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迷迷糊糊醒來,見自己躺在床上,趕緊檢查衣衫是否淩亂不堪(= =||||)。發現一切無恙,她放鬆地舒了口氣,跳下床想出去走走。

    一推開門,一股風迎麵吹來。夏若在微風的輕撫下,突然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什麽時候,自己和某個人,在這種曖昧的氣氛下,互相對望著?她愣了一下,暗笑自己小說看多了。

    夏若順著樓梯往下走。千年前的樓梯耶,由良木而製成,又塗上一層朱紅,踩下去的感覺真不賴。要不是因為古代女子講究嫻熟,她立馬又蹦又跳,看看這梯子能經受得了多久,幾時才會“轟”的一聲倒塌。她打量四周,估計自己此刻應在客棧無疑,便當下尋起柳永的身影。畢竟自己舉目無親,唯一的依靠,也隻有他了。

    那日,風輕雲淡,花開葉綠,在空氣裏漂浮著一絲絲夏天的氣息。那刷白的牆麵上,有樹影投落,也有陽光透過層層樹葉疏落在牆麵的光斑,一池清水上,有幾片綠葉輕浮,也有零星幾片花瓣夾雜其中。

    夏若站在池水邊,俯下身掬起清水,不亦樂乎地看著水從指縫間順流而下。(= =)

    她不知道柳永已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許久了,亦不知道他的眼眸裏滿是愁傷,更不會知道他心裏的愁腸已打了幾千個結,怕是再也解不了了。

    夏若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多麽有損形象,便百無聊賴地直起身子,甩幹手。一轉身便看見柳永站在不遠處,她笑著快步走過去。經過幾日的相處,二人已然相處融洽。夏若笑著問:“不知柳公子近日有何打算?”

    柳永挑了挑眉,說:“遇兄前幾日派來的家奴說了,要你再待在這裏等他幾天,他很快便會動身前來接你迴江寧。夏若姑娘不用焦心……”夏若聽得欲哭無淚,趕緊扯開話題,一連滿不在乎地問:“呃,遇公子一直都是這樣子的麽?對人冷冰冰,不好接近。小女倒是忘了當初為何會……”夏若頓了頓,臉一紅,接著說,“會傾心於他。”

    柳永低頭看了她一會兒,抬起頭,目光投向遠方,輕輕地說:“夏姑娘不記得了麽。當年遇兄在返鄉途中見到姑娘形影相吊,無依無靠,狠不下心舍棄姑娘,便帶姑娘迴去了。”

    夏若大吃一驚,一副“我的媽呀他性冷淡耶怎麽會樂於助人呢”不可思議的表情,又問:“他這般勞師動眾地迴去,莫非是初娶?”

    柳永歎了一口氣,一臉擔憂地說:“遇兄的發妻於三年前逝世。”

    夏若立馬一臉黑線,嘴抽搐。原來他性冷淡的原因是這個。完了!按小說情節,這種人一般都很難伺候。要不是因為柳永在麵前,她肯定又要朝上空比一個中指。

    柳永忽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挽起夏若散發著發香的青絲,像女子撫摸著上等絲綢一般愛不釋手。夏若覺得自己的心跳躍得很快,就差沒破胸迸出。(囧)柳永身上特有的男子氣息,此刻就這麽肆無忌憚地迫近她,她完全沒有任何抵抗的力量,抑或說,她心甘情願它的入侵。

    柳永見她雙頰潮紅,低歎一聲,放下手,低吟道:“墜髻慵梳,愁蛾懶畫,心緒是事闌珊。覺新來憔悴,金縷衣寬。認得這疏狂意下,向人誚譬如閑。把芳容整頓,恁地輕孤,爭忍心安。 依前過了舊約,甚當初賺我,偷剪雲鬟。幾時得歸來,香閣深關。待伊要、尤雲殢雨,纏繡衾、不與同歡。盡更深、款款問伊,今後敢更無端。”

    夏若突然眨了眨眼睛,破氣氛地問:“尤雲殢雨,何意?”

    柳永臉一紅,別過去,完全不知道夏若正抿著嘴偷笑,一副小人得勢的模樣。柳永臉紅了耶,比起他一副書生氣,更接近常人。夏若更喜歡這種會臉紅害羞的他。

    夏若轉念一想,故作驚羞地嗔怒:“你,你,好你個柳公子,驚這般取笑小女!”她跺了跺腳,發足奔向池邊,背對著柳永奸笑。(囧)

    柳永一急,深信不疑夏若生氣了,趕緊快步走到她身邊,期期艾艾地解釋:“夏……夏姑娘,柳某純屬……純屬無心之過,你……你莫要生氣了。”

    夏若仍是一副“我就是要玩死你”的表情。背對著柳永,嘟起嘴不滿地說:“柳公子把小女當成什麽了?古語有道朋友妻不可欺,你卻欺到我頭上了,這不等於欺辱了遇公子麽!”

    柳永本欲伸手去拉夏若,聽到“遇公子”三個字,手在半空停了半響,隨即無力地放下,他無奈地笑了笑,誠懇道:“夏姑娘若是執意不原諒柳某,柳某隻好下跪請罪。”他見夏若無動於衷,撇開“男兒膝下有黃金”之言,一咬牙,緩緩屈膝跪在地上。

    夏若聽得身後傳來輕響,連忙轉過身,見柳永真的跪下,又驚又急。她俯下身去拉他,嗔道:“柳公子你在做什麽呢,苦煞小女了!快起來吧!”柳永卻歉意地望著她眼波流轉的雙眸,莊重地說:“夏姑娘若是不原諒柳某,柳某也隻好長跪不起了。”

    夏若愣了一下,身體微微顫抖。她無暇意識這是多麽俗爛的情節,一心撲在柳永的話裏。他說的可是心裏話?日後他將在花街柳巷沉迷的時候,又可是真心對每個巧笑倩兮的女子都說這番話?那麽,那時的他是否會記得今日的所作所為?在這一秒,他到底有沒有,像她一樣,奮不顧身地開始淪陷?

    不管柳永說的是否出自真心,夏若都被感動了。就算是卓臻,也從未這樣對待她,把她看得無比重要。她到底也不過是一個懷春少女,不曾經曆愛恨情仇以及生離死別,在風流翩翩、溫文爾雅且重情重義的柳永麵前,也不是沒有心動過。如果說早些隻是傾於他絕歎的才華,那麽此刻則傾心於他不經意流露的真誠。

    夏若扯出一個熱情洋溢的笑臉,嘻嘻哈哈地說:“我早就不生氣啦!你再這麽站著,怕隻怕日後三人成虎,流言蜚語總是難以解釋清楚。”柳永見她擺出一臉“你上當了”小人得誌的表情,立時疑心她方才在捉弄自己,當下站起來,又好氣又好笑地盯著夏若。

    夏若吐了吐舌頭,調皮地說:“喏,小女又沒指意柳公子以下跪來贖罪,這可是柳公子自我決定的,與小女無幹!”

    柳永寵溺地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刮了刮她的鼻翼,無奈地說:“夏姑娘好生狡黠!”夏若正在感動他方才的動作,哪裏注意到柳永伸手欲撓她。柳永的手還未觸及她時,夏若驀地迴神,嚇得連連後退。——她身後是一泓清水,腳一踏空,整個人往後仰,夏若驚得花容失色,心裏立馬大罵柳永笑裏藏刀是小人,不得好死。幸得柳永反應過來,當機立斷顧不上避嫌,伸手一拉,把夏若拽到懷裏。夏若把臉藏在他懷裏,臉微微發燙,心裏卻分外甜蜜。

    他們在唿吸著彼此散發的氣息,仿佛時間在此刻停滯,世界上隻有他二人在相擁禁忌。

    夏若心裏想的是柳永日後的蹉跎多舛,柳永心裏卻顧忌著夏若終將會成為遇瑾的妻子。

    隻是二人都不願放手,在恨相見晚的同時,默契地珍惜著眼前的來之不易。他們身邊仿佛開滿了一簇簇鮮花,從層層花叢中,一隻隻色彩斑斕的蝴蝶飛出,歡快地圍繞著他們飛轉。

    夏若猛然想起他們之間還有隔著姓遇的(囧。夏同學無比期望以後直接喊他“性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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