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微微一笑。


    李嗣昭卻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大王帥令:代州李正陽忠勇剛烈,襄助旌節,陣斬馮霸,威揚一州,千裏奔行,以告敵情……著賞良馬一匹,錢五千貫,綢二百匹。”


    李曜剛要稱謝,李嗣昭卻又再次露出笑容,道:“大王還有一事托我來辦。”


    “多謝大王厚賞。”李曜一句道謝被憋了迴去,但還是不能不說,然後才問道:“不知何事?……可須在下幫忙?”


    李嗣昭哈哈一笑,居然很自來熟地拍了拍李曜的肩膀:“正要你幫忙。”


    李曜心中一咯噔,遲疑道:“為大王效勞自是應當,隻是眼下某已離了李家,有些事怕不是那般方便了。”他隻道是關於鐵坊的事情,此時自然隻好推掉。


    哪知道李嗣昭笑得越發燦爛了,道:“無妨無妨,離家更好!”


    這人直爽慣了,也不管李衎父子三人麵色鐵青,徑直對李曜道:“大王已然派人打聽清楚,說李記鐵坊今年之所以產量大增,乃是因為你提供了一套什麽……什麽水的辦法,大王聞之大喜!如今我河東軍械官坊日漸蕭條衰落,所產出不僅連私家所產亦有不足,且質量低劣,不堪一用……是以大王命我親自來走這一遭,便是要為了請你去晉陽,專為大王治下這軍械造、修之事,名曰‘掌軍械監’,這個品銜是略低了點,乃是正八品上……不過五郎莫要多心,大王素聞五郎大才,遲早是要重用的,隻是大王畢竟是以軍法治下,凡事總須一步一步來……”


    “謝大王看重,李曜願往。”李曜居然毫不遲疑地就答應了下來。


    李嗣昭眼睛睜大,心中似乎還有點意外。他不是不知道掌軍械監從某個方麵上來說,算是個肥差,但是從另一方麵講,這個位置也很難做:首先,要保證軍械質量、數量,但凡其一不足,很可能就是軍法從事,危險得很;其次,這個位置雖然看似文官,但是一旦發生大戰,一些軍械需要隨軍修理,有時候也會需要他帶著一批工匠隨軍出征,也是有危險的;第三最糟糕,就是這個位置責任重大,升官卻並無什麽前途,很多人一幹就是數十年……


    但是李曜就是這麽簡單直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呃……某那番話,五郎確信都聽明白了?”李嗣昭還有點不敢相信,再次確認道。


    李曜點點頭:“聽明白了,某願去晉陽為大王效力,隻是有一樁事,李將軍若能答應,某才去得。此非某拿捏作態,而是若不以此事為前提,某便是到了晉陽,也無法完成大王意願。”


    李嗣昭見李曜說得鄭重,忙肅然問道:“卻是何事,五郎速速道來!”


    李曜道:“某須得帶上幾個人走。”


    李嗣昭一愣,然後立即明白過來,道:“好說,好說!此事乃是為大王辦事,誰若敢於阻攔,那就是跟違逆大王……某想,代州應當不會有這等不知死活之人吧?”他的眼睛突然又再次露出那種刀鋒一般的精芒,在打量李衎父子三人時一閃而過,然後微微一頓,淡淡地道:“若是真有這般不識像的,某手底下這三百黑鴉,正是有幾天沒殺人了,手癢癢得很呢!”


    他那刀鋒似的眼神掃過李暄和李晡,二人均覺脖子一寒,李暄還好,在北地走動得多,彪悍之輩見過不少,雖然心神一搖,到底沒有失態。李晡卻不濟事,給李嗣昭盯了一下,仿佛觸電似的往後小跳了一步,神色慌張。


    李衎到底見過大世麵,麵色沉沉,別無他話,就算看見了李晡的醜態,也隻是移過眼去,並不訓斥。反倒是黑鴉軍的人見了,一個個麵帶譏笑,隻是礙於李嗣昭平時威嚴,總算沒有哄堂大笑出來。


    事已至此,別無他話,也再無轉圜。當下李嗣昭發話,讓李曜自去收拾東西,並召集要帶走的人。


    王笉跟李嗣昭告罪一聲,也跟著李曜出來。李曜知他必有話說,便放慢腳步,果然王笉趕到李曜身邊,便道:“正陽兄,此番事情弄到這等地步,實非小弟所能料及,方才這等情形,也隻好借並帥及李嗣昭兵威一番。不過正陽兄到了太原,某家自然能幫得上一些小忙,兄長亦可在公務之餘繼續讀書,任何時候想去長安趕考,隻須與某說上一聲,太原府的名額,是絕無問題的。”


    李曜卻也沒料到她是來說這個事,不過聽了卻是十分感激,雙手用力抓住她的雙肩,道:“燕然,你我相交雖然不久,但卻肝膽相照,若非某今日落魄,真恨不得與你結為異姓兄弟才好!”


    王笉背後的小平一下子張大了嘴,直接成了o形。王笉自己也是渾身一顫,感覺整個身子都酥麻了去,偏又不能說破,也不好強行去掰開李曜的手,隻好忙道:“今日確非良辰,不過日後卻也有的是機會,不急這一時……啊,正陽兄這是去收拾行囊還是?”


    李曜果然很自然地收迴手,指了指自己的臥室,道:“某於冶鐵之事略有研究,寫過一些法門,都在房裏,是以要收拾收拾。”


    王笉連忙點點頭,她是肯定不會去李曜的臥室的,於是立刻道:“那好,正陽兄還有哪些人要帶去太原,不妨跟小弟說一聲,小弟在太原總也有些家業,安排些許人手,無論如何是沒有問題的。”


    李曜大喜:“如此多謝燕然了,某正愁不好安置他們!”


    “謝的什麽?兄長高義,秦此生難言還盡。如此,請兄長將他們的名姓一一道來,某好去請。”王笉這話其實不是說笑,古人賣身葬父、賣兒葬父都是有的,可見對父母的安葬之重要,李曜幫她用陰沉金絲楠木棺安置王弘,實乃恩如海天,王笉真沒覺得幫這點小忙能算什麽事。


    李曜於是道:“有這幾人……”當下將名字說了一遍,又道:“不論是他們自己,還是他們的家人,總要問到之後才好前去,切莫強逼則個。”


    王笉笑道:“兄長多慮了,王秦豈是那等樣人?”心中卻想道:“正陽兄既然提到,顯然都是很重要的人了,他們若是去了,家人不去,也是麻煩。總得要讓他們心甘情願舉家搬遷才是道理。不過這也容易辦,拿些良田和幹淨宅院出來,想來便能辦妥,也不費什麽心思。”


    於是各自分頭去辦,李嗣昭事情辦妥,心中甚為暢快。他如今從軍年歲還不算大,雖然勇猛,可在河東軍中地位卻也不算多高,手底下也就是這一都兵馬,三百騎而已。今番為大王延請良才成功,日後他若做出成績,自己也必然有些好處,心下自然高興。


    至於李曜是否有才,他卻不擔心,在李存孝和他麵前都能淡然自若的人,再差也查不到哪去!


    李衎一直不說話,直到李曜一切打點完畢,要求拜別其母的時候,他才冷冷地道:“如今你非某子,她卻是某妾,你二人不可相見。”


    李曜雖怒,卻也無法可想,最後隻能在院中朝母親所居住的方向叩了三個頭,權當拜別。


    李嗣昭做事很是幹脆,說走就走,根本不休息,甚至連刺史府都不去了,直接往南便走。可憐那個帶路去李家的劉明府,從頭到尾連話都沒說上一句便又到了該迴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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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 吟滹沱河


    黑鴉軍已然遠去,隨黑鴉軍一並走的,還有王笉一行十幾人,以及李曜和憨娃兒。李曜所要求帶走的人裏頭,隻有憨娃兒最為方便,當時便能隨行。至於他耶耶以及趙穎兒一家、周大錘子等幾位大匠,卻要等王笉再安排人來接了。尤其是趙穎兒的阿娘身染重病,她須臾不能稍離,所以此刻並未隨行而走。


    李家後院的一處閣樓上,李衎麵沉如水,正在飲酒。跟隨他最久的內院大管事李福侍立一旁,輕聲勸道:“阿郎,事已至此,後悔也已無用了,何必這般自苦?”


    李衎冷笑道:“這兩個孽子,手段低劣,以為某看不出來?五郎都已走了,他們還敢來某麵前說五郎壞話,希望某將娘子逐出……嘿!某教的好兒子啊!”


    李福恭恭敬敬,依舊輕聲道:“阿郎既然已經看出,為何還要逐走五郎?五郎天予奇才,若能留在家中,日後必當……”


    “必當什麽?”李衎擺手打斷道:“五郎確有大才,隻是某先前那番話,也不是全無一句實話……大福啊,某這小廟,確實裝不得五郎這樣的大菩薩。甚至整個代州,也不過是方小池,容不下真龍的。”


    李衎居然說出了“真龍”二字!


    然而李福卻麵色不變,隻是躬身道:“有後如此,讓皇帝在天之靈,必當含笑。”


    李衎冷笑起來:“讓皇帝,讓皇帝,好一個‘讓皇帝’!好一個‘謙而受益,讓以成賢,唐屬之美,憲得其先’!嘿!”


    李福默然不語。


    李衎冷笑幾聲,亦不再發一言,隻是望著南方黑鴉軍消失之處,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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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鴉軍一人雙騎,行軍甚速。南下不過兩個時辰,便已感到滹沱河邊。


    滹沱河河水不寬,但水流湍急,此時天色將暮,不宜渡河趕路,李嗣昭今日達成李克用所托之事,心中暢快,也不欲急趕,便在此安營,以為休息。


    李曜心中有事,難免有些鬱鬱,如同往常一樣,把馬交給憨娃兒去洗刷,自己則走到滹沱河邊,望著河水,一言不發。


    “正陽兄,世事無常,原非人定,你也莫要過於悲苦。常言道否極泰來,又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今日離了代州南下,說不定數年之後,便可衣錦榮歸,再正其名,何必這般失落?”


    王笉不知何時到來,在他身邊幽幽勸道。


    李曜並未迴頭,隻是看著滹沱河水,靜靜地道:“某並非悲苦,隻是不解罷了。”


    “不解?”王笉有些意外:“何以如此?”


    李曜自嘲一笑:“或許是某多心了吧,某總覺得,家父今日表現頗為失常,不是平日鎮定自若的模樣。”


    王笉苦笑道:“這又有何失常之說?二子均遭投毒,命懸一線,而正陽兄你……又似乎與那二位郎君自來不和,偏偏又生為幼子,令尊自然以為你心懷叵測,有殺兄奪產之疑。此乃人之常情,哪有失常?”


    李曜笑了笑,隨口道:“那便算某自作多情罷了。”


    王笉見他雖然麵上笑得平靜,但言語之間,仍似有些難解離愁,便笑著岔開話題:“正陽兄可知,青蓮居士曾有詩,賦過這滹沱河?”


    李曜心道:“哥倒是能背幾首李白的名詩,可這位爺才氣滿到到處亂溢,一生寫下近千篇詩作,我有哪裏全部記得的?這首什麽寫滹沱河的,抱歉哥根本木有聽過……”


    當下笑道:“願聞其詳。”


    王笉笑著往河上一指,道:“居士這詩,名叫《發白馬》,是這般說的:將軍發白馬,旌節度黃河。簫鼓聒川嶽,滄溟湧濤波。武安有振瓦,易水無寒歌。鐵騎若雪山,飲流涸滹沱。揚兵獵月窟,轉戰略朝那。倚劍登燕然,邊烽列嵯峨。蕭條萬裏外,耕作五原多。一掃清大漠,包虎戢金戈。”


    李曜立即一拍手:“好詩,好詩!”心中卻道:“好不好不知道,反正李白大爺的貨,應該是差不了的,不然哪裏能被叫做詩仙?你也不會拿這首詩出來說了。”


    王笉頜首輕笑:“確是好詩,此詩雄奇豪放,流轉自然,不愧是太白遺篇。”


    李曜心中忖道:“好是好,不過這句‘倚劍登燕然’不是跟你的表字有點犯衝麽?”當然這話他肯定不會說,隻好胡亂附和了幾句。


    王笉品評完李太白的名篇,忽然想起一事,笑道:“某一直景仰正陽兄大才,先父當日也對正陽兄交口稱讚,正所謂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今日兄長心中既然愁苦,為何不賦詩一首,將這胸中怨氣,一吐而空。某也可以一睹正陽兄驚才絕豔之風采!”


    李曜大吃一驚,他當年學生時代雖然也算號稱“喜文”,偶爾也會胡亂作幾首近體詩,可是那種貨色,在普通現代人眼裏或許還看得過眼,但要是拿到像王笉這等士族名家子弟麵前——尤其是出了王勃、王之渙、王維、王昌齡這等千古文豪級大文人的王家子弟麵前,他哪裏有臉獻醜!忙不迭就準備借故推辭。


    哪知道背後忽然有人高聲叫好:“好主意!李五郎大才,代州人盡皆知,今日某李嗣昭運氣甚好,居然碰得上這等文雅事!某雖然不甚讀書,但對讀書人也是敬佩得很的!正陽啊,你可千萬不可推辭,給某一個機會,待迴了晉陽,也好有個吹噓的名目!”


    李曜頓時心中叫苦:“這他媽的……丟臉要丟到唐朝來了!滹沱河,滹沱河……尼瑪連個應景的範本都沒有,這他媽要是在赤壁,看哥不丟個念奴嬌赤壁懷古來震你們一震!可現在怎麽辦啊?”


    李曜心中著急,麵上倒還沉得住氣,幹咳一聲:“這個……文章千古事,詩詞屬……”他說著突然一頓,心道不妙,唐朝不比別的時代,這會兒詩詞好像不是小道啊……


    當下趕緊話鋒一轉:“詩詞之屬,某研習不久,就怕有辱二位清聽……”


    李嗣昭大手一揮:“這是甚話,某日日聽到的都是些‘直娘賊’、‘賊廝鳥’之類,也沒見辱了甚清聽,你李五郎作的詩,難道還能比……呃,還能差了不成?”


    王笉也抿嘴一笑:“正陽兄,再要推辭,可就……”


    李曜慨歎一聲:“好吧,好吧,我且……憋一首看看。”


    王笉身邊的小平噗嗤一笑:“李五郎這話倒是有意思,以後這世間除了‘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之外,怕是就要多出一句:‘詩可以憋’了。”


    李曜訕訕一笑。王笉憋著笑,輕斥道:“就你多嘴,正陽兄不過謙遜一句,你還當真了?”


    李曜心中苦笑:“哥哪裏是謙遜,哥是想藏拙啊!”但是眼下事已至此,若在推辭,人家真要以為自己故作姿態了,誠然不美。


    李曜心道:“算了,反正老子在唐朝混,這鳥時代上個大宴席有時候也要主賓盡詩,這種臉隻怕遲早也是要丟的,早丟晚丟都是丟,今天先開個洋葷算球!”


    當下輕咳一聲,沉吟起來。


    王笉第一次聽他作詩,倒也頗有興致,安安靜靜等著。李嗣昭則是想看看這位在代州名滿一地,號稱天予之才的“仁人君子”,到底有沒有幾斤幹貨,所以也饒有興致地等他“憋”詩。


    不多時,李曜暗一咬牙,用力幹咳一聲:“啊……這個……有了!”


    李嗣昭撫掌笑道:“好好好,還說不會作詩,這麽快不就有了麽?快快道來!”


    李曜麵朝滹沱河,朗聲道:“清風歸鶴遠,荒江過客稀。滹沱一千裏,黑鴉三百騎。雖憶故鄉好,不屈男兒膝。而今脫囚籠,衝天正可期。”[注:原創詩作,謝絕轉載。]


    李嗣昭眼前一亮,大聲讚道:“好詩!好一個‘雖憶故鄉好,不屈男兒膝。而今脫囚籠,衝天正可期’!李五郎果然大才,這般浩大氣魄,豈是區區代州囚籠可以圈得住的!好詩,好詩!哈哈哈哈!”


    王笉心中忖道:“這李嗣昭讀詩,隻要氣魄雄渾便覺得好了,可明明此詩最具文才的乃是首聯‘清風歸鶴遠,荒江過客稀’,而且頜聯‘滹沱一千裏,黑鴉三百騎’還稍嫌出律……不過也算不錯了。隻可惜這滹沱河不夠長,黑鴉騎不夠多,否則要是改作‘滹沱三千裏,黑鴉十萬騎’,這詩倒就當真可算好詩了。”


    王笉笑著,也讚了幾聲好,不過卻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她一直覺得李曜是正人君子,雅量高致,而她家中又曆來治學嚴謹,當然不會在這上麵裝傻充愣,故作含糊。


    李曜聽了,忙道:“燕然雅正得是,某於詩文一道,學實淺薄,此等粗鄙陋作,原是不值一哂,有辱尊聽的。”


    他這番話其實出自肺腑,哪知道旁邊李嗣昭卻不服氣,說道:“這怎麽能怪正陽?這河不夠長,是河的錯,兵不夠多,是某的錯,怎怪得到你頭上?正陽,你莫要自謙,等過得幾年,某帶的兵多了,你我往大河走上一遭,怎麽也得寫個……寫個更加氣勢恢宏的詩來!”


    李曜哭笑不得,但見李嗣昭一臉正色,竟不似玩笑之語,不禁心中感激,拱手謝道:“益光將軍愛護之情,某實深謝。”


    李嗣昭卻道:“某叫你字,你卻偏叫某將軍,是何道理?若非瞧不起某這粗鄙之人,今後你我便以字相稱,不可見外了。”


    李曜心道:“這李嗣昭倒是直爽漢子,又沒什麽架子,這樣的朋友倒是交得。”然後又想起:“李嗣昭後來好像還做了河東軍的衙內都指揮使,位高權重啊……與他交好,對我以後在河東軍麾下混飯吃倒也是一大幫助。”


    於是笑道:“是是是,益光說的是,倒是某自外於益光了,一俟日後得空,必當罰酒三杯以謝。”


    李嗣昭哈哈大笑,居然真是毫不見外,一手搭上李曜的肩膀,用力緊了緊,道:“某就喜歡痛快人,正陽如今這般,某才開懷!不過某曾經喝酒誤事,惹大王發怒,是以眼下已然戒了酒了,你要自罰三杯可以,卻不可叫某也喝,哈哈!”


    李曜這才突然想起,李嗣昭這個人一諾千金,他年少時好酒,被李克用說了幾句,而後決然戒酒,從此滴酒不沾。


    李曜心中凜然,似這等人物,難怪能成一時英傑名將!史書留名之人,必有其過人之處,古人誠不欺我,更何況是留下英名之人!


    當下又是一番說道,李曜這等能做供銷處長的人物,跟什麽人搞不好關係?何況李嗣昭本已對他有了相當的好感,甚至根本無需什麽曲意逢迎,李曜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李嗣昭連連點頭,時不時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親熱。


    短短時間,兩人關係居然就好得隻差就要燒黃香斬雞頭、拜把子結義了,看得王笉在一邊目瞪口呆,暗暗稱奇,心道:“正陽兄真乃當世奇男子,與先父那等文人逸士可以一見如故,與李嗣昭這等領軍的將軍,居然也能一見如故。若這隻是投緣,那也就罷了,可若這是正陽兄的一種本事,那可就……真真了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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