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會吃飯、吃藥,不過要由她來喂。”景皓宇的手指突然指向莫芸溪。


    莫芸溪嚇了一跳,莫明其妙地望著景皓宇。


    “好,隻要宇兒能好好吃飯,娘什麽都答應你。”景夫人頗為高興,她轉頭對呆住的莫芸溪說道,“溪兒,以後你就負責宇兒的飲食吧。”


    “芸溪知道。”


    “嗯。”景夫人眼神沒在莫芸溪身上逗留太久,又看向景皓宇,“你要爭氣,讓自己趕緊好起來,到時你爹就不會再那麽用心地栽培你二弟了。”


    景皓宇聽到父親栽培起景皓軒的話,頭又低了下來,雙手忍不住握起了拳,他情緒波動得很厲害。


    景夫人沒注意到兒子的小動作,又叮囑了一番話後便急急離開了,因為丫環在門外傳話說景老爺有急事找她。


    屋內又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景皓宇低著頭,整個人都籠罩在強烈的低落與失望中,瘦得快皮包骨的身子此時透露出一種悲涼感。


    莫芸溪望著景皓宇這個樣子,心中忍不住湧出那麽一點點憐憫來。她是局外人,剛剛一直在一邊看著,所以他細微的表情她都看得很清楚。他之所以低落,是因為景夫人反複說著要他堅強起來,好讓她在何姨娘麵前有臉麵,好讓她以後的生活有保障的話。


    這對一名剛從死神那裏搶迴一條命,迫切需要至親溫暖安慰的人來說是很殘酷的。自己的娘親盼著他趕緊好起來為她撐腰,在景夫人心中,她在景府的地位怕是比景皓宇這個人重要多了,也許在她心中,這個兒子就是她用來鞏固自己在景府中的地位的。


    景老爺以往最為重視景皓宇,一直在栽培他,結果現在轉而栽培景皓軒去了。這對心高氣傲的景皓宇來說同樣是致命的打擊,景老爺那麽做,基本已經算是將這個長子視為了普通人,不再看重他。


    一時間,兩種打擊雙管齊下,景皓宇便陷入了這種悲哀的境地,他低著頭,眼中湧出的均是濃濃的難過與自我厭棄。


    “現在可想吃飯了?我去廚房給你端些東西來,一會兒本小姐親自伺候你,可不能再給我摔盆子,若是你敢摔,我就將盤子扣你頭上去。”莫芸溪不忍再看景皓宇這副模樣,於是威脅了幾句便出去了。


    不一會兒,她端了一碗一碟進來,依然是清粥等物,因為景皓宇昏迷太久,不宜醒來便吃米飯之類的東西。


    莫芸溪將托盤放在床邊的小幾上,然後坐在床邊拿起碗來要喂景皓宇,誰知這個大少爺在答應完景夫人要吃飯後,居然還不甩她。


    “吃飯了,你低頭做什麽?床上可有黃金?”


    景皓宇掃了眼等在唇前的勺子,然後頭一扭,望向牆壁去了。


    “不吃飯可是要死人的,你難道想讓娘沒了兒子後被何姨娘欺負?”


    莫芸溪的話起了作用,景皓宇表情愣忡了起來。


    “快吃啊,姐姐我親自喂你呢,再不吃我用強了!”


    景皓宇望向莫芸溪,眉頭輕皺,眼神疑惑地在她臉上研究了一番,最後指了指自己的頭問道:“你這裏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呢!姐姐我正常得很。”莫芸溪沒想到他會罵自己,氣得杏眼圓睜。


    “正常就不會自稱為姐姐。”


    “你個小屁孩兒,看起來一點都不成熟,幼稚死了,喊你弟弟一點都不過分。”


    “你!”驕傲慣了的人哪裏容得下自己被人說幼稚,景皓宇黑著臉道,“先伺候我洗臉洗手再吃飯。”


    “哼,今天看在你剛醒的份兒上,先由得你。”莫芸溪將粥放下後便去外麵喊人端溫水進來,不一會兒,水便端來了。


    莫芸溪將臉盆端到床邊來試了下水溫,然後抓起景皓宇的手往水盆裏放,一邊洗著一邊說:“這手真瘦,看起來跟雞爪子似的,難看死了。”


    洗完了手,莫芸溪用幹手巾將之擦幹。她將水盆端了出去後,又讓丫環換一盆幹淨的溫水來。


    新的水上來後,莫芸溪將手巾放到水裏投了一遍,擰得八成幹,然後拿著手巾要給景皓宇擦臉。


    “你這個笨蛋下手輕點兒。”景皓宇頗為嫌棄地望著莫芸溪的手,顯然被她伺候得不滿意。


    “嫌我伺候不好,找靜香去。”


    “你來景家就是來伺候我,快給我擦臉。”景皓宇心情煩悶,所以語氣不怎麽好。


    莫芸溪聞言眼一瞪:“我讓你再兇!”說完就將毛巾往景皓宇頭上一罩,然後傾身上前雙手開始胡亂地給景皓宇擦起來,那動作就跟擦玻璃似的。


    “你做什麽?滾開。”景皓宇何時受過這種待遇,怒聲一吼。


    “我得伺候完大爺你洗完臉喂完飯才能走,這可是你吩咐的。”莫芸溪擦了一通後,將手巾又扔


    到水裏投了一遍,而後再次地像是教訓不聽話的小孩兒似的胡亂給景皓宇擦了一通。


    “哪裏來的沒教養的孩子。”景皓宇徹底發怒,搶過手巾就扔到地上去了。


    “我這‘沒教養’的可是你景家堅持要娶來的呢!你當我愛嫁過來?你又不是才華橫溢的‘健康’的美男子!我可是被逼著代你那個‘原配’嫁進來的。”莫芸溪被景皓宇惹得也犯起了脾氣,她平時最討厭不聽話的小孩兒了,這個景皓宇根本就是其中之最。


    “我給你寫一紙休書,你滾迴莫家去吧。”


    “隻有我莫芸溪自己離開的份兒,你想休了我?沒門兒!”


    兩人爭吵了一番後,莫芸溪端起碗來要喂景皓宇吃飯,結果一個不注意,碗就被景皓宇打翻在地。


    “你敢打翻我的碗!你這個臭小子!”莫芸溪見狀蹭地一下站起身,幾步衝到方桌旁將裝著涼茶的茶杯拿過來,然後走到床前將茶一股腦兒地全數倒在了正瞪著她的景皓宇的頭上,“我警告過你不能摔我碗了,是你偏要將我的話當耳旁風。”


    時間突然靜止了,一滴滴的茶水從景皓宇的頭上流下來,滑過臉龐,最後均沒入了白色的中衣內。


    本還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景皓宇,突然間變得狼狽起來。若是方才他眼中的怒火將將能嚇到膽子小的下人的話,那此時他眼中的怒火大到能令一個膽大的成年人害怕,那眼中散發出來的怒意仿佛要將整個屋子都要燃著了一樣。


    “你做什麽!”一聲暴吼自景皓宇嘴中喊出來,語氣中的惱意大到恨不得要將莫芸溪生嚼了一般。


    吼聲一傳出,外麵的靜香和王嬤嬤便衝了進來。


    莫芸溪一看到她們進來,一反方才興災樂禍及解氣的模樣,頓時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盈盈大眼泛起點點水氣,無辜又可憐地望向來人,聲帶哽咽地說:“我、我要喂夫君喝茶,在他想打翻茶杯時,我端著茶杯的雙手一使力,茶杯沒被夫君打翻在地,可裏麵的茶卻因為他那一揮,全灑到他頭上去了。”


    “我要休了你!”這一句,景皓宇喊得聲嘶力竭……


    作者有話要說:黃安的這首樣樣紅其實是寫給林誌穎的,因為當初小誌太紅了,因為那個火到離譜的現象,黃安寫了這首樣樣紅。這是黃安的原話:“林誌穎的成功給了我許多啟示,什麽啟示?那就是“命”!但樂觀到有點兒阿q的我常常換個角度想:18歲的林誌穎如此金碧輝煌,48歲的他是否還能叫做天王?人生雖然不長,掌聲比它更短!如果他可以心態平常,自然不會神經失常。如果他無法接受人間無常,我們真不想看到:精神病院裏有個七八十歲的老頭,還說自己是“四小天王”!


    後來(1993年)我就把我對林誌穎的感受,寫成了一首歌——《樣樣紅》”


    本文在開之前,男主的設定就老讓我想起這首樣樣紅來,所以這一章我將歌詞寫進去了,我知道大家雷穿越文中女主唱現代歌。不過大家放心,她隻唱這一首,她唱這首不是為了迷倒帥哥的(實際上男主覺得她的歌唱得比烏鴉叫還難聽),她隻是為了刺激景皓宇的,以後她還會再當著男主的麵唱,隻是再唱時我就不會再將歌詞寫進去了,所以大家千萬不要覺得雷啊。麽麽大家。


    13


    13、癡情種 ...


    莫芸溪的話靜香和王嬤嬤信了大半,無論是她臉上的表情還是說話的語氣,那委屈程度都不像是裝的,何況她們兩人今日可都領略過了景皓宇的脾氣,都被他摔過碗。如此一來,莫芸溪伺候他喝茶時所發生的事便不會讓她們覺得奇怪或是懷疑什麽了。


    雖然信了莫芸溪的話,可是對於景皓宇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卻感覺甚是奇怪,他雖然也掀了她們手中的碗,但卻沒有恨不得要撲上來撕咬她們的怒氣,偏偏對於正一臉委屈地訴說著的莫芸溪,他卻有要將其活吞了的衝動。


    為何會這樣,靜香與王嬤嬤相當不解,隻能以懷疑的眼神來迴打量著景皓宇和莫芸溪,想從他們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


    “少爺,你怎麽了?”靜香略微忐忑地問。


    景皓宇沒理會靜香,抖著手指著還在賣力博取同情的莫芸溪,雙眼中全是要將其生吞活削的暴怒,嘴唇顫抖著罵著:“你這個、你這個……”


    雖然身體無礙了,但是畢竟是虛弱的,而且自醒來後滴水未進,體力已經不支了,再說他以前從未遇到過像莫芸溪這樣敢指責他,甚至敢在他麵前扯謊演戲以博取別人同情的人,於是體弱再加上氣極,導致他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姑娘,少爺怎會如此激動?你哪裏得罪他了?”王嬤嬤探究地望著莫芸溪,語氣中帶了絲質問的味道。


    “是我的錯,是我自不量力了,以為哄哄夫君就能讓他吃飯,誰知……現在我想明白了,連嬤嬤及靜香這種在夫君身邊伺候多年的人都被摔碗了,何況是我這個剛來景家的人了。”莫芸溪慢慢地說著,語氣全是懊惱與自責,可是吐出的話卻很巧地堵住了問話之人的嘴。


    王嬤嬤聽完莫芸溪的話後表情略顯不自然,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最終因為找不到理由便不好意思再指責什麽。


    “少爺你的嘴唇都快裂了,就算不吃點什麽,好歹喝些水吧。”靜香去倒了杯茶,然後走到床前要喂景皓宇喝。


    “你走開,讓她來。”景皓宇望著莫芸溪。


    “咳,夫人交待說以後夫君的飲食喝水等一切事宜都由我來負責。”莫芸溪慢吞吞地上前,臉上帶了幾分彷徨無措,完全是一副明明不敢麵對脾氣不好的景皓宇,但礙於長輩的命令卻不得不妥協的忍氣吞聲的模樣。


    這分無奈與無措看在靜香與王嬤嬤眼中,不禁均對莫芸溪產生了一絲同情感,少爺發起脾氣來連她們都心驚膽戰的,何況是她這個才隻有十歲的孩子了。


    接過靜香手中的茶,莫芸溪端著茶杯立在正瞪著她的景皓宇麵前,小心翼翼地拿眼偷瞄他,以著極其卑微且恭敬的語氣說道:“夫君,你吼了這麽久,想必嗓子已經幹得厲害了,喝杯茶吧。可莫要再發脾氣了,就算此時是夏季,可是總被茶水潑到,著了涼受苦的可是你自己呀。”


    景皓宇閉上眼咬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想來確實是渴得厲害,終於沒再與人唱反調,接過茶杯一仰頭便喝了下去。


    “夫君果真渴得厲害,再喝一杯吧。”莫芸溪將茶壺端了過來,在景皓宇喝完一杯後又給他倒了一杯。


    景皓宇連續喝了四杯才停,喝完後臉色舒緩了很多,不再繃著臉訓人了。


    “喝完水,那順道將飯也吃了吧,否則餓壞了,沒力氣說話,還怎麽吼人啊。”莫芸溪表現得就是一個十足的以夫為天的受氣小媳婦模樣,說完後便吩咐靜香去廚房端飯。


    靜香不想被莫芸溪使喚,可是想到自家少爺一直沒用飯,於是咬了咬牙出去端飯了。


    “老奴去吩咐下人燒水,一會兒少爺用完飯就清洗一□子吧,正好趁少爺洗澡的功夫將被褥都換成新的。”王嬤嬤說完就下去吩咐人燒水了。


    當屋內又剩下兩人後,莫芸溪立刻便不甚淑女地往床上一坐,抱怨著:“你要是早這麽聽話不就好了嗎?非得發脾氣,莫明其妙。”


    “變臉比翻書還快!”景皓宇白了莫芸溪一眼,他已經沒力氣對她生氣了,但那對莫芸溪不喜與不滿的種子卻在心中埋了下來。


    “過獎。”


    “臉皮真厚。”


    “你無理取鬧。”


    “你!”


    吵鬧間,靜香端著飯進來了,廚房一直熱著這些飯菜,是專門給總是摔盤子摔碗的景皓宇準備的。


    “我來,你下去忙吧。”莫芸溪說道。


    靜香傷感地望了眼連看都沒看自己的景皓宇,隨後輕咬著唇失魂落魄地走開了。


    “好了,鬧也鬧過了,罵也罵完了,吃飯吧,你若是再摔碗……後果你自己先掂量一下吧。”莫芸溪拿著碗威脅著。


    景皓宇黑著張臉,不情不願地張開嘴,任由莫芸溪將粥一勺勺地塞他嘴裏去,折騰了這麽久,他是真餓了。


    “這才乖嘛,以後要一直這麽乖才好,小孩子要聽話才會討大人喜歡。”


    一聽莫芸溪說話,景皓宇就感覺仿佛有一堆螞蟻在身上爬一樣,攪得他煩亂不堪,心情相當煩躁,恨不得耳朵什麽都聽不見,莫芸溪一說話,他渾身上下都開始不舒坦。


    不一會兒,一碗粥還有一碟菜都吃光了,莫芸溪將空碗放好說:“就吃這麽些吧,剛醒來突然間吃多了,對胃不好。”


    景皓宇不滿地望著她,眼中明顯地控訴著他還沒吃飽。


    “你沒吃飽也得忍著,這麽著吧,一個時辰後再吃些。別用那種哀怨的眼神看我,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以後想不餓到的話,那就少摔幾個碗、少吼幾句,體力一消耗得少,我保準你不會像現在這樣餓。”


    又開始了,景皓宇嘴角抽搐了下,感覺螞蟻又開始在他身上爬來爬去了,身上極不舒服,終於受不了了,說一句:“你安靜點兒。”


    莫芸溪這次沒再與景皓宇拌嘴,她端起托盤往外走,邊走邊說:“我隻伺候你吃飯喝水,洗澡什麽的讓別人負責。若是你非要讓我替你洗,那小心你身上的細皮嫩肉被我擦成紅燒肉。”


    景皓宇咬著牙抬手用食指使勁掏了一下耳朵,表情滿是不耐煩。


    最後洗澡一事是由王嬤嬤及靜香負責的,那時景皓宇困勁兒犯了,沒力氣再折騰,於是老老實實地被人伺候著洗澡,洗完之後躺在新換的床褥上立刻就沉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莫芸溪剛喂完景皓宇早飯,紀夢潔便來了。


    今日紀夢潔打扮得很漂亮,穿著新做的鵝黃色的衣裙,頭上插著好幾隻發釵,整個人清新脫俗,美麗到了極點。


    “表嫂在忙啊,真不好意思,是夢潔來早了。”紀夢潔進來後略顯不自在地笑道。


    “不忙,夫君已經用完了飯,表妹來得正是時候。”莫芸溪客氣地說著,臉上的表情很柔和,心裏卻不是這麽迴事。


    “表哥今日胃口可好?”紀夢潔望著托盤上的空碗問。


    “還可以,剛剛吃了兩小碗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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