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來人正是司空家的人,人不多,就六人,除了司空晃外,身後一溜年輕人,三男三女,其中司空念也正在其中,隻不過司空念的目光卻一直在陸不棄身上,表情……很開心。


    “恩,連二爺,好久不見啊!”司空晃抱拳應道,同時看向陸泰:“這位應該是陸九爺吧?”


    陸泰看著“姍姍來遲”的司空晃,也很客套地一抱拳:“是在下,見過司空兄!”


    司空晃打了個哈哈:“承蒙看得起,叫我一聲老晃就可以,在你們這些玄修者麵前,我能堅挺著我這份驕傲也就可以了。”


    “司空兄說笑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司空兄必然能修出玄通。”陸泰笑應道:“到那時可又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煉器大師,誰又敢小看於你呢?”


    “借你吉言……呃,你們這是……”司空晃目光遊離了下:“看起來我們來得並不是時候,你們似乎有要事需要處理,那我們暫且迴避?”


    陸泰擺了擺手:“無須迴避,司空兄來得正好。現在連二爺對我大侄子似乎有些誤會,還真需要有人圓場。”


    “噢?是什麽誤會,能否說來聽聽?”司空晃看向連權:“鄙人沒有太多見識,可多雙眼睛多顆心,看事情總要敞亮一點。”


    雖然感覺這司空晃確實來得不是時候,可連權卻也不好真驅人走,畢竟這司空晃論身份地位還真不比他低,更關鍵的是這司空家所擅長的行當,還真讓不得不留三分薄麵。


    念及此,連權頜首:“那就請司空家的人做個旁證,論道論道今日之事。”


    司空晃笑著點頭:“那勞煩連二爺將事情細說一下,看到底是何事讓連二爺跟一個晚輩起了誤會呢?”


    連權微微皺眉,卻也下意識地應道:“今日,在我們出遊之際,這小兒竟然衝到我連家館舍,打我管事主人,搶走鑰匙。這等行為,換了你們司空家,你怒不怒?”


    “怒,自然怒!”司空晃重重額首:“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都在館舍裏呆著,卻沒有發現正東館舍裏有此等事情發生啊。我們東南館舍可離正東館舍不過一牆之隔,要有……”


    “司空晃,我說的不是正東館舍,而是南嶽館舍!”連權截口道:“我們昨日就已經換了館舍!”


    司空晃恍然:“噢,換了館舍?”


    陸彰突然哈哈一笑道:“笑話,什麽時候換的館舍,怎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有人趁我們陸家人還沒來,就想去南嶽館舍偷東西,搞破壞,被我逮著住了,胖揍一頓也是輕的了。”


    陸泰也點頭道:“是啊,連師兄,你是不是搞錯了?”


    連權眉頭倒聳:“我搞錯什麽了?”


    陸泰坦然應道:“這南嶽館舍是玄武大會司部安排給我們陸家的,這事眾所周知,有司部的榜文通知。鑰匙還在我們手上呢,而今日我們到了半天,也著人去知會了司部,卻也沒人通知我們說要重新安排館舍之事啊……”


    “這事跟司部有什麽關係,昨日我在……”說到這,連權突然停住了嘴,因為他陡然意識到,今日陸彰做的事似乎就是昨日他做的事。


    腦中念頭轉動,連權倒聳的眉頭躺平,皺起,他突然明白,為什麽陸家人都顯得如此平靜了,她們這是要當成什麽也沒發生。


    是的,陸不棄的策略,第一步就是通過主事人的“健忘”,讓事態還原。讓整件事,在這還原的過程中,陸家的麵子也通過陸彰的“莽撞”而找迴來了。而現在,策略顯然開始生效……


    司空晃微微皺眉:“這館舍安排的事宜就是大會司部在安排啊,怎麽沒關係呢?連二爺說昨日……是不是還有什麽事跟今日之事有因果關係?”


    “昨天,我們明明已經……”以為連權的停頓是因為“忘詞”,連英打算補充的,可是他的左臉啪的又挨了一巴掌。


    “我們說話你插什麽最?”連權目光微眯,迎著司空晃疑惑的目光:“我是想說,昨日我跟雲尚世子聊起這次玄武大會在館舍安排上的差池,司空晃,難道你不覺得將陸家安排在南嶽館舍,而將我們連家安排在正東館舍這一事很不妥麽?”


    司空晃點了點頭,然後歉意地看向陸泰:“陸九爺,這事我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看,確實有些不妥。從上屆玄武大會的表現來看,連家應該是南嶽館舍最合適的選擇。”


    連權心中一喜,同時也再起疑惑,這司空晃難道真是恰逢其會地出現在這裏?


    更然連權錯愕的是,陸泰竟然也點了點頭:“司空兄所言不假,我也不否認這一事實。隻不過既然是司部的安排,我們要是不願遵從,完全可以去跟司部交涉,怎麽可以心裏頭一不舒服,就做出去南嶽館舍偷東西,搞破壞的事呢?這玄武館舍可是國家的財產,並非是我們哪一個家族的私物,司空兄,連師兄,你們說是不是?”


    第七十四章 聖雲令


    司空晃重重點頭,深以為然:“陸九爺說得沒錯,或許是司部這次安排館舍之人,一時大意弄錯了,那麽我們要做的應該是上報錯誤,而不能私下鬧什麽別扭。畢竟玄武大會是十年一次難得的盛事,平常有仇怨的家族都要放下仇怨,更別說沒有仇怨的家族因為這種小事而私下滋事,這樣的事,被皇上知道了,一定會重罰的!”


    連權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了。想到昨日自己咬著章程不放的那種爽快,他心中暗暗感歎,這報應也來得太快了點吧?


    “連師兄?你怎麽不說話了?”陸泰一臉關切地問道:“莫不是那些下人沒有告訴你,她們是在哪挨的揍?我就這麽說吧,如果陸彰是在正東館舍打了你的人,搶了你的東西,我今天就打斷他的腿,向你們道歉。”


    見陸泰如此義正言辭,司空晃連連點頭:“陸九爺是非分明,佩服,我想連二爺,自然不會被小人蒙蔽的!”


    陸泰和司空晃這麽一唱一和,徹底給了連權一個搖搖欲墜的梯子,讓他有方法下來。他反手又一巴掌抽在了連英的臉上……依然是左臉上,這一次用的力要生猛許多,將連英抽得皮開肉綻:“你們跑南嶽館舍去幹什麽?”


    “我……我……”連英那有些臃腫的身子絮絮發抖著,委屈得跟個娘們一樣。


    “給我滾,一群沒用的東西!”連權一甩手,將一肚子的氣悶給甩將了出去,恢複了幾分冷靜。


    在連英和連家駐京辦一些人夾著尾巴跑開之際,連權陰沉著臉看著陸泰:“是那些沒用的下人該打,我沒有搞清楚狀況,這事就且揭過。不過既然陸泰你也覺得館舍安排上是有問題的,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司部把這事處理一下啊?”


    陸泰聳了聳肩:“當然,反正我們陸家這次來,可不是為了爭館舍大門朝向問題的。既然其實在我得知我們陸家被安排到南嶽館舍時,我就已經通知了大會司部了,我想他們就算需要一層一層上報,這個時候總也該報出個所以然。”


    “既然如此,你應該把鑰匙還給我了吧!”連權表情依然陰沉。


    陸泰錯愕:“鑰匙?什麽鑰匙?對了,你們剛還提到什麽搶鑰匙,陸彰,你有搶他們的鑰匙麽?”


    陸彰將頭搖得更銅鈸一樣:“誰揍賊的時候,還會搶賊的東西啊?那不也成賊了?”


    “我說的是正東館舍的鑰匙!”連權近前了一步,壓低聲來:“陸師弟,既然我已經選擇蒙著臉,你不覺得不撕破來比較好麽?”


    “連師兄,你這話我還真聽不太明白!”陸泰輕笑了下:“如果我的下人把鑰匙搞丟了,我隻會著人在這些下人常去的地方找找,畢竟這館舍鑰匙,他人拿著也沒用。”


    司空晃在旁輕咳了下:“陸九爺,話不能這麽說,這館舍鑰匙可不能亂玩,要是丟了恐怕聖上也會不高興!”


    連權咬了咬牙,沉聲道:“連奉……帶人去正東館舍附近找,就是挖地三尺也得給我找迴來!找不迴來我……”


    “別這麽生氣!”陸泰輕拍了下連權的臂膀:“找得迴來的,說不定又是哪個不長記性的下人掉在門口的那個草叢裏,花盆裏呢?”


    “謝陸師弟提醒……”連權嘴角抽搐了下,然後橫了身邊人一眼:“沒聽明白麽?還不去找?草叢裏,花盆裏都給我一處不落地找!”


    叫做連奉的男子環視了陸家眾人一眼,帶著部分人匆匆離去,隻留下兩男一女站在連權身後。


    連奉沒去多久,就迴來了,一直冷眼看著跟司空家跟陸家人交流得其樂融融的連權,表情依然陰沉:“找到了麽?”


    “找到了!”將半尺長的黑鐵鑰匙遞給連權,連奉沉聲應道:“就在正東館舍門口的花盆裏,明顯就是陸家人丟棄在那的!”


    “這還需你說,不過陸家這是有備而來,不同昨日我們站在理上。她們不來硬的,我們還就不能來硬的!”連權冷然道:“還好這陸家人也有自知之明,明白她們陸家不適合住在南嶽館舍,要不然我們連家的臉還不得丟幹淨?”


    連奉頜首:“這次太大意了,想到了陸家人的幾種反應,卻沒想到她們來這麽一手。不過……二哥,你放心,這個場子遲早會在玄武大會上找迴來的!”


    看著眼前這個最讓父親驕傲的兒子,連權臉上也浮起欣慰的笑:“七弟,有你在,我放心得很,除了雲琴長公主和雲雷世子兩人外,這雲澤國三十歲以下的人,還有誰會是你的對手?到時,你不用手下留情,一定要打得他們顏麵掃地。”


    連奉重重點頭:“我會的……”


    “走,先去司部!”連權深吸了口氣,臉上的陰沉消失了幾分。


    在天音樓裏,雲琴也收到了屬下的來報:“陸家想幹什麽?那邊陸彰在發著蠻,這邊卻又著人知會司部,要調換館舍?”


    “表麵上鬧騰,實際卻已經給自己留好了足夠迂迴的後路,這就是未雨綢繆。”殷無言說道:“我想陸家應該是猜到了你這樣的一個人的存在,她們的目標很明確,這是在表態,要放棄這虛名,來維持場麵的平衡。這場鬧劇,陸家隻通過一個小小的手段,就化被動為主動,師妹,你打算怎麽接招呢?”


    “似乎事情的走向又如師兄所預示的一樣了,這陸家倒還真有趣!”雲琴輕撥琴弦,在一陣叮咚聲中,聲音揚高:“那我就再給他添點料……”


    殷無言錯愕看向雲琴:“師妹,你又有什麽鬼主意?你可別忘了,你答應過不以任何手段對付陸不棄和陸家!”


    雲琴笑了,眼中盡是狡黠:“我怎麽會想要對付他們呢?我是要幫助她們,我想看看,連我這長公主都不放在眼裏的家夥,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我覺得我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殷無言微微搖頭:“現在陸家的領團是陸泰,而隊長是他大哥陸風。那麽你做的這一切,所得來的反應,不一定是陸不棄做出的。”


    雲琴笑了:“可我的情報告訴我,在陸家,陸不棄說話的分量可絲毫不比陸泰低,更不用說陸風了!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一係列的應對,充滿了一種桀驁和機警的味道,這是陸不棄的風格。師兄,你是知道的,我的直覺有時候給你的邏輯一樣有用。”


    殷無言微愣,似乎想到什麽事,淺笑了一下,然後點頭:“我不反對!”


    因為雲琴的一個想法,司部也就有了這樣的反應……


    司部管事很恭敬很恭敬地對陸泰和連權說道:“對不起,兩位爺,這次館舍的安排是上命所為,我們無權更改!”


    陸泰是心中有數,因為他跟陸不棄就這個問題已經討論過,陸不棄甚至已經點出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雲琴。


    對於雲琴並沒有直接對付她們,隻不過用這種小手段給她們添點小麻煩,陸不棄並不生氣,可以原諒,因為他認為女人這麽點小性子還是可以容忍的。


    “上命?誰的命令?”連權就很詫異了,他突然“明白”,為什麽陸泰會這麽爽快地答應出讓南嶽館舍了。


    司部管事歉然一笑:“我也不清楚,也沒必要清楚,因為是聖雲令下的。”


    聖雲令,那可是代表皇室最高權威,能動用的除了皇上之外,也就隻有皇上至親之人,比如他的母後,或者他的姐姐。


    第七十五章 讓


    連權心中暗罵,可是卻不敢把埋怨說出口,咧了咧嘴:“但是這不符合規矩啊?以往南嶽館舍的安排,都是按上屆玄武大會成績來排的……”


    “連二爺說笑了,聖雲令就是規矩,您說是麽?”司部管事依然一臉的笑意,可他心裏已暗罵出聲,這不知死活的連二爺,規矩是死的,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這……是,不過這規矩要是改了,總是要有個說法吧?”連權依然不死心,昨天才剛揚眉吐氣呢,今天就連館舍帶麵子都丟了,那他迴去,還不得被兄長他們給笑死?


    “說法?倒是有一個!”司部管事微微一笑:“上命說,新皇登基,一些陳規都要更改。這南苑館舍的安排,不能當是陳年的獎勵,而應該當成是新年的激勵,這才有活力。以後南苑館舍的安排,都將會依據各地申報的參賽代表的素質,哪個家族的年輕人最優秀,南苑館舍就歸哪個家族。”


    連權皺起的眉頭依然皺著:“賽前如何評定?”


    “當然會綜合考慮各地參賽選手的情況,雖然不絕對,但是上命難道會出錯麽?最起碼上麵選擇的,肯定是實力突前的隊伍。”


    司部管事一句一個的上命,讓連權蛋有點疼。不過這時,司部管事身旁一個年輕男子適時提醒道:“管事,好像還有一個挑戰製度,似乎對他們目前這個狀況有些幫助!”


    “噢,對!”司部管事眼睛陡然一亮:“是的,新製度下來,我還不是很熟悉,差點就忘了。連二爺,如果你們連家對上命安排不服氣,完全可以對陸家發起挑戰,當然,是參賽代表的挑戰,不是讓連二爺跟陸九爺切磋。”


    “聖上英明!”連權笑了,連奉笑了,連家人都笑了。


    陸泰則有些愣然,這一出可不是他們能安排出來的,他不由看向陸不棄,卻發現陸不棄臉上依然是淡然的笑,見他望過來,還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連權轉身:“陸師弟,那看來我們還得友情交流下了!”


    陸泰點頭:“不知連師兄意下如何?”


    “一戰定勝負?或者三戰兩勝,五戰三勝都可以!”連權微微聳肩,他相當的輕鬆了,近五十年來,他們連家的武力一直是冠絕侯府之下的。


    陸泰微微沉吟,他突然在想,要是能贏了似乎也不錯,能獲得榮譽還能提高士氣,可這時陸不棄卻是開口道:“我是我們五個當中最差勁的了,不如就我上吧,反正都是要讓給你們連家!”


    陸泰驟然反應過來,是啊,他們的既定目的早已經定好,為什麽突然因為一個規則的變化就要跟著搖擺呢?


    因此,在連家人還在琢磨“讓”這個字的意義時,陸泰點頭道:“那就一戰定勝負,不棄上吧!把這事交接了我還想到正東館舍的大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呢,飛了十來天,累死了!”


    陸不棄說自己是陸家五人中最差的,這顯然是自謙的話,可如果是要去輸,他是最好的人選。一是因為他年齡最小,在這方麵可以自圓其說;二是因為他實力足可自保,以免連家人因為之前有矛盾而下黑手。


    “連奉!”連權考慮了下,終歸還是讓連奉出戰。在他看來,不管這陸家葫蘆裏賣什麽藥,連奉出戰都是最保險的。


    看著走出來的連奉,陸風臉色微變,他是認識這人的,十年前他就是敗在連奉手中。那時候陸風骨鳴七重,而連奉卻有骨鳴八重。


    陸泰也認識連奉,因為連奉在十年前成為了雲澤派的外門弟子,雲澤派上下也就是那麽幾百號人,他自然認識:“連師兄,你做事還真是穩重啊!”


    “彼此彼此!”連權皮笑肉不笑地應道:“那就請司部管事做個見證吧,如果我們挑戰贏了,這南嶽館舍可就歸我們連家所有了!”


    陸不棄卻是幽幽地說一聲:“不是歸你們連家所有,是讓你們連家人暫住,這是國家財產,也隻有皇室成員才能說是自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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