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應福眼中迴過一層狐疑:“投胎?”


    第二章 好人


    “噢,之前有個老者跟我說過,說人死了,會入地獄輪迴,沒有什麽大是大非大過錯的人,會立即進入輪迴道,重新變成嬰兒,隻不過沒有了前世的記憶,他叫這為投胎。”陸不棄微愣,他才想到這世界貌似沒有地府說,那是華夏國的文化。


    對於華夏國的文化和這個世界的文化不同的碰撞,陸不棄已經產生了條件反射型的編瞎話了,反正都是別人說的,真要去找別人,就讓你們找去吧。


    “輪迴……投胎,這倒是跟有些小型的教派所說的再世和往生有些相似。”王應福恍然:“不過,如果真有輪迴的話,像我們這樣的人,下輩子恐怕也沒什麽好命吧?”


    說話間,王應福提起手中沾了自己血的刀,走到了王江龍的麵前:“江龍大管事,讓你這麽大的人了,就別折騰了……你非得折騰,現在老天都要滅你,還搞得十幾二十年沒沾血的我,還得沾上你的血!”


    王江龍也沒說話,就那樣身子劇烈顫抖著,看著王應福,很顯然,那近在咫尺的死亡,所照成的恐懼已經讓他幾近崩潰!


    刀很笨拙地斬下,可是終歸沒能將王江龍的腦袋斬下,甚至連毛都沒傷到。王應福那肥碩的臉抖動了下,卻是看向陸不棄:“這梟首實在……”


    十幾二十年沒有沾血,王應福可以動手砍自己,但是真要斬下一個老相識的腦袋,他還真有點下不去手。


    “不用了!”陸不棄嘴角浮起一絲蔑視:“他已經死了!”


    王應福和老布都詫然,然後發現,那王江龍確實沒有抖了,眼睛也已經失去的光澤,隻是呆滯驚恐地看著地麵。


    “嚇死了?”不悔錯愕:“這……這人也太沒用了點吧?”


    “不敬畏生命者,多會畏懼死亡!”陸不棄淡然應道:“或許老天也不想讓應福管事你這樣的好人沾上鮮血吧。”


    王應福舔了舔嘴唇,卻是將手中的刀扔在地上:“我這種人,又算得上什麽好人呢,為了生存,一樣可以不敬畏他人的生命。”


    陸不棄輕搖了搖頭:“公道自在人心,最起碼對於我來說,大管事卻是當得好人二字。好了,這的事恐怕也需要老管家善後了,至於我和不悔妹子,決定去拜訪一下老王。”


    見陸不棄這次突兀迴來,殺了六個人,又如無事人一樣要離去,王應福不由有些焦慮:“不棄,我……”


    “如果大管事有興趣的話,不如跟我一同前行?”陸不棄迴望王應福:“這老朋友見麵,總不能就在這月黑風高下殺人玩,最好還是喝個小酒,聊聊人生,你說是吧?”


    王應福眼睛一亮,卻是連連點頭:“不棄,你說得在理,不過既然我是傷在你這個亡命徒的手中,那自然別讓人看到我跟你一起喝酒,我看我還是著人通知老王他們幾個過來吧!”


    陸不棄一想,卻也同意,這王應福不愧為老狐狸,力求滴水不漏:“恩,正好我也挺懷念大管事家的烤全羊,不悔……我跟你說,這大管事府的烤全羊可是一絕,是故宋國才有的羊,你可得嚐嚐!”


    “是麽?”不悔眼睛一亮,拍手叫好,收起雙刃的她,完全就是一個可愛的鄰家小妹。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過不悔收割了好幾個人的生命,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王應福也絕對會被迷惑的。也不知陸不棄從哪找來這一個妹子的,長得國色天姿,又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怎麽他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呢?


    暗暗感歎間,王應福卻是看向老布:“老布,你一個人要弄到什麽時候,多叫上幾個人……把這些屍體都收拾一下,迴頭我讓禮紅的‘財旺鋪子’出六副白皮棺材,到時送到株潭鎮去!另外,告誡府中所有人,還想過安穩日子,就把嘴巴都守嚴實來。”


    老布自然是躬身應好:“老爺,您放心吧,老奴自會處理好!”


    知道王應福要當著他的麵宣告這些事如何處理,是要讓他放心,陸不棄心頭也通透,自是大定。


    “另外,讓廚房準備宵夜,那故宋羊來一頭,一應小吃都上來……還有,把我珍藏二十年的澤風釀拿出兩壇子來!”王應福這邊依舊招唿著,儼然是要款待最尊貴的賓客。


    老布也有些眼力,明白王應福這是在押寶,而且是很篤定地押在陸不棄身上。雖說這怎麽都有點背叛主家的嫌疑,可要是連明哲保身都不懂,那王應福也活不到現在了。


    亥時末,這個時候,除了小部分人還在努力耕耘外,大部分人都已經開始上床睡覺了,當然,有些人在床上,也在耕耘……


    “大管事,你可無事不會召喚我們幾個的,再說今兒個天氣也不算很好,你就別用什麽詩興大發,邀請我們賞月的狗屁理由了。”王禮壽那大嗓門隔著院子就能聽到耳中,隨著那穩重的步子踩著石路上,陸不棄就聽到那熟悉的錯愕聲:“喲……這還有客人啊……”


    陸不棄是背對著院門,正好整以暇地給不悔夾菜,旁邊一個矮胖的烤肉師將羊肉烤得劈啪作響,眼睛卻賊溜溜地老瞟不悔,差點沒將口水當成油給抹到烤羊身上了。


    “禮壽、禮海……過來坐,反正都是熟人……”王應福站起了身上,他的手已經完全包紮好了,卻也揮動自如。


    “熟人……”王禮壽和王禮海兩人都有些驚疑,目光卻是落在不悔那一臉滿足的俏臉上,半天挪動不了眼神,心道,除了王雙巧,他們什麽時候還認識這麽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王應福咧嘴笑罵道:“總盯著不悔看,小心她突然亮出匕首,把你們的眼睛給刺瞎了……”


    當王禮壽和王禮海兩人臉色微訕地走進亭中時,陸不棄長身而起,緩緩轉身:“兩位兄長,別來無恙啊!”


    王禮壽和王禮海兩人嚇了一跳,齊聲驚唿:“不棄!?”


    陸不棄笑了,這一世人,他笑的次數比上一輩子要多得多,就因為他不僅僅父母親情,他還有友情,在這果檻鎮,在果檻密林,他都有此生不悔忘卻的友情,在這些真摯的友人的眼中,他能看到自己活在他們的心中。


    “你這個臭小子,你不是跑進大洪山去了麽?”王禮壽給了陸不棄一個熊抱,卻是激動地看著陸不棄,一臉不敢相信。


    王禮海也在旁驚唿道:“是啊,不棄,聽說你可是被王家私兵營二都統王成周追殺,卻擊殺了十幾個私兵,成功逃脫,逃進了大洪山啊……你怎麽會跟大管事在這喝酒啊?”


    陸不棄輕捏鼻尖:“我又不是去大洪山當野人頭子的,剛出來的時候總是要出來不是?”


    “這也是啊……你能平安無事迴來,實在是太好了!”王禮壽虎目閃著精芒,上下打量著:“這……又高了幾分,還黑了點……剛才看你背影我都沒看出來……”


    “禮壽,你剛有看不棄的背影麽?你的眼睛都在看女人去了!”王應福在旁,一臉怪笑,還做拂袖狀,不過他卻忘了他手上有傷,而且是剛剛止住血,被他甩了下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大管事,你……受傷了?”王禮海眼尖,先發現了這個問題。


    王應福自己托住了手,沒好氣地橫了王禮海一眼:“這個時候才看出來……”


    王禮壽也是頗難為情地看向王應福:“怎麽迴事,在這果檻鎮還有人敢對大管事動刀子,老子一錘子砸死他個的?”


    “老子自己砍的,你有本事砸死我這個的啊?”王應福一瞪眼,卻也有幾分一方老大的威嚴。


    第三章 老友記


    王禮壽錯愕不已:“這……大管事,你沒病吧,自己砍自己幹什麽?”


    “你才有病呢!”王應福撇了撇嘴:“都站著幹什麽,坐下來……一個個眼中就知道看女人,哪還有我這個大管事在?”


    這個時候,王禮紅和王禮青也趕了過來,前者那清朗的聲音也是遠遠傳來:“怎麽聽這大管事一口酸溜溜的味道,今天的烤全羊放醋了麽?”


    接著二人自然是看到了陸不棄和不悔,當下無疑也是嚇了一跳,一是因為陸不棄這個傳說中跑進了大洪山的人,突然出現在果檻鎮,二則是因為陸不棄身邊的不悔實在是太漂亮了,比果檻鎮鎮花王雙巧還儼然要亮眼一分。


    當然,並不是指王雙巧就比不悔差,隻不過王雙巧是大家看著長大的,也就沒有了那種稀奇的驚豔感,再者,這不悔穿著也更洋氣,還有一股很奇特的魅惑之力,無疑比王雙巧要招人眼球。


    稍微寒暄幾句後,四人也就一一落座,而王應福這才款款告知四人,他為什麽拿刀砍自己。


    “什麽?王江龍死了?”四人屁股剛沾上板凳,馬上又彈了起來,就仿佛有人在板凳上鑲了一枚釘子,爆了四人菊花一般。


    王應福眼中微微有些憂慮,卻也輕籲了口氣看向陸不棄:“王江龍帶人來找場子,正好不棄迴來了,後麵還需要我說麽?”


    果檻鎮四大天王,可以說是王應福的嫡係鐵杆,王應福什麽大小破事也不會避諱四人。而四人也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一琢磨也明白過來七七八八。


    “所以你就砍了自己一刀?”王禮壽一臉同情地看著王應福。


    王應福苦笑:“這還是不棄給我想的主意,要不然王江龍在我這被逃犯不棄給殺了,我自己一點事都沒有,長房那邊的人還不找個由頭就直接將我生吃了?”


    四大天王相視間卻也都頻頻點頭,看向陸不棄的眼中更是多了幾分讚許。對於陸不棄年紀輕輕卻通透世事,他們可是早就領教過。


    四人當中,王禮海的心思是最活絡的,他突然開口說道:“王江龍那人也是個怕死鬼,每次出門都要帶兩個護衛,那兩人我也認識,難道……”


    “全死了……還有株潭鎮在武丁大選上出盡風頭的那三個武丁!”王應福說著話時不甚唏噓。


    “王叔寶和王智敏他們也死了?”王禮壽等人更加錯愕,武丁大選這樣的盛會,他們自然也是去觀禮了,所以戰況什麽都是知道的。而當王應福下麵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四人看向陸不棄身邊的不悔時,完全是見鬼了的表情。


    王應福說的是:“都死了,其中三個人是死在了不棄他妹妹不悔手中。”


    最關鍵的是,不悔在這時候,還對著他們笑了笑,一嘴都是油,一雙小爪子還拿著兩種不同的食物,甚至那小巧的鼻子上還粘著一點糕點上的粉末,哪裏有什麽一個殺人者的兇煞樣?


    陸不棄在旁適時介紹道:“不悔,見過幾位兄長,這幾年,他們可沒少照拂我。”


    隻要是對陸不棄好的,那就是好人!這是不悔心中根深蒂固的價值觀,所以她很乖巧地朝王禮壽等人笑道:“幾位兄長好,我是不悔。”


    “你妹妹?”王禮壽疑惑地看著陸不棄,他腦海中突然想到了王雙巧,不知為何,他突然有種悲哀的感覺。


    王禮紅性格比較直率,而且跟陸不棄也比較熟,也是皺眉:“不棄,你哪來的妹妹……你爹娘我可都認識,他們沒有女兒啊!”


    陸不棄輕捏鼻尖:“義妹,我逃難時她還幫了我良多,這次能這麽順利迴到果檻鎮,她功不可沒……對了,我現在有尊姓了,姓陸,名不棄,陸不棄!”


    “姓陸!”眾人皆是一驚,王禮壽卻是最先反應過來:“你加入了洪山郡陸家?”


    陸不棄搖了搖頭:“沒有,隻是向陸老爺子討了個人情,讓他給我賜了個陸姓,然後我在洪山郡弄了個鋪子……”


    “陸老爺子……”王英福那短短的眉毛凝結成了一體:“不棄……你說的可是陸洪山?”


    “在洪山郡,除了陸洪山之外,誰敢自稱是‘陸老爺子’?”陸不棄的迴話,無疑讓幾人又是倒抽了口涼氣。


    陸洪山,洪山郡陸家掌舵人,比陽澤郡王家的王維武要早數十年就突破到了玄通境的強者,龍淵洲風雲人物之一,就算是侯爺也要給他三分薄麵。這樣的人物,陸不棄竟然不加入陸家,就能討到人情?


    然後王應福等人若有所思地看向不悔,他們沒有互相耳語,可幾人心中的想法卻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都認為這不悔估計是陸家的某個嫡係小姐,要不然哪能這麽年輕,就那麽厲害?


    可是再看不悔的吃相,又不像是見慣了大世麵的小姐,這無疑又讓幾人糾結了。


    將幾人的表情收在眼中,陸不棄心中明了,卻是抬起酒杯:“轉眼半年光景過去了,難得再聚首,可別隻顧著說話,大管事家的澤風釀可是好酒,我可想多貪幾杯!”


    陸不棄這一舉杯,無疑正合眾人之意,腦中胡亂想著的同時,觥籌交錯,一杯暢飲,酒香無疑讓眾人恍然又迴到了以前平靜生活的光景,眾人那一點點隔膜卻也隨著美酒入腸而煙消雲散。


    這一次飲酒賞月,雖然沒有詩詞歌賦,幾個大老爺們,卻是連連高聲叫好。尤其是在知道陸不棄逃進大洪山的時候,竟然是硬抗了王成周數錘,更是臨戰突破,擊殺了幾個骨鳴九重的大高手才突圍而去,更是振奮異常。


    就連手臂有傷的王應福都忍不住拍案叫絕,傷口又震烈也渾然不覺。


    勇力九重,對上熱血武者,完全不對等的實力,可陸不棄卻能在戰時突破,而且一突破就是骨鳴七重,並且能以力碰力硬撼熱血戰技。這種戰績,無疑讓人瞠目結舌,也讓陸不棄平淡述說的逃亡之旅,掀起了一個巨大的高潮。


    而後,陸不棄特意將不悔說成是在洪山郡城認識的,無疑更是讓王禮壽等人將不悔當成了陸家的小姐,甚至想象力最豐富的王禮海,腦海中更是有一幕清晰的畫麵,上麵描繪著一個大小姐跟澤奴小子那讓人潸然淚下的愛情故事。


    然後,王禮海也想到了他的寶貝徒兒王雙巧,他忍不住問道:“不棄,那你這麽迴來……你可見著了巧兒?”


    “巧兒……”陸不棄輕捏鼻尖:“還沒呢……”


    事實上,這次過來,到底見不見王雙巧,陸不棄心中有了不少的疑慮。倒不是他心裏頭就沒有王雙巧,隻不過他這次迴來是接父母過去洪山郡,而在洪山郡等著他的還有許多洶湧的暗潮。


    在陸不棄看來,如果真要跟王雙巧提出,讓她跟著去洪山郡,無疑就是徹底表露決心,以後會照顧她們母女。


    作為地球上一個準炎黃子孫,擁有華夏國傳統男人對於愛情和責任的重視,他並不認為,現在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也不認為他已經到了可以給一個女人承諾的地步。


    王禮海不著邊際地看了眼不悔,見其沒有在意他們說話,也就壓低聲音說:“那你什麽時候去見她,這傻孩子每天都在巴望你迴來……鎮上很多人都說她都要變成望夫石了。”


    陸不棄心中一動,卻是暗暗做下了決定,同時看向王禮海:“這次我迴來,並不是為這事,而且來去也急,就不去打擾她了。”


    “啊?”王禮海一聽很有些不對味,在他看來陸不棄是有推脫的嫌疑:“那不棄你這次迴來,是要幹什麽?”


    這個問題,無疑是王應福和其他三人都很感興趣的。


    陸不棄應道:“這次因為洪山郡出了一些比較特別的事,我要將我爹娘帶走……這個,還請大管事高抬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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