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離開家鄉,在北京求學已經兩三年了,在北京他接觸了許許多多自己不知道的人和事,明白了很多在林城一輩子也不可能知道的道理。
在這裏有李大釗。魯迅。胡適。瞿秋白……他們是當代年輕人心中的導師,是指引他們心靈方向的人,當時的中國多災多難,有誌青年為祖國的前途苦悶。彷徨,他們滿懷熱情,卻報國無門,像在漫漫黑夜之中,找不到前進的方向,而在北京。上海,各個大學中名師薈萃,好多都是留洋海外的人,為了祖國的繁榮昌盛,放棄國外的優厚待遇,迴到祖國把自己的所學,以及國外先進的思想。理念傳播給廣大的熱血青年,在中國掀起了空前高漲的新學熱潮,北大校長蔡元培力排眾議,主張百家爭鳴,兼容並蓄,一時間北京成了各思想流派爭相競爭。互相批判。互相交流的中心,青年們的思想也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
景宣一下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之中,大開了眼界,非常興奮,以前他隻關心自己的家族產業,現在卻覺得自己真是太狹隘了,他和別人一樣青年的愛國熱情使他熱血沸騰,他和同學們一起熱烈地討論國家大事,討論國際大事,恨不能趕快學完所有的知識報效國家,做一個青史留名的人。
忙碌的學習生活,各種聚會。演講,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和思想,他很少有時間給家裏寫信,倒是母親經常寫信告訴他家裏的情況,叮囑他照顧好自己,每次接到家書他都恨高興,可母親很少提及蘭心,這讓他很失望,漸漸長大的他已懂得害羞,不再像小時候童言無忌,他發現自己竟然很不好意思問蘭心的情況,他不由暗暗抱怨母親不懂兒子的心,自己從小對蘭心的喜愛母親很清楚,怎麽就不多說說蘭心的情況呢?也不知道蘭心現在長多高了?是不是更可愛了?胖了沒有?一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露出溫柔的笑容,但他沒有時間多想這些問題,因為他太忙了,他就像一塊貧瘠的土壤,突然遇到甘霖一樣,貪婪地吸取更多的知識養料,不斷地充實自己,他笑自己,太牽掛蘭心了。蘭心還小,還要很長時間才能長大,自己還是專心學業,等學有所成再迴去找表妹。
在北京的曆練讓本就少年老成的他看起來更比同齡人顯得成熟穩重,一雙星目閃著堅毅的光芒,身材挺拔,這讓他在眾多的同學中猶如鶴立雞群,北京已有個別學校開始學習西洋男女同校,但女生少之又少,在當時受幾千年來封建思想的影響,男人們津津樂道女子無才就是德,連女校都是重重阻力才開辦,男女同校更是難能可貴。
這一代的女生要麽是家庭接受過新思想的教育,比較開明,要麽就是有主見,有思想,自己艱苦爭取來的,因此,這稀少的女生就成了眾多男生追逐的對象,誰能成功追到一個女生,就成了學校裏的英雄,男生們除了國家大事,閑來生活的調劑就是和女生發展友誼,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但景宣卻對女生們看也懶的看一眼,對室友們熱烈的討論一笑置之。
女生們對外貌英俊,穩重,幹練的景宣卻是青睞有加,經常有女生借故有問題不懂來找他,希望有所發展,但試過多次後,女生們都失望了,景宣的冷漠讓她們有冰凍的感覺,失望之餘,更使景宣在女生心中充滿了神秘的魅力,她們給景宣取了個洋派的外號“冰山王子”。
閑來無事時就討論景宣要麽是個本來就冷漠的人,要麽就心有所屬了,到底是誰能打動這冰山王子的心呢?
她們隻好歎息自己無緣。女生們就想了個主意,要在景宣身邊找個內奸把內幕套出來,這個任務就交給了學校有小朱麗葉之稱的朱曉麗,她出身名門,長相俏麗,一來就成了眾多男生爭相追逐的對象,剛好當時上演了沙翁名劇《羅密歐與朱麗葉》她人長的漂亮,衣著洋派,名字又帶朱。麗兩字,看後隨即就有人喊她小朱麗葉,這讓朱曉麗十分得意,但對身邊圍繞的蜂蜂蝶蝶她一個也看不上,一眼就看中了嚴景宣,滿想自己隻要稍示友好之意景宣肯定受寵若驚,誰知景宣竟如沒有接收到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讓她氣惱萬分,可又難舍對景宣的情意,隻好放下淑女的矜持,主動借故和景宣搭訕了幾次,但景宣對姿容。家世出眾的她卻並沒有表現出特殊的對待,依舊是就事論事,一句題外話也懶的講,幾次碰壁後,她惱羞成怒,發誓再也不理這個冰山王子,出於氣氣景宣的心理,在眾多追求者中選擇了景宣的室友,家世顯赫,人也風流瀟灑的王子辰,但這隻是她的幻想,景宣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讓她的自尊心深受打擊,因此,眾女生的提議一出,她也很想知道原因,就欣然接收了這個眾女生集體交付的任務。
她當即把男朋友王子辰約出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約王子辰,王子辰非常得意,驕傲的公主終於被自己打動了,開始對自己生出情意了,看,現在約自己了吧,他對這鏡子把自己打扮的整整齊齊,左照右照,室友們都又嫉妒又好笑地說:|“看,新版話劇豬八戒照鏡子,大叔大嬸。老少爺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快來看呀,不看真遺憾那……當。當。當……”一個室友還敲起了搪瓷缸子,大家笑成一團,王子辰又臉紅又得意,笑著打向捉弄他的室友,室友大叫“哎呦,謀殺親夫呀,快把這重色輕友的家夥衣服扒了,讓他以來世之初的純潔模樣去見他純潔的朱麗葉,奧。朱麗葉,我……。”室友還要再說下去被王子辰拿個蘋果塞住了嘴巴,王子辰笑著說“各位老兄,在下要失陪了,明天我請客。”
他滿麵春風來到學校一角的花園,這裏是他們約會的老地方,環境清幽,很少有人來,他快步來到木槿樹旁,發現朱曉麗早就在焦急的等他,好像很期待的樣子,不禁心中像喝了蜜一樣甜,激動的問“麗麗,你這麽早就到了?”
朱麗麗一撅嘴“你怎麽才來?我還要和容容她們去看電影呢”王子辰連忙道歉,哄她開心,並表示馬上打電話給家裏,讓家裏派車送她們去電影院,看完電影請她們吃飯。
朱曉麗聽他細心周到的安排感覺很有麵子,這才轉怒為喜,衝他甜甜地一笑“子辰,你真的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
王子辰望著心上人含情脈脈的雙眼,新燙的卷發輕拂在額前,一身可體的洋裝套裙更襯的她俏麗動人,禁不住心潮澎湃,心口咚咚直跳,激動地說“麗麗,我對你一片真心,無論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發誓……。”
朱曉麗咯咯地笑起來,“你呀,總是這個樣,又不是讓你去赴湯蹈火。”然後就告訴他自己接受的任務,王子辰一聽頓時笑容沒了,酸溜溜地說“到底是大家的想法還是你在關心他?”朱曉麗把俏臉一板,“咱們交往這麽久了,我對你怎麽樣你還不明白嗎?既然你不願意,我去找別人幫忙”王子辰一聽慌了,連忙賠禮道歉,朱曉麗這才轉怒為喜。
在電影院裏,王子辰望著朱曉麗和女友們邊看電影邊吃零食,不時優雅地一笑,初見時的一幕像放電影似的浮現在眼前…………
那一天他正和男同學一起踢球,一個男生跑來大喊“快去看呀,我們學校新來一位洋小姐。”男生們哄笑著跑去新生報名處看熱鬧,正好一群女生簇擁著一位身穿淺紫色洋裝套裙的小姐迎麵走來,王子辰頓時覺得眼前一亮,仿佛所有的陽光都傾灑在了這位小姐身上,他眼裏再也看不見別的女生,隻見她一雙美目顧盼有神,紅潤的臉蛋充滿健康與活力,與大家閨秀蒼白的臉色截然不同,卷曲的頭發披散在肩上,顯得活潑俏皮,不像其他女生,清一色的麻花辮,她落落大方地同男生們打著招唿,不時優雅地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王子辰想上前和她說話,卻發現一向在女孩子中遊刃有餘,瀟灑自如的自己突然啞了,訥訥地竟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呆呆地看著她的如花笑魘,等他迴過神來,佳人已經走遠了。
他第一次感覺到心跳的滋味,隻覺得一股熱浪在心中湧動,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抱得美人歸,這是他第一次對女孩子動心,要知道出身顯赫的他,不僅家世好,人也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不知多少女孩子對他暗送秋波,他卻從未動過心,這一次,他終於品嚐到小說中一見鍾情的滋味,但是,現實卻給了他沉重的打擊,當他想盡辦法接近朱曉麗卻發現佳人隻對室友景宣感興趣,他自知決不是景宣的對手,失望地燒毀了未送出的情書,燃燒的紙張卷曲著,飛舞著,就像他痛苦的,支離破碎的心,夭折的愛情,他為此大病一場。
沒想到景宣敏銳地看透了他的心思,鄭重地向他表明自己對朱曉麗一點意思也沒有,並鼓勵他勇敢進攻,這仿佛是甘霖澆在枯木上,他死灰般的心頓時複活了,景宣積極配合他,故意表現對朱曉麗十二分的冷淡,讓朱曉麗絕望之餘接受了他的熱情追求,他覺得老天太眷顧自己了,每天沉浸在愛河之中,對景宣的幫助感激萬分,發誓要和景宣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可是今天,曉麗這是什麽意思呢?難道她還未對景宣死心?王子辰痛苦地想著,可轉念一想,他也覺得奇怪,景宣難道真的是無情無欲的人?本校和外校不乏出眾的女生,對他暗送秋波的更是不斷,怎麽從未見他和哪個女生稍有親密?於公於私都應該弄清楚。
從這以後,王子辰一有機會就旁敲側擊想打探消息,可景宣是何等的敏銳精明,每到這時就笑眯眯地望著他,一言不發,好像看透他心底一樣,讓他無所遁形,覺得好像在做對不起兄弟的事一樣。
其實,他在閃閃躲躲的打探時,景宣心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蘭心,不知道蘭心現在多高了?是不是更漂亮可愛了?每想到蘭心,就覺得心裏甜甜的,熱熱的,說不出的感覺。但是他能怎麽說呢?來到北京後,他發現這裏的新青年們都在新思想的陶冶下,努力和各種封建的,不合理的製度做鬥爭,在愛情方麵,崇尚西方的自由戀愛,反對封建包辦婚姻,反對娃娃親,很多人都經過艱難的鬥爭終於退掉了包辦的親事,他是學校學生會的主力,要是讓同學們知道了,肯定會被樹立成典型,不遺餘力地鼓動他和比自己小八歲的表妹退婚,要他不娶蘭心?讓他的蘭心妹妹嫁給別人?堅決不行!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煩惱,他決定隱瞞下來,當別人問他難道家裏沒給他定親嗎?要知道當時大部分人都是從小就定下終身大事的,他隻是說自己是獨子,爹媽比較慎重,就不再多說了,因此他也成了很多女生追逐的目標。
一轉眼,快過年了,由於前兩年的軍閥混戰,嚴老爺夫婦擔心獨子的安全,寫信叮囑他先不要迴家,以免碰上亂兵,現在大局已定不再打仗,景宣決定迴家看看,一來想爹娘,二來他太牽掛蘭心了,娘來信也不提表妹的事,讓他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他再也坐不住了,決定迴家。
經過車船勞累,他終於迴到自己的家,朱漆大門還是那摩氣派,門口的仆人們看到少爺迴來了,急忙飛跑進去報告老爺夫人,嚴老爺夫婦興奮地出來,見獨子比離家時更加高大,更加英俊挺拔,充滿男子漢穩重,堅毅的氣派,禁不住眼睛都濕了。
嚴夫人抱住愛子,淚流滿麵,“景宣,你終於迴來了,這兩年打仗,娘真擔心你啊!”景宣眼眶也濕潤了“娘,我這不是迴來了嗎?”他舉目四望,自己早就寫信說明迴來的日期,姨娘應該帶著蘭心來家裏為他接風呀,怎麽不見人影呢?剛迴來就問沒過門的媳婦會讓人笑話的,隻好忍住不問,心想等會吃完飯時說不定蘭心就來了,可直到晚上也不見蘭心來,他忍不住了,難道蘭心年紀小,忘了表哥?
嚴夫人看愛子心神不定的樣子,知子莫若母,她又豈不知兒子的心事,歎了口氣對景宣說“宣兒呀,娘知道你牽掛蘭心,這兩年娘給你寫信一直不提蘭心,是怕你擔心哪?”
景宣一聽,緊張地心都提起來了,“娘,蘭心怎麽了?”
嚴夫人歎口氣“都是這些該死的軍閥,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你走之後蘭心的爹去外麵做生意,碰見多年的老友,被老友勸的動了心,就全家搬到偏遠的秦州做生意,剛開始還有書信,後來那裏打仗,就斷了音信,聽說,他們全家可能都……。”嚴氏邊說邊流淚,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和自己看著長大的蘭心,禁不住淚流滿麵“聽說那次兩個軍閥混戰,架起大炮不管全城百姓的死活,足足轟炸了一天一夜,真是慘啊……”
景宣驚呆了,他隻覺得心中一片空白,頭腦哄然做響,呆楞楞的,嚴夫人叫他也聽不見,隻看見嚴夫人焦急的神情,嘴巴一張一合的,仆人,丫頭們亂成一團,他木然地被丫頭扶到自己房中,躺到床上,兩眼空洞地望著床頂,隻覺得臉上濕濕的,他不知道自己流淚了。
很快嚴老爺也跑來了,看到獨生愛子這副模樣,不由擔憂萬分,不住的歎氣,“真是孽緣呀,從小我就覺得景宣對蘭心太過喜愛了,自從蘭心出事,我就怕景宣受不了,沒想到還是,唉!都怪我,不該給他定下這門親事……唉……”嚴夫人淚流滿麵“老爺,現在怎麽辦呀?”“沒辦法,心病還要心藥醫,還是先讓大夫給景宣開些藥,把身體養好,時間長了,慢慢就好了。”景宣大病了一場,他終於體會到王子辰當時的心境了,自己當初還笑話他是張生,他恨老天帶走他的蘭心妹妹,很那些不顧百姓死活的軍閥,使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多少愛侶天人永隔。
嚴夫人從早到晚陪在愛子身邊,唯恐他再有什麽,過了一段時間,看景宣身體已漸漸好些了,這一天就和嚴老爺商量,為了讓景宣快點忘掉蘭心,想給景宣娶個新娘衝喜,到時少年夫妻甜甜蜜蜜哪還會想起小時候的一段情事,嚴老爺連聲稱好。
嚴夫人把這話告訴景宣,景宣激動地站起來“娘,蘭心表妹並沒有確定的消息,現在都隻是聽說,咱們家一向做事講個信字,現在失信於人還怎麽在林城立足?”嚴夫人勸道“宣兒,我知道你喜歡蘭心,可現在不管她是死是活,我們到哪去找她呢?你已經十八歲了,該成親了,和你一樣大的,有的都做爹了。”景宣憤怒地說“不行,除了蘭心,我誰也不娶!”
嚴夫人又氣又心疼“宣兒,你想想,就算蘭心還活著,現在才十歲,等她十八歲時你已經二十六歲了,難道你一直等她到二十六歲嗎?你可是我們嚴家的獨苗,我和你爹早就盼著抱孫子了,當初我和你爹是一時糊塗給你定了這麽小的媳婦,心裏時常後悔,現在好不容易你迴來了,一定要成了親再走,就算爹娘求你了,為了咱們嚴家的後代香火……。”
景宣越聽越覺得刺耳“娘,你別說了,我是不會答應的”說完轉身迴房了,留下嚴夫人又氣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晨,丫頭驚慌失措的拿著一張紙跑到上房“不好了,夫人,少爺不見了”嚴老爺大吃一驚,忙奪過紙條一看,上麵寫著“請父母大人恕孩兒不孝,我去秦州找蘭心去了,父母大人不必牽掛”嚴老爺一下跌坐在椅中,喃喃地道“孽緣呀,孽緣呀……。”嚴夫人哭成了淚人“都怪我不好,景宣,你快迴來呀……。”。
酒樓裏,兩個失意的人正在對飲,一個人舉起酒杯說“景宣,謝謝你陪我喝酒,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患難見真情……。麗麗……管她什麽麗什麽花……我才不在乎……今朝有酒今朝醉……。哈哈哈……”笑卻像在哭,景宣拉住他“好了,子辰,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要看開些,這樣的女子,就是結婚了也未必幸福”景宣看王子辰實在醉的厲害隻好找輛車送他到一個朋友家,要是讓學校知道了可不好。望著好友痛苦的樣子輕歎了口氣,那年自己拖著大病剛愈的身子,輾轉來到秦州,卻是毫無蹤跡可尋,連年的征戰,這裏的百姓換了一批又一批,早已不是當年的居民,人海茫茫,到哪裏才能找到蘭心啊?他苦笑一下,自己和王子辰到真不愧是好兄弟,都失去了愛人,他迴來時才知道一個歸國華僑熱烈地追求麗麗,麗麗很快就和那人出雙入對,對王子辰看都懶的看一眼了。
唉!不如明天去郊遊吧,也好散散心。
第二天他們和幾個同學一起出發一路上風光如畫,同學們談天說地十分興奮,王子辰受到感染也開朗多了,走了一段路,一位同學建議大家去附近的小鎮逛逛,那裏有很多古建築,風景優美,大家同意了,沒想到正趕上小鎮集市,熱鬧非凡,賣什麽的都有。
景宣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和大家走散了,隻好邊走邊找同伴,轉過一個街角,忽然看見幾個女學生在路邊挑小東西,說說笑笑的,景宣正想走開,就聽一聲銀鈴般的笑聲,一個女孩突然迴過頭來,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啊!穿著蘭色的校服裙,兩個麻花辮上係兩個水蘭色的蝴蝶結,劉海輕柔自然地垂在白嫩的額前,秀眉彎彎,明眸如水,臉上帶著稚嫩的笑容,櫻桃小嘴自然的紅潤著,小巧的鼻子,白嫩的皮膚像水做的一樣,景宣一下楞住了,腦子裏隻有紅樓夢中的一句“水做的骨肉”。
那女孩看到景宣也是一楞,好英俊的人啊!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英俊威武的人,充滿陽剛之氣,霸氣逼人,讓人有一種想逃的感覺,可又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好像是自己的親人一般?
景宣也暗暗驚異,這女孩那摩陌生又那摩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旁邊的幾個女孩也看見了景宣,投去愛慕的眼光,小聲的議論,女孩驚醒了,頓時紅暈飛上臉頰,自己在大街上和一個陌生男人這樣對視真是太丟人了,急忙拉起夥伴們就走。
景宣猛然醒過來,忙喊“喂,喂。”卻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剛想追過去被人潮一擠再也找不到了,景宣楞在當街,腦子中亂哄哄的,這麽熟悉的小臉……對了,是她,是蘭心,蘭心表妹……
在這裏有李大釗。魯迅。胡適。瞿秋白……他們是當代年輕人心中的導師,是指引他們心靈方向的人,當時的中國多災多難,有誌青年為祖國的前途苦悶。彷徨,他們滿懷熱情,卻報國無門,像在漫漫黑夜之中,找不到前進的方向,而在北京。上海,各個大學中名師薈萃,好多都是留洋海外的人,為了祖國的繁榮昌盛,放棄國外的優厚待遇,迴到祖國把自己的所學,以及國外先進的思想。理念傳播給廣大的熱血青年,在中國掀起了空前高漲的新學熱潮,北大校長蔡元培力排眾議,主張百家爭鳴,兼容並蓄,一時間北京成了各思想流派爭相競爭。互相批判。互相交流的中心,青年們的思想也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
景宣一下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之中,大開了眼界,非常興奮,以前他隻關心自己的家族產業,現在卻覺得自己真是太狹隘了,他和別人一樣青年的愛國熱情使他熱血沸騰,他和同學們一起熱烈地討論國家大事,討論國際大事,恨不能趕快學完所有的知識報效國家,做一個青史留名的人。
忙碌的學習生活,各種聚會。演講,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和思想,他很少有時間給家裏寫信,倒是母親經常寫信告訴他家裏的情況,叮囑他照顧好自己,每次接到家書他都恨高興,可母親很少提及蘭心,這讓他很失望,漸漸長大的他已懂得害羞,不再像小時候童言無忌,他發現自己竟然很不好意思問蘭心的情況,他不由暗暗抱怨母親不懂兒子的心,自己從小對蘭心的喜愛母親很清楚,怎麽就不多說說蘭心的情況呢?也不知道蘭心現在長多高了?是不是更可愛了?胖了沒有?一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露出溫柔的笑容,但他沒有時間多想這些問題,因為他太忙了,他就像一塊貧瘠的土壤,突然遇到甘霖一樣,貪婪地吸取更多的知識養料,不斷地充實自己,他笑自己,太牽掛蘭心了。蘭心還小,還要很長時間才能長大,自己還是專心學業,等學有所成再迴去找表妹。
在北京的曆練讓本就少年老成的他看起來更比同齡人顯得成熟穩重,一雙星目閃著堅毅的光芒,身材挺拔,這讓他在眾多的同學中猶如鶴立雞群,北京已有個別學校開始學習西洋男女同校,但女生少之又少,在當時受幾千年來封建思想的影響,男人們津津樂道女子無才就是德,連女校都是重重阻力才開辦,男女同校更是難能可貴。
這一代的女生要麽是家庭接受過新思想的教育,比較開明,要麽就是有主見,有思想,自己艱苦爭取來的,因此,這稀少的女生就成了眾多男生追逐的對象,誰能成功追到一個女生,就成了學校裏的英雄,男生們除了國家大事,閑來生活的調劑就是和女生發展友誼,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但景宣卻對女生們看也懶的看一眼,對室友們熱烈的討論一笑置之。
女生們對外貌英俊,穩重,幹練的景宣卻是青睞有加,經常有女生借故有問題不懂來找他,希望有所發展,但試過多次後,女生們都失望了,景宣的冷漠讓她們有冰凍的感覺,失望之餘,更使景宣在女生心中充滿了神秘的魅力,她們給景宣取了個洋派的外號“冰山王子”。
閑來無事時就討論景宣要麽是個本來就冷漠的人,要麽就心有所屬了,到底是誰能打動這冰山王子的心呢?
她們隻好歎息自己無緣。女生們就想了個主意,要在景宣身邊找個內奸把內幕套出來,這個任務就交給了學校有小朱麗葉之稱的朱曉麗,她出身名門,長相俏麗,一來就成了眾多男生爭相追逐的對象,剛好當時上演了沙翁名劇《羅密歐與朱麗葉》她人長的漂亮,衣著洋派,名字又帶朱。麗兩字,看後隨即就有人喊她小朱麗葉,這讓朱曉麗十分得意,但對身邊圍繞的蜂蜂蝶蝶她一個也看不上,一眼就看中了嚴景宣,滿想自己隻要稍示友好之意景宣肯定受寵若驚,誰知景宣竟如沒有接收到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讓她氣惱萬分,可又難舍對景宣的情意,隻好放下淑女的矜持,主動借故和景宣搭訕了幾次,但景宣對姿容。家世出眾的她卻並沒有表現出特殊的對待,依舊是就事論事,一句題外話也懶的講,幾次碰壁後,她惱羞成怒,發誓再也不理這個冰山王子,出於氣氣景宣的心理,在眾多追求者中選擇了景宣的室友,家世顯赫,人也風流瀟灑的王子辰,但這隻是她的幻想,景宣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讓她的自尊心深受打擊,因此,眾女生的提議一出,她也很想知道原因,就欣然接收了這個眾女生集體交付的任務。
她當即把男朋友王子辰約出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約王子辰,王子辰非常得意,驕傲的公主終於被自己打動了,開始對自己生出情意了,看,現在約自己了吧,他對這鏡子把自己打扮的整整齊齊,左照右照,室友們都又嫉妒又好笑地說:|“看,新版話劇豬八戒照鏡子,大叔大嬸。老少爺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快來看呀,不看真遺憾那……當。當。當……”一個室友還敲起了搪瓷缸子,大家笑成一團,王子辰又臉紅又得意,笑著打向捉弄他的室友,室友大叫“哎呦,謀殺親夫呀,快把這重色輕友的家夥衣服扒了,讓他以來世之初的純潔模樣去見他純潔的朱麗葉,奧。朱麗葉,我……。”室友還要再說下去被王子辰拿個蘋果塞住了嘴巴,王子辰笑著說“各位老兄,在下要失陪了,明天我請客。”
他滿麵春風來到學校一角的花園,這裏是他們約會的老地方,環境清幽,很少有人來,他快步來到木槿樹旁,發現朱曉麗早就在焦急的等他,好像很期待的樣子,不禁心中像喝了蜜一樣甜,激動的問“麗麗,你這麽早就到了?”
朱麗麗一撅嘴“你怎麽才來?我還要和容容她們去看電影呢”王子辰連忙道歉,哄她開心,並表示馬上打電話給家裏,讓家裏派車送她們去電影院,看完電影請她們吃飯。
朱曉麗聽他細心周到的安排感覺很有麵子,這才轉怒為喜,衝他甜甜地一笑“子辰,你真的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
王子辰望著心上人含情脈脈的雙眼,新燙的卷發輕拂在額前,一身可體的洋裝套裙更襯的她俏麗動人,禁不住心潮澎湃,心口咚咚直跳,激動地說“麗麗,我對你一片真心,無論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發誓……。”
朱曉麗咯咯地笑起來,“你呀,總是這個樣,又不是讓你去赴湯蹈火。”然後就告訴他自己接受的任務,王子辰一聽頓時笑容沒了,酸溜溜地說“到底是大家的想法還是你在關心他?”朱曉麗把俏臉一板,“咱們交往這麽久了,我對你怎麽樣你還不明白嗎?既然你不願意,我去找別人幫忙”王子辰一聽慌了,連忙賠禮道歉,朱曉麗這才轉怒為喜。
在電影院裏,王子辰望著朱曉麗和女友們邊看電影邊吃零食,不時優雅地一笑,初見時的一幕像放電影似的浮現在眼前…………
那一天他正和男同學一起踢球,一個男生跑來大喊“快去看呀,我們學校新來一位洋小姐。”男生們哄笑著跑去新生報名處看熱鬧,正好一群女生簇擁著一位身穿淺紫色洋裝套裙的小姐迎麵走來,王子辰頓時覺得眼前一亮,仿佛所有的陽光都傾灑在了這位小姐身上,他眼裏再也看不見別的女生,隻見她一雙美目顧盼有神,紅潤的臉蛋充滿健康與活力,與大家閨秀蒼白的臉色截然不同,卷曲的頭發披散在肩上,顯得活潑俏皮,不像其他女生,清一色的麻花辮,她落落大方地同男生們打著招唿,不時優雅地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王子辰想上前和她說話,卻發現一向在女孩子中遊刃有餘,瀟灑自如的自己突然啞了,訥訥地竟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呆呆地看著她的如花笑魘,等他迴過神來,佳人已經走遠了。
他第一次感覺到心跳的滋味,隻覺得一股熱浪在心中湧動,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抱得美人歸,這是他第一次對女孩子動心,要知道出身顯赫的他,不僅家世好,人也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不知多少女孩子對他暗送秋波,他卻從未動過心,這一次,他終於品嚐到小說中一見鍾情的滋味,但是,現實卻給了他沉重的打擊,當他想盡辦法接近朱曉麗卻發現佳人隻對室友景宣感興趣,他自知決不是景宣的對手,失望地燒毀了未送出的情書,燃燒的紙張卷曲著,飛舞著,就像他痛苦的,支離破碎的心,夭折的愛情,他為此大病一場。
沒想到景宣敏銳地看透了他的心思,鄭重地向他表明自己對朱曉麗一點意思也沒有,並鼓勵他勇敢進攻,這仿佛是甘霖澆在枯木上,他死灰般的心頓時複活了,景宣積極配合他,故意表現對朱曉麗十二分的冷淡,讓朱曉麗絕望之餘接受了他的熱情追求,他覺得老天太眷顧自己了,每天沉浸在愛河之中,對景宣的幫助感激萬分,發誓要和景宣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可是今天,曉麗這是什麽意思呢?難道她還未對景宣死心?王子辰痛苦地想著,可轉念一想,他也覺得奇怪,景宣難道真的是無情無欲的人?本校和外校不乏出眾的女生,對他暗送秋波的更是不斷,怎麽從未見他和哪個女生稍有親密?於公於私都應該弄清楚。
從這以後,王子辰一有機會就旁敲側擊想打探消息,可景宣是何等的敏銳精明,每到這時就笑眯眯地望著他,一言不發,好像看透他心底一樣,讓他無所遁形,覺得好像在做對不起兄弟的事一樣。
其實,他在閃閃躲躲的打探時,景宣心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蘭心,不知道蘭心現在多高了?是不是更漂亮可愛了?每想到蘭心,就覺得心裏甜甜的,熱熱的,說不出的感覺。但是他能怎麽說呢?來到北京後,他發現這裏的新青年們都在新思想的陶冶下,努力和各種封建的,不合理的製度做鬥爭,在愛情方麵,崇尚西方的自由戀愛,反對封建包辦婚姻,反對娃娃親,很多人都經過艱難的鬥爭終於退掉了包辦的親事,他是學校學生會的主力,要是讓同學們知道了,肯定會被樹立成典型,不遺餘力地鼓動他和比自己小八歲的表妹退婚,要他不娶蘭心?讓他的蘭心妹妹嫁給別人?堅決不行!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煩惱,他決定隱瞞下來,當別人問他難道家裏沒給他定親嗎?要知道當時大部分人都是從小就定下終身大事的,他隻是說自己是獨子,爹媽比較慎重,就不再多說了,因此他也成了很多女生追逐的目標。
一轉眼,快過年了,由於前兩年的軍閥混戰,嚴老爺夫婦擔心獨子的安全,寫信叮囑他先不要迴家,以免碰上亂兵,現在大局已定不再打仗,景宣決定迴家看看,一來想爹娘,二來他太牽掛蘭心了,娘來信也不提表妹的事,讓他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他再也坐不住了,決定迴家。
經過車船勞累,他終於迴到自己的家,朱漆大門還是那摩氣派,門口的仆人們看到少爺迴來了,急忙飛跑進去報告老爺夫人,嚴老爺夫婦興奮地出來,見獨子比離家時更加高大,更加英俊挺拔,充滿男子漢穩重,堅毅的氣派,禁不住眼睛都濕了。
嚴夫人抱住愛子,淚流滿麵,“景宣,你終於迴來了,這兩年打仗,娘真擔心你啊!”景宣眼眶也濕潤了“娘,我這不是迴來了嗎?”他舉目四望,自己早就寫信說明迴來的日期,姨娘應該帶著蘭心來家裏為他接風呀,怎麽不見人影呢?剛迴來就問沒過門的媳婦會讓人笑話的,隻好忍住不問,心想等會吃完飯時說不定蘭心就來了,可直到晚上也不見蘭心來,他忍不住了,難道蘭心年紀小,忘了表哥?
嚴夫人看愛子心神不定的樣子,知子莫若母,她又豈不知兒子的心事,歎了口氣對景宣說“宣兒呀,娘知道你牽掛蘭心,這兩年娘給你寫信一直不提蘭心,是怕你擔心哪?”
景宣一聽,緊張地心都提起來了,“娘,蘭心怎麽了?”
嚴夫人歎口氣“都是這些該死的軍閥,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你走之後蘭心的爹去外麵做生意,碰見多年的老友,被老友勸的動了心,就全家搬到偏遠的秦州做生意,剛開始還有書信,後來那裏打仗,就斷了音信,聽說,他們全家可能都……。”嚴氏邊說邊流淚,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和自己看著長大的蘭心,禁不住淚流滿麵“聽說那次兩個軍閥混戰,架起大炮不管全城百姓的死活,足足轟炸了一天一夜,真是慘啊……”
景宣驚呆了,他隻覺得心中一片空白,頭腦哄然做響,呆楞楞的,嚴夫人叫他也聽不見,隻看見嚴夫人焦急的神情,嘴巴一張一合的,仆人,丫頭們亂成一團,他木然地被丫頭扶到自己房中,躺到床上,兩眼空洞地望著床頂,隻覺得臉上濕濕的,他不知道自己流淚了。
很快嚴老爺也跑來了,看到獨生愛子這副模樣,不由擔憂萬分,不住的歎氣,“真是孽緣呀,從小我就覺得景宣對蘭心太過喜愛了,自從蘭心出事,我就怕景宣受不了,沒想到還是,唉!都怪我,不該給他定下這門親事……唉……”嚴夫人淚流滿麵“老爺,現在怎麽辦呀?”“沒辦法,心病還要心藥醫,還是先讓大夫給景宣開些藥,把身體養好,時間長了,慢慢就好了。”景宣大病了一場,他終於體會到王子辰當時的心境了,自己當初還笑話他是張生,他恨老天帶走他的蘭心妹妹,很那些不顧百姓死活的軍閥,使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多少愛侶天人永隔。
嚴夫人從早到晚陪在愛子身邊,唯恐他再有什麽,過了一段時間,看景宣身體已漸漸好些了,這一天就和嚴老爺商量,為了讓景宣快點忘掉蘭心,想給景宣娶個新娘衝喜,到時少年夫妻甜甜蜜蜜哪還會想起小時候的一段情事,嚴老爺連聲稱好。
嚴夫人把這話告訴景宣,景宣激動地站起來“娘,蘭心表妹並沒有確定的消息,現在都隻是聽說,咱們家一向做事講個信字,現在失信於人還怎麽在林城立足?”嚴夫人勸道“宣兒,我知道你喜歡蘭心,可現在不管她是死是活,我們到哪去找她呢?你已經十八歲了,該成親了,和你一樣大的,有的都做爹了。”景宣憤怒地說“不行,除了蘭心,我誰也不娶!”
嚴夫人又氣又心疼“宣兒,你想想,就算蘭心還活著,現在才十歲,等她十八歲時你已經二十六歲了,難道你一直等她到二十六歲嗎?你可是我們嚴家的獨苗,我和你爹早就盼著抱孫子了,當初我和你爹是一時糊塗給你定了這麽小的媳婦,心裏時常後悔,現在好不容易你迴來了,一定要成了親再走,就算爹娘求你了,為了咱們嚴家的後代香火……。”
景宣越聽越覺得刺耳“娘,你別說了,我是不會答應的”說完轉身迴房了,留下嚴夫人又氣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晨,丫頭驚慌失措的拿著一張紙跑到上房“不好了,夫人,少爺不見了”嚴老爺大吃一驚,忙奪過紙條一看,上麵寫著“請父母大人恕孩兒不孝,我去秦州找蘭心去了,父母大人不必牽掛”嚴老爺一下跌坐在椅中,喃喃地道“孽緣呀,孽緣呀……。”嚴夫人哭成了淚人“都怪我不好,景宣,你快迴來呀……。”。
酒樓裏,兩個失意的人正在對飲,一個人舉起酒杯說“景宣,謝謝你陪我喝酒,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患難見真情……。麗麗……管她什麽麗什麽花……我才不在乎……今朝有酒今朝醉……。哈哈哈……”笑卻像在哭,景宣拉住他“好了,子辰,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要看開些,這樣的女子,就是結婚了也未必幸福”景宣看王子辰實在醉的厲害隻好找輛車送他到一個朋友家,要是讓學校知道了可不好。望著好友痛苦的樣子輕歎了口氣,那年自己拖著大病剛愈的身子,輾轉來到秦州,卻是毫無蹤跡可尋,連年的征戰,這裏的百姓換了一批又一批,早已不是當年的居民,人海茫茫,到哪裏才能找到蘭心啊?他苦笑一下,自己和王子辰到真不愧是好兄弟,都失去了愛人,他迴來時才知道一個歸國華僑熱烈地追求麗麗,麗麗很快就和那人出雙入對,對王子辰看都懶的看一眼了。
唉!不如明天去郊遊吧,也好散散心。
第二天他們和幾個同學一起出發一路上風光如畫,同學們談天說地十分興奮,王子辰受到感染也開朗多了,走了一段路,一位同學建議大家去附近的小鎮逛逛,那裏有很多古建築,風景優美,大家同意了,沒想到正趕上小鎮集市,熱鬧非凡,賣什麽的都有。
景宣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和大家走散了,隻好邊走邊找同伴,轉過一個街角,忽然看見幾個女學生在路邊挑小東西,說說笑笑的,景宣正想走開,就聽一聲銀鈴般的笑聲,一個女孩突然迴過頭來,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啊!穿著蘭色的校服裙,兩個麻花辮上係兩個水蘭色的蝴蝶結,劉海輕柔自然地垂在白嫩的額前,秀眉彎彎,明眸如水,臉上帶著稚嫩的笑容,櫻桃小嘴自然的紅潤著,小巧的鼻子,白嫩的皮膚像水做的一樣,景宣一下楞住了,腦子裏隻有紅樓夢中的一句“水做的骨肉”。
那女孩看到景宣也是一楞,好英俊的人啊!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英俊威武的人,充滿陽剛之氣,霸氣逼人,讓人有一種想逃的感覺,可又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好像是自己的親人一般?
景宣也暗暗驚異,這女孩那摩陌生又那摩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旁邊的幾個女孩也看見了景宣,投去愛慕的眼光,小聲的議論,女孩驚醒了,頓時紅暈飛上臉頰,自己在大街上和一個陌生男人這樣對視真是太丟人了,急忙拉起夥伴們就走。
景宣猛然醒過來,忙喊“喂,喂。”卻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剛想追過去被人潮一擠再也找不到了,景宣楞在當街,腦子中亂哄哄的,這麽熟悉的小臉……對了,是她,是蘭心,蘭心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