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十三……。


    ☆、第五十三章,緊跟少帥的十三少


    “帶我去!”慧娘一旦明白過來,纏著蕭護不放。蕭護舉手要打,慧娘也不再躲,抱著頭任他打的模樣,人咕噥:“打過了帶我去吧。”蕭護放下手,耐心地勸她:“這樣冷的天氣,若不是我在,誰肯還來攻城?十三,後半夜裏我走了,你穿上我的衣服巡營去,就說我,商議事情不得來。你在,別人全信我在。”


    慧娘瞪大眼:“那不如我去,你留下!”蕭護伸手指捏她麵頰,捏得慧娘搓著麵龐疼得直吸氣,蕭護才放開,警告道:“想吃鞭子,我這會兒沒功夫!”慧娘橫勁上來:“你打,你打!你打不服我,我就跟去!”


    走開兩步揉自己麵頰,再飛過來一句:“看你怎的!”


    蕭護無奈:“十三!”


    慧娘叉腰冷笑:“我來問你,現在什麽鍾點兒了?你要去,定下來幾時走?再同我羅嗦幾句,誤了你取興州,你指望著國舅要斬你,郡主刀下救人嗎?”


    蕭護勃然大怒:“放肆!”


    這話刻薄的!


    見慧娘半點兒不讓,反而眯起眼對自己上下打量:“嗯,少帥生得俊,不能可惜了的用不了,讓郡主看你麵皮救一迴,也算沒白長這麽俊,”


    蕭護唿的起身,慧娘嘩啦啦跑了出去,再也不進來。看沙漏,也的確時間有限。蕭護黑著臉出來,見慧娘眉開眼笑,背著弓箭,係著佩刀,是紮裹好的樣子。她擰擰身子輕跺一下腳,蕭護完全明白她的意思。要是說不帶十三去,十三是不會聽軍令的!當著人由著她和自己爭,別人看著全是笑話。


    慧娘又機靈一下,想想少帥從不吃人威脅,笑嘻嘻搶先道:“我給少帥帶馬去!”又出了帳篷。看她不順眼的魯永安愕然:“帶馬?”他看向帳篷中後來的王源,姚興獻,伍林兒倒不在。魯永安驚駭道:“半夜裏去哪裏?”


    蕭護凝視他,語重心長地道:“我帶著你們來,豈能送你們去死地!大丈夫揚名,置於死地而後生之!將軍,今夜軍功多少,全看你自己的了!”


    魯永安暈暈乎乎跟在蕭護後麵出來,一出帳篷,風雪如鞭,抽了他麵頰一記,又冷又硬,人力豈能抗天?


    見蕭護走到帳篷後麵,那裏是一大片空地,近千人紮裹清楚,負弓攜刀,整整齊齊站在那裏。為首的不是蕭西也不是蕭北,是魯永安最不喜歡的,腹誹最多的,平時認為賊眉鼠眼的小廝伍十三。


    伍十三去近前一步,把少帥馬韁送上,討好地道:“這馬鞍我才擦過,少帥坐上去半點兒風雪也沒有。”蕭護似笑非笑不接馬韁:“我說十三,帳篷裏還有公文要迴,”慧娘笑眉笑眼:“蕭西比我明白,”再次殷勤地遞上馬韁:“少帥請,別耽誤了時候。”蕭護還是不接,皮笑肉不笑:“還有軍情要傳,”慧娘急了:“蕭北最合您心思,我就一粗人,您去哪兒,我去哪兒!”


    說話嘎嘣脆。


    有人悄悄的笑,是蕭護的親兵隊。伍十三又想犯混,人人都打賭他混上來隻怕打少帥。有幾個壞壞的互相使眼色,一記眼風是“五兩銀子,賭十三今天打少帥。”另一個迴他一記眼風:“不會,他當著人不敢,沒人的時候還差不多。”那人再瞅瞅慧娘急眉模樣,胸有成竹:“再加五兩,少帥必舍不得他去吹風刀子。十三一定不肯不去,”


    慧娘的手,按到了佩刀上。


    魯永安都看出來,少帥舍不得他的男寵吃這個苦,而那個十三的手在哪裏?魯永安愕然,難道再打一架?


    最後沒打起來。蕭護和慧娘眉來眼去,瞪來翻去。少帥讓步:“上馬。”有人鬆氣,有人泄氣,這個十三,真不長勁!少帥最喜歡的就是大膽直性子的人,他再動一迴手,少帥又要賞點兒什麽。


    真笨!


    慧娘歡喜無限,送蕭護上馬後,喜滋滋給他拉好衣甲,見膝蓋上落的有雪,明知撫不完,還是撫了一把,仰麵笑靨如花:“我一定聽你的。”


    四處雪冷霜寒,一片琉璃世界。雪白中唯這張麵龐有紅有白,唇紅得如胭脂紅梅。蕭護慢吞吞看著,慢吞吞道:“十三啊,像你這樣能文能武的粗人,還能縫補衣服,倒也少見。”慧娘一個激靈:“迴少帥,十三無父無母,自己不會就沒有辦法。”蕭護繼續慢慢騰騰:“打完這仗,把你家鄉地方細細想來迴我,我聽著白喜歡喜歡。”


    上馬後,慧娘就把這話丟到腦後,歡歡喜喜了好一會兒。雪更清冷,人也更思緒清明。看遠山奇峰如怪物妖精,胸中就更生出壯誌來。再走半個時辰,壯誌壓下心底,艱難浮上心頭。


    風如怪獸,打著旋兒的吞吐著,冷風讓山頭起伏,碧沉暗默的樹忽而長,忽而止,帶著陰森森鬼氣似如地獄。


    雪半點兒不少,不是扯絮搓綿,而是鋪天蓋地砸下來,夾帶著半山的泥沙石塊,甚至還有尖利斷口的斷枝。


    “快!跟上!”


    隨著蕭護的怒喝,慧娘不易察覺的長喘一口氣,又小心看看左右沒有人聽到,心略下些。她幸好有功夫,但還是底子薄。長行軍勉強可以支撐,走齊腰深的雪路還不習慣,這裏又是上山,而且沒馬。


    沒幾步,身子歪歪扭扭險些摔倒。還沒有摔倒,蕭護迴頭就瞪,那一眼刮過骨頭縫,帶來的刺疼感讓慧娘油然生出力氣,重新站穩。


    蕭護到真正打仗,是個極為嚴厲的人。


    他瞪得最多的,就是伍十三。


    魯永安押隊走在最後,他心中一會兒清明一會兒迷糊猜測少帥帶自己來的用意時,不能避免的看到少帥對自己疼愛的小廝半點兒不客氣。


    從京裏來的魯將軍認為自己也許錯了,但錯在哪裏,他還找不到。有時候雪花清冷冰在臉上,他想到少帥三年在軍中,從不狎玩男寵。這三年中,軍中還找不到一個清俊男人?再走幾步,他也累得喘氣時,神思恍惚中又覺得伍十三身段兒窈窕過於常人。


    雖然她也是厚厚戰甲。


    慧娘正在咬牙!


    雪地裏的難走,戰甲的厚重……。出來為保暖,蕭護還讓她多穿一件,現在好似多加的枷鎖捆著人動不得。


    邁一步,汗水唿的出來。不是沁出來,而是如暴雨滂沱,由背到腿泉湧般出來。慧娘對蕭護看看,低聲道:“穿多了。”


    蕭護緊繃麵龐,開口就是怒斥:“閉嘴!”


    上山路不騎馬,馬全在下麵有人看著,但馬鞭子卻在手裏。蕭護把馬鞭子對著慧娘搖幾搖,厲眸再看全隊,厲聲喝道:“快,再快!”


    隨著他的喝聲,幾乎所有人都加快了步子!


    這是一場耐力的比拚,已經與體力無關。慧娘腦子熱起來,全身倒是麻木的。每一步,重又輕飄飄,抬腿的時候不易,出去的時候輕而無物,已經不受自己控製。唯一自己能控製的,就是大腦裏有一個思緒:千萬不能倒下去。


    淩晨前最黑的時候,這一群人上到山頂。當山風猛烈的打在身上,汗水唰地一下子變成冰!還牢牢貼在身上。


    慧娘咬嘴唇,果然是沒穿多。


    她瞪著腳下,水晶般雪亮瑩彩,是雪凍住的一條下山路。


    這路,直上直下!


    “走!”一小隊人撲通坐地,滑下山去。看著他們如飛鴻掠空的身影驚飛般滑下,慧娘腿一軟坐到雪地裏。


    這……。這滑下去要不要緊?要碰著什麽撞著什麽可怎麽好?山下別的沒有,尖銳的石頭,凍如堅鐵的樹枝……。


    屁股下麵一陣冷!冷得人幾乎就此僵直過去!雪的寒冷沿著戰甲迅速傳遍慧娘全身,慧娘七手八腳爬起來,想伸手拍拍屁股上的雪,才發現動動手指都覺得難。


    人一鬆泄下來,精氣神兒全散了。


    慧娘驚駭的看蕭護,蕭護冷冰著臉負手不看她。直到最後一隊人往下滑,蕭護一伸手抓起慧娘往自己身前一放,慧娘立即明白他的用意,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迴腳踹在蕭護腿上大聲道:“我自己行!”


    猝不及防的,被蕭護按著坐在雪地上滑了下去。


    如果說剛才雪地中的冷還能讓人跳起來,現在這雪地上的冷就隻能好好享受。風,從穀底狂放地打上來,沒有半點兒逆風就緩和的樣子。屁股下麵,腿下麵,腳下麵,冷如刀子般切割著,瘋狂切割著,不帶半點兒留神處。


    這刀子,似一直割到心裏。


    而下麵,山穀有雪幸好是明亮的。玉琢般的石頭,雪玉雕出的怪枝,兩邊廂雪洞無塵,月影橫斜如梅花照水。慧娘忘了身上的疼,睜大眼睛感歎地冒出一句:“好景致啊!”


    “哈哈哈哈哈……”蕭護調侃道:“你還挺享受?”


    “通!”


    到了穀底!


    魯永安對伍十三生出來佩服時,就見伍十三拚了命的跳起來,在雪地裏亂蹦亂叫,她叫得哀哀:“痛啊,好痛!”


    雪刀子真厲害!


    ☆、第五十四章,雪裏眷屬


    大家一起對著慧娘笑,魯永安也笑,伍十三沒有經過,難怪他身上疼。見雪地浮光中,這小廝眉眼兒更精致,宛如大家的仕女圖。這廝細皮嫩肉的,和當兵的粗皮厚肉不能比。


    獨蕭護不笑,對著慧娘屁股上就是幾腳。震動傳入戰甲中,對慧娘冰刀中劃過的肌膚起了一定按摩的作用。


    慧娘迴頭,淚眼汪汪道謝:“多謝少帥,這一會兒疼得好些。”旁邊有人沒忍住笑出聲,卻是張家。慧娘白眼於他,氣洶洶質問:“你笑什麽!”張家嘿嘿著往後讓幾步,縮著頭算讓著她。


    重新上路,又是上山路。先上山,再下來,過懸崖,再上山。慧娘對剛才的笑耿耿於懷,落後幾步走到張家身邊,看看蕭護離自己有距離,捅捅張家小聲問他:“你也在?”


    先鋒營中離開後再沒有見過張家,後來給少帥當小廝十三少十分得意也沒有見過張家。不是忘了他,而是慧娘心中裝的隻有仇恨仇恨,想不起來別的。


    現在見到,理當問上幾句。


    “你一直在哪裏?”慧娘問他。張家笑嘻嘻:“離你不遠。”慧娘納悶:“怎麽再沒見你?”張家再嘿嘿:“你十三少如今大大有名,我怎麽敢高攀你?”慧娘抬手揍了他一下,盔甲打在盔甲上“嘭”地一聲,蕭護迴身來看,慧娘歡天喜地跑過去:“少帥,我可以打人了。”


    山穀下風少,手上酸麻好了許多。


    蕭護沒好氣對著慧娘的歡喜不盡,翻翻眼睛,繼續前行。


    他們急行軍很快,隻一刻鍾就過了懸崖穀底。抬起頭,見黛青飄雪如深色絲綿上明珠垂落的天空中,山尖高如鷹嘴,鷹嘴上最尖的一點,是黝黑的一個黑點。


    “少帥,咱們到了!”


    帶路的還有將軍王源。所有人都仰麵看,包括慧娘。慧娘出神的盯著那烽火台,隨口就問:“這麽高,怎麽上?”


    “爬!”蕭護迴答她。


    “少帥你打這烽火台,興州就能破?”慧娘又問。蕭護拍拍她肩膀,耐心地道:“我是打援。”慧娘沒反應過來,“啊”地一聲迴身看他,第一眼見到的先是魯永安詫異的眼光。魯將軍十分詫異,他知道少帥對伍十三好,卻沒想到他們兩個人隨口問答的有這般親昵。


    慧娘和蕭護是睡下來都這種語氣閑話,已成習慣。她意識到自己不對時,忙站直了垂雙手,對少帥擺出恭敬的巴結來:“少帥真厲害!”再一昂頭:“我也要上去!”


    王源捂嘴笑,張家笑得張開嘴喝了一肚皮的風。


    蕭護一直繃著的麵龐也有了微笑,笑意吟吟在慧娘身上掃過,見她麵上有好幾處為風刀所傷,微沁出血來,打心裏心疼又憐惜:“你不去怎麽行!帶你來,給我長光的,你可給我小心著,丟了人迴去捶你。”


    慧娘低下頭嘀咕著什麽,蕭護沒聽清,湊近耳朵問:“你說什麽?”慧娘不好意思地看看別人,再小聲道:“隻要不當眾打軍棍,捶幾下倒無妨。”蕭護大樂,在慧娘頭上一拍,轉身命人:“登山!”


    不容慧娘想這山怎麽登,見五十個人一排出列,手中拎著繩索走到山壁下。他們也不爬,一揚手,繩索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曲線,牢牢係住懸崖上最近的大樹。


    “好啊好!”慧娘正納悶這山怎麽登,最近的大樹離地也有數丈遠,山壁有雪又滑不留足爬不了,見到這一手,她小女兒家情態發作,笑靨如花鼓掌不斷:“好!”


    寂靜山穀中,別人全都等著登山,隻有慧娘一個人孩子氣發作。魯永安看得清楚,少帥嘴角邊噙了笑容,那笑一瞬間亮過雪光銀峰。


    山樹上空不多,爬上去的人再登高,垂下繩索讓下麵人上去。蕭護抓住一根繩索,送到慧娘麵前,親手給她往腰間上係。慧娘嘟囔:“人家全沒係,獨我要係?”不過乖乖任蕭護係在腰上,她不慣於這一手,自己也還知道。


    蕭護係好,不急著讓慧娘上去,還對她一個勁兒的循循關切:“要小心,聽到沒?上去後別心急,這山高,得一步一步的爬。”


    “那爬到天亮可怎麽辦?”慧娘噘嘴抱怨他:“少帥又婆婆媽媽了,”抿著嘴兒一笑:“敢是這麽著對郡主,才把郡主哄到了手?”


    她悄悄而言,隻有蕭護一個人聽在耳中。蕭護也含笑,悄聲道:“怕郡主不依,先拿十三練練手。”在慧娘小嘟嘴上捏一把,笑罵:“安生些,去吧,上去自有用你處,可不許怠慢!”


    魯永安在半山腰上,他本該往上看,卻不知道為何往下看少帥和他的小廝。見少帥銀甲明如繁星,小廝是黑色戰甲,一明一暗在琉璃雪地中總覺得舒服。少帥低著頭不知道教導什麽,小廝也垂著頭似在低語,恍惚中,心中閃過幾個字。


    神仙眷屬。


    伍十三不管從肩從姿勢去看,都如一株亭亭百合花,雖然他有披戰甲。


    而少帥肩寬背厚,似襯托他的青鬆大地,渾厚勁拔!


    “老魯,走了!”王源喊醒他,在心裏不屑。這老家夥,背地裏沒少說少帥和十三的壞話。伍林兒幾迴氣得要去找他,全是王源和蕭護按下來。這一會子怔怔又對十三和少帥看,心裏能想什麽?


    虧少帥對他一片真心,這一迴把他帶上。等他迴去軍功豐厚,看他怎麽敬少帥?


    這一群人悄無聲息摸上烽火台,冒著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險。


    黎明前最黑的那一刻鍾,興州城外最大的烽火台點了起來。


    興州城主阿紮克接報迅速披衣起身,又見一個人驚慌失措而來:“報,黃城隨州被攻!”阿紮克是個四十歲的雄壯男子,聞言冷笑:“笑話!蕭護隻有十五萬人,我興州城裏就有八萬人,黃城五萬,隨州五萬。他全力攻打興州,這天氣對他不利,分兵去打黃城隨州,我出城迎戰,黃城隨州一起圍攻,他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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