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是想把兵權交給你!”這一個你字拖得很長,暴露出來鄒國舅的恨意不斷。蕭護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攤開手有意氣他:“現在你可以給袁樸同,袁樸同功夫好啊。”忍不住一笑,那在十三手底下也過不了三招的好功夫。


    鄒國舅拿他沒辦法:“小子,你仗著皇上仁厚,老夫也不刻薄你,你就猖狂吧!”蕭護冷冷道:“國舅,還記得我挨的一百軍棍?”


    兩個人都像吃足火藥,又恨不能眼珠子裏發火箭,箭頭帶火的那種!


    “小子,你真不知趣!從你到軍中,我對你如何?”鄒國舅怒發須張。蕭護想想他的籠絡,他籠絡自己手下的將軍,他派人過來監視……


    少帥忍無可忍結束這種對話:“你是來說這些的!”鄒國舅愕然閉嘴。半天長歎一聲:“你有什麽證據?”


    “沒有!”蕭護冷淡:“那些人,不是我的,自然就是張家的!”鄒國舅冒火:“他敢!”如數家珍的報京中兵力給蕭護聽:“京外大營,京內不說宮中,外麵十幾處駐兵,就是那些人全是他的,他也不敢!”


    蕭護心想加上永寧侯就行了,什麽都不怕,就怕內奸。貴妃的弟弟出入宮禁與你大國舅一般,是可以帶刀的。


    他依然沉著臉:“不敢最好,當我沒說。”把手中公文一摔:“送客!”鄒國舅沉穩下來,端坐著不動:“小子,皇上有重用你的意思,你以後不要再把差使弄砸了!”蕭護氣不打一處來,世襲一等侯都沒了,還重用個屁。


    “你家這個欽犯,你等著,遲早我會找到證據,到時候哼哼,”鄒國舅冷笑著,這時候起身,把袖子一拂,一腳踹開門簾,挺胸拔背走了出去。


    蕭護氣得坐著一動不動,煩躁上來,把手中公文“嘩”推一邊,書案上幹淨了,人才覺得舒服得多。


    死到臨頭,你才是猖狂!


    如果不是知道張守戶要造反,已經把國舅暗殺,正在京中大亂。


    慧娘慢慢走進來,臉還是白得沒有血色,慢慢地過來,把自己的手一點一點伸到蕭護手中。蕭護接住這手,看她麵容:“手這麽冷,”把慧娘抱到膝上,給她搓手:“乖,你不要怕。”慧娘垂下眼簾:“跟著你,不怕,不過,不知道以後是什麽樣子,我給夫君添麻煩,我……”


    “傻子!”蕭護狠狠來上一句,又摟緊她:“不要這樣說,夫妻是同命鳥,咱們還分你我嗎?”就逗著慧娘玩笑,問她剛才打易平湖開不開心:“不開心再去打一迴,”慧娘想起來遇到南宮複,吞吞吐吐道:“在封家的……院外,手裏捧著個舊盒子跟寶貝似的。”


    蕭護警惕地道:“在那裏?”十三自己的家不會認錯。少帥眯起眼,南宮複一向是愛優雅的人,為一個舊盒子去封家舊宅?


    書案上空,把慧娘抱放上麵,少帥急步出去喊蕭北,蕭北才到,身後衣衫一緊,被慧娘抓住。少帥這一次沒有趕她,隻聚精會神交待蕭北和蕭西:“明天一早,去城外封家的舊親戚那裏,把人全給我藏好。蕭西你去二道巷子,把陳家的那一家人接走,安置在魯永安家裏。”


    交待過,少帥才出一口氣,看著深夜雪空,不知何時停了。幾點星光弱弱的似要出來,又被烏雲遮住。


    他一甩袖子,擁住慧娘重新進房。慧娘還不明白,怯生生地問:“怎麽了?”蕭護對她定定地一笑:“要是把那些人放你麵前要殺,你會心軟嗎?”慧娘麵色一緊,苦苦的小苦瓜臉出來。


    表姐不好,讓少帥摔死了。少帥說先容表姐夫幾天,不會放過。舅母,卻是情深意重。慧娘暗示過蕭護:“老人家在金殿上救了我,要送個謝禮去吧。”蕭護迴答:“過幾天,讓人送一份子年禮去,你不要去。”


    如果把舅母綁了,在自己眼前要殺……慧娘打個寒噤,換來蕭護的心疼:“睡吧,可憐今天也玩了,出了氣,又讓國舅嚇著了。”慧娘才扯住他衣袖,又有一絲清明,也許撒嬌撒多了,梗梗脖子:“才不怕他。”


    出門自己打水來,給蕭護打熱手巾,拿青鹽擦牙。這幾天隻要有時間,慧娘就是這樣侍候自己丈夫。蕭護樂得享受,任由慧娘服侍一通。


    睡下來,慧娘苦惱地問:“他拿走的是什麽呢?”家裏沒有什麽可拿的。蕭護半帶睡意:“這要問他才知道。”


    兩個人都沒有往畫上去想,一時也想不到這裏。


    第二天,天陰有雪,是個和昨天一樣的普通日子。宮中琉璃瓦上明光和雪光在一處,交織著快比日頭亮。


    幾個宮女嬌笑著潑淨麵水,聽裏麵輕喚人,皇帝醒來。他一醒來,就心情不安寧,說不出來的不舒服。用早膳,一樣涼菜又覺得酸倒了牙,摔了筷子。去禦書房,雪大應該坐步輦,皇帝想散散心,沒走幾步,滑了一跤。


    有太監扶著沒有摔狠,不過認為兆頭不好。


    一直到下午心情也不好,坐在書房裏正皺眉,是不是讓欽天監來算一卦,見太子匆匆過來:“才在外麵見人送來,我就自己拿進來了,父皇,城外監獄暴亂。”皇帝一驚:“是哪一個?”太子無奈:“是關玄武軍和金虎軍的那一個。”


    “讓國舅去,該殺就殺!”皇帝麵沉如水,咬牙切齒:“蕭護和張守戶還各在家中?”太子揣摩他的意思,進前道:“殺?”皇帝麵上扭曲著,很想說殺。可還是搖一搖手,長歎道:“放一放,不許他們出京!”


    這就讓人給國舅傳話,讓他出城。又半個時辰,昭獄裏又出了事,將軍們打起來。皇帝震怒,讓太子親自去看。近天晚時,懶散不願意傳膳,隻讓宮人們掌燈,獨坐燈下實在憂愁。


    昨天才讓江寧郡王妃宮中留宿,今天約好不再請她,皇帝悶悶的想著她,見外麵走進來一個人。


    她羽衫翠衫,笑容如牡丹花兒一樣,年青的容貌一如初進宮時。石貴妃進前施禮:“給皇上請安。”


    “你怎麽來了?”皇帝不悅地道:“朕並沒有宣你。”石貴妃嫵媚一笑:“臣妾來給皇上送行。”宮門大開,又走進來一行人。


    為首的是石明,旁邊是南宮複。後麵有兩個是總管大太監,還有幾個宮中侍衛首領。皇帝拍案而起:“你們……”一轉念明白,麵色慘白,大唿一聲:“救駕!”


    不見有人來。


    又唿:“國舅!”才想到國舅還在城外沒迴來。


    石明溫和地笑著:“不必喊了,你這宮中的人已盡數去盡。哦,包括你暗中的侍衛。”他對著這玉闕金椅濕了眼眶:“祖宗在上,這皇位又迴到咱們手上。”


    “你…。敢犯上!”皇帝惡狠狠,有如一頭張牙舞爪被逼急了的狼。


    石明微微一笑:“是你一直在犯上!”他袖中取出一個東西,在皇帝麵前亮一亮:“你還記得這個嗎?”


    那是一個金印,皇帝由皇子由來,他一眼認出,這是皇子金印!


    頓時,皇帝慌了手腳:“朕對你石家不薄!”


    石明淡淡:“我也不會薄待你,”拍拍手,有人送去一個紙卷,展開來,是禪讓書。皇帝撲騰坐下,呆若木雞!


    他又驚又怒又痛又悔,此時還不是表達驚怒痛悔的時候。他拚命地想怎麽對付,怎麽拖延,石明又開了口:“你不簽,就把這個服了吧。”


    又有人送上一杯酒。


    死擺在麵前,皇帝垂死掙紮,眼睛裏露出兇狠:“朕不信一個忠臣也沒有。”石明漫不經心:“有,比如你的大太監,”他對其中一個人指指,那個人恭敬的伏下身子,永寧侯道:“他被我下了毒藥,不來不行。”


    那太監露出尷尬。


    “還有你的侍衛們,有九成是忠心的,不過我們換下的那一成全在這裏。”石明諷刺地道:“還有國舅,等他再迴來,這皇帝已經是我。大臣們,見我是皇家血脈,你看他們應該忠心於誰?”


    他輕輕彈彈指甲:“我不需要多少兵,隻要這半個時辰就行。”


    皇帝死死的瞪著他,沙啞嗓子問:“皇子們在哪裏?”


    “張守戶在昭獄等太子殿下,”石明淡淡一笑,露出刀鋒般的眼光:“你還要問嗎?”皇帝絕望了,如果石明沒有那皇子金印,他就篡位也坐不住。皇帝忽然道:“你家先祖立下誓言,誓不爭皇位,後代子孫如有違反,人人可以誅之!”


    “哈哈哈哈,”石明狂笑一通:“你可知道我家先祖另有一本手杞傳世人,我找到了,上麵寫的字字是血淚!”


    怎麽被監視,怎麽如履薄冰……看完了石明就明白了,不當皇帝是傻子。


    外麵有小小的喧嘩,一個人進來悄聲說了一句,石明皺眉,不過點點頭。江寧郡王妃進來,她衣著絲毫不亂,進來也不奇怪,隻淡淡掃一眼,就走到皇帝麵前,依規矩行禮:“見過皇上。”


    “你也背叛朕?”皇帝淚流滿麵。


    江寧郡王妃也哭了:“妾沒有!我在家中見不到二弟迴來,聽說他在宮中。我原以為二弟又和貴妃商議什麽,我不放心來看看。”她平靜的轉向石貴妃:“原來你不是要二弟幫你收養皇子。”


    “賤人!不羞不恥,你沒有臉和我說話。”石貴妃尖聲的罵。


    江寧郡王妃迴她一個笑容:“可憐你這一輩子都不能再生孩子!”


    石貴妃尖叫一聲,撲過來就打。皇帝大怒,一抬手要擋,他身邊站的兩個人把他重新一摔在椅子上,江寧郡王妃也躲閃過去,拿起桌上那杯酒,潑在石貴妃臉上。


    “啊啊!”石貴妃雙手掩麵,被毒酒燒得大叫:“弟弟,快給我殺了她,這個賤人,她給我偷灌了藥,蓋我不能生……”


    石明靜靜看著,輕聲道:“你何苦去打她?”姐姐在家裏時就會欺負長嫂,後來鬧著進宮,大嫂沒有辦法,就讓她進宮。石明看著石貴妃倒在地上昏過去,這才一抬手指,有人把貴妃抬下去救治。


    “二弟,再給我倒酒來。”江寧郡王妃款款而言,見酒來,手拿著對皇帝看,有了深情:“皇上,記得你說過,沒有共生,願意同死。蒙你不棄,多年憐惜,對壽昌兒又最為疼愛,妾這一生,知足了!”


    皇帝本就沒有指望,見江寧郡王妃這樣說,更是心灰意冷,勉強道:“他要的是我,你還有壽昌,不必陪我。”


    “壽昌跟著國舅出城了,國舅在,壽昌就在。”江寧郡王妃滴下淚水:“剛才從街上過來,太子殿下已經……。”


    對於郡王妃來說,太子不在,她的依靠就沒有了。百年後,還有誰可靠?她雙手舉杯:“容妾先行一步。”


    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石明眸中也有幾點淚水,別過臉不忍看她。長嫂如母,石明和郡王妃一直有感情。不齒她和皇帝偷情,又拿自己哥哥也鄙視,才能容忍到今天。


    皇帝心中最後的一個牽掛也斷了。


    他呆呆坐著,忽然怒目:“讓我蓋大寶禪讓是萬萬不行,要朕的命,來拿吧!”石明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啪!”


    殿中熄了一盞宮燈,是風吹所至。風吹走的,還有一個曾是天子的性命。


    此時的宮外,亂得不像樣子,到處是格鬥。半個時辰後,有三聲炮響:“通通通!”是張府。三聲炮後,又是三聲:“通通通!”是蕭護。


    有時候差別一分,失之千裏。


    先反的,成了反賊。


    後反的,成了拿賊的!


    ☆、第一章,大亂京都(一)二更求票


    今天注定是個多事之秋,災難的源頭從早上就開始。


    先是城外的監獄裏,一早囚犯們在分早飯。他們各自關在號子裏,有幾個看守的人分發。號子是最普通的那種,除了後麵是牆,其餘三麵全是木柵欄。鄒敬塘關人又安排得巧妙,一個號子是金虎軍,隔壁的號子就是玄武軍,再隔壁又是金虎軍。


    造成要麽是兩個號子金虎軍夾擊一個號子玄武軍,要麽是兩個號子的玄武軍夾擊一個號子的金虎軍。


    有一個金虎軍士兵把粥領到手裏,還算不刻薄,粥是滾燙的。他對著隔壁號子就潑,那邊關著五個玄武軍士兵,要躲也沒處躲,及時轉身,有三個人潑到背上。沒傷到人,卻算是發起事端。


    五個玄武軍也揚手就潑,手中熱粥一起飛過去。還沒有迴身,他們身後金虎軍拿饅頭砸過來!


    分發早飯的看守罵道:“造反嗎?”有兩個人大步過來,手中拿著短棍,對著木柵欄裏就捅,才罵一句:“老實!”


    短棍一緊,被攥住一拉,有一個人精靈及時放手,另一個被拉到木柵欄前,伸出一雙手臂扼住他脖子,扼得他翻白眼兒,幾個士兵鼓躁:“殺了他!”


    另一個人嚇得要跑,木柵欄中飛出一串布條子,結實,是用裏衣兒撕下來纏成。一頭有布圈,套住他脖子往後一帶,這個人到了手中。


    這兩個全是金虎軍的人。


    玄武軍的人放下早飯隻看著。


    見餘下的兩個看守雖大驚,還不失色。罵罵咧咧地拿兵器過來:“放人!”還有一個往上麵就跑。他們下來送飯,進門就鎖上。現在是掏鑰匙就開門,身後飛來一把小刀,一刀斃命!


    有一個號子裏,士兵們分開,露出一個橫肉滿麵的人,這是張守戶手下有名的一個小隊長,蠻力過人,名叫高不能。


    高不能壞笑著,手中還把玩著兩把小刀,不知道他們全是搜過身的人,怎麽還有刀?


    “別!別殺我們!”兩個看守嚇尿了,高不能哈哈大笑:“給爺爺們開門!”看守們哆嗦著掏出鑰匙扔出去,一個士兵撿在手中,去開門時,一個饅頭飛來,打落他手中的鑰匙。


    隔壁號子裏的玄武軍士兵們中跳出來一個人,滿麵黑灰,卻是張家。


    張家一揚手:“兄弟們,開!”所有號子裏的玄武軍人人掏出鑰匙,或是小尖刀,或開或撬,先於金虎軍出去十幾個人。


    高不能傻了眼,手中飛刀連發,隻打倒兩個。袖中再出最後一把刀,高不能急了,也命:“快開!”


    張家等人一出來,就幫著別人開號子。這裏關著不少的士兵,邊開,金虎軍先出來的人已經打鬥過來,混戰一團。


    他們關在最下麵一層,視而重要犯人對待。


    連打帶踢到上麵一層,再開上麵號子時,兩邊關著不少殺人犯強盜,喝彩:“給爺爺也開開如何?打得好,踢他的蛋!捏啊,痛快!”


    痛快淋漓的叫好聲,驚動最上麵一層。


    鄒敬塘算是經驗豐富,先調人:“弓箭齊備,對準了!”這門因送早飯,是從裏麵鎖的,他屏氣凝神盯著往下去的牢門。


    “當”地一聲,門開了。


    “射!”一排長箭過去,門邊上紮成刺蝟一般,不少箭對著門裏去了,不過門窄又小,沒有人出來,殺傷力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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