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小屋裏,魏堅、葉青梅、小葉柔同時用著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起秦烈來,那種目光猶如看著一個怪物。


    這三年,麻義並沒有因為當年廢了魏堅而放過他們,反而經常派嶽子航和劉文武過來奚落一通,目的便是為了通過他們找到秦烈,所以三人對麻義的身份心知肚明,也知道洪德堂的勢力有多大。


    在上元古城,洪德堂雖然不入流,但畢竟背後有汜水寨撐腰,況且那麻義自身的修為就在靈虛六層的後期階段,實力頗為不俗,秦烈怎麽敢找他尋仇,甚至還痛快利落的取了麻義的狗命。


    在三人的印象中,秦烈隻不是一個稍微不同於靈虛四層的低階修士罷了,怎麽有本事殺了有著靈虛六層的麻義?


    抱著這種想法,三人的目光中湧動著震驚和匪夷所思。


    小葉柔率先開口,問道:“秦大哥,麻義是靈虛六層的後期高手,你怎麽殺了他的?”


    秦烈長歎了口氣,坐了下來道:“不瞞你們說,當年我意識到有人會找到我之後,我就隱姓瞞名了,這些年沒幹別的,一直躲在一個地方修煉,所以殺他還不在話下。”


    “不在話下?”葉青梅涼氣直抽:“你別告訴我你花了三年的時間就從靈虛四層提升到了六層。”


    秦烈掀了掀眉毛,道:“看來是這樣的。”


    “老天。”魏堅驚唿了起來:“兄弟,你真厲害,三年的時間就提升了兩個境界,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秦烈欲言又止,心中除了愧疚就是矛盾,神秘星盤的事絕不能說,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關係再好,也不能把自己的底牌亮給任何人看,更何況魏堅他們還不安全。


    “一言難盡,這個先不提,今天我過來是想看看你們,昨天晚上是不是城巡衛隊的人來過了。”秦烈忙岔開了話題。


    三人麵麵相覷,葉青梅道:“沒錯,城巡衛隊的人的確來了,而且鬧的很大,挨家挨戶,都沒有放過,查了一炷香才肯離開。”


    “怎麽樣?有沒有懷疑你們?”


    “懷疑我們做什麽?”葉青梅不解。


    秦烈歎口氣,把自己擔心的事說了一遍,葉青梅很聰明,柳眉很快便蹙在了一起:“你是說,皇族緝拿汜水寨的事是假的,給外人看的?”


    秦烈搖頭:“那到未必,當初汜水寨搶了皇家靈脈是真的,皇族不可能袖手旁觀,隻不過上命下達,到了地方變成什麽樣子誰也不知道,我猜汜水寨的人敢明目張膽的在上元古城活動,一定是跟地方某些權貴有所勾結,又或者,他們壓根就跟城主府是一丘之貉。”


    聽到此言,葉青梅沉默了。


    魏堅卻是不服氣道:“怕什麽?讓他們來查,老子就不信了,大不了把命給他們,老子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英雄好漢。”


    秦烈掀起眉毛偷偷的看了一眼魏堅,心中滿是鬱悶,就是這種個性,才容易惹禍上身,也不知道能不能勸動他離開上元古城。


    想到這裏,秦烈索性說明來意道:“魏大哥,我就直說了吧,昨天殺了嶽子航、劉文武、麻義三人,又在殺麻義的時候讓他認出了我的身份,隻要城主府發現了嶽子航和劉文武的屍體,就一定會聯想到你們身上,到時候……”


    秦烈頓了頓,道:“魏大哥,明說了吧,我希望你們馬上離開上元城,之後的事,我們容後再說。”


    “那不可能。”秦烈道明利害,本以為能說動魏堅,哪知道魏堅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道:“我不會離開上元古,這裏是我的家,我不走。”


    “魏大哥,你這又是何苦。”秦烈站了起來,正要勸說下去。


    忽然,葉青梅插言道:“秦烈,你不用說了,他是不會離開的,除非他死。”


    “這又是為什麽?”秦烈就不懂了,魏堅脾氣倔,葉青梅怎麽也看不清是非利害。


    葉青梅幽幽一歎,道:“原因你不必再問了,總之他不會離開的,我也不會拋棄他,這樣吧,秦烈,你帶小柔走,走的越遠越高。”


    “這……”


    “姐姐,我不要離開你們,我不走。”


    魏堅挺起胸膛的時候當真是個漢子,雙眉雄闊、肝膽在心,看著秦烈,魏堅道:“兄弟,你不用勸了,我不能走,我娘死的時候對我說過,這個小院是家父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我要在這等家父迴來,哪怕一輩子等不來,也要等。”


    “……”


    秦烈聞言語塞了,之前還懷疑以魏堅的實力是怎麽在上元古城擁有自己的住處的,原來竟然是他的父親所留,如果中間有這麽一件事,那還真沒法勸說他離開了。


    秦烈腦子亂的不行,魏堅不走,就不安全,他不安全,秦烈也會時時提心吊膽。


    屋子裏,兩姐妹抱成了一團,哭成了淚人,而秦烈則是糾結不已,魏堅這個人夠義氣,可就是不會拐彎的腦袋讓人又氣又恨。


    秦烈真的是恨的想撒手不管了,可惜他的心根本狠不下來,見魏堅死扛著不改口,他頗為無奈道:“魏大哥,比起性命,這院子又算得了什麽,不過既然魏大哥主意已定,兄弟我也不強求,還望魏大哥能為葉家姐妹多作打算,莫要因為自己再連累了她們。”


    秦烈也是沒辦法了,搬出了葉青梅、葉柔姐妹,他看的出來,魏堅和葉青梅互有愛意,想來魏堅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不會置葉家姐妹於不顧吧。


    果然,聽完秦烈的激將,魏堅堅定的眸子閃過一絲鬆動,遲疑半晌,魏堅道:“兄弟,我知道你是好意,大哥心領了,你說的話我會考慮,隻是麻義一死,上元城昨夜便封了城,我們能去哪?”


    魏堅的語氣顯得悵然若失,雖說此刻他已經被秦烈說動,但也的確,如今他們想離開確實很困難。


    秦烈隻想著讓三人盡快離開,反而忽略了城主府的當即立斷,他想了想道:“多事之秋,我就不多留了,你們先想辦法避一避風頭,我再想別的辦法。”


    魏堅和葉青梅同時點頭,也不矯情,看著秦烈風風火火的離開了梅子巷。


    從梅子巷出來,秦烈輾轉反側、心緒不寧,多年來在秦家養成了孤僻的個性,可不代表秦烈冷酷無情,魏堅因為他的事而屢遭磨難,秦烈始終過意不去,他想幫助魏堅尋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至少麻琛發現親弟之死後前來尋仇波及不到魏堅三人,可是在上元古城,他人生地不熟,找誰才能解決這個困難呢?


    也許是幾年來唯一一個跟他頗有交情的隻有祝鬆池,不知不覺間,秦烈來到了一品廬。


    昔日的外城藥廬如今已經大變了模樣,三年多來,在秦烈不遺餘力的幫襯之下,一品廬在外城已經聲名遠播,外城城東的人都知道一品廬有獨特的中品丹渠道,各種各樣的中品丹藥,別的地方買不到,在一品廬最多等上一個月就可以訂購到。


    原來的一品廬出售的丹藥很單一,而且低階藥品居多,然而這三年,一品廬隱隱有著領銜外城丹藥坊的嫌疑,有了名聲,顧客自然多了起來,這樣一來,更多的強者都喜歡將自己煉製的丹藥寄放在一品廬出售,時值今日,一品廬已經成為外城區幾大赫赫有名的丹坊之一,祝鬆池的大名也開始不徑而走。


    望著門庭若市的藥廬丹坊,心煩意亂的秦烈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靈機一動之下,他暗想:全上元古城隻有祝鬆池知道我的身份,以祝老的聰明才智,麻義之死一事定然逃不出他的法眼,如果所料不差,他一定猜到殺麻義的人是我,我的大部分秘密他都知道,不靠他,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如果祝老能安排魏大哥他們三個在一品廬裏謀個差事,或許可以掩人耳目,讓他們化險為荑。


    想到此處,秦烈快步走了進去。


    一品廬的生意如今火爆的不行,從進門口開始,秦烈便看到屋子裏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幾個小夥計忙的團團轉,仍舊無法以最短的時間滿足每一位顧客的要求,累的大汗淋漓的同時還要遭到埋怨,慶幸的是祝鬆池安排了些休息用的座椅和茶點招待一些時間充裕的修士。


    秦烈盤算著如何跟祝鬆池開口,四下掃視著,平常祝鬆池一向喜歡待在櫃台後麵,可是今天,卻不見祝鬆池的蹤影。


    秦烈有些納悶,剛準備攔下夥計問問,忽然,祝鬆池匆匆忙忙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臉色凝重、表情嚴峻,仿佛遇到了大事,快步走了進來,直接按住了個夥計,問道:“這幾日咱們店裏的常客來過沒有。”


    “常客,哪個常客?”小夥計被問的一怔,焦慮的目光掃過人群,信手一指:“掌櫃的,是那位烈先生嗎?”


    自從出了小胡子那檔事,秦烈就改頭換麵取了個假名,姓烈,店裏的夥計都認得那張其貌不揚卻無比熟悉的麵孔。


    祝鬆池轉過目光,陡然間露出驚喜的色彩,道:“烈先生,正好找你,我們裏麵說話。”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著秦烈由小門進入了後院,壓根不給秦烈說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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