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摟草迴來,她再次巧遇虎子。第一次時宜悠還不疑有它,可一連半個月每天都能遇到,她再遲鈍也知曉對方意圖。


    “這東西不重,我自己來就成。”


    委婉的拒絕著,她腳步不停的往家趕。


    “給我就行。”


    虎子一急就開始上手搶,宜悠往邊上一躲,腳被路邊樹墩絆一下,不由自主的往下傾去。


    “小心。”


    宜悠用手支撐著,眼看就要起來,背麵突然來一計重擊。猝不及防之下,她摔倒在地。背在身後的草落在唇邊,有些曲曲菜還帶股奶香味。


    不過現在她無暇去欣賞這些,背上那過分沉重的重量,不用想也知道是虎子。大越雖民風開放,但並不代表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呈如此曖昧的姿勢。


    “二丫妹妹,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虎子焦急的唿喊,她沒好氣的說道:“隻要你快起來,我就不會有事。”


    “哦。”


    背上一陣慌亂,她感覺壓力越來越大。


    “到底怎麽迴事,這會你還不起開?”


    虎子聲音有些甕聲甕氣:“我腳被帶子纏住了,起不來。”


    宜悠錘下樹樁,雙手開始解背帶。她係的是活扣,一抽就開。沒兩下解開,她撐著樹樁一下就等發力爬出去。


    眼見就要得到解放,耳邊突然傳來不可置信的聲音:“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憋著的氣立刻散去,她無力的跌倒在樹樁上。誰能告訴她,為什麽一貫養尊處優的程氏會出現在這裏。這個時辰,她不應該盤腿大座在沈家祖宅炕上,欽點著今晚的膳食麽?


    “二伯母,過來幫忙,我被卡住了。”


    心中轉過許多個念頭,最終她還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她坦坦蕩蕩,就不怕程氏的流言蜚語。


    “天呐,二丫,你……你跟虎子,你們怎麽能這樣。”


    程氏捂住嘴,一臉捉奸在床的模樣。見她如此,宜悠歎口氣,心裏倒是恢複了鬥智鬥勇前的平靜。自己一點點的往側邊挪,隻四五下她便重獲自由。整整衣服,她並沒有摘頭發上的草,而是幫虎子解開纏在腳上的布條。


    “二伯母,你怎麽在這。”


    程氏抿起唇角,嚴重卻全是違和的擔憂:“二丫你也太不小心了,今天幸虧是我看到。你放心,二伯母絕不會亂說。”


    虎子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們在說什麽?”


    宜悠眯下眼,而後恢複淡笑:“二伯母說,咱倆在這偷-情。”


    此言一出,虎子臉迅速染上緋紅,程氏則是一愣。虎子天天在二丫屁股後頭轉悠,雲林村會說話的孩子都知道他那意思,但二丫明顯沒看上虎子。


    隻要把今天這偷-情做實,二丫就不得不嫁虎子。以她的高心氣,嫁了怕是一輩子不痛快。不嫁的話,就徹底得罪了周屠夫一家。沒了周屠夫的肉,他們家的包子生意就別想順順當當的做。


    不管怎麽樣,都能彌補半個月前她吃的那頓大虧。可她萬萬沒想到,二丫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這反倒堵上了她所有的退路。


    ☆、第二十七章


    “什……什麽,二丫,我絕對沒那個意思,你……你可千萬別誤會。”


    被道破心思,虎子一張臉絳成了豬肝色。結結巴巴的解釋著,他邊觀察著宜悠的反應。二丫妹妹最近好溫柔,不用他惹事也會慢調細雨的跟他說話。萬一惹急了她,以後再不理他了可如何是好。


    “我沒誤會,是有人誤會了。”


    宜悠下巴朝程氏那邊揚一揚,意思不言而喻。虎子轉過去,走到她麵前解釋道:“沈家二伯母,我隻是恰好跟二丫妹妹摔在了一起,你看她身上帶草的大包袱……”


    說到這他打住,疑惑的打量著程氏雙目,麵露遺憾。


    “二丫妹妹,你二伯母才四十出頭,眼就已經花了?”


    宜悠一愣,而後嘴角抽搐。虎子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拐著彎的說程氏眼瞎。而且他那一臉無辜的模樣還有關切的語氣,實在讓人找不到苛責的借口。


    “二伯母身子骨一向硬朗,眼花的是我奶奶。”


    “沒有?不可能,這麽明顯的事,她怎麽會看錯?”


    實在忍不住了,宜悠蹲下捂住肚子:“哈哈,這……這我也不清楚。她眼睛沒問題,至於別的地方我也不太清楚。二伯母,時候不早,我得先迴去喂牛。”


    沒等虎子反應過來,她背上包袱往迴走。撥弄下劉海,拈出一根草。剛才留著這頭草,是想讓村裏人都留下個摟草摔倒的印象,防著虎子被程氏說動,與其沆瀣一氣。


    這事不用想,程氏肯定會在“偶然中”“不小心”說漏嘴,然後弄得人盡皆知。人都有自己的私欲,萬一虎子順水推舟,那她豈不是毫無防備之力。


    可剛才虎子幾句話,掃除了她心中的那絲懷疑。雖然他先前為人霸道,但整個人並沒有什麽壞心思。周屠夫每天都要來送肉,萬一有什麽事,自己也能看出來。


    如今她卻不再那麽想,程氏三番兩次想置她於死地。如果再龜縮防守,隻會讓她更加無法無天,她得想個辦法。


    **


    一直到迴沈家祖宅,程氏臉色都有些不好。


    如宜悠所想,她的確在那死丫頭走後策反過虎子,可她說破了嘴皮子,那顆榆木腦袋,竟然搖頭晃腦著全是拒絕。


    “沈家二伯母,根本沒有的事,我怎麽能撒謊。”


    迴來後她怎麽也不甘心,前日她送春生去縣裏官學,順帶著見過四丫。她被分到後廚,正跟著一個粗使婆子出來買菜。隻是幾天功夫,原本珠圓玉潤的女兒小臉已經瘦了一圈,青蔥般的手指也磨成了樹皮。見到她,撲到她的懷裏嚎啕大哭。


    這一切都是二丫的錯,如果不是她算計,四丫怎麽可能會去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吃頓飯精神都恍惚,今天你這是怎麽了?”


    老太太擦擦衣袖上的菜湯,有些不善的問道。


    “娘,我看到二丫她……”


    程氏眼咕嚕嚕的轉:“雖然我麽太看清楚,可在那樹墩邊上,依著包袱,她就跟虎子上下躺在一起。”


    老太太抿下發鬢:“當真如此,不是她摟草摔倒了?或是你心有不甘?”


    老不死的怎麽如此精明,這都能猜到真相!程氏心裏一咯噔:“娘,千真萬確,媳婦什麽時候騙過你。”


    “真是豈有此理,我早就看出那丫頭是個好逸惡勞的。可咱們沈家姑娘不少,總不能這樣。”


    程氏給老太太添一碗湯:“娘,養不教父之過。四弟和四弟妹也太不會看孩子了,這樣的人在咱們雲林村,還真是墜咱們沈家的名聲。”


    之所以敢這麽說,都是因為她早就摸清了老太太的心思。雖是親生,但她真對那個兒子沒一點骨肉親情。


    “你什麽意思?”


    “娘,您著陪嫁在縣裏開的糧油鋪子,采買的一半糧食可是來自程家。前日去送長生時,我哥說對門那家願意以高價收購糧食。”


    老太太沉默了,程華他爹可是族長最寵的兒子。老四賣包子,傷到了程家買賣,他們立刻就在米上做文章。想到著她更是憤恨,多少年平平靜靜,全都被礙手礙腳的老四一家擅作主張打破。


    “哦,程家這是要翻天?”


    程氏並不驚慌,而是費心解釋著:“娘,我跟你一樣,姓程人是沈家媳婦。兩家互利互惠,全是被攪屎棍給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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