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內節,削平外節,這些個都簡單!”陸不棄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鐵杵和銼刀,這是他專門為製作笛子準備的:“這些鮮竹並非要製成成品,這外表就暫且不管了。”


    敲敲打打鼓搞了小半天,陸不棄一下子折騰出了十三根備用鮮竹料,看著眼前這一小摞竹料,陸不棄嘴角微翹,掏出一把鐵尺,比量了一下這些竹料的內徑:“這雲玉竹還真是天生就為笛子製作而生的,十四十五毫米……


    比量完尺寸,接下來,陸不棄要開始製作竹子最重要的步驟,那就是調音和挖孔。這也是做笛子全部過程中最困難的一步工作,往往因一個孔挖得不好,發音不對,而使全笛報廢,這也是陸不棄會準備這麽多鮮竹料練手的原因。


    第五十六章 紛爭


    “看以前院長做得那麽認真,原來真的很難……”陸不棄將手中的鮮竹料扔到一旁,這已經是他報廢的第九根鮮竹料了。


    不過陸不棄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最起碼,他現在腦海中那些數據越發的清晰,就像剛才,他終於確定了這e調筒音這吹孔和後音孔的最佳距離是多少了。


    在地麵上,被陸不棄清晰地寫著一些這個世界人看不懂的阿拉伯數字,那是他測驗得出的一些結果。


    陸不棄絕對是擁有作為科學家的潛力,他的專研精神非常強大……


    一連四天,陸不棄不眠不休,中途還重新迴了青雲山一趟,砍了一捆雲玉竹,足足報廢了五六十根鮮竹料,終於將他腦海深處所有半模糊的數字都記起來了。


    而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天陸不棄的五禽仿生拳都沒落下,五種站樁翻來覆去地練習著。


    這也就是荒郊野外的沒有什麽人,否則要有人看到,絕對會把陸不棄當成瘋子。


    在身旁的溪邊洗了把臉,陸不棄迴來後圍著那一大片阿拉伯數字轉了一圈,終於拿出了齊南呂送給他的那三根竹料。


    也就是說陸不棄的試驗完畢,他要真正來製作一支竹笛了……


    這幾天,注定是林間鳥獸難熬的日子,不過到這最後一天,恐怕鳥獸們也逐漸習慣了,而且笛音也越來越清美嘹亮。


    這日,清晨天空灑落了一片小雨,阻攔了旭日東升的步伐,而當陽光從層雲中露出小臉的時候,青雲山山麓飄揚起了清亮悠遠的笛音。


    鳥兒不再驚飛,野兔不再躲藏,如若有人經過這裏,一定會感覺這笛曲優美自然,旋律典雅舒泰,宛若天籟之音。


    就連原本百無聊奈吃著青草磨牙的血獅,在笛音終了時,都忍不住發出一聲歡暢的嘶鳴聲與之相和。


    陸不棄開心的大笑聲也響徹山麓,因為他沒有借別人隻手,也終於製作好了一杆完全屬於他自己的竹笛。


    剛才那一曲,曲目名為《姑蘇行》,那是陸不棄非常喜歡的一首笛曲,也是陸不棄記憶中最熟悉的十幾首笛曲之一。時隔這麽多年,連身體都不一樣了,可是吹奏起來,陸不棄竟然沒有絲毫的生疏之感。


    記憶,因為這一首笛曲,變得格外的清晰。前世的過往,在這一刻,儼然再次溶入了陸不棄的生命,或許這就是傳承的力量。


    可是當陸不棄迴到三不居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告訴龍不離這個好消息,龍不離已經披頭蓋麵地數落了他一通。


    龍不離單手叉腰,俏臉寒霜地盯著陸不棄:“你什麽好的不學,竟然學我玩失蹤?”


    陸不棄輕捏鼻尖苦笑道:“我可沒玩失蹤,念雁難道沒有轉告我的意願?”


    “意願?就‘出去一趟’這四個字?也沒告訴時間,地點,你難道不知道幹娘她們都很擔心麽?你要再不迴來,爺爺他恐怕都要派人出去找了。”龍不離顯然很氣惱,口中碎碎念道:“有好玩的竟然一個人獨自跑出去玩,是太不地道了!”


    龍不悔在旁吃吃笑道:“不棄大哥,你這是去哪去了,都不跟我們說一聲,害我們擔心得要死。不離姐姐她都……哎呀,你頭發怎麽那麽髒,鑽到山林裏去了麽?”


    “還是不悔疼我!”陸不棄苦笑著看了眼龍不離:“我哪是出去玩,你看我這蓬頭垢麵的樣子,像是在玩麽?”


    “那你說,你這幾天都跑到哪去了?”龍不離發完飆,看著陸不棄風塵仆仆的樣子,心中也是陡然一軟。


    陸不棄將他製作好的雲玉竹笛取了出來:“我出去采集竹料,製作了這支笛子。”


    通體光澤透亮如玉,節紋自然的雲玉竹笛一出來,就吸引了二女的注意力,龍不離眼睛一亮接過竹笛:“這笛子好漂亮……可看上去跟簫似乎沒什麽不一樣啊。”


    “我先去洗漱一下,迴頭再跟你細說!”陸不棄也沒有收迴雲玉竹笛,徑直朝他寢房走去。


    “我幫你準備熱水!”龍不悔一下來精神了,這可是她的專業。


    出去了好幾天,沒日沒夜的,也沒有休息,迴到了家,有熱水澡泡,又有龍不悔那柔嫩的小手按摩搓澡,絕對是最幸福的事情。


    泡著泡著,陸不棄睡著了,睡得很香很沉,而龍不悔終於如願以償,幫陸不棄洗到了他一直不讓她洗的下身了。


    “咦……又變大了,哇……肌肉好結實啊!”這是龍不悔對陸不棄那話兒的第一評價,如果陸不棄這個時候清醒著,一定會重新暈死了過去。


    陸不棄沒睡多久,大概不到半個時辰的樣子,龍不悔叫醒了他:“不棄大哥,迴床上休息下吧,在水裏泡太久不好!”


    這麽小睡一會,陸不棄感覺精神好了許多,也沒有打算繼續休息,換上了衣物,精神煥發地出了房間。


    “怎麽這麽吵?”來到前廳的陸不棄,耳中聽到前院外的噪雜聲,劍眉輕攢。


    龍不悔嬌笑了下:“恐怕是那群樂師又來鬧了!”


    “樂師?”陸不棄皺眉:“我離開的這幾天發生什麽事了?”


    “噢,原本剛幫你洗澡的時候要跟你說的,可是你睡著了。”龍不悔應道:“你沒有說清楚呀去幹什麽,當天沒有迴來,次日不離姐姐知道你曾經去找過樂器魁首鍾衍,就猜測你可能是因為製作笛子的事,所以就想過去確認一下,可沒想,我跟姐姐到了知音閣,卻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言論。”


    陸不棄輕捏鼻尖:“什麽不好的言論?”


    “就是不棄大哥你去知音閣找想學習樂譜的事!”龍不悔表情有些氣惱:“可卻聽到那些樂師正好在談論這事,而且盡是笑話你的話語,好生氣人。”


    陸不棄朝外走去,口中問道:“那你和不離做了什麽?你們該不是把那些樂師胖揍了一頓,然後把知音閣給燒了吧?”


    “不棄大哥,你怎麽知道的?我沒跟你說起過啊!”龍不悔那驚愕的表情讓陸不棄著實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這倒也符合龍不離和龍不悔那護短的性格。


    見陸不棄臉都黑了,龍不悔捏了下小手:“事後幹娘教育了我們,我跟姐姐也覺得不太好,可是當時真是太氣人了,那些人有眼無珠小瞧人也就算了,還要說那麽難聽的話,實在太氣人了。”


    “你這個刁蠻女,不是說等陸不棄迴來了,就會給我們一個說法麽?現在陸不棄迴來了,你又找這些托辭,豈不是要推卸責任!”


    “就是,不準推卸責任,知音閣被燒,讓我們去哪交流音律?我們可是知道陸不棄已經迴到了三不居,陸不棄,你給我出來……此事洪山公也已知曉,他是斷然不會讓你如此亂來,欺壓我們這些樂師的!”


    “出來,我看這些樂師雖然都手無縛雞之力,可絕對不容許你們如此強橫無禮……今天必須還我們一個公道,否則我們就在這不走了!”


    “對……不走了,不走了,我還要在這彈奏哀樂,祭奠我心中的知音閣……”


    當陸不棄來到前院正門時,一個個義憤填膺的聲音傳入他耳中,男女皆有,讓他劍眉大皺,這還真是犯了眾怒了。


    龍不離冷厲的聲音顯得分外的清晰:“你們要一個說法,那就給我老實地等著,惹毛姑奶奶我了,我繼續揍得你們爹娘都不認得。”


    第五十七章 維護


    “你……你這潑婦,實在太蠻不講理了!”戴著麵巾的鍾衍氣得渾身巨顫,激動讓他紅腫的雙臉現在還隱隱作痛。


    鍾衍作為洪山郡五魁首之一,雖然聲望沒有三師那樣高,可也是受人尊敬的,何時被人如此欺辱過?竟然被一黃毛丫頭給扇了幾個大耳刮子,簡直是奇恥大辱。


    “太不講理了,太囂張了,鍾衍魁首,我看我們還是寫萬民狀,我想洪山公給我們討還一個公道的!”


    “都給我閉嘴!”龍不離冷喝道:“少在這擺出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你們這群沒用的男人和八婆,隻知道我揍了你們,燒了知音閣,你們會難受。就不想想,你們那樣作踐不棄的誠意,他會難受呢?我算是隱忍了脾氣,姓鍾的,你還別激我,我要是真火了,我把你家都燒了,讓你睡大街上,你能耐我何?”


    “不離……”陸不棄走了出來,將龍不離那嬌蠻舉起的手壓了下去,溫和一笑:“這裏,教給我吧!”


    龍不離將手中的雲玉笛遞給陸不棄:“你這笛子……我吹不響,這些人……哼……”


    “陸不棄,你堂堂陸家嫡係大少爺,竟然躲在後麵,讓女人出來行兇作惡,你還是不是男人?”鍾衍怒視著陸不棄,同時拉下了他臉上的麵巾:“你看看我,被這潑婦打得都不能出門見人,還有知音閣,那麽好的一棟樓,被付諸一炬……你……就算你是陸家大少爺,你也不能不給我們一個說法,否則……”


    “否則如何?”陸不棄冷冷地看著鍾衍:“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學不離那樣說狠話,她和你不一樣,他說得出就做得到,做了連我都奈何不了她,你又能如何?”


    在鍾衍愣然間,陸不棄環視了眾人一眼,頂尖武者那份冷厲的煞氣,加上陸家大少爺的名頭,無疑能很輕易地壓製住絕大部分平常人的氣焰。


    “我兩位妹妹為了維護我,把知音閣燒了,我做兄長的人,自會承擔責任!會出錢,重修一棟比以前更高更大,設施更好的知音閣,給諸位喜歡音樂的人一個良好的交流場所。”陸不棄款款說道:“至於鍾魁首,舍妹給你的那幾個耳光,我覺得她打得好!”


    “你……”鍾衍氣急,指著陸不棄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用這麽生氣,跟鍾魁首交好的朋友們,也不要這麽憤怒!”陸不棄淡然一笑:“我陸不棄捫心自問,還不是一個仗勢欺人,不辨是非之人。我兩位義妹做錯的事,我會承認,我會教育她們,可作對了的事,我就要支持。”


    “陸不棄,令妹打傷的可不是鍾魁首一人,我兄長陸衛薑也被她們打傷了。”一個抱著琵琶的女子嗤笑道:“難道舍妹公然武力傷人,還算是作對了事嗎?”


    陸不棄坦然應道:“如果是毫無緣由,當街傷人,這自然是違法亂紀的行為。可是她們之所以會出手,是因為有人壞了她們兄長的聲譽,而她們的兄長也就是我!就如同有人壞了你至親的聲譽,我想你作為一個弱女子,必然也會挺身維護吧?”


    琵琶女子語塞,她自然不能反駁,要不然她就等著被親友疏遠吧。陸不棄冷然道:“我敢說,所有被我兩位義妹打傷了的人,都是不修德行之人,你們可有異議?”


    “你……我們如何不修德行了?”鍾衍那紅腫的臉更漲得通紅:“我鍾衍,浸蘊音律三十餘載,交往的多是風尚高雅之輩,就連三師都是我的摯友。我不貪財、不好色、無不良嗜好,又如何不修德行?”


    “三師,我陸不棄也都認識……人師孔子夫不必說,他的德行可謂是最高尚的,舍妹不悔也承蒙他看得起,成為他的弟子;天師張五靈心比天明,急公好義,也不用多;地師陸陰行樂善好施,待人友善,前些日子我才剛請教過他一些事。”


    “可鍾魁首你呢?單單背後道人長短這一點,就是小人所為!”陸不棄冷笑道:“再者,作為在研究音律的前輩,目光短淺,心胸狹隘,無提點後進之心,這算是德行麽?可笑你還是說你跟三師是摯友?你還是算了吧……少往臉上貼金!”


    龍不離也是適時說道:“我看即便是鐵器魁首陸力行,雖然有時候會被小人蒙蔽,可是也是個知錯能改,真的為行業發展發光發熱的好人。鍾魁首,既然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德行,你還是不要談這個比較好,讓人笑話。”


    “汙蔑,汙蔑……通通都是汙蔑!”鍾衍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我如何在背後道人長短了?”


    陸不棄目光看向龍不悔,龍不悔臉帶寒霜地走出來:“我和姐姐到知音閣的時候,你們不正在評論我不棄大哥麽?說他自以為是,附庸風雅,這一點恐怕有不下二十人聽到,如果沒有,那麽我隻能說她們的耳朵都不久於腦袋上。”


    “這……”鍾衍表情一轉:“我這隻不過在陳述一件事實而已。陸不棄,當自己不也是心悅臣服地離開了麽?”


    陸不棄冷笑:“心悅臣服?我對人師孔子夫心悅臣服,因為他確實引人向善,教會了不悔不少為人之道理。我對地師陸陰行心悅臣服,因為他的確學有所長,博古通今,為造福一方做了很大的貢獻。你,有什麽讓我心悅臣服的?”


    “陸不棄,你這話就說錯了,鍾魁首的音律造詣可是我們洪山郡最高深的,他十餘種樂器可算是樣樣精通,而且他著作的‘袖賦’可謂是經典名曲,我等都心悅臣服。”


    鍾衍臉上露出幾分得色,還朝說話的人微微點頭,表示謝意。


    “是麽?你們都心悅臣服?”陸不棄環視眾人:“那是說鍾魁首都跟你們交流了,施舍了一點經驗與你們?還是說攀附與其,能讓你等顯得更高尚,就如同鍾魁首為了德行而把三師當成摯友一般?”


    “我都無須你們迴答我的問題!”陸不棄冷然拂袖:“初始,我也尊敬鍾衍為一方樂器魁首,誠意相請,想以弟子之姿學習樂譜。可鍾魁首以何相對,你自己跟大家說一下?”


    鍾衍臉色肅然:“我說你好高騖遠,連曲譜都不識,就要標新立異,製作什麽新的樂器,如同嬰兒未學步想要跑,我有說錯麽?”


    “你並無說錯,可我難道為了這麽一句推脫之詞就心悅臣服?那這心悅臣服還真是來得太容易了點。”陸不棄輕笑:“而且當日知音閣,所有人都認為像我這種一介武夫,或者一個鐵匠,來談什麽音律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是附庸風雅,自取其辱,為此我也要心悅臣服?”


    眾樂師啞然,有些不知內情的樂師,看向鍾衍等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樣了,畢竟這些樂師當中,也並非所有都是這種心氣兒傲慢的人,而且這些樂師之中,有些人的求學之路恐怕也頗為坎坷。


    “真是天大的笑話!”陸不棄嗤笑道:“我作為請求一方,無法要求你一定要教我,你不教自有其他人教。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我離去了,然後我離開了一趟洪山郡。這一點既然你們知道我什麽時候迴來了,自然也就知道我這些天並不在洪山郡。”


    “而後,我的兩位義妹隻是因為關心我而找到知音閣,碰到了一群小人在用言語羞辱我,怒而出手,還很有分寸的隻是打幾個耳光,有哪位小人還想要苛責些什麽?”


    第五十八章 神曲


    鍾衍一群人的小人之名已經坐實,沒人會傻兒巴嘰地想跟著做小人,也就沒有人會幫襯鍾衍她們說上什麽。


    可是鍾衍自己卻必須給自己努力找迴場子:“陸不棄,你也不用偷換概念。我們就算有些失禮之處,你們也不能做出傷人毀樓的事。”


    “別說那麽多廢話了!”龍不離再次開口道:“鍾衍,那天我會燒樓,不也是因為你跟我打了個賭麽?你說你要是看走眼了,不棄他要是能研製出新的樂器,我別說是胖揍你一頓,就是燒了你的琴台,燒了知音閣,你也沒話說。”


    “就是,這話我也聽到了!”龍不悔開始搖旗呐喊:“現在不棄大哥已經製出了新的樂器,我們隻不過是提前燒了知音閣而已,屁話最多的卻是你。”


    鍾衍怒極:“那也是生氣的時候說的,再說……難道就這根都沒有吹孔,還沒製作完整的簫就算是新研製的樂器?各位說說看,這豈不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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