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女人會這樣!


    隻能是個男人!


    數年前,是的,為謀這大業,花了數年的時間才到今天這一步!數年的時間,才能籠絡住一部分的將軍;數年的時間,南宮複才能不聲不響的換掉一些人;數年的時間,顧家才受韓憲王所製。


    再就聯絡烏裏合,他起初壓根兒不信,還以為張守戶玩聲東擊西的詭計。


    花這數年的時間,才等到蕭大帥和兒子交卸兵權。想到蕭護,張守戶心疼上來。這小子是賊養出來的才對!


    鬼精鬼精的!


    原以為父子交兵權必然有破綻要存。在製造破綻上,張守戶和鄒國用不約而同的玩了陰謀,就是放出風聲,說蕭家的子弟們多在軍中,少帥接兵權無風無浪。


    蕭大帥傲氣,當即命蕭家子弟們全隨自己撤出軍中,交到蕭護手上的玄武軍,除去少帥本人和小廝們外,有姓蕭的,也不是江南蕭家一族的人。


    張大帥和國舅爺,就想著點子往玄武軍塞人。蕭護的應對,是把這些將軍們全放在一處營中,馬上就亂了。


    國舅爺的人和張大帥的人不一路,沒半年生出不少事情,讓蕭護一個一個打發了。易平湖留下來,是他裝得停當,後來才暴露。


    蕭護如兩位大帥所說的,幾乎無風浪的接過兵權。這中間,姚興獻等久跟蕭大帥的人功勞不小,少帥見到他們也從來不敢怠慢。


    蕭大帥後來在家裏笑:“把我看得直無一物,除去蕭家的子弟,別的人本帥就不要了?”真真是可笑!


    ……


    “你在想什麽?”南宮複總算坐下來,給自己倒茶。張守戶收迴思緒,氣急敗壞地道:“姓蕭的小子進京了!”南宮複皺眉:“那又怎樣?實告訴你,我還見過他!”張守戶愣住:“你!……”他心中升起一股寒涼,見過他?


    靖遠侯打的是什麽主意?


    南宮複知道失言,迅速把蕭護和張守戶作個比較。他一直是相中蕭護的,壽昌郡主對蕭護有意,是南宮複一手推動。南宮複先在壽昌郡主麵前誇她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兒,他早娶妻,按輩份算是壽昌的叔叔輩,對著自高自大的郡主可以放心的誇她美貌壓過天下人。


    再誇,江南蕭郎是英雄中的英雄,男人中的第一。壽昌郡主是偷窺的蕭護本人,一見之下大為傾心,傾心到迴來甚至把南宮複看了又看,告訴他:“靖遠侯生得像女人!”南宮複不和這草包郡主一般見識,一笑而過。


    有郡主去纏蕭護,南宮複更放心的和張守戶交往。兩個人也經過一段時間才交心,就在這一到兩年中。


    蕭護雖然好,南宮複很想要他,隻是現在同謀的,還是張守戶。他歉然地才一笑,張守戶已發作,他不能容忍南宮複有半分相中蕭護的心思,嘿嘿冷笑:“侯爺,花花腸子要不得!”張守戶為什麽要反,就是對皇帝用玄武牽製金虎,用朱雀牽製玄武,早有怨言。


    朱雀軍先時大帥並不是鄒國用,鄒國用真正當上大帥,真正收伏人安插人,是先皇後去世以後。說來也怪,先皇後去世以前,鄒國舅並沒有太多聖眷,是先皇後去世以後,宮中無人,反而皇帝看中鄒國舅。


    有人猜測,這是為安太子心。


    張守戶的恨,從那時加倍。他認為這大帥,應該是自己的!張家和蕭家一樣,也是全族人在軍中。兩三代死傷多少人,一直還在受牽製!


    南宮複點燃張守戶心中恨。現在南宮複似要有要蕭護的心,不用問,隻能是牽製自己。張守戶就差拍桌子罵,不大的眼睛瞪圓:“靖遠侯,你給我說清楚,你什麽心思!”


    “大帥,”南宮複很能沉住氣,城府深,且涵養也高。別人氣,他不氣,扯動一個笑容,就可以安撫天下人。他就一笑:“坐,劍拔弩張的,豈是你我之間用的?”張守戶坐下來,在這裏也不是發脾氣的地方。


    這茶樓是南宮複私下的產業,不過是開門做生意,來往的外人很多。


    “我要殺了那小子!”張守戶本來就打這個主意,來找南宮複商議。無意中又發現南宮複也對蕭護動心,張守戶殺機頓起:“就今天晚上!”


    南宮複愕然,再就敏銳的想到,蕭護今天晚上要死在張守戶手上,那他就不足為自己所用!也罷,讓張守戶去折騰,消消氣也好。


    且看看蕭家少帥能耐!


    南宮複含笑:“好!”


    “好?”張守戶愣住。答應得這麽爽快?如果蕭護不是蕭大帥的兒子,張守戶也會如實說一句:“殺了可惜!”


    姓蕭的兒子,對張大帥來說,不殺才可惜!


    他奇怪,南宮複再一笑:“你不敢?”


    “敢!”張守戶重整思緒,斬釘截鐵:“不過動靜可大!”南宮複恬然的笑了:“我會怕動靜大?”也是,這個人都想造反。


    張守戶迴答:“哼!”鼻子裏出一下氣,表示自己是要出氣的,且能明白靖遠侯。這就分開,張大帥自迴家中,喊來人如此這般的交待:“去吧!”


    此時蕭護帶著家人整理東西,慧娘帶著丫頭奶媽打開行李,蕭護帶著小廝們把土產分出來,準備明天拜客送人。又親筆寫奏折,當天就讓蕭北往宮中去呈請見。這是數月前才租下的小院,隨著今天主人到,熱鬧起來。


    晚上大家圍著吃飯,熱熱鬧鬧地說笑一陣,不到一更天,就早早熄燈睡下。院子裏,除去燈籠,再就隻有房中小燭台上亮著。


    二更天後,巷外多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三更天以前,他們潛入院中。巷子外麵走過打更的時,喊著:“三更了,小心燭火!”


    “轟”地一聲大震!


    把打更的驚倒在地!


    他驚惶地問:“怎麽迴事?”隻覺得身子下麵地都在震動,才喊一聲:“地震了!”見到左邊有一個院子裏,火勢熊熊,不時還有爆炸聲!


    北風中,飄過火藥味道!


    打更地爬起來就跑,邊喊:“快跑,有人家鞭炮炸了!”又是一聲大震,不知道又炸了什麽。不少人家鬧騰起來:“快跑吧,不得了啦……。”


    離此一裏地,是座高樓。樓頂上,慧娘披著雪衣坐著,問身邊自己丈夫:“幾時埋的火藥?”蕭護還在看燒起來的院子:“這房子是咱們迴家去,讓人來置辦的。他們慢慢地埋起來。”慧娘故作嬌柔,撫著自己小胸口:“把我嚇到了,我要壓壓驚呢!”大雪,繼續飄下,把兩個人衣上重染一層白。


    蕭護為她緊緊衣領,取笑道:“你會嚇到?”慧娘無辜的仰起麵龐,嬌滴滴:“夫君生氣,就嚇到十三。”她握住蕭護的手:“夫君大人,你生氣沒有?”蕭護含笑:“當然生氣!走,咱們出出氣去!”


    他把雪衣上風帽拉好,和慧娘下了樓頂。這裏離自己的院子近,也受驚動,樓下是街,亂跑著不少人。


    有人騎著馬逃命!


    墨守成規四個小廝牽馬在街邊候著,他們也全是風帽遮臉。見少帥夫妻下來,送上馬,主仆六人出街口,與蕭北會合,往張守戶府外來。


    張守戶府外隔一條街,有一座二層酒樓,卻是蕭家私下裏產業。張大帥能掌握蕭家在京中新置的院子,蕭家也一樣在他府外設個點。


    樓上點起紅燭,露出幾分興奮的麵龐。蕭家四兄弟全在這裏,都搓著手,精神抖擻。蕭護先笑問:“女眷們可安置好?”


    “張伯,蘇表公子和孟小先生跟著她們在。”蕭西迴話。蕭護放心地笑:“那就好!”對蕭西點頭:“咱們也來上一出子!”


    這一出子怎麽準備下的,蕭拔等人不知道。他們隻知道今天晚飯後,少帥就命小廝們通知:“離家!”那裏天還早,今天歇得早,後門口街上不斷有人走動,而隔壁那幾家,看似京中老鋪麵,甚至同張府上還有來往的,也是蕭家產業。


    院子上開門,從隔壁後門出去,另有一處院子住下來。這院子不是新置的,是姚興獻家的產業,可靠又放心。


    見少帥往樓欄處走,命熄燭,推開窗子,對著張府中微微一笑,斷然道:“開始!”蕭西在窗前露出麵容,高舉手臂,作了幾個手勢。


    蕭拔等兄弟認得,這是軍中的旗語。此時手中無旗,也能讓人明白。慧娘笑逐顏開,蕭護疼愛的為她再緊衣衫,摟到懷中笑:“既說膽子小,到夫君我懷裏來。”慧娘輕捶他,悄悄道:“還有別人呢。”


    片刻後,“轟!”


    又是一聲巨震!


    這震的樓板亂晃,要不是事先知道,幾乎站不住腳。這爆炸聲,比剛才蕭家院子裏還要大!肉眼可見,張府中亂成一團。


    蕭護警惕地命後退,關上窗戶,隻在窗眼裏張望。他知道張守戶是個精細人。見張府中又炸幾聲,接下來,另一個方向,國舅府中,也傳來爆炸聲。


    火藥,在京都上空北風中彌散,京城裏亂起來!張守戶臉上幾道子黑,他今天晚上在家裏睡,火藥埋的地方,恰好在他正房院外。


    幾乎把半個院子掀起來。


    正得意於蕭護今天身亡的張大帥,從書房裏迴來,被一塊飛起的石頭砸中臉,沒傷到,還沒有腫,先黑了幾道。


    四個兒子跟著他迴來,張寶成頭一個喝道:“保護父帥!”四個人把張守戶架起來,一溜小跑往院外去。走到一半,張玉成丟下父親,四個人架他人也太多。他喊一聲:“我去看母親。”奔到正房中,見自己母親張夫人正坐在地上哭。張玉成背起母親,丫頭們跟在他身後,也逃出府外。


    這時國舅府中響動出來。


    張守戶略一分辨,就知道是國舅府中,他氣得破口大罵:“姓蕭的小子肯定沒死!”這是他幹的好事才對!


    才這樣想,見街上亂人漸多。幾個黑衣人手舉鋼刀,從人群中殺出。一個字沒有,“唰唰唰”三刀劈下!


    張守戶做夢沒想到蕭護今天晚上就還手,身邊沒有佩劍。四兄弟中,隻有張寶成一個人帶劍,上前用劍架住,家人們這才衝上來!


    他們成群的衝上來,幾個黑衣人轉身就退。人群中,忽然冒出白光!


    “嗖嗖嗖!”幾十枝子箭唿嘯而出,當時射殺幾個家人!


    張守戶惱得火從頭頂往外冒,見一個家人膽子小要後退,一腳踹開他,大罵:“去你娘的!”把自己外衣一撕下來,在手中飛舞起來擋住箭。再高喝:“取兵器來!”


    等兵器到手,那些人早就不見。受三處大爆炸影響,街上逃命的人不少,地上全是腳印子,無處去追。


    張大帥就一個人站在雪地裏,唿唿喘氣!


    有奔馬聲過來,張玉成眼睛尖:“是國舅!”


    鄒國用親自過來,用恨之入骨的眼光對著張家父子,冷笑:“張大帥,你作下的好事!”保不準姓張的要殺蕭護,順便給自己來上一下。


    隨便來上這一下的,卻是蕭護。蕭護巴不得亂中亂,險中險,方便他清君側。京中,越亂越好。


    “國舅!”張守戶此時臉上腫上來,又見自己家中燒得不成樣子,他也火了:“你且看看我家中!”


    此時還要狡猾,再說也有一半是真的吧:“你怎麽不去問姓蕭的小子!”


    “是他下處先出的事!”鄒國用冷笑。眸子中寒光和張守戶對上,兩個人都明白,從蕭護一進京城門,大家都是看著的!


    鄒國舅怒不可遏:“他有這麽蠢!要弄動靜,偏在自己進京這一天!”張守戶振振有詞:“疑兵之計,還是能蒙住人的!”瞪著鄒國舅,蒙的不是你!


    兩個人瞪眼半天,各自恨恨散去,都要迴去收拾家裏。古代隻有炸山石的火藥,攻城都隻是巨木雲梯,沒有炸藥包這種東西。今天這種大爆炸是少見的,這麽多的火藥也是少見的。


    這麽炸完,再不會有第二迴。


    沒有這麽多的火藥,也再不會有人允許對方作第二迴!


    姚家的院子裏寂寂然,女眷們都沒有睡,全坐著互相依偎著,都懼怕上來。她們沒有心理準備,也不知道原來進京看的是火藥當空舞的繁華景致,手心裏都冒出冷汗,人也在微微顫抖。


    互相看一眼,都有一個疑問,少夫人在哪裏?


    難道出了事?


    本能中,都當少夫人也是個柔弱女眷。


    三個男人,張伯、蘇雲鶴、孟軒生在這裏。張伯麵無表情,蘇大公子則喃喃:“表哥去哪裏?不帶上我!”蘇大公子認為表哥英雄,表弟怎麽能差?表哥去的地方一定危險,怎麽讓自己留下來對著女眷?


    自己又不是女眷。


    孟軒生則比他想得多,他想到少帥既然有防範,自然有還擊!那後麵的震聲,明顯離得遠。小孟先生就疑惑一件事,哪裏來這麽多的火藥?再一想少帥是玄武軍少帥,這就不奇怪。那炸蕭家院子的人,又是誰?


    用火藥來推的話,是金虎軍?是朱雀?能弄到火藥的人京中不少,也未必就是張大帥和鄒國舅吧?


    孟軒生覺得自己應該害怕,可卻隱然激動興奮了。他仿佛看到這次京中行,將與眾不同。


    都沒睡,也睡不著。一個時辰後,蕭護帶著慧娘迴來,見都不睡,奇怪道:“怎麽不歇著?”女眷們都落下淚,還敢睡嗎?


    慧娘手掩住口,睡意濃濃:“這裏安全呢,張伯把房子分一分,咱們睡吧。”小廝們守夜,睡下來,少帥夫妻是最早睡著的。再就是男人們。


    若荷睡不著,推一推蕭北。蕭北把她反手一推,給個背對著她,再次唿唿大睡。對著他的背,看不到丈夫麵龐,若荷更害怕,撫上蕭北肩頭,嗓子哆嗦著:“別睡,我怕呢。”蕭北隻能睜眼,翻身過來:“怕什麽,我在!”


    “你說,以後天天過這樣日子?”若荷顫著嗓子問。蕭北聽她怕得是很厲害,閉著眼睛道:“早對你說,嫁的是當兵的。你怕?以後是這樣日子,你不過不成?”若荷哭了:“不是這樣說話,是你,成親那天開始,就沒有一句好聽話過。”蕭北納悶:“什麽叫好聽話,也沒打你罵你不是?”


    “你看蕭西對秀蘭嫂嫂,”若荷說不好自己現在是怕,還是從成親後就悶著一肚子氣。伏到蕭北懷裏流淚:“以前看你是個斯文的人。”她的淚水流到蕭北裏衣上,蕭北把她就一推:“拿帕子接住!”


    若荷就氣得低聲哭,估計著那人似乎又睡著,也不再想喊他。不想蕭北又開口:“再交待你,不許再犯上次的錯!你再犯錯,就丟我的人!”若荷要啐他,卻肩頭一暖,蕭北把她摟入懷中,親一口:“別怕啊,以後你就習慣了!”


    “習慣?”若荷珍惜這懷抱,隻反問一句,沒有再多問。蕭北帶著睡意:“明兒一早還要去宮門候著,睡吧。”


    宮門候著,把若荷心思引開。她在蕭家也算見過世麵,不過以奴才的身份,還能到宮中看看,若荷喜歡得不行。


    由這喜歡,又想到如柳。如柳沒有求到人幫忙,一直羞於見人,隻知道自己進京,托人送了一對繡並蒂花的帕子來。看似賀若荷新婚,可若荷明白,是求自己不要忘記多年相處的情份。蕭北見到,也即明白,把若荷罵了一頓,若荷當時委屈,今天想起來自己丈夫這奴才能進宮,若荷心中有些恨如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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