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幾乎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能在文萊閣殺人,並且避過刑西揚門外看守的人,兇手不僅聰明,還是個身手了得的高手。


    紀雲舒想了想,再次走到那具屍體旁。


    就在埋屍體的坑旁邊看到了一道血跡,呈彎形的弧度,想來,是兇手用尖刀割向刑西揚脖子時,噴灑到地上的血跡。


    嗯?


    她大概知道了些什麽。


    爾後,吩咐:“你們來幾個人,將屍體挖出來。”


    隨即,幾個侍衛便找來工具,將刑西揚埋下地裏的下半個身子小心翼翼的挖了出來。


    屍體平放在地上,已經有些僵硬了。


    紀雲舒蹲身查看。刑西揚的衣服上都是血,下半身因為埋在土裏,土裏潮濕,衣服連同靴子都黏糊糊的沾著泥土,她在屍體上查看一番,並沒有發現,而且鞋跟後也沒有被拖拽過的痕跡,索性,她將死者的靴子脫了下來,


    往下一扣。


    “咚。”悶的一聲。


    一枚紐扣從鞋子裏掉了下來。


    眾人的目光也都隨之落在了那枚紐扣上。


    怎麽靴子裏會有紐扣呢?


    紀雲舒撿起那枚扣子,清理幹淨,在手中摩擦了一會,細細端看。


    這是一枚十分普通的木製紐扣,而一般大戶人家身上戴著的不是用絲織成的,就是用玉做的,刑西揚雖然穿的不華麗,但好歹人家也是個有錢人,再者,他這身衣服上也並沒有紐扣掉落的痕跡。


    想來——


    這應該兇手留下的。


    但周圍並沒有打動的痕跡,推算,是兇手將刑西揚埋進土裏的時候,不小心將身上的紐扣落在了他的靴子裏。


    紀雲舒的目光朝院子裏的人逐一掃過,問:“負責看守刑西揚的人是誰?”


    人群中:“是小的二人。”出聲的是一個身材偏瘦的男人,他留著兩撇小胡子,臉上不帶一點威嚴,可那雙眼珠子倒十分精神,他瑟縮上前時,身旁還有另外一個男人,那人很高,身材中等,長相兇神惡煞,雙手縮在袖子裏,雙肩


    微塌。


    紀雲舒問:“在卯時二更時,你們都沒有發現院子裏有異常?”


    一起搖頭!


    “沒有聽到什麽動靜嗎?”


    “也沒有!”


    “那你二人可一同離開過?”


    瘦子想了想,說:“有,我們突然肚子疼,實在忍不住,當時又找不到人來頂替,所以沒辦法,就離開去上茅房了。”


    ”什麽時候?”


    “大概……是今日醜事左右,天還沒亮呢。”


    “那就對了!”紀雲舒理清了時間線。


    高子一臉困惑,說:“可是紀大人,你說刑會長是今日卯時二刻死的,就算我們醜時的時候離開過,但當時刑會長也沒出事啊。”


    “沒錯,那個時候刑西揚確實還沒死,可是兇手卻利用你們離開的那一小段時間挖了坑。”


    啊?


    眾人困惑。


    餘大理上前問:“紀大人為何會有此斷定?”她指著坑旁邊那道弧形血跡,解釋:“那道血跡是從死者脖子上噴灑出來的,而且正好挨著那個坑,在將刑西揚的屍體挖出來之前,那道血跡絲毫沒有被泥土覆蓋的跡象,如果說,兇手是在殺死死者後挖的坑,那麽在此過程中,這道從死者脖子上噴灑出來血跡在離坑這麽近的情況下,怎麽可能不被覆蓋打亂?可見,兇手挖坑的時間是在殺人之前,也就是……”稍頓,她看向那兩人看守刑西揚的人,“在你們肚


    子疼、雙雙去茅房的時間段裏,兇手潛入進來,挖好了這個小坑,等到卯時二刻刑西揚起床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兇手就在這個地方將他殺死,然後丟進了這個坑裏。”


    斬釘截鐵!


    “原來如此。”


    眾人恍惚!


    但——


    京兆尹問:“兇手要是和刑西揚有仇,直接殺了他就是,為何還費勁心機的挖這個坑?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有病!


    殺個人還弄這些,麻不麻煩!紀雲舒未開口之前,景容皺眉道:“這個案子和焦十娘的案子是一樣的,兇手殺了人,還做出一係列奇怪的舉動,很明顯,兇手是同一個人,而且兇手不止殺人這麽簡單,這背後恐怕還有別的目的。”他轉而交代餘大理,“焦十娘和刑西揚是相好,二人之間本就有聯係,兇手或者和他二人也是有聯係的!並且結怨不小!餘大理,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了,本王和紀大人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到底有誰和焦十


    娘、刑西揚有掛連。”


    “是。”應答。


    刑部尚書上前,問:“那王爺,現在是將屍體放在這不動?還是抬去刑部的停屍房?”


    “抬去刑部。”


    “是。”


    幾個刑部侍衛找來一塊大白布,罩在了屍體上,又收拾起那塊麵具和被割開的繩子。


    “等等。”紀雲舒喊了一聲。


    上前。


    吩咐:“麵具和繩子送去容王府。”


    侍衛:“是。”


    便抬著屍體,帶著麵具和繩子走了。


    祁陽商會趙誌文見屍體搬走了,長吟了一口氣,說:“晦氣,好好的商會節鬧了這麽一出。”


    趙誌文那小人模樣顯露無疑。


    聞言,景容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淩厲,邁步走到他麵前,問:“祁陽商會會長趙誌文是嗎?”


    突如其來的一問,讓趙誌文一怔。


    他迎上景容的視線,那眼神,似要將他活活吞噬了一般,他眼底頓時泛起一絲駭意,咽了咽口水,扯著嘴皮子:“是。”


    “那本王剛才交代餘大理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就好,而你剛才和之前說的話,本王也聽清楚了,聽你的口氣,你似乎很想刑西揚死啊。”


    呃!


    “冤枉。”


    “你不用急著喊冤枉,你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稍後餘大理自會查清楚,不過再此之前,你要多多配合。”景容臉上不見波瀾,語氣卻像燒紅的鐵塊,狠狠朝他燙了去。


    趙誌文因年長景容七八歲,自己又好麵子,所以,到底還是有些不服氣。


    “王爺,趙某可不做什麽殺人的勾當。”景容薄唇一勾:“不做虧心事,何故要怕鬼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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