的。蕭護抱著她在懷裏,細細地問她:“今天吃的什麽,醫生又看了沒有?”


    十三心不在蔫迴答:“哦,他倒不用五萬兩銀子的。”一語說過,麵色飛紅,無處可躲,對著自己娘家一鑽,鑽再鑽,直到把耳朵全擠在夫君手臂裏。


    頭頂上,大帥哈哈笑出了聲。


    蕭護太好笑了,妹妹們爭,就差十三也來胡鬧。他一隻手摟著慧娘,手臂上讓她擠得緊緊的,十三還在把個腦袋往裏麵鑽。


    另一隻手枕在腦後,大帥笑個不停。


    “哈哈……哈哈……”笑過再笑,直到慧娘嘟著嘴兒把臉抬起來:“有這麽好笑嗎?有這麽好笑嗎?”


    對著這張習慣於撒嬌的麵容,大帥才忍下笑聲,調侃她道:“你最近怎麽不找蔣家嫂嫂,謝家弟妹她們,她們不用花私房。”慧娘坐起來,懊惱:“呀,我有了妹妹們,把她們忘到腦後。今天你出城登高,我不服氣,又怕小表妹讓你再收買,想讓封安跟去看,封安對我說了一通的大道理。我讓張家再去盯著些兒,張家要對著你告我的狀,我又記下他一百軍棍,才把他嚇跑。”


    大帥含笑,捏捏她又胖了一些的麵頰,看著十三胖起來,大帥心情很好。他對著慧娘有紅有白,快近似嬰兒肥的麵頰,就想到她初到自己身邊時,又黑又瘦無肉的小臉兒。


    慧娘還在道:“後來到下午,我就把她們想起來,讓她們來坐坐,迴我說曹家今天請客,曹公子是跟著你城外去了吧?”


    “是啊。”蕭護微笑:“幸虧有母親來,不然,我也不想管他了,放任著,也不好。”慧娘扁嘴怪自己:“明天我請她們來,反正大帥也不陪我。”蕭護用半開玩笑的口吻:“我去拿奸細,小呆子,後天就要辦喜事,你正好請她們幫著再看一看。”


    撫著慧娘睡下來,慧娘還嘟囔:“我也要拿奸細呢,家裏不就有一個。”蕭護按著她在自己懷裏,忽然一笑:“呆子,這樣子多好,多討人喜歡。那兇得跟羅刹似的,還不讓人煩?”慧娘一直紅到耳朵根上,匪夷所思迴了一句:“我以為是打仗。”


    更紅著臉把臉重新埋起來。


    蕭護自己輕笑著,湊到慧娘耳朵上,見那耳朵透明如玉,咬在口中含糊地問:“醫生對我說,過上些日子,你就能侍候我……”


    “不行,這不有著孩子呢。”慧娘漲紅臉,耳朵上傳來的酥麻惹動她心中癢癢的,似有什麽動來動去,推一把夫君:“你不好呢,不然你睡遠些。”


    蕭護更湊近些,嘻嘻低笑:“要是能侍候了,你說你侍候不侍候?”慧娘被逼著說出來“侍候”兩個字,大帥才放過她,哄著她睡,讓她不要為五萬兩銀子難過,也不給她加私房錢。


    十三睡著前,還是有些氣唿唿的。


    幸好夢中沒飛五萬兩銀子,不然銀錠亂飛,夢中砸一下子也會疼的。


    曹家,今天留客到很晚。


    曹少夫人備下菊花酒什麽的,一直不讓少夫人們早迴去,盛情難卻,少夫人們就一直賞月亮。家離得並不遠,蔣公子們最近不知忙什麽,也是迴來的晚。蕭府上有了姑娘們,很接得少了。這是人之常情,人家有了可玩耍的人,自然淡下來一些。


    曹文弟再一次大醉著迴來。


    見到少夫人們在,都一愣。


    曹少夫人當著人,殷勤的上前接著:“哎喲,你看你又醉了,我才問過蔣家嫂夫人,蔣大公子他們並不是這樣,獨你,去了哪裏?”


    曹文弟沒好氣:“不要你管!”他一喝多,就是時好時不好。把曹少夫人一推,自進房中。少夫人們紛紛告辭,曹少夫人送出來,就便兒道:“不是你們今天看到,我還不想說,他最近迷上一個京裏婦人,見天兒是這樣。”


    把苦就這般訴過,少夫人們迴家。


    蔣延玉過一時才迴來,蔣少夫人就告訴他:“勸你去勸勸吧,一起兒進京來的,他學壞了可怎麽見曹家長輩?”


    又疑惑:“你天天說有事兒晚迴來,怎麽曹公子倒有空閑喝酒?”蔣延玉急急喝茶:“把我渴死了,和一個死腦筋的官員說差使,怎麽說也不懂,累出來我幾身汗。”又道:“我今天寫信,讓小五小六過來,在家裏閑著也不是正經事情。”


    小五小六,是蔣家的公子們之二。


    蔣少夫人酸酸地問:“怎麽不喊我娘家兄弟?”蔣大公子一笑,放下茶碗:“好,你喊他們來吧,橫豎蕭護缺的就是人手,來到會有差使。”


    “我冷眼旁觀,你頂的是個幕僚的名頭兒,幹的卻是六部裏尚書的活計了?”蔣少夫人套他的話:“你見官兒們?公子你可沒有中呢。”


    蔣大公子又要笑,索性大大方方:“讓你猜著了,我呀,是不具名尚書。”這才想起來蔣少夫人剛才的話:“文弟又怎麽了?”


    “相與了混帳女人,”蔣少夫人冷淡地道:“聽說大帥今天在城外,也有一幫子女人?”真是的,為著現在的封氏打發通房,落得一個多好的名聲。如今,就變了?


    蔣延玉哦了一聲:“那我去曹家看看,你說得對,一塊兒來的,不能看著他再墮落一迴。”起身走了。


    蔣少夫人瞠目結舌:“哎,你這才迴來?”對蕭家轉而一肚子意見:“又不是奴才,從頭到晚的使喚著。”


    謝家裏,謝承運在和夫人好商議。他越發的麵有笑容:“蕭家有親事,明天你早早的去吧,先提前一天幫著看看。怎麽,你近來倒不愛去了?”


    謝少夫人沒法子告訴他自己吃醉兩迴。


    一迴是為了大帥的買花錢,一迴是中秋那天,大帥又點名,曹少夫人胡攪和,謝少夫人又喜歡熱鬧和玩,又醉了一迴先迴來。


    他們夫妻分房而睡,謝承運就不得而知。


    每醉一迴,謝少夫人在家裏後悔好幾天。慧娘不來請,正好方便謝少夫人懺悔。


    謝公子近來覺得妻子同來是對的,見她麵色一般,就賠笑:“蕭家的姑娘們,不是你也認識?還有娟秀,你也別忘了她,有事去看看,別讓……”略一停頓,再道:“別讓曹家弟妹教壞。”


    謝少夫人這才有了笑容:“不用你提醒,我今天去,特意和娟秀說了兩句。不過她心性高,我說大帥手下多少將軍不成親,娟秀迴我,好的全沒有了。真是的,我倒相中了一個,給我妹妹,”


    露出後悔莫及,緊緊閉上嘴。


    她在京裏心情舒暢,俏麗勝過家中不少。這緊緊抿著嘴兒,更顯紅唇隻有一線,火紅的在白淨肌膚上。


    謝承運動了心,他在京裏連個姨娘都沒有,也算久曠,湊上一步才笑:“怎麽倒不給我妹妹相人呢?”


    謝少夫人就要避開,她對著丈夫近來炯炯有神的眸子,覺得氣也喘不過來。恰好院外有人喊:“小謝在家呢?”蔣大公子尋他一起去曹家。


    謝承運出去說幾句,進來對謝少夫人辭行:“我這一去,晚上指不定迴不來,你關好院門,早早睡吧。”又低聲道:“是為小曹相與混帳女人的事。”


    他出去後,謝少夫人挑眉冷笑:“不必解釋,你相與一個,才謝天謝地咧!”丈夫不在,她反而自在了,晚上裝斯文沒有喝好,帶來的丫頭又是自己陪嫁的,不怕她笑話,讓她廚房裏看看有酒沒有,取了茶果子作下酒菜,自在的喝了兩碗金華酒,去睡。


    楊文昌也被喊走,這一夜也沒有迴來,楊少夫人不習慣,抱怨了一夜沒睡好。


    三個人把曹文弟弄出去,沒有通宵生意的酒樓,就到青樓上喝。曹文弟賭咒發誓:“沒有相與,還沒有相與呢,就讓她甩得團團轉。是誰?怎麽說?她時常還去拜見夫人,我不能說她名姓。”


    大家胡亂喝著酒,在榻上床上睡到天亮,往蕭護府上來。


    ……


    蕭帥的事永遠是京城裏傳得最快的新聞,蕭家要辦喜事也是,一堆夫人跟著蕭護在城外也是。當天下午,就見夫人們迴來。


    也是有看到的人議論起來:“竟然這麽早?”


    “也還沒見到蕭帥迴來。”


    夫人們在馬車裏氣急敗壞,看上去馬車外麵也沒有氣勢,不由得人疑心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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