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久,才有竊竊私語的議論響起,不過,一直都沒人敢上前來搭話。對方太過美貌,即使是同性,也會自慚形穢。


    宴前有互送菊花的習俗,不過,今日贈花,除了同性之間的贈送以外,還有異性間的。隻要有未婚女郎在,哪裏都免不了這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場麵。誰收的花多,誰收的花少,誰收到的贈花者身份高,女郎們之間也有攀比。


    太後招待女眷的地方和皇帝招待賓客的地方並不遠,自然不乏一些調皮的少年郎過來偷窺女眷,望龍山每年今日有重兵把守,少年郎們的這點小打小鬧也出不了什麽亂子,因此上頭也從不嚴令禁止。這一看,便看出了幾個呆頭鵝。原本其中好幾個衝著殷芷來的,頓時就倒頭迷上了桓姚。


    迴去一說,許多原本打算要將花送給殷芷的,也開始持觀望態度了,紛紛打算先窺看了兩人比較過後再行決定。是以,男賓那邊,上位者們都還沒到,倒是十分活躍熱鬧。


    第一個給桓姚送花的,是顧愷之,除了花以外,還送了一首短詩,不過,都沒署名,但一看字跡桓姚自然也清楚。宴上還有顧愷之的夫人陸氏,桓姚收到對方的花,頗有幾分不自在。


    後來陸陸續續又接到各家的花,與時俱增,越來越多,眼看著,知春手頭都捧不下了。


    花的總數有限,每人手頭隻有兩枝花,自然是此消彼長的。桓姚作為後來者,拿走了這麽多花,大大分薄了殷芷的成果。


    兩人又恰好在一個廳台之中。都揭了羃離,相貌對比也是高下立現,以往的神仙佳人殷芷,終是被襯成了凡人。這樣的結果,殷芷本人雖不知如何作想,臉上卻還是帶著笑容的,她旁邊那位方才嘲諷過桓姚等人的張家十三娘子張寧,臉色卻明顯掛不住了。


    臨近午時,桓姚收到了一份震驚全場的花籃,滿滿的約摸有四五十枝花。這顯然是某人將自己收到其他同性或異性所贈送的花全部再轉送給桓姚了。能得到這麽多花的,絕非是一般的少年郎,而是在朝中極有名望和地位的人。


    “肯定是某些人為給自己女兒撐場,專門拿來做門麵的!”張寧此時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惡意猜測,矛頭直指桓溫。


    此時,人群中不知誰輕飄飄說了句,“聽說是會稽王送來的。”瞬間狠狠打了張寧的臉。


    會稽王,這個結果讓人們心中炸開了鍋,包括桓姚本人,也是極為震驚的。司馬昱的行為,可以理解為是在追求她麽?在這個場合,除了同性間相互贈送的花是表達友情之外,異性所贈送的,都已經默認是愛慕之意了。


    才離婚的會稽王,看上了桓七娘子。以桓氏如今的地位,若要迎娶桓七娘子,必然會許以正妃之位。了悟了這個事實,人們看向原先被以為是會稽王府後院鬥爭勝利者的徐側妃的眼神,頓時充滿了同情和幸災樂禍。


    嘖嘖,老夫少妻,絕色佳人,簡直是捧在手心裏都疼不過來了,還能記得已然人老珠黃的妾室?


    連帶著對三郡主司馬道福,也是甚為微妙的。原先的小姑子成了嫡母,這以後可真是熱鬧了。


    正當人們竊竊私語的討論越來越熱鬧時,褚太後駕臨了,全場都起來行禮迎接。


    講完場麵話,褚太後便宣布重陽宮宴正式開始了。珍饈美食,觥籌交錯,各個亭台中間的,是歌舞伎表演的場地,此時輕歌曼舞,絲竹管弦不絕於耳。


    對於每年都參加宮宴的其他人而言,這些節目年年如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幾乎都已經看膩了。桓姚頭一次見識這樣的場麵,倒是甚為新奇,興致勃勃地欣賞著現場的雅樂和歌舞。


    褚太後見她神情專注,心中倒有幾分讚賞,如今欣賞得來這些高雅禮樂的人也不多了,這桓氏的七娘子,看著倒是個有底蘊的。


    “今日可來了個生麵孔,真正是尤其俊俏!桓七娘子是罷?你來哀家身邊,讓哀家仔細瞧瞧你。”褚太後笑著道,她已然四十多的年紀,即使保養得宜,麵上也有些露老相了,但常年信道,雖然有皇家威嚴,此時看著卻頗為慈眉善目。


    桓姚應諾,規規矩矩走到褚太後身邊,行了禮。


    褚太後又讚了她禮數周全,接著道:“六年前,就聽聞你善丹青術了,那道祖像,畫得是深得哀家心意。可惜你當時傷了手,沒能進宮赴宴,哀家也沒能一覽小神童的風采。”


    “太後過譽了,小女當年不過是畫著頑,班門弄斧罷了,當不得神童之稱。”桓姚謙遜地道。


    “如今,聽聞你已然左手重拾畫技,連咱們顧大才子都讚不絕口,哀家可有幸見識一番?”褚太後雖問得客氣,自然是要桓姚展現畫技的意思了。


    “太後若不嫌,小女獻醜一番又何妨。”說著,桓姚請褚太後指定題材。


    “如此,你便當場為哀家畫一幅像可好?”褚太後依舊笑得和善,說出的話卻讓桓姚心頭有些嘀咕,桓溫不是說,已經跟褚太後約定好畫道祖像麽,這些天她也一直在練習,如今卻讓她畫真人像。臨場改劇本,看來褚太後對桓溫的安排,也並不那麽滿意罷。


    “這是小女的榮幸!”桓姚波瀾不驚地道。


    待侍人拿來畫板筆墨和顏料,桓姚卻對著畫板空站了約摸有半刻的樣子,在周圍旁觀眾人的議論質疑越來越強烈時,她才拿起了畫筆開始動筆。


    她這是不動則已,一動就運筆如飛,幾乎是以明顯可見的速度,讓褚太後的形象一點點在畫紙上呈現出來。待收筆,整幅畫用的時間還不到兩刻鍾,但這速成的褚太後像,卻幾乎與本人毫無二致,整個人和善,威嚴而優雅,不但細節精致,連褚太後的神韻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底下人歎為觀止,褚太後看了畫作,也真心歎服起來,“果然是大才,左手畫,卻堪比常人右手練習數十年成效,桓七娘子,這古今往來也是第一人了!賞!”


    桓姚捧著豐厚的賞賜迴到自己的席位上,繼續重陽宴。完成餘興節目,已是下午申時,為著眾人能在天黑前順利迴城,宴會便至此結束。


    桓姚與眾人交際,幾個時辰,詩賦書法音樂服飾妝容等輪番上陣,說笑言談也是頗為費神的一件事,再加上最開始作畫的短時間高強度勞動,待上了牛車,已是累得直接睡著了。


    迴到府上,才進了二門下車,便被司馬道福追上來,“七妹妹,我有些事想跟你說,借一步說話可好?”


    桓姚待要拒絕,卻又聽司馬道福道:“我知道你可能累了,但我就說幾句話,保證不耽誤你太長時間!”如此,堵死了桓姚的退路,隻好應下。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滴菇涼們,在此要跟大家請兩天假,周末要迴老家去辦點事,因此,周五,周六兩天的份兒都不能更新了(這一章算是周四的,隻不過今天打瞌睡,斷斷續續寫到現在才寫好),周日的份兒需要下午迴來現碼,於是,更新可能也會比較晚。但大家不要因此拋棄人家哦~~


    第90章 真相


    今日的重陽宴上,司馬道福與徐氏有過交流,推測得知司馬昱可能已經準備向桓溫求親了。再一看到宴上會稽王送給桓姚的花籃,心中更是焦急不已。即使因為算計桓姚崴到腳的事情,被桓溫處置了雪嵐,讓她心有餘悸,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門婚事達成。


    自然更是顧不上在宴上和桓姚這些未婚女郎搶風頭,因此,一向在集會上十分活躍的桓二郎君夫人,在整個宴會都心不在焉,一門心思想著對策。


    要阻止這門婚事,麵對的對手既有桓溫也有司馬昱,照如今的局麵,已經遠非她一人之力能抗衡的。她自身的力量太微弱,得把能找到的所有助力都凝聚起來才會有勝算。


    因此,為了大局,她不得不再次低聲下氣來屈就桓姚。


    兩人走到一個涼亭中,待屏退了左右,司馬道福神神秘秘地低聲道:“七妹妹,我今日,聽阿母說起了一件與你有關的大事,想必你如今還蒙在鼓裏。”


    桓姚也不知她到底有什麽企圖,隻能靜觀其變,順著她的話問:“不知二嫂所謂何事?”


    “阿母說,我阿父近日在準備xx禮,想娶你為妃。”司馬道福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道,“七妹妹你還是妙齡女郎,我阿父卻是四五十歲的人了,要把你配給我阿父,就算我是做兒女的,也實在不忍。念著與七妹妹這些年的交情,才特地來相告的。還望七妹妹能有些準備。”


    這個年代的大家女郎,有幾個願意放著好好的嫡妻原配不做,去做他人繼室填房的。便宜父親都已經四十多歲了,兒女成群,按常理此時嫁過來的繼室已經很難討好。桓姚如今的家世也不差,完全可以找得到年紀和其他條件都相當的少年郎。


    雖然以司馬道福前世的眼光來看,自己的便宜父親還算是個風度翩翩的儒雅大叔,但以這個時代的眼光,他的年紀已經該算作是老頭子。她料定,桓姚得知這個消息後,必定會心有不甘。


    桓姚本身雖沒什麽能力,她身後卻有桓歆。雖然不知道曆史上的楚太祖究竟為什麽會讓桓皇後被許配給便宜父親,但隻要桓歆能提前得知這個消息,就必定會全力阻止這門婚事。


    司馬昱想娶她?桓姚聽聞這個消息,一時真有些消化不過來。即使今日重陽宴上收到了他送來的花籃,卻也還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有娶她為妃的念頭。她比司馬昱的三女司馬道福還小好幾歲,他怎麽好意思對她動那種念頭的!


    不過,這消息從司馬道福口中說出來,可信度卻得打個折扣了。對於司馬道福,她可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簡單地輕看了。“二嫂的好意,我先在此謝過了。不過,這婚姻之事,自有父親母親做主,兩位長輩怎麽說,我做晚輩的,自是聽從。”


    如此中規中矩的迴答,隻因不願意給司馬道福留下話柄。


    司馬道福卻有些著急,看桓姚這態度,莫非對便宜父親也有意思?也是,她這便宜父親可是當朝的輔政大王,從身份上看,確實是整個晉朝屈指可數的尊貴人物。會稽王妃這個名頭,說不定桓姚還真看上了。


    “我真沒想到,七妹妹也是個如此愛慕虛榮的人!”司馬道福忍不住嘲諷道。能逮到桓姚的短處,其實挺不容易。


    桓姚一挑眉頭,也不甘示弱:“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我這一介小女子能置喙的?倒不知二嫂這話,從何而來?”


    “你要不是愛慕虛榮,為什麽今天要收我阿父的花?”司馬道福質問道。


    “我頭一次參加重陽宴,並不知這些習俗。每位女郎收到的花都是來者不拒的,我又怎能特立獨行。二嫂倒是說說,我該用何理由退迴會稽王的花?”倒說得她多麽十惡不赦了,別人都不退,她為何要惟獨退迴會稽王的花得罪人?


    司馬道福聽出桓姚已然有些不快,趕緊掐了自己一把,強迫自己落下淚來,道:“七妹妹,對不起,剛才我隻是想到我阿母太著急了,才會如此對你。無禮之處,我向你賠罪了,你別怪我!”說著,她屈膝向桓姚一福。桓姚對李氏那麽重視,聽她提到徐氏,應該是很容易引起共鳴的。


    她是嫂子,桓姚自然不敢受她的禮,側身避開,淡淡道:“二嫂不必如此。”


    司馬道福卻順杆往上爬,起身來道:“我就知道,七妹妹為人最是善良大方了,也不枉費我這麽多年一直把你當做好姐妹。”


    桓姚對她的好姐妹一詞嗤之以鼻。算計她那麽多次,竟還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又聽司馬道福說:“七妹妹,算是我求你,你不要答應會稽王府的求親!七妹妹你如此美貌,必定能找到更好的歸宿,求你不要和我阿母搶阿父好不好?阿父和阿母二十幾年的夫妻情分,如今好不容易才廢黜一直為難阿母的王妃得以圓滿,你不要再破壞他們了好嗎?”


    桓姚自詡清高,至少麵上應該會不屑去當小三吧?


    桓姚聽她這番道德綁架一般的話,隻覺得可笑。要是會稽王真的對徐氏情比金堅,在他已經滿院姬妾的如今,多她一個少她一個能有什麽影響?說來說去,還不就是怕她奪了徐氏的寵愛。


    想到此處,桓姚突然靈光一現。她一直疑惑司馬道福之前算計她的動機,如今,卻有些豁然開朗了。司馬道福此次迴到建康後,對她做的所有事情,無論撮合她和顧愷之,還是背後泄密她和桓歆的關係,抑或者是妨礙她參加中秋宮宴,如今倒推來看,其實都有一個共通之處,其最終目的,都是讓她成不了會稽王的妻室。


    甚至一開始阻止她去瓦棺寺,也是為了不讓她遇到司馬昱。今日司馬昱在隨花籃附送的信中寫道,他和她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瓦棺寺,當時見她手執海棠花枝,勿作海棠仙人,一見難忘。她這才記起,為何覺得會稽王有些眼熟,原來就是上次在瓦棺寺遇到的無禮男子。


    等等,她和會稽王那日完全是偶遇,司馬道福怎麽可能提前知道她會在瓦棺寺遇到司馬昱?


    想到此處,桓姚不禁皺起了眉頭。


    司馬道福見狀,以為她心存猶豫,隻得一橫心道:“七妹妹,你要相信我,阿父絕非你的良配!你如今所擁有的,才是值得你一生珍惜的人。你不要得隴望蜀,否則,將來有一日,必定會為自己如今的選擇後悔的!”


    前幾日她本籌謀著讓桓姚和顧愷之在桓府發生關係,被人捉奸,讓桓溫不得不將桓姚許配給顧愷之做平妻或妾室。卻不知是哪裏出了破綻,兩人當日都沒去,而且顧愷之對她派去的人也閉門不見。眼下情勢緊急,既然不能把桓姚和顧愷之湊在一起,不管是誰,都比她便宜父親對她有利。


    既然她得不到桓歆,不若順水推舟,點醒桓姚,讓她放棄顧愷之與會稽王,和桓歆在一起。以曆史記載來看,若不是會稽王娶了桓皇後,楚太祖未必會篡位。若能以將桓歆推給桓姚為代價,為司馬氏爭取一些奪權的時間,也算是值了。


    聽到她的這句話,桓姚終於頓悟,往日到底覺得司馬道福有哪裏違和了。就是這種預言似的口吻!


    想到自己右手廢掉之前,司馬道福曾讓她學左手畫,信誓旦旦說將來就知道是為了她好,甚至當時司馬道福心係桓歆,卻不去討好習氏,而是天天和在那之前隻和桓歆有過一麵之緣的自己套近乎。許多的事實和曾經的疑慮一一浮現眼前,桓姚終於得出一個結論——司馬道福早就知道那些事情會發生!


    “二嫂為何總是如此篤定一些將來會發生的事?”桓姚冷不丁開口問道,隻見司馬道福臉上飛快閃過慌亂的神色,心中的推論得到了映證。


    司馬道福是預言者?不,若她真有如此神奇的異能,以她愛出風頭的性子,遠不止今日的作為。那麽,隻能是,她作為另一個穿越者,所知道的曆史與自己不同。如此,關於來到這個時代所見的種種與自己所知曆史的不符,便也同樣解釋得通了。


    自己如今所在的時空,其實並非和前世所知的東晉相同吧。司馬道福所知曉的,應該才是真正的曆史,所以她身上才總會給人一種先知般的優越感。


    以前她所聽說的穿越時空都是迴到過去或者未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遭遇如今這樣的情形。不過,這大抵應是前世的科學家們研究的問題。


    “我……我這哪裏是篤定,不過是以自己作為年長者的經驗,勸誡你而已!你可不要疑神疑鬼!”司馬道福這話看似有幾分道理,卻給人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感。


    “不太明白二嫂的話,有什麽好疑神疑鬼的?”桓姚麵帶茫然地道。我知,她不知我知,才是最好的處境。


    司馬道福見她迷惑不解的樣子,鬆了口氣,“沒什麽,隨口說說而已。”但終究是覺得有些心虛的,便也沒了再歪纏桓姚的心情,隻道,“你記得我求你的事情,不要答應會稽王府的求親。”說完,便轉頭要走。


    桓姚說,“此事就算我不想答應也無能為力,你去求父親罷。”如此已經算是變相默認了。她還不至於為了讓司馬道福不痛快,就委身於司馬昱。


    司馬道福得了個滿意的答案,便去安排自己的下一步動作了。倒是留下桓姚因為今日發現的真相,思緒紛亂了許久。


    最終還是釋然。人始終是變化著的,有她和司馬道福這兩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因素在,曆史也是存在變數的,司馬道福所知道的,也隻能是個參考。無論曆史是怎樣,她的日子都還是要過下去的。她不能因為司馬道福知道她的未來,就一心執著於去探究自己的未來到底是怎樣的。畢竟,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命運的下一刻會是什麽樣,還不是好好地活了一輩子。


    金烏西沉,在桓姚迴到院中之時,今日親眼目睹了宴上的少年郎君們對桓姚的癡迷和狂熱的司馬昱,一番憂慮焦躁之後,也改變了主意,決定迅速到桓府求親。拿出自己早就請人測好的黃道吉日,勾選了最近的九月十八,然後寫信給xx,催促他們務必在此之前準備好xx禮。


    今日他衝動之下給桓姚送的那個震驚全場的花籃,已經讓他戀慕桓七娘子的消息傳遍傳出去了。如此,還有什麽需要遮掩的。


    三日後的晚上,會稽王已經獲得桓溫準許,九月十八進行納采的消息傳到了為桓歆總|理情報的明楠手中。


    明楠麵帶猶豫,神色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將手中寫著這條情報的薄絹放在了火上。


    作者有話要說:恢複日更,太困了明日再來迴評。感謝s909菇涼的地雷!(終於有一次是在發文前看到地雷了)


    第91章 百密一疏


    明楠能這麽快得到消息,其實還要歸功於司馬道福的另一位盟友——南康公主。


    那日告別了桓姚,她便去尋了南康公主。


    前些日子司馬道福向南康公主泄露了那所謂的“秘辛”,南康公主捉奸不成,反倒是被桓溫好一通數落。對此,南康公主把過錯通通記到了司馬道福頭上,因此,今日見她又單獨來造訪自己,自然是沒有好臉色的。


    “本宮可早就免了你立規矩,你還這麽晚來作甚?”這一開口,就是要趕人的架勢。


    司馬道福原還打算東拉西扯幾句,如此情勢之下,卻隻得直入主題了。“我不過是來告知你,父親要把七妹妹許配給我阿父了。”


    南康公主聞言,不屑地哼了一聲,幸災樂禍地道:“此事,該著急的,也不是本宮罷?”今日重陽宴上,叔父會稽王的那一個花籃,震驚全場。如此明白的意思,誰人不知。


    司馬道福能提前得知這個消息不奇怪。會稽王畢竟不是十七八歲的莽撞少年郎,應是提前和桓溫通過氣的,司馬道福必是今日從她的生母徐氏那裏得知的。可笑,連徐氏一個側室都知道的事情,桓溫竟然沒讓她知道一點風聲。想到此,不由心中有些悲涼。


    對司馬道福這種態度,也倒並非她對此不在意。她跟李氏和桓姚母女兩人的仇怨結得那麽深,這兩人一旦得勢,必然會對自己不利。不過,她也不願意著司馬道福的道,上次的事情,後來她和胡嬤嬤一起分析探討過,總覺得是被司馬道福當槍使了。被個小自己幾十歲的毛丫頭利用,實在是人生一大恥。


    司馬道福心知南康公主捉奸未遂,在桓溫那裏吃了排頭,對自己心有怨氣,因此也不狡辯,大方承認道:“大姐姐說得對,我跟阿母才是最著急的人。七妹妹若嫁給阿父,阿母便是頭一個遭殃的。”


    南康公主聽她這話,心頭稍微爽快了些:“你倒難得也有些自知之明了!”


    司馬道福全然不與她爭論,隻道:“大姐姐,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如今唇亡齒寒,便先放下往日的成見,攜手合作如何?”


    “又想讓人替你衝鋒陷陣?別以為天下間除了你全是蠢人!”南康公主聞言頓時又沉了臉。利用了她一次,還想利用第二次,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大姐姐此言差矣!哪有誰替誰的?我們不過是分工合作,共同對敵罷了。我固然有私心,但七妹妹若嫁給我阿父,不利的不止是我阿母罷?想想七妹妹多能魅惑人,你說到時候,你這個侄女和我這個女兒,在我阿父心中,可敵得過他那年少貌美的嬌妻?”說到此,司馬道福停頓了一下,著重提醒道,“可別忘了,七妹妹是三郎君那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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