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上七嘴八舌:“這可不行,他不走,郡王們一個也不敢來。”先是怕長公主追究自劃地的事,再就是怕長公主身邊還有蕭護。


    大成長公主最近得罪人不少。先一個是婦人,當權後一幹子男人們全不順眼。再就是留下一個蕭護,更讓別人不順眼。


    文妃的哥哥咬牙罵:“那蕭護是個什麽好東西!他擁兵自重,兵亂中他半點兒事沒有,先帝卻沒了,這不是明擺著蕭護有意不救。國舅死在他麵前,和他不無關係,還有壽昌郡主,死不見屍首,他說在那井裏,是國舅見兵亂親手所殺,這話能瞞誰!”


    “就是!”廳上的人全憤怒了,他們是老臣子,兵亂後,以為自己能獨當一麵,可以升官。不想長公主聽蕭護的話,也對兵亂中這些老臣子表現不滿,從京外調來一批官員,那個時候還調得動,就是現在也有人進京裏來,聽說京中官員們缺少。


    蕭護出這個主意,是討厭這些老臣,又可以有自己的心腹人,長公主答應蕭護這個主意,是和他一樣的心思。


    罵聲越來越響中,寧江侯沉著臉作了一個阻止的手勢,見廳上罵聲嘎然而止,心中頗為滿意。寧江侯沒有看哪一個人,他對著廳上才打嫩芽的樹看去,認為這嫩芽就和老臣們心中的不滿一樣,春天到了,露出頭了。


    寧江侯抓住機會,陰森森下了一個結論:“蕭護,國賊是也!”


    當晚,寧江侯給臨安郡王孫眠去信,告訴他:“京中矛盾加劇,卻還不是進京時候。且等幾時。”


    燭下親手封在蠟丸中,讓人秘密出城送去。


    寧江侯的族妹,嫁給的就是孫瑉的父親。寧江侯一門有太後有王妃,他妻子就是孫瑉所指的,京中的老舅太太。


    ……。


    第二天蕭護就得到宮中消息,長公主送四個陪嫁宮女給十一公主。讓慧娘過來,又喊來伍思德伍林兒,幾個人商議這件事。


    伍思德斬釘截鐵:“我一定不會容她放肆!”慧娘卻不是這樣想的,她對於十一公主抱著披風和自己爭執,一直刻在心上。當時慧娘是兇的,心中卻是愛十一公主的。她討蕭護的話:“大帥,打她的丫頭罷了。”


    “你不要管,”蕭護沉一沉臉,又對伍思德一笑:“十三是個心軟的人,有些事情不能聽她的。”慧娘嘟一下嘴,伍思德嘻嘻一笑。蕭護又沉吟一下,還是把慧娘的話聽在耳中,含笑看了噘嘴十三一眼,道:“娶公主是件難得的事,我心裏盼著她和你好好過日子。不過,長公主既然送人過來,不會是白送的,必然弄幾件事出來。你且看著,十一公主要是拿你當丈夫看,她就會對你直言相告。她要是自作主張,你不必客氣,打傷了我擔著!”


    慧娘小小無奈一下,隻能在心裏祈禱一下十一公主不要弄事情出來。蕭護見她神思飛走,不知去了哪裏,喊她:“十三,你又在想什麽?”大帥適當地對妻子作個安撫:“她要是好的,你再疼她不遲。”


    “大帥,”慧娘就開心了,走到他身邊道:“我想我前年到你身邊,有話也不敢對你說呢。”蕭護心頭一蕩,握住慧娘的手,取笑她:“所以沒少挨打。”慧娘嬌嗔一下,夫妻同時迴想那一年。


    慧娘幾迴要說自己是誰,蕭護把她堵上。慧娘指的不是這件事,是她一開始也是不信任蕭護,認為他會攀富貴求郡主。當年如果是信任自己丈夫的,就不會有闖校場去前鋒、前鋒溜走獨自去殺烏裏合。蕭護好容易把慧娘弄到自己身邊,算是百般的疼愛。郡主一來,慧娘又溜了,獨自去殺烏裏合。


    十三到今天才低低的道歉:“夫君不要再生十三的氣了。”那些打挨得一點不冤枉。她柔柔的陪不是,蕭護愛還來不及,手指摩挲著慧娘的手,蕭護用這溫和的動作表示自己的撫慰。


    夫妻兩個人在這裏纏綿,伍思德沒注意到,他皺眉想著這親事,長公主來了四個宮女?而十一公主,真的是個奸細?


    伍思德心中有悵然,隻是想到十一公主是奸細,伍思德就難過一下。他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中刀也不皺眉頭那種。傷心兄弟們的死,就會號啕大哭。淡淡的難過,對伍思德是個稀罕事情。


    這種難過,就像病酒。說不出來哪裏不好,隻是身子軟腦袋暈,不疼不癢的,不舒服。


    伍思德也在心中暗歎一聲,盼著你嫁過來對我一心一意。


    馬也不會騎的十一公主小身板子,經得起自己幾拳頭?人家成親在想怎麽操辦喜事,伍思德在尋思準備個什麽打她。他的馬鞭子又沉又重,平時可以當兵器用,打自己馬都舍不得打重了,何況是打十一公主這姑娘身子。


    伍思德沒有注意到自己把舍不得打馬的心思,全放在十一公主上。他已經有些舍不得。拿巴掌?伍思德覺得也不行,自己拳頭就更不行了。對蕭護書案上一瞄,眼睛一亮,一個箭步過來,把蕭護壓書的戒尺拿在手中:“大帥,這個給我吧。”


    那戒尺薄而長,抽起來很疼,疼狠了隻會斷掉,不會打傷人。


    慧娘跺腳,她不是要在十一公主沒表明立場的時候多次為她說話,隻是不高興了:“哥哥,我們說的是喜事,你在想什麽?”又拿自己帕子砸蕭護,怪他不好:“全是大帥教壞了。”蕭護低頭躲過帕子,嘿嘿壞笑:“十三當年也挨打,以後讓進門的人全挨上一遍,免得十三總是記著。”


    慧娘不依:“你們!……”氣唿唿,是為蕭護又打趣自己:“咱們還商議親事,不說這些!”親事商議得差不多,把喜娘是什麽人都定下來,伍思德先出去,慧娘不走,又和蕭護纏了一會兒,讓他哄了幾句才出來。


    迴到房中才坐下,見呂氏過來,又說那幾個丫頭和九爺蕭揚的事。妯娌兩個人一笑,都說祝氏犯糊塗,祝氏在當賢惠人。送走呂氏,慧娘想到一件事,長公主給的宮女要是有好人,讓不讓思德哥哥納一個。


    此時發現自己是兩種心思,自己丈夫是要看牢的,而思德哥哥納人,貌似不打緊?慧娘鄙視自己一下,嘻嘻笑了一會兒。


    伍家收拾房子,商議十一公主品性,而十一公主,覺得自己活在水深火熱中。她已經自己宮中搬出來,在太妃宮中居住。十一公主忍著,她想和母親睡幾夜,也成了妄想。四個宮女日夜陪她,太妃又有兩個女官來幫她準備。


    豆花一直沒見過,周妃倒能每天來陪女兒,她是心滿意足的,認為這叫重視。十一公主要帶走的小東西,經女官們看過都不能帶走,認為孩子氣。舊日的書隻能挑幾本走,豆花更是不用提。


    當天十一公主搬來,當天就知道這些話。她心頭一片黯然,再就恨上來。她被逼急了,馬上就有主意,或者是找也找個主意出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裝著悶了,要出去逛,宮女們陪著,倒滿足她。十一公主就在內宮門上晃,一連三天,天天一大早說散步,就在宮門上走來走去。


    伍思德是三天裏有一天在宮中,到處走一走,至少花上一個時辰,就這還沒有走完。皇帝未定,有些地方全封起來重兵把守不許人進。


    他習慣性的帶著人在身後,見一處宮門內,站著的那個人像是十一公主。伍思德猶豫不決,見她不錯眼睛對著自己,像是有意在等。他身邊站著姚興獻,是來找他事情說他在酒樓上惹事,而且錢還沒有給。


    兩個人帶著手下對罵著在宮中轉悠,見伍思德停下,姚興獻隻看一眼就明白了,有戲怎麽能不看?給小王將軍寫信也多些笑料。


    姚興獻就推一把:“去。”伍思德三天裏沒有一天不在想十一公主,不是就此愛上,而是盼著她不要是個奸細。


    先開始說不要,現在是心情慢慢上來。娶的可是公主?這對於種地出身的老伍家來說,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隻是日子太緊,不能讓鄉親們來看。娶公主的喜悅一點一點上來時,伍思德今天見到十一公主的心情就不一樣。


    後麵有姚興獻推,自己要是不去,肯定讓他笑話裝相。再說伍將軍出身貧窮,對規矩二字從來當胡扯,他隻服蕭護的規矩,這皇宮裏的算了吧。又對未婚夫妻成親前不見麵概念模糊,妹子十三成親前不是還和大帥住一個帳篷。


    在十一公主目不轉睛繼續看時,伍思德大步走過去。他並不進內宮門,在門檻外站定,高大粗壯的身子如道邊粗樹般,有些怕人。他隻說一個字:“來。”十一公主馬上過來,也不出來,在門檻內站定,一過來就珠淚滾滾:“我要帶我的書走,帶我的竹枝兒東西,還有豆花。”


    跟的宮女沒防備十一公主飛奔過去,慢了一步,十一公主放低嗓音哭著已經說完,再就閉上嘴,雙手掂帕子在身前,有一下沒一下擰著,隻是哭。


    伍思德對跟上來的宮女們看一眼,大步走開。


    流淚的公主被宮女們請走,在漸盎然的春意中如一幅畫,畫中別處全春暖,獨公主淚奔。


    姚興獻有些震撼,竟然沒笑話伍思德。追上去拍拍他肩頭:“兄弟,你福氣不錯。”姚將軍一眼看出來十一公主嬌柔婉轉好個容貌,竟然對伍思德毫不排斥,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話,但是特地等著說這一句,必然是要緊的話。


    伍思德嗯一聲,咧嘴一笑,對姚將軍難得的不說難聽話表示欣賞。再道:“去你家酒樓上喝酒,你請客吧。”


    “你去給我會鈔去!還有兩碗麵錢!”姚興獻一個子兒也不少。伍思德忍俊不禁,十一公主隻顧罵自己,掌櫃的和小二隻顧看笑話,她和那豆花也忘了給錢。


    兩個人再次開罵,罵過一起出去。


    當天下午蕭夫人進宮,看過太妃去看周妃,帶走幾本書和小東西,十一公主自己不能挑,周妃卻知道女兒心愛的東西。周妃頭一迴認為蕭夫人是親切的,見她解開外衣,把書揣汗巾子上麵,又把竹枝兒東西揣袖子裏,就知道她的人錯不了。


    會是個好人。


    豆花是不能揣袖子裏帶出去的,慧娘能帶也不會帶她走,讓她呆著。


    慧娘走後,太妃又喊過十一公主問她:“你有什麽不如意對我說?”十一公主說出來。她以前不主動找太妃說,是女官們一個勁兒的道:“這些不合皇家體麵。”


    那還說什麽呢。


    見太妃問,十一公主道:“書,心愛的東西,豆花。”太妃聽過笑笑,孩子氣。太妃親自帶著十一公主去周妃宮中幫著挑揀,能帶去的,允她裝箱帶走。豆花,長公主說過不給她,再說五個宮女又數字不對。


    豆花還是不能去。


    十一公主慢慢釋懷,自己走了,讓豆花陪母親吧。她有接周妃的心思,才要先帶走豆花。


    慧娘出宮,先把東西送到伍家。伍思德見到書,詫異:“會認字?”當丈夫的又自卑一下,形象矮了。


    見到竹枝兒東西,伍思德不屑一顧,這做工真醜,當個寶!還不如自己做的。隨手一丟,全堆在一處。


    吉日那一天,多少給先帝麵子,並沒有把先帝臉踩實在。鞭炮不放,儀仗減得不能再減。太妃哭了,周妃哭了,十一公主不是為這個哭,是為和母親暫時離別哭。


    豆花不能上前,遠遠的哭。


    長公主也掉了幾滴子淚水,和鱷魚眼淚有得一拚。九皇子在軟禁,程業康送嫁。天黑透以後,花轎出宮門,一路來到伍家,已經是二更以後。


    這花轎走的是比較晚,盡量的不在百官麵前招搖。


    十一公主在花轎裏不知道什麽心情,淚水是必然流的。要說終於走出皇宮,可隨身又有四個宮女,以後日子因為多了這四個宮女,又不在自己手中。


    她難免要認為自己前途黑暗,不時的要拚。


    花轎快到伍家時,伍家裏少了一個人,新郎官伍思德不見了。伍林兒等幾個人急出滿頭汗來,馬明武急忙催促:“快,兄弟們披紅可以接花轎。”


    伍林兒隻能去披,反正洞房是不入的。


    慧娘下午就過來,蕭護是晚上正要出來,見伍思德奔進來,麵上全是驚慌:“大帥,有件事情我忘了。”


    蕭護啞然失笑:“你怎麽還往這裏來?這都什麽時辰了。你有什麽話,不會等我去到再說。”伍思德急得大喘氣兒:“這事情必須出來說。”蕭護好笑:“什麽事?”伍思德滿麵通紅:“我…。我…。”


    “邊走邊說吧。”蕭護微微地笑。伍思德迸出來話:“我不會!”


    蕭護先是愕然,然後惱火:“現在你才說?昨天你怎麽不說!”這不是耽誤洞房。伍思德習慣性的又要抱著腦袋往下蹲,這是他糾結時的動作。


    大帥給了他一腳,讓他不要蹲,同時喊來蕭西,生氣地道:“快著點兒,帶他去紅杏樓!”


    蕭西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伍將軍天天吹自己有女人喜歡,原來還是個雛。


    ------題外話------


    仔忽然就溫馨了,可愛的十一公主。


    昨天出糗,把昨天當中秋。手機上微信短信不停,仔就提前祝節日快樂了哈哈哈。


    百度過,發現明天才是。


    過糊塗的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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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花好月圓(五)


    蕭西來不及罵伍思德以前總是吹,吹他在打穀場上和姑娘怎麽了,而且全是別人家姑娘找的他。


    時候兒不早,揪住伍思德就跑。門外上馬,策馬狂奔。有認識蕭西的人詫異,出了什麽緊急軍情要這樣跑馬?


    再看後麵的是個將軍服色,伍思德還沒有換衣服,就更驚奇。


    國喪不許宴樂,亂世中不守的人也多。紅杏樓是一處高級青樓,來的全是達官貴人。達官貴人們一旦不亂了,酒色和以前一樣。


    紅杏樓是謹慎的,大門上不掛紅燈籠,掩住門內風情,來查的人就很少。


    蕭西怎麽知道的,他隨蕭護來過。別人請蕭護,蕭護就知道了。門外駐馬,蕭西往下就跳,失火般的喊:“快!”伍思德不比他慢,他怕趕不及洞房,過了子時就算是明天了。


    肩頭一緊,被蕭西又揪住,往裏就跳。老鴇扭著腰萬種風情的來迎客,見到兩個急吼吼狂奔而來的人,就得意的掩口笑:“兩位爺不用著急,有的是姑娘們。”她今天又多了十幾個姑娘,全是別處查封了,投奔過來的。


    衣襟一緊,老鴇還沒有尖叫,蕭西冷而急促地說了三句話:“要熟練的!不紅也行!快!”三句話一句一頓,老鴇馬上明白了,吃了春藥解不了往這裏來的也太多。她飛快掃一眼來的兩個人,見後麵的那個更像吃過春藥的,滿麵紅得不行。


    伍思德本來紅臉,又策馬急奔,再加上心裏急,硬是弄出一頭汗水,再往這裏來找姑娘,活似吃春藥的人。


    老鴇是久有經驗的人,馬上道:“隨我來!”同時浪聲浪氣一腔:“紅鶯兒,接客了!”她不用蕭西再推,也跑得飛快。


    吃春藥的人還能等嗎?再慢慢地走,怕他們把院子砸了。


    紅鶯兒才答應一聲:“知道了。”她住在二樓,算是個當紅的姑娘。價格高的姑娘要麽有包,要麽不是天天有客,現在亂世,別人出不起這價兒。老鴇也是落井下石,你要解藥不是嗎?給你個最貴的。


    樓板跑得亂響,紅鶯兒還奇怪:“這是誰這麽不斯文?”她身價兒高了,還不樂意接不斯文的人。


    才要不悅,房門讓人重重一推,三個氣喘籲籲的人出現在門外。伍思德和蕭西不至於這點子路就氣喘,他們全是急出來的。


    時間太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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