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一名婀娜多姿的綠衣美女憑空閃現,微微嘬起紅豔誘人的櫻唇噴吐出一束芬芳氣流。


    那氣流便在脫離綠衣美女櫻桃小口的瞬間化作了一條黑黝黝的罡流之鞭,“啪”地抽碎迎麵射到的潛殺之箭,鞭勢不止擊打向魔鷹。


    魔鷹凜然翻飛,奈何這罡流之鞭來得實在太快,到底還是掃中了它的左翅。


    “啪!”鷹羽紛飛,魔鷹的身形驟地一閃恢複人形,正是伏魔族大魔老熾影。


    他的左臂幾乎被鞭風拍碎,麵色猙獰嘴溢鮮血,著實吃了一個大虧。


    那綠衣女子理也不理熾影,櫻唇中又是輕輕吹了一口氣,前後兩束罡流之鞭貫通融匯倏然飛縱,正纏住了垂死掙紮的碧鬃魔獅,卻忽聽樓內有人說道:“雪憐城,你來了也救不了它!”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斧之威(上)


    “鏗!”斬天高大如山的身影出現在了平台上方,揮動重劍劈中罡流之鞭。


    劍鋒與罡流激撞摩擦,發出一連串尖銳刺耳的金屬擦片聲,爆開一團光火。


    斬天連帶帶劍摔跌而出,罡流之鞭也斷成了兩截。


    失去了罡流之鞭的提拉之力,碧鬃魔獅的身軀最終如隕石一樣重重砸落在了平台上。沒等掙紮起身,數十條冰藍魔索便縱橫交錯激射而至,將它死死縛定。


    碧鬃魔獅兇威盡失,卻還想催動伽浮幽火熔煉魔索,困獸猶鬥一番。不意看到一位穿樸素灰袍皮包骨頭的中年秘魔師手拄黑竹杖雙腳赤裸緩步走了過來。


    他的步幅即不大也不快,抬起黑竹杖輕輕點擊在了碧鬃魔獅的眉心處。


    “嗡——”絲絲縷縷的黑氣通過魔杖源源不絕注入到碧鬃魔獅的顱腦裏,令它不由自主地全身顫栗痛苦唿吼。


    “魔魘心功?”綠衣美女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失手,讓對方在眼皮底下將碧鬃魔獅生擒活捉。


    她的目光掃視過炫流、熾影、斬天和枯寂,四名大千空照級的聖階高手,而且是秘魔師、神箭手、苦修者和大劍師的完美組合,自己即使能夠將他們悉數斬殺,要想不負傷也是不可能的。


    略一猶豫,就見三樓有一扇窗戶被人推開。


    楚天坐在窗下,屋裏除他之外還有狼魔族的大薩滿北夕雪和北夕部落狼主夕雅。


    楚天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碧鬃魔獅,淡淡道:“我說過,你救不了它。”


    雪憐城低哼道:“綠邪若有三長兩短,傳蓀公子會將你們所有人替它殉葬。”


    “你嚇唬不了我。”楚天冷然道:“迴去告訴雨傳蓀,這頭魔獅我要了。”


    雪憐城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楚天敢這樣跟自己說話,嘿然道:“慕成雪,你比三年前的確長進了不少。但招惹傳蓀公子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話音未落她的玉指對著楚天遙遙輕點,“哧”的空氣撕裂秘法發動,一束黑色罡流之鞭飛襲而出,較之方才從櫻唇間噴吐出來的那條足足粗壯渾圓了三五倍,仿佛一頭跌宕盤繞的巨蟒碾壓過二十丈遠的空間,四周風流湧動還在不停膨脹。


    她施展這式“末日流風”意在生擒楚天,至不濟也要逼迫對方暴露出真實修為以探察他與天命盤之間是否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


    哪知楚天好整以暇,壓根沒有出手招架的意思。


    北夕雪坐在他的對麵,手裏拿著一把精巧的小剪刀,刀把和刀鋒上隱隱約約流動著一抹抹暗紅色的光暈,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


    他這時剛剛用小剪刀裁出一隻雪白如玉的紙鶴,放在纖薄的嘴唇前輕輕吹了口氣道:“看美女打架,還真是賞心悅目啊……”


    “唿——”紙鶴搖搖晃晃飄飛出窗外,像是教肉眼看不見的火星一下點燃,通體升騰起一團殷紅色的火苗,轉瞬之間便向外擴展了幾十倍,幻化成為一羽流光溢彩的火鶴正迎上末日流風鞭。


    “砰!”方圓十丈的空間仿如塌陷,無數黑紅兩色的絲光不停地在火鶴與風鞭之間迸濺流散,又不停地被吸入由於激撞產生的巨大渦流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非秘法魔陣和防禦魔符的守護,恐怕這座樓台也要應聲崩塌。


    雪憐城微感凜然,沒想到楚天的身邊居然有勘破窺涅化槃境界的天階高手。


    看這斯斯文文秀氣猶如少女的男子,身穿月紋魔袍,應是狼魔族的大薩滿。可什麽時候狼魔族的大薩滿會變得如此厲害了?要知道打從三百年前幽天大戰後,追隨幽冥皇帝蕭逆的狼魔族人損失慘重近乎滅族,大量珍貴秘法絕學也泯滅於烽火之中,自此一蹶不振淪落為下等賤民。


    但現在狼魔族竟然又出了一位天階高手,而且看上去如此年輕,顯然借以時日甚至能夠達到更高境界,也難怪連窠衛也鬥不過這夥人。


    “哧!”她的指尖再是輕輕虛點,心念動出周遭靈氣湧動又是一條黑色風鞭生成。這一次,末日流風鞭攻擊的對象不再是楚天,而是照著高聳的樓頂狠狠拍下!


    北夕雪不慌不忙從袖口裏掏出一大把紙鶴,得意道:“還好我有先見之明。”


    “唿——”一羽羽紙鶴從他的指尖起飛,燃起絢爛的焰光展翅翱翔。


    “砰砰!”風與火在幽空中劇烈的撞擊交織,恰似一場蛇鶴大戰。


    北夕雪不停地拋出紙鶴,好似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魔識會難以為繼。


    雪憐城俏臉上的從容已被一層冰霜凍結,她的纖手不斷地虛點,在彈指間又催發出二十餘條末日流風鞭。


    黑色的風鞭漸漸收縮,在她的身周形成了一團卷蕩唿嘯的星雲。


    這時任誰都看得出來,雪憐城的攻勢正被逐步蠶食,漸漸落入了下風。


    碧鬃魔獅呆呆地抬頭看著空中的戰況,幾乎不敢相信雪憐城會被打得全無還手之力。這隻不過是玄明恭華天的一處犄角旮旯而已!


    驀地,雪憐城腦海裏閃過一絲刺痛,就似被鋼針狠狠戳了一下。


    她凜然一驚,明白這是魔識擴展到極限,已吸取不到虛空靈氣的預兆。


    對於秘法爭鬥而言,最為重要的便是道心境界與魔識強度。魔識越強,所覆蓋的範圍就越大,能夠抽取到的幽冥靈氣也就越多。但現在,她的魔識已抵達了百丈方圓的極致,隨著末日流風鞭的驚人消耗,四周可供汲取的靈氣愈見稀薄,使得自己的秘法即將成為無源之水。


    再看北夕雪淡然自若,還在全不要本錢地往外拋灑紙鶴。此刻空中飛舞的火鶴已超過百羽,但怎麽看都不像是這家夥修為的極限。


    雪憐城幾次試圖侵入北夕雪控製的虛空領域爭奪靈氣資源,但每次魔識舒展都會在身前十丈外迎頭撞上一堵銅牆鐵壁,無法向前推進一寸。


    雪憐城知道,自己感應到的便是北夕雪所控製的魔識結界,這種結界惟有踏入天階勘透涅磐的絕頂高手才能領悟與運用。在魔識結界之內,譬如自己的精神王國,一念之間翻江倒海移山裂天,從心所欲為所欲為。


    好在北夕雪似乎無意於侵蝕雪憐城魔識控製之下的虛空領域,隻是慢條斯理地催動火鶴一點一點碾壓吞食她的末日流風鞭。


    這算什麽,鈍刀子割肉?雪憐城恨不得一爪撕爛這家夥的臉皮,無奈情勢逼人強,她腦海中暈眩的感覺愈來愈明顯,隻能不甘地將末日流風鞭慢慢向身前收縮,以此盡量減緩幽冥靈氣的損耗,同時悄悄集聚力量耐心尋找反擊的機會。


    楚天敏銳地覺察到北夕雪和雪憐城之間的對決已臻至極為微妙的臨界點,畢竟後者的修為極為強悍,北夕雪想要殺死對方也必須付出可觀的代價。


    此刻他采取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戰術,就是為了防備雪憐城拚死反撲玉石俱焚。


    眼見雪憐城在收縮戰線積蓄力量準備對北夕雪發動最後的殊死一搏,楚天望了眼樓外虎視眈眈的四大高手,沉聲下令道:“要活的!”


    夕雅詫異地看向楚天,作為幽魔界中最早認識他的人,她明顯感覺到了對方身上漸漸發生的變化——少了抑鬱頹廢,多了殺伐果斷,那一雙幽深如寒潭的眼眸裏,讓人看不明白的東西正變得越來越多。


    她相信若是自己初遇時的楚天,絕不會趁著雪憐城左支右拙之際下令圍攻。


    從好的方麵來說他終於開始適應幽魔界強存弱亡的血腥法則,成為了真正的鬥士與領袖;而另一麵,他的心亦如頭頂的天空被幽暗的陰霾遮蔽,很難再看到那淡如清風的微笑。


    當然,如果可以選擇夕雅會毫不猶豫地投向當下的楚天。身為統領千百族人的北夕部落狼主,她所崇慕傾心的男子,絕不會是那種優柔寡斷心慈手軟的小白臉,而應是像自己的父親那樣鐵血桀驁無懼無畏。


    “嗡——”一記弓弦顫響打斷了夕雅的思緒。


    首先出手的是炫流,一支銀色的光箭從他的指尖發出,射向雪憐城的眉心。


    由於雪憐城已被北夕雪完全鉗製住,因此他的箭術根本無需考慮潛行匿蹤,從而能夠將所有的力量都純粹地凝聚在箭矢中,化作一支“碎心之箭”!


    “啪!”雪憐城不得不分出一束末日流風鞭重重抽擊在碎心之箭上。


    銀色的箭芒應聲斷裂成兩截,後半截似雪霧般爆碎蕩開鞭風,前半截箭矢卻如破囊之錐於半途之中不可思議地再次加速,破開雪憐城的護體罡氣紮進她的左腦。


    “呀!”雪憐城一聲尖叫,光箭寸寸碎裂粉身碎骨。


    她的額頭炸開一個杯口大的血洞,金紅色鮮血汩汩流淌染紅了半邊蒼白的側臉。


    “唿——”枯寂的“夢魘殺”和熾影的“符石雨林”並駕齊驅旋踵而至。


    死灰色的光瀾卷裹著幽綠的符石轟擊,融合成為一股可怖的洪流,沿著碎心之箭開辟出來的縫隙湧到了雪憐城的麵前。


    有那麽一霎那,雪憐城覺得也許傳蓀公子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慕成雪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可以隨便掐掐的軟柿子,真的不是。


    第二百六十章 一斧之威(下)


    “傳蓀要倒黴了。”


    數百丈外的一棟樓宇中,碧斷站在窗前遠眺城主府上空的打鬥,對慵懶躺倒在一旁搖椅裏的雲殤公子說道。


    憑借天階高手的修為,碧斷的目光可以輕而易舉地刺透重重霧瀾看到數十裏外的地方。他依舊是一身卜算術士的行頭,但臉上的猥瑣之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寒肅殺。


    在幽魔界,熱血衝動的家夥通常活不過三十歲,或者早在三百年前的幽天大戰裏死盡死絕了。在這片冰冷的世界中,想要活下去,惟一的辦法就是把心修煉得比冰更冷。


    “要不要幫他一把?”雲殤公子超過三百斤的體重壓得搖椅吱呀呻吟,他輕拍扶手打了個哈欠道:“雖然我也很討厭傳蓀這小子,但也不能讓他輸得太快。”


    碧斷笑了笑道:“雨家沒有派傳淵公子來,實在有些失策。”說著話他從袖口裏掏出一塊散碎的幽金,枯瘦的手指在堅硬的金麵上慢慢揉捏。


    須臾之後,一支寸許長的幽金魔斧赫然成形。


    …………


    “砰!”雪憐城再分出兩束末日流風鞭一左一右拍擊在襲來的死灰色光瀾上。


    光瀾頓時碎散,化作了無數縷細小的絲芒,更從中迸射出密如蝗雨的符石。


    “啵啵啵——”這些符石俱都尖銳如錐,飛行的軌跡飄忽不定,隻要有一點破綻暴露,它們便會無孔不入地攢射進來,直插雪憐城全身各處要害。


    更為麻煩的是那些近乎用肉眼無法看見的死灰色絲芒,其間蘊藏著枯寂從心中洗煉出來的種種怨念魔障。若在平時,以雪憐城高出一籌的道心修為,還不至於把枯寂的夢魘殺放在眼裏,但眼下卻不啻是在她傷口上撒了把鹽。


    恍惚之中,殘碎的過往噩夢般的遭遇在她的心頭像潮水般湧現。


    這些記憶,她從不願也不敢念及,總是在極力地淡忘拚命的迴避。然而此刻,卻被枯寂的魔魘心功激發出來,即使極細微的一鱗半爪也足以刺痛她脆弱的傷痕。


    “噗、噗!”符石趁虛而入,一塊刺入腹部,另一塊則穿透了她的大腿。


    劇烈的疼痛將雪憐城從夢魘中驚醒,她的口中再次發出尖銳的嘯音,但氣勢上比先前一次顯得虛弱了許多。


    “轟——”原本打算用來與北夕雪刺刀見紅的隱藏力量孤注一擲地爆發出來,一層層澎湃的黑風湧動拍卷,以摧枯拉朽之勢擊碎符石吞沒絲芒,繼而撕裂了至少二十餘隻燃放的火鶴。


    剛就在雪憐城剛剛起勢的一瞬,斬天的重劍適逢其時地劈到。


    巨魔族的劍法素來不追求招式變化,但這並不意味著斬天隻會倚靠蠻力取勝。


    厚重的魔劍如神兵天降,切開雪憐城上方的風鞭封堵,對準她遭受重創的左腦斬落。這一下若劈在實處,縱使雪憐城百劫不死萬雷不滅之體也要灰飛煙滅。


    “嗚——”雪憐城意念疾轉,迫不得已放棄反攻凝動身前黑瀾撞向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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