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離地三尺,長方形,南門更寬,東西稍窄,外沿設有簡單的護欄和火盆搭台,平整且寬大,應該能容下七八百人不算擁擠的站立。上層位於底層的東邊,高出丈許,三麵有長木階梯,約有兩百平米。


    站在法壇上麵,跟站在平地上一樣平穩,絲毫感受不到連接的不穩定。陸不棄笑著指著法壇靠著的那麵有明顯人工修整痕跡的平整山壁:“在這靠著山壁再搭一個長丈二,寬三尺的木台,在今日子時前必須完工。”


    陸揚在旁點頭:“時間寬裕得很,是放置圖騰聖像的吧……看起來不小。”


    “作為我們龍門的精神寄托,能小家子氣麽?”陸不棄傲然一笑:“盡快,迴頭我還要略作裝飾,雖然條件不夠,但是門派開山大典,總不能太寒酸。”


    第十一章 龍門開山


    而後,陸不棄來到了解千愁的住處藥王居,而在他住處旁,新搭建了一間木屋,上掛門牌“琴音居”。


    “雲琴的情況沒有絲毫的變化,還是老樣子,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我已經可以肯定,隻要沒有其他外力介入,雲琴那一縷生機就不會斷絕,當然這話的絕對性時限是在她大限到來之前。”


    “我已經將你購迴的寒玉和溫玉製成了簡單的玉床,將她安頓好了,平常是陸竹和陸柳那兩個小丫頭在照拂她,你要去看她的話,就在旁邊的‘琴音居’。”


    耳邊還迴蕩著解千愁的話,陸不棄敲響了親音居的門。


    “咿呀……”,門被打開,或者應該說是門上門被打開,陸竹那清瘦的小腦袋探了出來,腦門還帶著濃密的汗珠,看到陸不棄,眼睛一亮:“不棄少爺,是你呀!我還以為是小柳給我送吃的來了呢!”


    這陸竹,其實就是卜問寒收養的那幾個小孩中年齡較大的那個女孩,陸不棄自然熟悉得很:“我要看看長公主,能進去麽?”


    “當然可以!”陸竹脆聲應道,然後關上了小門,打開了整扇木門。


    陸不棄和龍不悔雙雙進入了琴音居,和琴音居十足簡單,陸不棄第一眼就看到了占據了整個屋子四分之一麵積的那張玉床。


    乳白色的溫玉為底,淡藍色透亮的寒玉為罩,四側開鑿了排氣口,整張玉床因為粗糙倒顯得像一具玉棺。


    而透過冒著氤氳淡白色氣息的玉罩,能依稀看到其中躺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


    那自然就是雲琴,這個風華絕代的長公主,如今安靜得就像童話中的公主,仿佛也在等待著那個能用一個吻讓她形狀的王子。


    “藥王爺爺給這寒玉罩加了一個起降的小機關,我給就給打開來!”陸竹很懂事地走到玉床旁,就要去啟動機關。


    “不用了!”陸不棄製止了陸竹這種行為:“我就是過來看看她,隻要她還好也就行了。”


    “噢!”陸竹乖巧地退迴一旁:“長公主她長得好漂亮,比我娘還漂亮……藥王爺爺說不棄少爺能找到救她的藥,是真的麽?”


    九轉迴天丹,連丹皇池中麟窮其一生都沒能弄到的東西,豈是那麽容易找到的?陸不棄心頭暗暗苦笑,但是在看向雲琴,感覺那一道寒玉罩就如天人相隔一樣的悲傷,卻不由重重點頭:“是的,我一定會找到的。”


    “那真是太好了!”陸竹俏笑道:“我還聽說長公主修為也很高,等她醒過來,看在我照顧過她的份上,一定會教我戰技的。”


    看到陸竹那漸漸消退的汗漬,陸不棄心頭一動:“你剛才滿頭大汗的,是在練功麽?”


    “恩啊,我在練站樁和走架。”陸竹重重點頭:“彰少爺說我資質不是很好,所以要比別人花更多的時間,才能練好。”


    笨鳥先飛,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可要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懂得這個道理並身體力行,這都是環境造就的。陸不棄很是欣慰,投以一個鼓勵的表情:“我相信你能練好的,你練一遍給我看看?”


    陸竹眼睛放亮:“好呀,好呀……可是小竹有很多地方不懂,要是我做得不對,不棄少爺可要提出來哦……現在要學基本功的人太多,小竹又不敢什麽事都去麻煩幾位少爺……”


    陸洪山去世,陸家放棄傳承數百年的基業,隱居藥王穀,可謂是遭逢巨變。而這一變化,對於一個家族的發展來說,卻也不一定就是壞事。


    至少,許多原本在安樂中思考不到危險的人,在這一刻,也終會明白一些珍貴的道理。而原本就懂得珍惜眼前的人,將會更加珍惜。


    就像現在,陸家整體遷徙的五百人一十一人中,除了沒必要再練武的老人和還無法練武的嬰孩外,所有的人基本上都開始了以五禽仿生拳為基礎的煉體之路,哪怕是天賦極差的人,也會努力苦練,以求有朝一日能為陸家拚出血路而貢獻一份力量。


    尤其是在陸不棄準備成立龍門,去弄圖騰聖像的這些日子,陸揚更是以家族會議的形式多次提到以強大的武勇讓家族複興的理論,並以臥薪嚐膽的故事,激勵陸家眾人。


    如今的藥王穀,可謂是到了人人自強不息的地步。這股子氣氛,直接影響到了王禮壽和王二狗他們,就連一向要王二狗在後麵追著練武的王大傻和王三蛋二人,也突然變得勤快了許多,一天到晚地打熬自己的氣力。


    也就是這麽短短的日子,王大傻身上的贅肉都變得了肌肉,而王三蛋那一身排骨卻也多了一層精密如線的腱子。


    也就在這種蓬勃向上的氛圍中,龍門的開山大典開始了。


    沒有絢麗多彩的禮花,也沒有沉屙古板的儀式,有的隻是五百多人,在天還未亮,法壇四周的火盆染著熊熊烈火之時,懷著一顆虔誠真摯的心,齊聚藥王穀東麵,然後莊嚴肅穆地等待在法壇的下層。


    而在法壇的上層,除了靠著山壁有一尊高兩丈的物件被紅綢遮住外,就隻有一身潔白無汙的長衫,頭戴高冠,虯髯梳理得井井有條的解千愁如一顆雲玉竹一樣立在那裏。


    當第一縷朝陽照射在法壇之上時,解千愁那以法力為基的聲音,如同透過了擴音器一般,不刺耳,卻能準確地傳到每一個人耳中:“擎天初開,龍門初建,有請龍門掌門陸不棄!”


    伴隨著滾滾聲浪開去,螭聲長吟,粉光閃爍,緋雲螭沐光而至。


    在緋雲螭那靈動的腦袋之上,身著一件嶄新的金邊黑袍的陸不棄如一柄無鋒重劍,給人一股厚重大氣的感覺。在陸不棄黑袍的胸口肩背位置,一條金絲繡成的閃亮金龍,栩栩如生,更讓長發輕紮,星眸劍眉的陸不棄平添幾分狂霸之氣。


    就在眾人都以為陸不棄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他卻是脆喝一聲,就在緋雲螭身上,卻是如飛天之龍,騰躍而起。


    “天龍翔空以問天!”隨著陸不棄的身形在空中定格,一道玄氣化作的銀白龍形之氣,舞爪騰尾地直衝向那高數十丈,射下陽光的山縫,宛若銀龍出水,欲以天公試比高。


    “好!”解千愁眼睛大亮,重重拍手:“一聲脆喝天龍祭天!”


    一式罷了,陸不棄的身子落迴緋雲螭的頭上,腳尖輕點,卻又縱身而下。


    “地龍驚鴻以告地!”這次是輕嘯出聲,陸揚不棄的身子卻在空中有了數息的滯空,雙手化爪,雙腿並勾,上扣下攪,如龍牙開闔,而那原本該翔空問天的銀龍的龍首,卻是驟然出現在眾人上空,以驚鴻之態,張開碩大的龍嘴,宛若龍魂降世,欲告厚土君已臨。


    “好!”解千愁再次眼睛大亮:“二聲輕嘯地龍祭地!”


    而當陸不棄的身子驟然旋動,落在法壇上的時候,他身子一定,雙手在心叉,然後舉過頭頂,如昂揚龍角:“人龍剖心以示人!”


    那宛若最初研究仿生幻影術時的場景,第一次在人前展現,渾厚的銀白玄氣化作帶著龍角的人形,以陸不棄為中心炸了開來,宛若在那一刻,陸不棄已經將整個靈魂都獻祭給了龍門。


    解千愁已無須叫好,因為他即便叫好,聲音也定然會被五百多人沸騰的歡唿聲給淹沒。


    在這一刻,每一個人都被陸不棄這精氣神完美到爆的表現力給征服。他們尖叫,呐喊,在這一刻,他們不再是因為家族或者某種客觀原因而想要加入龍門,而是為陸不棄所展現這種以本心示人的態度,與天地比肩的氣概所欽服。


    第十二章 龍形三式


    陸不棄很有些疲累,為了在仿生幻影術的基礎上研製出“天龍翔空”、“地龍驚鴻”和“人龍剖心”三招,用來代替傳統陳舊的祭拜天地的方式,這些時日來他幾乎是絞盡腦汁,昨夜更是一宿未眠。


    可是看到眾人這種激奮的情緒,陸不棄又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要的就是這種狀態,龍門是龍門,陸家是陸家,他創建龍門,可以為陸家的仇恨服務,但並不僅僅是為陸家而存在。


    就如同他跟楚一刀所說的流芳百世一樣,既然將龍門創建了出來,他就希望龍門能夠在這個世界上一直傳承下去,因為這裏麵有著華夏文化的傳承,這是一個龍的子孫,在受上天垂憐,重生到新的世界所能為本心做的一點點事情。


    這還好在龍不悔在龍門圖騰聖像前有過頓悟,給了陸不棄一些靈感上的刺激,要不然,還不能準時鑽研出這三招,那就隻能用傳統陳舊的方式來祭拜天地了。


    這“天龍翔空”、“地龍驚鴻”和“人龍剖心”三招,也並非僅僅是嘩眾取寵的招式。事實上,其中“天龍翔空”和“地龍驚鴻”絕對擁有不弱於五禽戲那五大絕殺之招的攻擊威力。


    而“人龍剖心”,那看起來像陸不棄當初鑽研失敗的玄氣外放形態,可其實是精確控製玄氣所形成的護體防禦的招式。這種防禦招式,可以說讓陸不棄在玄罡護體真氣外,更多了一層強力的防禦能量罩。


    這三招,雖然是以“龍”為形,但卻也是以五禽為基礎。這次招式創新的成功,讓陸不棄內心也埋下了一顆種子。


    那就是,假以時日,他一定要為龍門的掌門傳承專門創造出一套戰技、玄法之術的傳承。而這“天龍翔空”、“地龍驚鴻”和“人龍剖心”三招,僅僅是開始而已,也算是一種加強門派內部良好競爭的誘餌。


    “龍門掌門陸不棄,以問天、告地、示人之式,誠摯祭拜天地。”解千愁內心感慨陸不棄出人意表的同時,卻也很默契地配合著:“天地浩瀚,冥冥運轉,自能納其誠心,順其心意,護龍門百世傳承,千秋鼎盛,萬代昌隆。”


    陸不棄朝解千愁點了點頭,後者會心淡笑,音量陡然拉高:“有請龍門守護神獸龍不悔,揭開圖騰聖像紅幕!”


    緋雲螭昂然騰空,繞法壇飛轉三圈,最後重新飛臨法壇上空,貼著山壁,以螭爪準確地掀起蓋在圖騰聖像上的紅綢布,露出了龍門那霸氣十足的完美形態。


    嘩聲大作,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唿聲響徹藥王穀。


    可以說,隻要沒有瞎眼的人,都能明確地看到那完美的雕工下創造的栩栩如生的視覺衝擊,而隻要有心的人,也都能清楚地從龍門接收到那股百獸朝拜,神龍君臨的狂霸氣息。


    “太完美了……”這也是解千愁第一次看到圖騰聖像:“龍門……我可以想象得到,我這下半輩子恐怕就跟他綁在一起了……”


    陸不棄和龍不悔相視一笑,對於龍門的征服力,他們有足夠的自信。已經看過這龍門許多次的他們,每一次都會忍不住地驚歎。美好的事物,絕對是不會讓人心生膩煩的。


    “掌門,我要加入龍門!”這是王二狗在狂唿,嗓子都嘶吼得給人一種要破不破的感覺。


    王二狗這麽一唿喊,頓時引起所有的人都開始唿喊,就連最幼小的還被人抱在懷中的小孩,都忍不住嚎叫了起來……當然,他是被嚇哭的。


    感受到那山唿海嘯的激動,解千愁由衷感歎地看向陸不棄:“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什麽要弄這個圖騰聖像了,它真的會產生一種強大的魔力!”


    “不是魔力,這是信念的力量!”陸不棄仰視著那俯瞰眾生的龍首:“她能讓龍門的每一份子都牢牢地捆綁在一起,團結奮鬥,自強不息。”


    解千愁重重點頭,在陸不棄錯愕間,突然單膝跪地:“掌門,請收我入龍門吧!”


    解千愁這一跪,可驚到了不少人。更讓陸不棄驚詫的是,如同哈欠傳染一樣,唿啦啦地跪了一地的人。


    陸不棄看向陸康等人,還好,除了陸風、陸彰、陸毅和陸焰他們這些人也單膝跪地表示尊敬外,像陸康陸揚等人還是沒有行此大禮。倒不是他們就拉不下麵子,而是照顧陸不棄的感受。


    “藥王請起!”陸不棄托起了解千愁:“大家也都起來吧,龍門今日開宗立派,自然要大開山門,隻要有心者,都有機會入得龍門!”


    眾人紛紛起身,陸揚開聲問道:“不棄,聽你話中的意思,入龍門還需要有什麽條件?”


    陸不棄點頭:“無規矩不成方圓,除了參與構建龍門的重要人員,各入其職外,其餘人等,都要以各堂部的擇人要求,方可入得龍門。具體的條件,我會下達給各堂部負責人……”


    陸康微微皺眉:“不棄,擇人要求會不會很高?這樣一來,會不會太打擊大家的熱情?”


    陸不棄輕輕一笑,環視眾人:“請大家放心,即便今日不能正式加入龍門,也可登記成為龍門的外門弟子,隻要多加努力,必然能成為龍門的正式弟子。”


    眾人皆會心一笑,陸不棄這一手,無疑是說,在門檻外全收,可是同時卻又設立了一道嚴格的門檻,取精去粕,讓龍門的核心圈跟外沿圈中間,還能多一個精英圈,這才是龍門的最中堅力量。


    這也是許多門派組織慣用的伎倆,很有用,非常有用,所有陸不棄不會盲目摒棄。


    “掌門,我該是第一個成為龍門弟子的人吧?”解千愁在這個時候,很有些爭先恐後的味道。


    也沒有人會跟他爭,更沒有人敢跟他爭。


    陸不棄凜然頜首:“當然,還請藥王像我如此……到龍門前,以剖心自問為態,仰角起誓!”


    說話間,陸不棄已經跪伏在龍門前,雙手交叉於胸口,並緩緩上升至頭頂,張開十指如龍角狀,目光仰望龍首,表情虔誠,目光堅定:“我,陸不棄,應天時、得地利、順人和,今日在此山中穀,創建龍門。請圖騰聖像在此代表天地和萬民為見證,今生誓必以生命,守衛龍門的每一分利益,扞衛龍門的每一絲無上尊嚴。”


    然後雙臂分開,屈身,跪拜,起身。形式很簡單,但是個中的莊嚴卻讓人心神凜然。


    在陸不棄起身看向他的時候,解千愁沒有絲毫的猶豫,依照陸不棄同樣的方式,剖心自問,仰角起誓:“吾,解千愁,請圖騰聖像做見證,今生誓必以龍門為家,用吾之生命、龍魂、乃至一切,守護龍門!”


    在解千愁起身後,陸不棄雙手交叉,放在心口,朝他微微欠身:“歡迎你的加入,藥王!”


    “謝掌門!”解千愁也欠了欠身,同時沒忘雙手交叉,放在心口,並沒有太刻意,很自然就那樣做了。


    而在法壇下層,許多人都已經在模仿這個剖心自問的動作,完全像是在防備的動作,卻變成了一種至誠的表達,這種強大的落差,倒是讓人很快就記住了這個簡單的動作。


    接著,陸不棄就以龍門掌門的身份,以同樣的模式先後接受了陸揚、陸康、陸泰、陸安、陸平、陸風、陸彰、陸毅、陸焰等人的入門請求。加上龍不悔,和離開了的龍不離,這些人,無疑就是龍門最初的核心圈子。


    而像陸少秋、雲殘月、和王禮壽這些定然能入龍門之人,卻也要等到龍門核心圈確認了九大堂部的領導者之後,才會再次收入。


    不過有一個人相對比較特殊,那就是徐承誌。


    第十三章 龍門二代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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