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陳蓉險些撞到前路的石子,轉身難以置信的看著玄光,那人身上薄冰未退,麵色依舊慘白,一雙眼清澈銳利,很是清明,“你怎麽醒了?”不是說他不該醒,而是醒的太快……


    “又不是第一次……習慣了……”玄光並沒有掙紮著起身,任由陳蓉繼續充當車夫,一雙鷹目盯著北荒灰白的天幕出神,他將內力提前封在丹田之中,盡管整個人看似被凍僵,髒腑卻被真氣護的好好地,因而稍一緩和便清醒了過來,隻需要將真氣運行幾圈便可以複原。


    陳蓉撇了撇嘴,心裏嘀咕道,看在你一身冰渣的麵子上,不計較……“喂,你說沒有寶藏……那你下去幹嘛?”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玄光並不買賬,冷冷迴道。


    “你這人——恩將仇報……”陳蓉嘴上雖然不依不饒,卻並沒有停下步伐,這裏太冷,就算玄光醒了過來,多呆一刻他也是危險的。


    “你又是什麽好人?陳大小姐不遑多讓。”


    “說話就不能好聽點?”陳蓉咬牙道,“好歹我也救了你——”


    “你跟蹤我……”


    “是尾隨——”


    “有區別?”玄光氣結。


    “當然……”陳蓉理直氣壯的接道,“至少好聽點。”


    這般輕易的就承認了,玄光反而沒什麽可以說了,良久才複又開口,“寒崖之下,生有一種特別的植物,很是珍貴……”


    “汲寒草?”陳蓉截住話頭,脫口道。


    玄光雙手握拳,緊張道:“你——”難道喝下棄憂的人真的還有可能想起過去麽?


    “是真的啊?我就是隨口一說。”前者無謂的笑了笑,“來到這裏莫名的在心頭就出現了這三個字……甚至……”


    “汲寒草向寒而生,百歲不枯,乃天下至陰,其葉毒可入心脈,其根克九幽……”腦海裏有一個聲音,緩緩的對自己默誦著這幾句話,卻原來並非胡思亂想,這世上真有一種東西叫“汲寒草”麽……


    “汲寒草是主子最後的希望……這天煞的寒水潭,多年來我們想盡了辦法,都不得要領,你——”玄光想到這幾年來,蘇易與他無數次想要下到崖底摘取汲寒草,每每下到一半便不得不返迴,因此蘇易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個月,沒有解毒,反而寒氣更甚……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恨得直咬牙關。


    “哦……這麽說來,九幽寒毒有解,而且你們還守著解藥,這麽多年偏是連那汲寒草的葉子都沒摸到過?”陳蓉說得很是認真,卻讓人聽出一絲嘲意。


    “嗬——玄光無能,內力微薄撐不到崖底,想來換做陳大小姐定能成功!”玄光出言相譏道。


    “唔。”陳蓉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惹來玄光一記白眼,“你怕死吧?不然爬不下去,你可以跳下去啊……”


    “你——”玄光氣結,說他什麽都可以,居然說他怕死?“跳下去的確能到崖底,然後呢?我死了卻也未必可以救得了主子,反倒是讓主子失去了臂膀……”蘇易說過,不允許他白白犧牲自己……


    陳蓉聳了聳肩,不置可否,轉而引開了話題,“你家主子都不著急尋解藥了,你怎麽忽然跑來這裏?”


    “……”聞言,玄光沉默不語,蘇易現在究竟如何地步,心裏實在沒底,好不容易熬到現在,終於有機會……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來換蘇易的……


    陳蓉好似散了架,將一個九尺大漢生生拖下寒冰崖,一個壯勞力估計都得累個半死,何況她這纖纖女流。


    “吃飯。”玄光麵無表情的將一盤子飯菜扔在桌子上,對著床上裝死的某人簡短的說道。


    才一到蘇宅門口,那人便跳了起來,四肢安好,麵色紅潤,倒是陳蓉累的隻剩半口氣,伏在地上,指著前者說不出話來。


    看了一眼桌前的玄光,陳蓉翻了個身,“不敢當,玄爺還是給我上柱香吧!”


    玄光抿唇不語,耳朵卻有些微微泛紅,別開臉道,“無賴。”


    “我無賴?”陳蓉一聽顧不得身子骨散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你自己明明早就沒事了,還誆我一路拖著你,你才無恥!”


    聞言,玄光依舊木著一張臉,“是你自願的。”說罷便往外走去。


    “欸……你……”陳蓉鬱卒,真是主仆一個樣,都是喜怒無常的主……走到桌前,盤子裏是三個饅頭,一隻烤雞,兩樣小菜……和一大盆火方筍幹湯,“當我是豬嗎?”


    陳蓉隻喝了幾口湯,就著吃下一隻雞腿,忽然想到什麽,便將饅頭並烤雞用桌布包了奔向宅子外頭……


    隱在暗處的玄光暗了暗神色,一個人失去了記憶,性子也變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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