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的討論讓分工變得明確,第二天上午,梅先卓又把所有項目的負責人都召集起來,在梅家院子裏開了個會,既是分工會,也是動員會,隱隱的,大家還覺得這是個封神榜——能夠來參加這個會的,多少是個頭目了。


    梅先卓和劉遙站在堂屋門口,各個頭目站了一院子。廂房屋簷下擺著一張書桌和兩把太師椅,王帶喜和孫巧巧在上麵如坐針氈——這麽多大人都站著,隻有自己兩個女孩子大模大樣坐著,非常尷尬。


    劉遙走到女孩後麵,囑咐她們把麵前的資料理清楚。沉浸到專業中之後,兩個女孩就什麽都忘記了。劉遙衝梅先卓點點頭,梅先卓拍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說道:“咱們梅家村,自從劉先生來了之後,變化很大。大家也能想到,將來還會有更大的變化。這些變化,要我們大家一起去做出來,今天我們就把事情分一下,看看能不能盡快做好他。”


    “老趙,你的任務最重!”梅先卓詳細解說了一下工作目標:首先是集中力量把石碌河上的大壩築好,向自由山輸送生活用水,同時也向工業區輸送水力驅動的動力。大壩築好之後,全部人馬立即轉向河堤工程,力爭在春訓前完成2500畝土地的保護。這是趙世祿自己負責的項目,也是整個過程中最消耗資源的項目。


    這個項目是梅家村當前的重中之重,所以他帶著三兒子趙福祿和錢三做幫手。趙福祿管著施工現場,跟焦晃和王帶喜配合得很好。錢三負責設計和製作閘門、高架水渠等技術難度大的項目。沒有這兩個人的幫忙,估計趙世祿這個老法師也得抓瞎。


    對趙氏建築公司的任務布置完,劉遙走到院子中間說道:“諸位,咱們這個商談呢,是個認真的事情,所以我來說個題外話,那就是,每個人都叫做先生。”聽大家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就又解釋了一句:“這個跟官袍一樣,得有個樣子。”眾人點了點頭,幾個隨意站著的人下意識的站得規矩了。


    “趙世祿先生,你覺得這些任務完成,需要多少人手呢?還有別的需要嗎?”劉遙很正式地問道。


    趙世祿點點頭說:“隻要人手夠,這事肯定能完成。我要300個壯勞力。”趙世祿說出數字,王帶喜那邊就對照統計數據,在紙上算出還剩餘多少人力。


    雖然要的人有點多,但最困難的項目有了著落,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梅先卓看王帶喜做好了記錄,又說道:“建設工地上需要大量的磚瓦和水泥,所以磚窯和水泥窯都必須持續運轉,這兩個窯爐旁邊的煉鋼爐也開足馬力持續運轉。”這三個窯爐都由趙如山負責,承擔輸出磚瓦水泥和煉鋼的重任,為建設工地提供原料和賺錢。肩負如此多的重任,這幾個窯爐也是至關重要。趙如山沒有提出人力要求,而是對王帶喜說道:“帶喜,你說我每天要拿出多少磚和水泥吧,然後給我分配足夠的人手。你比我算得清楚。”


    王帶喜點點頭,在紙上寫下幾筆。眾人開始有點驚訝,轉念一想,確實很多數字還是那幾個小姑娘最清楚。梅先卓接著分配趙恩重負責自由山上的住宅建造。因為供水成為製約因素,所以派給他的熟練工並不多,他需要從新來的人裏麵培訓人手,讓建設過程也成為培養新人的過程。老實巴交的趙恩重記住了一句話:“房子造完,就要帶出50個可以獨當一麵的大工。”雖然不明白要這麽多大工幹嘛,但是任務肯定會不折不扣地完成。


    俞朝勤自然是負責打鐵,要造出工地上需要的工具,也要製造可以銷售賺錢的工具、農具和武器,與此同時,他同樣也有帶徒弟的任務。劉遙特別交代,千萬不能藏私,否則就把他趕迴縣城去繼續受堂哥的欺壓。在一片哄笑聲中,俞朝勤飛快地指定了10個新來的勞動力——原來他在前幾天的幫忙中早就看準了可造之材。


    錢二的作坊工作量不大,但是難度特別高。他要製造水力鍛壓機和車床,這是兩樣從來沒有聽說過,隻在圖紙上看到過的東西。如今正在模型階段,對什麽時候能夠出成品一點把握都沒有。不過錢二知道自己的工作非常重要,這從他能夠最優先挑選人手就可以看出來。他當仁不讓地選擇了張恆來做自己的副手,畢竟全村人裏麵就是他的手藝最好了。張恆有點進退兩難,本來已經拒絕了劉遙讓他負責車床項目的提議,但現在隻是幫忙,不是挑大梁,再拒絕有點說不過去,可是不拒絕,卻變成了幫錢二的忙,有點不尷不尬。梅先卓拍拍他的肩寬慰道:“有功勞少不了你的,要出事有錢二擋著,你踏踏實實幹吧。”張恆這麽一想,覺得也對,就答應下來了。


    李建功還是負責外麵的買賣,鹽場的鹽,煉鋼爐的鋼材和鐵匠鋪裏打出來的東西都要賣出去,按照劉遙的吩咐,鐵器和鐵礦石,硝石和硫磺,以及糧食,有多少買多少,整天大筆的貨物進進出出,忙的不可開交。


    這些項目都需要大量的人,錢二和俞朝勤挑去了有手藝的,趙世祿挑去了有體力的,李建功挑去了見過世麵能說會道的,剩下的也被其它項目瓜分幹淨,隻有一堆老弱男丁沒人要,劉遙全部給了孫正剛,還交給他三個任務:建養殖場飼養豬雞牛羊、砍柴燒炭和為幾個窯爐提供石灰石高嶺土之類原料。孫正剛正要分辨,劉遙手一揮,又叮囑道:“咱們的堆肥和綠肥,可不能停。提高產量就靠它們了。”孫正剛翻翻白眼,覺得這事根本完成不了,急的直跳。


    原有的幾個作坊,除了唐作相的火藥作坊大大擴張,又要造火藥,又要去開山,也增加了幾個人手之外,造紙和醬園,都沒有受到影響,按照原來的計劃繼續工作。


    工作分派完畢,梅先卓問了一聲,有沒有什麽問題,大家七嘴八舌又異口同聲地都說人手不夠,每個人提出的人力要求都被王帶喜打了折扣,最多也就要到八成,最少的隻有一半不到。


    等眾人說完,劉遙從王帶喜旁邊走出來,站在眾人麵前,朗聲說到:“人力不夠是肯定的,我有兩個辦法幫大家一起來應付。一個呢,是有事都可以來問我,我多半會有一點辦法可以幫大家,把事情做得快一點。例如孫正剛也許沒有想到,養牛就是為了搬運樹木和礦石的,養殖場的糞肥和給農田造堆肥其實是一迴事。這麽一想,就會發現,老人也能搬礦石,隻要他能養牛。”大家都哄笑起來,連說孫正剛真是賺了。


    劉遙接著說道:“另外呢,大家多半沒有注意到,你們隻挑了男人,很少有挑女人的。我覺得咱們梅家村的女人幹活也不差。你們說,體力一般的男人,是不是一定比女人強?不見得!我估計就打不過梅夫人。”大家又是一陣哄笑,梅夫人也不以為意,跟著一起哈哈笑起來。


    梅先卓也笑嘻嘻地大聲說道:“凡是人手不夠的,隻要肯用女人,王帶喜都可以給你們補足。當然我們可以分一下,特別累、特別苦的活,還是男人來。大家勻一勻,基本就沒問題了。”


    劉遙又接著說道:“不僅女人要做事,小孩也不會閑著。梅家駒他們,會繼續和已經編隊起來的60個人一起訓練,我們會有堅強的保障。我的妻子和女兒,會把學校辦得越來越好,讓孩子們學會知識。你們也看到王帶喜他們的作用有多大。同時,我們還會把醫院建起來,讓更多的孩子學會醫術,讓大家的身體越來越好。”


    見眾人申請振奮,劉遙也深受感染,舉起手來團團做了個揖,大聲說道:“各位!接下來的一年,大家都要辛苦了。這辛苦絕對不會白費。以前我們過的日子,一年和一年沒有什麽不同,我們的祖輩這麽過,我們的父親還是這麽過。南京換了個皇帝,縣裏換了個縣令,日子都是一樣。但是現在不同了,鐵能煉成鋼,受傷的人有病的人有機會治好,石頭能燒成水泥,孩子們能上學,每個人都能吃飽!我們會有非常非常不同的日子!”


    按照一般的劇本,這時應該鼓動大家一下,問問大家有沒有信心,可是劉遙覺得有點做不出來。這個時空的民眾顯然也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不會知道怎麽配合著唿喊口號。在他們的意識中,這時要做點什麽,仿佛就是應該三唿萬歲,但是顯然情況並不是那個樣子。於是場麵就在沸騰的定點突然停頓下來。劉遙對大家點點頭,說道:“如果沒有問題,大家就都去幹活吧。”眾人也點點頭,沉靜地散去。


    從那以後,點頭變成了梅家村人之間一個很正式又含義豐富的禮節,人們不僅在日常打招唿的時候點頭,也會在交換非常慎重的信息時,互相點頭。它甚至比劉遙倡導的鞠躬還要快速普及。多年以後,劉遙很欣慰地想到,幸好自己沒有安排人在最後喊幾句口號,而是讓人和人之間的交流自然發生。


    梅宅門口一直圍著一群人,聽著院子裏眾人的商議。柯山在人群裏仔細聽著,待眾人散去,心裏稍一合計,便擠過人群,來到王帶喜麵前,愁眉苦臉地問道:“王姑娘,在下名叫柯山,不知是是分配到哪位頭目手下做活去了?”


    王帶喜還在急忙紀錄,查了一下,頭也不抬的說道:“是唐作相先生名下,負責開山炸石的。”


    柯山一聽,滿臉愁苦的說道:“哎呀王姑娘,在下有隱情啊。”王帶喜奇怪地抬起頭來,還沒詢問,就聽柯山急急忙忙說道:“當初也是王姑娘帶人來登記我們的情況,也是怕被劉大人趕走,我隱瞞了自己手臂受過傷的情況,沒有跟姑娘你說明。我這手臂使不得力,做不來那開山炸石的事情。我自己受苦事小,耽誤了劉大人的事情,那就是大事了。”


    王帶喜皺著眉頭找到最初的登記紀錄,見柯山名下技能裏寫著作坊字樣,便道:“柯山先生,你是在作坊裏做過麽?”柯山笑笑迴答道:“是去幫忙過,也不算是真正做過作坊裏的活,不過一般的規矩還是知道的。”柯山這番迴答十分狡猾,也可以算是有,也可以算是沒有,隻看接下來王帶喜怎麽說,都可以進退自如的應付。


    王帶喜麵前千頭萬緒,來不及仔細詢問,便道:“柯山先生,你不妨去錢二先生的木器作坊,那邊就是需要有手藝的人,體力要求卻是不高。”柯山明白,幾個作坊裏麵,木器作坊不僅幹活輕鬆,也算是高精尖項目了,頓時答應下來,見王帶喜在紙上做了修改,道了聲謝。一迴頭看劉遙送走眾人正要過來,急忙轉身走了。


    柯山原來在縣城裏便是個破落戶,整日東混西混,也沒個職業,眼看30歲了還是還是孤身一人。因縣城裏名聲不好,便跟著眾人來到梅家村想看看能否找到點事做。這安頓好自己,背著手喜滋滋迴到工業區,找到自己的窩棚,一腳踢開大門,見同住的人都在,便大聲問道:“你們幾個,都去哪裏幹活啊?”


    單身漢的窩棚是一個房間住四個人。其餘三人互不相識,也不及柯山能說會道,平時都有點懼怕他。隻是柯山體弱無力,三人也不受他指派,遇到柯山逃避勞動之類,還會頂迴去。三人見柯山趾高氣揚,不知他得了什麽好處,小心迴答了去處:有兩人都去築壩,一人去了開山炸石,本來倒是跟柯山能做同事。


    柯山笑笑,往床上一躺,說道:“幾位,咱們同住一室,雖然相處不是很愉快,好歹也是有緣。兄弟我去的是錢二的木器作坊,那可是高端去處,劉先生每天都去的地方。以後你們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我能幫你們提攜提攜。”


    三人也不知木器作坊是什麽好去處,隻是知道無論築壩還是開山炸石,都是十分辛苦的活計,區別應該是很大的,便也連連點頭稱謝,希望今後得到照顧。柯山見一番說道有了效果,順勢就分派起任務來了:“那我這裏有幾件衣服,你們哪位受累,幫我洗了吧。還有啊,明天輪到我去巡查衛生,你們誰幫我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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