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得叫人送走了這位大夫,咬牙忍著再等人請別的大夫來。


    陳管事見桓姚的病情蹊蹺,倒也不敢輕忽了,立刻派人去州府給桓歆報信。


    壓了這麽半年多的公務,雖然特別重大的事務都是快馬加鞭送到建康了,州府也有深得桓歆信任的椽吏代替行使長史職權,但桓歆迴到江州的這些時日,依然還在梳理之前離開半年留下的攤子。他畢竟不是如真正的長史那樣,隻是履行總理州府眾務的職權,如今他已經架空了頂頭上峰江州刺史的權力,要掌管的,實際是整個江州的政務,還暗中遙控了軍務。


    他原本正在聽下屬匯報公務,一接到報信說桓姚得了不明急症,心中頓生焦慮,強壓著情緒把正在匯報的事情聽完,丟下一句改日再議便立刻匆匆迴府了。


    迴到長史府時,桓姚已經被疼痛折磨得沒有一絲力氣了。見桓歆迴來,想到上次在才船上她從桓歆那裏感覺到的不知來曆卻能振奮體能的暖流,頓時如同得了救星一般,“三哥。”她抬起頭,殷切地望著他。


    桓歆看她雙眉緊蹙,臉色慘白,連嘴唇上都毫無血色,額上也是冷汗涔涔,整個人都虛脫了一般,叫他的聲音微弱如幼貓,可就是這麽一句“三哥”,叫他不由自主心頭一揪。


    他在路上已經詳細問了緣由,可他畢竟不通醫術,如今看著桓姚痛苦成這樣,也是束手無策,聽陳管事說已經又去請了大夫,桓歆吩咐道:“拿我的名帖,去把迴春堂的首席坐館大夫也請來。”


    迴春堂是整個湓口城最有名的醫館,他家的首席大夫,那也幾乎是整個尋陽郡醫術水準最高的了。


    陳管事領命而去,桓歆坐到桓姚床邊,從知夏手中接過毛巾,給桓姚拭幹頭上的冷汗。


    桓姚的每一次唿吸,都是深深的喘息,伴隨著劇痛,讓她實在難以忍耐了。等了一小會兒,見桓歆沒有別的動作,便也顧不得其他,直接伸手抓住桓歆的手,殷殷懇求:“三哥……我要上次船上的……我好痛,受不住……”


    桓歆的兩根手指被她柔柔握住,有些怔忡。桓姚病情不明,他不敢輕易下手,但那雙水色朦朧的眼中殷切的懇求,卻讓他無法拒絕。


    桓姚再次感覺到有暖流進入身體,但卻完全沒有暈船時那種精神一振立刻病除的效果,下一刻,桓姚痛唿了一聲,隻感覺那股暖流在胸口橫衝直撞,讓那疼痛再次加劇。她下意識地就拚命把手往外抽。


    桓歆發現異狀趕緊撤了手,桓姚此時喘息得如同破風箱一般,她克製不住地狠狠抓住被衾,整個人蜷成一團。


    桓歆眼見自己那神秘有強大的手段都不管用了,還讓桓姚更加痛苦,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慌亂,“來人!叫人去催疾醫!不管他手頭有何事,都立刻丟了來長史府!”


    陳管事之前請的大夫來了,診治一番,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滾出去!”桓歆的目光幾乎要殺人,嚇得那疾醫屁滾尿流跌跌撞撞地跑了。


    等待的時光,似乎前所未有的漫長。桓姚幾乎痛不欲生,不住地求他把她打昏過去,但桓歆見她唿吸困難,根本不敢下這個手,隻怕她沒了自主意識便直接窒息而死。


    他給桓姚嘴裏塞了塊帕子,叫她咬住,狠心轉過身不看她。隻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便又照她的要求做了。


    千盼萬盼中,迴春堂的大夫終於一路疾行著趕來了。大冬天裏,無論是去請大夫的小廝,還是那迴春堂的大夫,都是滿頭大汗。


    迴春堂的首席坐堂姓宋,行五,人稱宋五先生,在整個江州都極富盛名。若說是一般人,倒也不見得能這麽輕易就把人請過來。但桓歆到任三四年,如今誰不知曉,這長史大人,其實已經是整個江州的實際決策者,其父又手握重兵權傾朝野,整個江州,無人不對長史府的人避讓三分。因此,長史府的人一去,他也不敢耽誤,立即撂下手上的事情,拎了箱子就趕來了。


    桓歆阻了要下跪的宋五,“快去給娘子看診!”


    宋五看到床上已經痛得不斷翻滾的桓姚,也不敢再遲疑,趕緊上去給她把脈。


    看到宋五疑惑地蹙起眉頭,整個屋子裏的人,心都跟著懸起來,先前的兩個大夫,都是這般神情,然後就都說診不出桓姚的病情。


    幸得後來這迴春堂坐館的宋五並非浪得虛名,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他望聞問切一番,向桓歆請求,要用銀針取些桓姚的血。


    雖說在身上動針不吉,如今沒有別的辦法,桓歆也隻能應允了。


    宋大夫拿出一根三寸長的銀針,在桓姚食指處輕輕一紮,立時便有血珠冒出來,竟是有些不正常的紫黑色。


    “稟長史,依小人愚見,貴府小娘子的症狀,恐怕不是發病,而是中毒了。”宋五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個答案叫桓歆心中疑雲叢生,照顧桓姚的人,都是他精挑細選的。每個都來曆清楚身家清白,且都全數在他掌控中,他素來嚴厲,也無人敢做出吃裏扒外的事情。桓姚前幾天都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就中了毒?


    屋中眾人也都是悚然一驚,七娘子若真是中毒,近身伺候的都脫不了幹係,不由都有些戰戰兢兢。


    “可查得出中的是什麽毒?”桓歆立刻追問道。


    “迴長史的話,小娘子的如今這般,倒似那苗疆奇毒絞心紗發作時的症狀。但此毒在中原甚為罕見,小人也隻是在家師所傳手劄上見過記載。”


    宋大夫到底比其他人見識廣,但也不敢完全肯定桓姚桓姚是不是中了這種毒。當下,隻能給桓姚開些鎮痛的藥暫時緩解下,一切還要待他迴去查證了才知曉。


    好歹有了線索,桓姚聽著心中鬆泛了些。


    這邊剛開好了藥方,西院那邊又有人來報,說五姨娘那邊也病倒了。桓姚頓時心中又是一急,“姨娘……姨娘她怎麽了?”說著便要勉力掙紮著坐起身來。


    被桓歆對來報信的知冬使了個製止的眼色,


    知冬連忙道,“七娘子勿憂,姨娘隻是頭疼要躺躺,說是暫時不能來探看您,特地派奴來報個信。”


    桓歆幫桓姚掖好薄被,囑咐道:“你好生躺著,此事交給我。”


    桓姚此時痛得厲害,也實在沒有精神去分辨知冬的神色,信以為真,道了句勞煩三哥,便繼續與劇痛抗爭去了。


    桓歆在路上詳問了李氏那邊的狀況。


    據知冬所說,李氏一聽到桓姚病了的消息便急火攻心倒在地上,然後便胸口一直劇痛,怕桓姚這邊擔心,就阻止了人來報信。後來是曾氏看著李氏的情況似乎是越來越嚴重了,這才自作主張地讓知冬到東院來告訴桓姚的。說讓大夫給桓姚看診後,也順便過去給五姨娘診診脈。


    這麽聽起來,李氏的症狀,竟然與桓姚是一樣的。宋大夫這邊給李氏確診以後,更加確定了原先關於中毒的猜測。


    桓歆派了人去抓藥,把宋五請到偏廳,詳細追問了關於那絞心殺的情況。絞心殺源自苗疆,作為蠱蟲鑽入人心肺之中,可在人體內潛伏一到三月不等,待到蠱蟲死去,其身化毒,毒液由心肺侵襲全身,毒液所經之處皆有劇痛相隨,三月至腦而死。宋五說,在他先師的記載中,是無解之毒。


    對於苗疆,桓歆也有所聽聞,那裏曆來有許多傳奇古怪的東西,中原人基本對其束手無策。先代蜀國攻打寧州時,許多中了苗疆伎倆的兵士都不治身亡了。也就是說,如果桓姚真的中了這種毒,很可能,就隻剩三個月壽命了!


    想到即將要失去她,他的心中隱隱作痛起來。不,他絕對不會讓她就這麽離開。


    桓歆命令宋大夫立即迴去研究那絞心殺的解法,轉身便一路快馬狂奔到州府,使用自身特權立即江州範圍內發布檄文,征召通曉苗毒之人。並且以江州刺史名義寫信給附近其他的州長官,請求其同發檄文。


    除此之外,還使用了桓溫給他的加急手令,開啟驛站通道,八百裏加急將信件送往荊州,向桓溫求助。有了桓溫的首肯,荊州,寧州,廣州一帶都可同時發檄文。特別是包含了苗疆領域的寧州,那是能找到通曉苗疆事的人幾率最大的地方。


    盡管桓歆大費周章,但時間不等人。桓姚的症狀卻是絲毫沒有好轉,每日隻能靠止痛藥熬日子。桓歆眼睜睜看著她一天比一天虛弱,卻束手無策。整個長史府上下,都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蒼天不負有心人,在第十二日上頭,桓歆突然接到了下仆來報,門外來了個古怪的白衣男人,自稱能救府上中毒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炸天的男配菌出場了~~


    請一定要相信,小虐是為了光明的未來!默念光明的未來!相信作者是親媽!


    另外,作者菌被三更虐得太慘,以至於前兩天都沒迴菇涼們的留言,但乃們不要就此拋棄人家哦,搞定三更,作者菌都還是會和以前一樣一一迴複滴!愛乃們,麽麽噠~~


    第42章 一波三折


    按說,桓歆發了檄文,那人是應該揭榜被官府送來,但桓歆此前卻並未接到任何消息。此人卻孤身徒手,沒有隨從,也沒帶任何醫者的行頭,聽仆從描述也確實有些怪異。


    但此刻顧不上這許多,隻要是能救桓姚就好。桓歆命人趕緊將人請進來。


    那人一路行來,倒是引起了一番騷亂。上到八十下到八歲的婆子丫鬟,全都看呆了去。那被吩咐上茶的小丫頭,手頭的茶具掉了也不自知。


    隻見其麵如冠玉,眼若琉璃,五官之俊美,世所罕見。一身白衣勝雪,纖塵不染,烏發如墨,如不羈的水流般披散下來。他神情安寧,步履悠然卻又似踏雪無痕,整個人都如那世外仙人一般超逸脫俗。


    即使是身為同性的桓歆,也不得不由衷讚一句,好相貌好氣度。隻是,此人看著也不過二十出頭,如此年輕,真的能解那些年逾半百的杏林高手都無可奈何的奇毒嗎?


    那白衣男人進來也沒向桓歆行禮,徑直打量著室內,完全未把主位上候客的桓歆放在眼裏。旁邊隨侍的陳管事正要喝其無禮,被桓歆抬手製止。


    “據下仆所報,先生能解苗疆之毒?不知先生高源何方?”桓歆有求於人,倒也知曉禮賢下士,對他十分客氣。


    白衣男人絲毫沒理會桓歆的問話,而是直接問道:“中毒之人在何處?”此人的聲音倒是甚為動聽,冷凝低沉,如水滴竹葉一般。


    桓歆見此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隻得暫時放棄探問其來曆,直接將他帶到桓姚的寢室中。


    那白衣男人隻是看了桓姚一眼,便道:“非這小女。吾所尋之人應是婦人。”


    這話倒是叫桓歆一頭霧水,“先生此話何意?”


    “這府上,當另有一中毒之人。領我去見她。”按理說,這白衣人應當隻是一介庶民,但他對桓歆說話時,卻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命令語氣。


    桓歆當下便明白,這白衣人,是衝著李氏來的。對於李氏,他並不關心,隻希望能快些治好桓姚,於是,便對白衣人道:“府上確另有一中毒婦人,乃舍妹庶母。舍妹年幼體弱,還請先生先診。”


    聞言,那白衣男人臉上的表情有了些波瀾,似乎有些不大高興地皺了皺眉,“吾隻救那婦人。”


    這意思,竟是隻救李氏,不管桓姚。桓歆當下心生惱怒,這白衣人,好生猖狂!但畢竟還要靠他為桓姚治病,也隻好收斂住怒氣,好言道:“先生若治好吾妹,仆願萬金相酬。”


    “這小女麵有死氣,本就該命絕。”白衣男人道。


    這話頓時挑起桓歆的怒火,他嗖地一下抽出腰間的佩劍,指向白衣男人脖頸處,“救與不救,豈是由你說了算的。先生,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對此,白衣男人隻是輕撇了桓歆一眼,那是一種毫不在意的輕視,“無禮小輩!”


    當下,桓歆感覺到一種迫人的氣勢撲麵而來,似乎有什麽東西掃到了佩劍上頭,他還沒來得及揣摩,手頭的佩劍便斷成幾節,掉在地上發出哐哐幾聲脆響。


    頓時滿堂皆驚。


    原本病床上昏昏沉沉的桓姚也被這響動驚醒,她睜開眼,便看見桓歆與一個相貌異常俊美的白衣男人對峙當場,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戰火一觸即發。


    方才兩人之間的爭端,桓姚迷糊之間也是聽到的,隻是身體虛弱,一時醒不過來。


    這些天桓歆一直瞞著她李氏中毒的消息,她是剛剛聽他說才知曉,雖然心裏又震驚又焦急,卻還是隻能先顧好眼前的事情。


    桓姚艱難地坐起身來,聲音微弱地對那白衣男人道,“先生且息怒。三哥他隻是擔憂小女病情,非有意冒犯您。您專程來為小女姨娘解毒,小女實在感激不盡。”


    此時,白衣人的目光移到桓姚身上,看了好一會兒,靜水無瀾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三哥,帶先生去姨娘那裏吧。”並非桓姚不想解毒,而是眼下和白衣人的關係已經這麽僵了,強求反而不美。畢竟還要求他解毒,性命都握在人家手裏,哪敢輕易得罪。白衣人既然專程來給李氏解毒,必然和李氏有些故舊,雖然他說她麵有死氣本該命絕一類的話,但到時未必不能通過李氏討個人情。


    桓歆一向是個冷靜自持的人,方才也是被白衣人那句“本該命絕”觸了逆鱗,但剛才斷劍那一刹那,他深刻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這讓他大為震驚,但同時也知道眼下來硬的是行不通了。就算他調集一千精兵,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這白衣人。


    “先生恕罪,方才是仆莽撞了。”在大局麵前,桓歆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當下立刻抱拳向白衣人請罪。然後又吩咐被剛才的突變嚇呆的侍人,“去把五姨娘請來。”


    “三哥……”桓姚想到李氏和她一樣中了毒,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不好隨意挪動,正要阻止桓歆,卻被他立即打斷,“先生乃高人,豈可勞動他紆尊降貴親去西院。”說完,又對白衣人道,“還請先生稍待片刻。”


    白衣人見桓歆如此配合,倒也沒有異議。不管是他過去還是李氏過來,隻要讓他見到李宛珠本人就可以了。


    等候期間,桓歆叫人搬來了胡床和案桌,禮數周全地招待白衣人坐下品茶。


    桓姚十分疑惑,桓歆怎麽會直接在她寢室會客,明明也沒幾步路,為什麽還讓病體沉重的李氏親自過來。


    但她也沒有心力想這些事,隻當他自有道理。權且閉目養神。好些天沒見著李氏,待會兒要盡力表現得精神些,不叫她擔心。


    過了約摸兩刻功夫,才見知秋和知冬才扶著李氏進來。李氏病了這麽些天,雖然桓歆也努力讓人精心照料她,但她一方麵被病痛摧殘,另一方麵又一直掛念著桓姚的身體,也依然瘦得脫型。


    路上,前來報信的侍人已經給她說了事情經過。雖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會來找她,但也還是覺得心頭一喜,畢竟被折磨了這麽多天,終於有個盼頭了。


    她進來第一眼看的就是床上的桓姚,從毒發以來,兩人都沒見過麵,李氏看到桓姚本就因旅途勞頓瘦了不少,如今更是整個臉都小了一圈,臉色慘白,原本鮮嫩如紅菱的小嘴,如今也白得幾乎和臉上一個色。想到桓姚和她是中的一樣的毒,小小年紀就要經受那樣非人的折磨,頓時心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姨娘莫哭,我沒事。”桓姚安慰道,盡管她已經很努力地提高聲音,其實說出來的效果卻依舊小得幾不可聞。也幸得原本桓歆和那白衣人均是五感過人之輩,不然幾乎都聽不見她說話。


    白衣人見李氏進來,倒也立刻起身了,“你便是李宛珠?”雖說是疑問句,話中的意思倒頗為肯定了。


    “正是。”李氏朝他行了一禮,他也沒避讓:“吾乃瀛山荀氏荀詹,你祖上對家慈有恩。因你祖輩皆逝,便推恩及你身。家慈知你有大劫,遣吾來助你一臂之力。一衣還一命,算是兩清。”


    瀛山荀氏!聞言,即使是素來沉穩的桓歆,也不由心中一震。結合方才感受到的威勢,又是驚喜又是憂慮。喜的是,不管這荀詹是他所知道的那個“瀛山荀氏”還是與那位“瀛山荀氏”有淵源,桓姚的病情,都不成問題了。


    憂的卻是,這荀詹方才說過的桓姚本該命絕這話。世外人,不肯輕易插手俗事,隻因大多不願惹因果。荀詹既說了桓姚本該命絕,那他救桓姚,便是逆天之事。這莫大的因果,但凡是世外人,幾乎都是不肯沾的。


    李氏對他說的話一片迷茫,還要再細問,這荀詹卻不肯多說了,隻道,“伸手,吾為你號脈。”


    李氏聽他口氣,似乎真的很有把握能解毒,便懇求道,“高人,可否先救我女兒七娘子?”


    “吾隻還一命。”荀詹的話語雖淡然無波,卻有種不容質疑不容拒絕的威勢。


    李氏看了眼桓姚,毅然下定決心,“我願把還的那條命給七娘子,請高人成全。”


    “姨娘!”桓姚震驚地看著李氏。


    “她,乃命絕之人,”荀詹再次打量了桓姚一眼,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皺。似乎有一瞬間的遲疑,“不可救。”


    桓歆聽出了他話中的玄機,趁機插言:“荀先生,不可救,並非不能救。您既受母命返恩於五姨娘,也該考慮受恩者的意願。五姨娘想將活命的機會讓給親生女,您若不顧她意願強加於她,與報仇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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