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勉強地走迴房間,把房門緊緊關上。單薄的身體倚著木門,一點一點地下墜,直到最後整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上。她的淚水方如決堤洪水般洶湧滾落,順著臉頰,流過下顎,滴到衣襟,融入布帛。

    在理智與情感的掙紮中,她選擇了前者。她清楚地明晰,是自己硬生生把雙方推入這種對峙的狀態。——他們不可以,他們之間始終站著這麽一個人。無論靠得再近,總如天上兩顆看起來很近的星,實際上卻是那樣的遙不可及。遙遠得,她要質疑,到底,有沒有他的存在。

    遇瑾派來的小廝叩響了房門,夏若一聲苦笑。也許以後,柳永再見到她的時候,會恭敬有禮地喚她“遇夫人”,而她也要掩飾內心的惆悵,迴敬地笑笑。——這是最好的結局,卻也是,雙方以掩飾各自隱晦的心事,促成的結局。

    夏若慢慢地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笑著打開門,輕聲問:“阿金,有什麽事嗎?”阿金身後站著一個眉清目秀不及碧玉年華的丫頭,正害羞地看著夏若。夏若眼珠一轉,立馬一臉八卦,意味深長地掃了眼阿金。

    阿金一臉不自在,忙解釋:“夏姑娘,少爺吩咐小的為你找一個使喚丫鬟,好日後照顧你。你看她可好?若對不上眼,小的再替你找一個。”

    夏若撇撇嘴,嘁,還以為自己可以當一迴紅娘,誰知表錯意了。夏若便不假思索地說:“不用了,她挺好的,就她吧!”口氣活脫脫像秦淮河上的船舫裏尋到獵物的嫖客。(囧)

    阿金見自己能省下這麽多不必要的麻煩,心裏也舒服,連忙阿諛道:“夏姑娘,小的這就給你準備車馬去,很快就可以出發了。”夏若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後,他方才轉身走開。

    夏若輕輕掃了一眼新引來的丫頭,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秀的臉上立時染上淡淡的紅暈。夏若笑了笑,說:“你叫什麽名字?”她抬起頭,對上夏若的眼睛,又趕緊低下頭,緘默不語。夏若嘟起嘴,一個人自言自語很沒意思耶。她便惡作劇地說:“既然你不說,那我就自作主張給你取個名字嘍?”夏若頓了頓,捉弄地說,“就叫‘蟲蟲’吧!”蟲蟲一臉不情願地看了看夏若,又不敢抗拒,隻好點頭。夏若當下心情大爽,哈哈,是誰說的快樂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囧)

    夏若愉快地指揮著蟲蟲收拾行李,心裏感歎當一迴大小姐變相體罰他人真是爽歪歪。(- -||||)她猛然想起穿越人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教古人唱現代歌曲,當下玩心四起,對忙得不可開交的蟲蟲說:“蟲蟲,我來教你唱歌兒,好不好?”蟲蟲遲疑了一會兒,支支吾吾地說:“小姐,奴婢唱得不好。”夏若瞪了她一眼,開嘛玩笑,你聲音婉轉動聽,一聽就知道歌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在我麵前謙虛是在拐彎貶低我嗎?(- -)蟲蟲見夏若一臉不悅,也知不好拂逆她,隻得點頭答應。夏若轉怒為喜,無比愉快地走過去拉起蟲蟲的手,柔聲說:“蟲蟲你真乖巧了,以後有事別怕,姐姐我罩你!”蟲蟲臉一紅,低聲說:“小姐,這是奴婢的本分。”

    夏若沒有理會她這句話,清了清嗓子,開口唱起第一句:“starlit night above the roof tops……”蟲蟲傻眼,她完全不知道小姐在說什麽。夏若見狀,愣了一下,頓悟,吐了吐舌頭,說:“呃,這首難度太高了,我還是換首吧!”夏若想了想,也不知教她什麽好,隻怕有些以現代人眼光看起來挺正常不過的情歌,在他們保守的思想裏也會被判為露骨、不守婦道。

    夏若鬱悶了一會兒,一開口唱出來的竟是s。h。e的《長相思》。第一句唱完後,她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是接著唱下去,忘乎所以地輕唱著,“離開人離了心不開/等待等成迫不及待/不在是現在不在或永遠不再/越愛越怕墜落懸崖/難捱自從寂寞以來青苔把淚眼都覆蓋/心海已心如死海/浪花再不開/塵埃卻又惹來澎湃/長相思長幾個夜晚/長相思不如長相伴/若擁抱時光太少太短/青春多荒涼/長相思長不過天長/長相思太長心不安/怕就怕春光燦爛成遺憾/意難忘……”夏若的眼淚已在不知不覺中溢出,碩大的淚珠打在桌麵上,發出頗有節奏的聲響。蟲蟲驚得正要叫“小姐”,卻用餘光瞟見柳永正站在門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蟲蟲順從地點了點頭,似懂非懂的目光在柳永和夏若的臉上來迴打轉。

    夏若一曲唱罷,驚覺自己落淚,忙伸手抹去,努力扯出笑容,說道:“蟲蟲,你覺得這首如何?我教你這首可好?”蟲蟲見夏若一臉“你敢說不好我就把你賣去妓院”的淫威表情,嚇得連連點頭稱好。夏若滿意地笑了笑,倒了杯水呷了幾口,開口唱第一句:“離開人離了心不開……”蟲蟲遲疑了一下,跟著唱了一句。也許是太過緊張,不小心跑調了。夏若不以為然,繼續教她唱下一句。

    直到阿金前來請示可以出發了,蟲蟲總算能完整但不流暢地唱完整首《長相思》。夏若一臉“孺子可教也”的讚賞表情,放開蟲蟲的素手,說:“假以時日,終究能學好的。不急不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蟲蟲點點頭,轉身去收拾剩餘的包袱。

    夏若欠起身,走向阿金,問:“幾日便可抵達江寧?”阿金畢恭畢敬地答:“不出三日。這兒離江寧不算太遠亦不算太近。但少爺囑咐過,若是夏姑娘有閑情雅致觀賞路過的風景,大可延緩時間。”

    夏若不可思議地點了點頭,心想:遇瑾突然這麽惺惺作態充當好人,肯定有詐!她露出一副“我猜得準沒錯”的誌在必得的表情,爽快地說:“我們現在就走吧!”阿金點了點頭,進屋替蟲蟲抓起幾袋包袱。蟲蟲遲疑了一下,慢吞吞地問:“小姐,不用……通知柳公子嗎?”

    阿金立馬拍了拍大腿,說:“哎呀,小的竟把這事給忘了,被少爺知道可慘了!”說罷,正要衝出門,卻被夏若叫住了。“且慢,柳公子昨日縱酒,今日身體不適,還是不要打攪他為妙。”她冷冷地說道。

    “可是……”阿金躊躇,卻被夏若不耐煩地打斷了話語,“到了江寧我自會向遇公子講明緣由。”阿金知道她會是未來少夫人,也不好得罪,隻好頷首稱是。

    蟲蟲趁夏若獨自梳妝打扮時,謊稱需要去茅廁。夏若見她忸怩又臉紅,隻當她為臨走時向情郎告別而打誑,便不以為然地準許了。蟲蟲轉出門,撫了撫胸口,急忙朝柳永住的房間飛奔,卻不知在好奇心驅使下躡手躡腳跟出門的夏若,站在門口,目睹了她跑進柳永屋內的全過程。

    夏若心裏難受地呆立著,咬了咬牙,轉身進屋靜坐在床沿邊。她內心起伏不止,惴惴不安地胡思亂想:她去哪裏做什麽?她與他,又是什麽關係?可是一念及自己已不能再對柳永產生絲毫情愫,隻剩苦笑。他要做什麽,又願意做什麽,與自己全然沒有幹係。她就要忘記他了,從此以後,他不能再成為她的牽掛了,他站在她麵前,她也認不出他是誰了。多麽可悲,又多麽諷刺。明明是自己不要他的,他自然有權利選擇去愛誰,幹自己什麽事了?

    夏若使勁把眼淚硬生生地逼迴去。她走到桌邊,胡亂抓起一支毛筆,卻發現硯台裏一片幹涸。她便不假思索的狠狠地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用鮮血忍痛在刷白的牆上寫下:“纖月黃昏庭院,語密翻教醉淺。知否那人心?舊恨新歡相半。誰見?誰見?珊枕淚痕紅泫。”

    那殷紅的字眼猶如一把尖銳的鋼刀,直直地刺得她雙眼疼痛不已。夏若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刷”地直湧而出。她的身體顫抖,雙手扶把著木桌,淚水一滴一滴打在桌子上,沉重地撞擊著她破碎不堪的心髒。

    柳永開門一見是蟲蟲,原先的一臉喜悅迅速被失落取代。他疲倦地問:“不知姑娘前來有何指教?”

    蟲蟲臉一紅,低下頭,說:“恩公,多謝前些日子的救濟。如今小姐就要走了,恩公不打算送一程嗎?”

    柳永擺了擺手,說:“夏姑娘並不見得樂於見到在下,柳某也就不惹人嫌了。”

    蟲蟲垂著頭,聲音壓得更低:“可是,可是,再不見的話,以後怕是……”柳永低歎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說:“姑娘還是快迴去吧!在下自有打算。你若再不迴去,夏姑娘怕會擔心了。”

    蟲蟲隻得點點頭,轉身欲走,柳永卻叫住了她。蟲蟲低眉順眼地轉過身,柳永苦笑一聲,懇切道:“姑娘你可願把今日夏姑娘教你的那支曲兒唱予我聽?”蟲蟲猶豫了半晌,點了點頭,戰戰兢兢地唱完一首《長相思》。柳永聽完,先是又驚又喜,但隨即變得更加黯然傷神。

    蟲蟲一抬頭見柳永一臉傷懷,忙問:“恩公,可是有何不妥?”柳永苦楚一笑,說:“柳某身子有些不適。姑娘你還是走吧,別讓夏姑娘等急了。”蟲蟲點點頭,轉身便急步走向夏若的房間,身後傳來柳永懇求的聲音:“還望姑娘好生照顧夏姑娘!”

    蟲蟲一走進夏若的房間,就被夏若狠狠地推出房外。夏若扔給她兩袋包袱,語氣冰冷地說:“帶我去後門,阿金必然等得不耐煩了。”蟲蟲膽怯地揣著包袱,引著夏若走向客棧後門。

    柳永透過紙窗看見夏若走遠,便循著她們的路跡,一路跟到後門。他躲在朱紅的柱子後,不舍的目光不曾離開夏若。

    夏若一路冰著臉,不言亦不笑。蟲蟲以為是自己怠慢了她,愈加順從,也愈不敢抬頭看她。

    “夏姑娘,可以出發了嗎?”阿金接過蟲蟲手裏的包袱,跳上馬車,探頭入車廂內,然後鑽出來,問夏若。

    夏若四處張望了一下,尋不到柳永的蹤影,皺了皺眉。阿金見狀,趕緊問:“是否需要小的前去請柳少爺?”夏若還未開口,蟲衝竟然奪口而出:“柳公子身體有恙,不宜出行。”

    夏若的目光緩緩掃過蟲蟲如象牙雕就的玉麵上,驀地“哼”了一聲,冷冰冰地說:“我倒沒問你話呢!”蟲蟲抬頭觸到她如火的眼神,嚇得趕緊低下頭。夏若看也不看她,徑直走向馬車邊,在阿金的攙扶下,跳上馬車,躬身而人廂。

    阿金走向蟲蟲,在她耳邊低聲叱道:“怎麽這麽沒規矩!你能留在這裏也正是受夏姑娘的恩澤。夏姑娘可是少爺日後專寵的正室,你倒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冒犯?”蟲蟲不知所措地看著阿金,臉色蒼白。

    阿金不耐煩地揮手,說:“上車吧!這幾日殷勤些,沒準會被饒恕!”蟲蟲點了點頭,走到馬車邊。阿金沒有理會她,而是從另一邊上車,準備驅馬。正當蟲蟲躊躇時,夏若從車廂裏撩開門帳,伸出白皙的手。

    蟲衝詫異地呆立著,阿金立馬用眼神示意她。蟲蟲明了後,顫抖地伸過手,一觸到夏若的手,便被夏若奮力一拽,以此順利地跳上車,並被拉入車內。

    夏若收迴手,正眼也不瞧她,而是靠窗而坐,撩開窗簾掃望四周的風景。蟲蟲低著頭擺放好包袱後,坐在另一頭,拘束地靜坐著,目光一直停止在褐色的車板上。

    隻聽得車外傳來阿金一聲“駕”,以及馬鞭打在馬匹上發出的刺耳的聲音,馬車緩緩有了移動,隨即迅速加快,直出永豐客棧後門,往城門方向駛去。夏若不避嫌地伸出頭,眺望已漸漸看不清晰的客棧,眼睛裏飛入了沙粒,濕濕的,澀澀的。

    那麽,就這樣了,該說再見、再也不見的時候了。

    以後相遇時,隻怕生了分,有了隔閡且再也消除不了。

    在錯誤的時間遇見了對得上眼的人,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淪為一場空白。

    往後緬懷這段令自己銷魂的糾纏時,會笑著流出眼淚,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曾經,曾經,我與他有過這麽一段曾經。——隻是,也心知,那隻是,曾經,而已。

    夏若放下手,頭軟而無力地靠著冰冷的木板,一臉的疲憊不堪。她慢慢合上眼,長長的睫毛在微微抖動,仿佛在訴不為人知的心底事。她的淚水順著兩頰淙淙流出,深深地浸濕了衣襟。

    柳永涼夜忽起,睡夢中驚醒後,頓消倦意。他苦悶地掃了眼一桌子的杯盤狼藉,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她也許正在睡夢中。柳永暗想。於是眼前漸漸浮現出夏若那張富有生氣的麵孔,她的一顰一笑無不引動著他的一悲一喜。她就這樣無端闖入他原本平靜的生活,然後逐漸控製著自己的悲歡心緒,就在他完全習慣她蠻橫的受控時,她卻要從自己的生活抽離,日後將以另一種自己難以接受的身份出現。

    柳永欠起身,走到窗來,一陣夜風撲麵吹來。風輕雲斷,雨零星地下著,過一會兒,便又消停了。天氣微涼,丹霞夾明月,華星掩雲間。

    柳永順手合上窗,走出房間。他腦海裏紛紛擾擾的,全是夏若連日來與自己相處時的神情。她主宰了自己的表情,以及心情;離別後,進一步主宰了自己的思緒。

    柳永在不知不覺中,竟轉繞而至夏若住寢的房間。他猶豫了些許,俄頃推門而入。

    房間裏還殘留著夏若特有的氣息,柳永貪婪地汲吸著,眉頭漸漸緊鎖。他走到內室,一派整齊有致的景象。西首,雪白的牆麵上,一行行血字赫然入侵他的眼簾。他吃驚地快步上前,血雖早已幹涸,但那一行行紅字卻仍分外妖冶地灼痛了他的眼眸。他伸手撫摸著每一個字,猶如愛撫情人如畫的臉頰一般憐惜不已。他吃力地念出這些詞句:“纖月黃昏庭院,語密翻教醉淺。知否那人心?舊恨新歡相半。誰見?誰見?珊枕淚痕紅泫。”

    夏若星眼含愁的臉容霎時映上眼前,柳永的頭忽然猛烈地抽痛起來。他無力地苦笑幾聲,手握成拳,在牆麵上輕輕地,有節奏地捶打著,一遍又一遍,反反複複。過了良久,他猛地咬破自己右手的食指,趁著鮮血大肆外溢時,也在夏若題的詞的旁邊,用力地寫下另一首詞:“斷雲殘雨。灑微涼、生軒戶。動清籟、蕭蕭庭樹。銀河濃淡,華星明滅,輕雲時度。莎階寂靜無睹。幽蛩切切秋吟苦。疏篁一徑,流螢幾點,飛來又去。對月臨風,空恁無眠耿耿,暗想舊日牽情處。綺羅叢裏,有人人、那迴飲散,略曾諧鴛侶。因循忍便睽阻。相思不得長相聚。好天良夜,無端惹起,千愁萬緒。”

    夏若在睡夢中忽然心絞而痛醒。她撫著胸口,輕喘著氣。疼痛從胸口向四周擴張,夏若的雙臂驀然一陣劇痛。她慌亂地猜測,是不是,究竟是不是,柳永出了什麽事?她緊張地攥緊蓋在身上單薄的被褥,手心溢出汗津。

    夏若低聲的呻吟驚醒了趴在桌子上閉眼小憩的蟲蟲。蟲蟲聞聲掌燈而來,見夏若額頭滲汗,一臉痛苦難忍,連忙放下燈,坐在床沿邊,掏出手絹替夏若輕拭去汗水,不安地問:“小姐,你怎麽了?要不要奴婢去請大夫?”夏若一把抓住蟲蟲的手,艱難地搖了搖頭,氣若遊絲地喚一聲:“景莊!”便痛得昏了過去。

    蟲蟲奇怪地看著夏若,伸手抹去她眼角邊的淚珠。蟲蟲悄悄地把手抽了出來,站起來給夏若掖好被子。她轉身去開窗,窗外正下著雨,一片迷迷蒙蒙。

    題~外~話~:

    (無良的俺被某隻大手拎了過來。怨念。)= =||。|(眾:作者你就打算以這種表情麵對我們?)呃,我要說明一哦~夏若寫的那首詞是她比較喜愛的清朝詞人納蘭容若的一首《如夢令》。囧,她不是說叻“我隻對七七和容若一見傾心哎”嗎?所以由一般推斷,可以知道她應該對柳詞、納蘭詞有一定認知滴~另外呢,“蟲蟲”這個名字是為了後來的劇情需要。。俺涉獵了些許《樂章集》,嗯嗯,七七給這個名喚“蟲蟲”的妓女(=-=)寫過幾首詞,我們再從一般推斷中(囧),可以多少猜測這個女子在他心裏是有一定分量的。接著就是,下一章開始,七七會暫時隱退一陣子,關於他的活動,會在對話中體現。(= =)估計要到五月下旬或者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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