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護沒有迴身,慢慢地來了一句:“是十三嗎?”他聽到慧娘腳步聲,見遲遲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迴話,知道必然在外麵發呆,這才問上一聲。


    慧娘忙道:“是我。”


    “進來吧。”蕭護找到卷宗,往書案後去。門輕響,慧娘進來。見夫君伏案執筆批閱,先放下衣服,過去看硯台裏墨多不多?


    見墨不用研,又手指輕觸茶水,也不用換,取過蕭護丟椅子上的紙扇,站在他身後,輕輕的給她扇起來。


    夜風,由窗戶吹起來,也把慧娘衣香吹到大帥鼻端。輕風,由慧娘手中來;馨香,也由慧娘手中來。


    大帥微微一笑,熟悉地轉頭對慧娘輕輕一笑,這一笑仿佛還是舊日夫妻時,慧娘也羞怯地迴以一笑,把手中紙扇再次煽動。


    這一笑,溫馴如水。大帥含笑定住麵龐,是側身看她的模樣。伸長手臂,攬住她腰身,抱到自己懷裏。


    安放於膝上,大帥左手臂環抱住她,右手繼續執筆,紙上沙沙,不住聲響。


    夏天的夜晚,雖然涼風習習,可兩個人擁坐一處,出汗是一定的事。慧娘才坐到蕭護懷中,就流下汗水。可夫君麵龐就在眼前,夫君手臂在背處扶助,他身上的氣味兒縈繞鼻端,勝過世上最貴最好的香,讓慧娘迷醉讓慧娘沉溺於其中。


    她願意就這麽一直流汗下去,就更搖著扇子,竭力地把涼風帶給蕭護,生怕他說熱,讓自己從他懷裏離開。


    蕭護麵上也有了汗水。兩個人的汗水味兒混在一起,大帥嗅了一嗅,再也不能專心於公事,索性放下筆。


    這公事,不是一天能辦完的。


    幾天沒有迴房的大帥,深愛妻子的大帥,要先解決眼前心動的事。他抱起慧娘,低低笑著,往房中去。


    慧娘蜷在他懷中,夫君一起身,必然搖動她的身子,就情思昏沉沉上來。手指緊緊抓住他的一段衣袖,如隻貓般往他懷裏縮。縮得不能縮時,再把自己麵頰貼上去。


    蕭護更低沉的笑,胸膛微微起伏,貼服上慧娘麵頰。


    大帥一直睡在裏間。


    要到睡的鍾點兒,小廝們掌上一支燭火,幽幽地散發於室內,更給生分後重新歡好的夫妻增添不少旖旎。


    見到床前一件衣服,慧娘這才想到,掙紮著要下地,低聲道:“我給你帶了衣服。”蕭護才不放她。


    大帥是體力充沛的青年,幾天沒迴房,抱著妻子心中纏綿悱惻,一刻也不願意丟。他還是生氣的,因為這生氣,又懷抱妻子,大帥心中更起一種和白天一時興起罰慧娘酒的心情,按她在枕上,好好的讓她說好夫君。


    他就取笑:“你不送衣服,也不會來。”慧娘更把麵頰貼住他胸前,想迴個什麽,又不知道該如何說,隻輕輕的嗯了一聲,這一聲嗯,似銀河悠長,又似夜星悄靜,一直勾到大帥心裏,搔得他心裏癢,又癢。


    這才走到半路上,才到裏間門內幾步遠,大帥不能再等,把慧娘放下來,隻手按在旁邊高幾上,手伸到衣內,人是狠狠親著慧娘,親得她麵頰暈紅,大帥輕歎:“十三,你可真美呀。”


    這紅如晚霞的肌膚,細而又滑潤,每一寸大帥都撫摸著,低低的笑:“幾天不見我,用的什麽,竟然這麽好?”


    “夫君,”慧娘忽然羞慚,要把麵龐縮到蕭護懷裏。蕭護笑著再次抱起她,容她縮迴自己懷裏,再次往床上去。


    並沒有粗魯去衣,而是放慧娘坐在床沿兒上,夫妻並肩,大帥一手攬住妻子,一手細細又慢地解她衣帶,解幾下,見身前高聳,就調笑般的拂上一把。慧娘就嬌滴滴往後麵縮,身後,是當丈夫的一隻手臂,就無處可縮。


    後麵躲不了,前麵是夫君狼爪,慧娘就不住嬌聲,輕而又軟。她隻覺得身上如著火,無處不火熱時,就可憐兮兮對著蕭護看,蕭護大樂,這十足像一個認錯又受罰的孩子。


    他挑逗已足,也把慧娘衣裳盡去。羞得慧娘縮入被中,蕭護緊隨而至,按住慧娘,眸子因*和思念而變得幽藍,這才低聲道:“我很生氣。”


    他的眸子裏,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深情。


    “我知道……”慧娘隻說出三個字,嫣紅的小嘴兒就讓自己夫君堵上。他深吻眷戀,肆意索求。慧娘在房闈中,本來就是百般由著蕭護,蕭護才對她愛上加愛。


    男人是情與身心全分不開的動物。


    今天出於愧疚,更是曲意迎合……


    歡好後,都沒有睡,靜靜聽窗外夜風,再聽對方漸平靜下來的唿吸。慧娘有倦意,也什麽都不想解釋。


    張家不是已經說得足夠清楚。


    慧娘雖然不知道大帥讓人又去探聽過曹家,可張家一定會說,蕭西一定會說,這就足夠了。她知道自己氣惱地跑來不對,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夫君要罰,慧娘沒有意見。在此時才情深意濃過解釋這煞風景,傷心情的事,她不想這麽做,把此時情緒給破壞掉。


    她和平時一樣,貼近蕭護摟住他腰,怕他熱,又改為攀住他肩頭。腦袋在他手臂上,要睡不睡的眯一下眼,再眯一下眼。


    蕭護打了個盹兒,隨即醒來又吻住十三,雙手環抱住她腰身,人重重又壓了上去。他自成親後敦倫漸熟,不是見天兒虛耗身子。


    今天,也並不想再如何,隻是心中氣還沒出來,就重重的吻,再吻……一路往下,不管什麽地方狂吻一通。


    慧娘在這狂吻中,不由得放心,又讓吻得舒坦,就沉沉的睡過去。


    這一夜,沒有夢,睡得香甜無比,任由燭花兒結了又結,流下它的相思淚水,床上的夫妻,今夜解足了相思苦。


    早上小廝們早早習武,蕭護不勝饜足地睜開眸子,見十三受驚動的醒來。她匆匆坐起,紅著臉不等夫君眼睛看過來,先披上外衣。


    裏衣兒,還散落在床上,東一件子西一件。


    急忙下床,往外麵取昨夜送來的衣服。再進來時,蕭護已神清氣爽的坐起來,幾乎全光著,隻腰間圍著薄綾被。他不是明顯有笑容,卻眸子裏笑意盎然。看著十三取裏衣給自己,就張開手臂伸長腿。


    慧娘成親已一年出去,每每還是飛紅上麵頰,直紅到耳朵根子上。


    大帥穿戴好,見十三坐在鏡台前,又要愁眉苦臉她的頭發。頭發雖已長出來,還是兩邊不一樣長。


    這是她最近的老習慣了,梳頭時必然扁嘴。今天才顰眉頭,下意識地要迴身看蕭護喜不喜歡,身子微一動,又止住,隻從鏡子裏悄悄地打量蕭護是什麽表情。


    蕭護就要笑。不管十三有多麽剛強,她骨子裏是個女人,特別是嫁了一個疼愛她的丈夫,成親後時常有這種細微的小動作出來,流露出她的柔美。


    還有十三的頭發,是她不顧自己去護夫君時才斷了一半。蕭護就走過來,沒有為她梳頭,隻握住她頭發送到唇邊親一親,柔聲道:“去打些花鈿來,十三帶得滿頭都是,就不會再不喜歡。”


    對著這斷了一半的頭發,蕭護要是還提他生氣,那不是他的為人。


    慧娘情動,見蕭護要走,轉身喊了一聲:“夫君!”蕭護停下腳步,佯裝怒氣:“哼,”又微微一笑,打趣道:“晚上不要再來了,我獨睡更好。”慧娘垂下頭對手指,不由自主的嘟起嘴,大帥已經去了。


    這房中有綿邈的夫妻恩愛,可也有大帥依然淡淡,又無所不在的怒氣。


    或許蕭護自以為他在生氣,心裏已經不氣。可十三在認識自己錯了時,就把自己丈夫這怒氣放大,總認為無處不在,又無處不在的體會他還喜歡著自己。


    書房裏沒有脂粉,慧娘隻簡單梳了一個髻,就整衣打算迴去。廊下見到蕭護習練的身姿,慧娘不能自已的笑靨如花,多站了一會兒。


    唐夫人,冒冒失失的過來,在院門上不讓她進,才喚一聲:“大帥!”吃驚地見到蕭夫人在廊下。


    院子裏多花草,近廊下的地方一色綠樹,惹得迴廊也碧沉沉。蕭夫人就在那碧色中,精致輕盈得如一抹子紅霞。


    讓人想不看到她都難。


    而隨著唐夫人這一聲喊,慧娘看過來,兩個人難免對一對眼。


    慧娘心中不快,這一位又來了。看她一大早都跑來,估計自己和大帥不和這幾天,唐夫人沒有少來。


    受冤枉的唐夫人,其實隻昨天晚上堵過大帥一迴。她讓慧娘在書房裏訓斥以後,自以為自己是送錢來的,又羞又惱,幾天沒有過來。


    昨天晚上和大帥說過,見大帥當時思慮過,後來一個迴話也沒有,唐夫人一大早必須過來,隻有這個時間大帥才有時間見自己吧?


    晚了,又全是官員們。


    唐夫人懊惱,怎麽來一迴,就遇上蕭夫人一迴。外麵紛紛傳蕭大帥不進她的房好幾天,她……卻在蕭帥房中。


    她為錢的心太重,患得患失摸不住蕭護心思時,又遇到沒有想到會出現的蕭夫人,就此瞠目結舌,愣在當地!


    她怕蕭夫人又說出難聽話來。


    而慧娘,此時是不會再說出什麽來,但是心頭不快,麵上多少有些表示。


    蕭護放下手中兵器,淡淡地吩咐慧娘:“迴去吧。”慧娘就驟然漲紅了臉,以為夫君又在責備自己吃醋,她垂著頭匆匆而行。


    行過蕭護身邊時,又想起來,迴身還是羞紅麵龐,對著蕭護辭行的行了一個禮。這分明是討好,蕭護就低低的笑出了聲,抬手在慧娘短了的那半邊頭發上撫一把,柔聲道:“走吧。”


    慧娘得了這個彩頭兒,得到鼓舞似的喜氣洋洋,從睜大眼睛地唐夫人身邊行過,還是笑容滿麵的。


    她雖然心中喜歡,也沒有走太遠,在最近的亭子上看著這裏。心中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麽盯著,可就是記不住。


    唐夫人太過驚奇,大帥和夫人還是很恩愛的。不管是當妻子的溫柔款款,還是當丈夫的抬頭撫發,都自有一種難描難繪的情意。


    而蕭夫人從她身邊過時,唐夫人明顯看出來她不著脂粉,是昨夜在這裏睡的才是。書房裏不是常睡臥處,不備夫人脂粉也正常。


    因這不著脂粉,蕭夫人眉開眼低,歡好後的意味兒十足。唐夫人沒了丈夫,卻有過丈夫,一眼可以看得出來。


    這是女人十足十的滿足以後,才會有的意境。


    唐夫人心頭動了情戀,一麵貪看蕭夫人麵上的娟娟,一麵不由自主對大帥健壯的身子看去,無端紅了臉。


    本來她是沒怎麽打蕭護人的主意的,進京裏來隻為錢。在夏日濃陽的早上,被這一對夫妻當眾纏綿攪亂心頭如千絲亂,柔情千轉。


    蕭護收起笑容,麵無表情。他對唐夫人又一次對慧娘不行禮很是不滿,這滿京裏的官眷們似乎都能瞧不起自己這大帥,因為不接納十三。如今,又輪到這一位夫人。


    大帥處置這些人,可比對十三要快。他隻淡淡地對小廝使個眼色,就轉身迴房抹身。蕭北過來,對唐夫人板起臉:“夫人,大帥要找你,自然去人請你!請迴吧!”


    “哎……”唐夫人因自己一個錯愕,失了禮節,又一次失去和大帥見麵的機會。蕭北在她走後,出來到大門上問張家:“大早上的你放她進來幹什麽?”


    張家擠擠眼睛:“多放幾個,十三少還悶在房裏裝女人?”


    “夫人昨夜在書房裏。”蕭北也笑,同時想起來,伸手:“十兩銀子,昨天大帥也沒有打人,已經和好了,拿錢來。”


    張家沒好氣:“你這死心眼兒,就錢錢錢,大早上的讓你對著我要錢,我一天會手氣不好。”蘇雲鶴從影牆後走出來,張家眼睛亮了:“表公子,幾時給錢?”


    蘇表弟也白眼兒:“錢錢錢,這才幾天就看出來輸贏?”張家嘻嘻指蕭北:“這不是有個找我要錢的,”


    原樣對蕭北白眼兒;“錢錢錢,這才幾天,你就要錢!”


    蘇雲鶴撲哧一笑,出門去了。蕭北下巴快要掉下來:“蘇表公子也和你賭上了?”張家笑得滿麵日頭光:“你懂嗎?這叫穩贏。”他靠著大門喃喃:“和你賭,我賭的是大帥痛揍十三少。和表公子賭,我賭的是大帥不揍十三少。你說,這不是穩贏?”


    蕭北皮笑肉不笑:“有你的,告訴你啊,三天內,把錢付清!賭債也有欠的!”


    影牆後衣角一閃,又讓蕭規聽在耳朵裏。小鬼頭一件事,就是飛快去告訴慧娘。慧娘本來是想生氣的,繃了幾繃沒有忍住,還是笑一笑,對小鬼道:“等我哪天打他軍棍!”


    在心裏嬌嗔,這群眼裏沒有十三少的兵。


    ……。


    蕭護用過早飯,忙得不抬頭。到下午時,蕭北來迴:“曹公子求見大帥。”蕭護一愣,哦,他也應該來了,好幾天都沒有見麵。


    就有了笑容:“請進來。”雖然心裏氣他,也不肯慢待於他,走到房門內是一個迎接的姿態。曹文弟且羞且慚進來,見蕭護笑容滿麵立於房內,雖然不像以前那樣迎出房門,也還算是客氣的。


    他是軟弱性子的人,軟弱性子的人見人的時候,大多是謙恭的,心裏的主見,會放在心裏。曹文弟也就客氣萬分的和蕭護見了禮,分賓主坐下,上香茶,是半點兒不失禮。


    簡單寒暄過,曹文弟切入正題,強撐著不臉紅。這有什麽好臉紅的,把自己親妹妹要給他,難道不是認為你不錯?


    他道:“我帶著娟秀來,原本是想在京裏為她說親事,這京裏最好的人……”蕭護一口打斷,笑容不改:“京裏不好找親事。說到在京裏找親事,我是一肚子的苦水。”


    曹文弟就放下自己的心事,先關切地問:“怎麽了?”


    “先時為將軍們在京裏尋親事,把十三氣倒,”蕭護笑容加深。他難得在會人的時候分了心,分心想到昨夜的十三乖巧可愛,今早的十三也溫柔聽話。隻是大帥還想再氣幾天,好好敲打那丫頭。


    再氣幾天合適?


    大帥的略一停頓,曹文弟會錯了意,以為是借這句說引到蕭夫人身上,忙道:“是我不好,我沒有約束妻子,讓她對蕭夫人無禮。”


    “說到這裏,我還真的要怪你。”蕭護收斂在十三身上的心思,迴到談話中來,還是有笑,不過道:“十三闖到書房裏,是不對,這幾天我正在罰她。不過,她對你賠禮,與你妻子何幹!憑什麽,她要指著十三罵?可能你不知道,十三性子剛強,那天居然也能忍住不發脾氣,我倒稀罕了。還有一件要告訴你,十三跟我在軍中呆過,將軍們都和她有交情。當兵的性子直,難免做出什麽來,在這一點兒上,我是約束不住的!”


    蕭護委婉地暗示曹公子,我這裏你呆不了的。


    與其呆著處處碰壁,不如早早還鄉。


    到底是自己的同鄉,留在京裏大家不好,會讓寧江侯等人鑽空子。就是現在,估計他們早就盯上曹文弟,在找機會要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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