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浩家族現在居住的村舍是由黃氏富商“黃三爹”清末出資修建。村舍選址據說很有“風水”:村莊上首是一環形山地,村子背靠一個山嶺,前麵是一口水塘,正麵遠處是一座山峰,村子下首是一大片開闊的田野,淦水河從村子右前方滔滔流過,按中國傳統的風水理論,這種房屋選址,這種建築格局叫做“龍山”。 村莊的選址及建築格局,典型地體現了我國古代村落建築選址的思想、理論、方法和實踐,其中尤其包括傳統的風水理論,積澱了濃鬱的傳統文化色彩。這一切,從村址的地理格局和山水形勢,如果運用現代建築規劃思想和古代風水理論進行分析與詮釋,也富涵著科學與美學成份。

    按中國所處地球緯度,由於受季風氣候的影響,南方建築一般都是坐北朝南,主要是由於自然規律的不可抗拒。但是,人們在遵循自然規律的同時,為了家族的興旺發達,還得要講究建築選址的風水,於是,村莊的整體建築布局雖然坐北朝南,但五扇大門全都朝南略向西,據說這樣風水更好,人丁就會更興旺。

    黃氏門宗是當地大姓,當然也是大戶。大姓,通常是指人口眾多,大戶,就是指有錢人家,當年的黃三爹在武漢的六渡橋一帶占有大菊街、小菊街兩條街道上的大部份商鋪。黃三爹也是一代儒商,此人是清光緒初年進士,雖然中了進士,點了個候補道台,因朝中無人,也無錢在朝延、官場上下打點,在家賦閑多年,鬱鬱不得誌。然而,吉人自有天相,也自有貴人相助,據說:一日,黃三爹閑極無聊,在家中看些類似《聊齋》之類的閑書打發難耐的時日,這時,聽得前廳門口有一人高唿其名,並問道:

    “黃三爺,有一樁大買賣,可有興趣入夥?”。

    黃三爹也是性情中人,交際甚廣,隻說是三五好友又來家中蹭酒蹭飯,便隨口應了一聲:

    “有買賣不做,那不是呆子唿?”

    說完,頭也沒抬,繼續看那閑書,心中隻想著,倒要看看來人是誰,也怕是閑得沒事了,來尋他開心。過了一陣,也沒見人進來,黃三爹正納悶,邁著方步,踱到門口,也不見有人,迴到書房繼續看書,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過了一些時日,早已把這事忘記得個一幹二淨。

    幾個月後的一天,黃三爹還是閑得沒事可幹,還是看那些無聊的閑書,這時,家僮慌裏慌張跑進書房:

    “三爺,外邊來了幾輛大車,說是給你送銀子來的。”

    “小孩子家家的,沒事不好好看看書,跑到這裏來尋我開心,還不快出去,沒看見我在看書嗎?”黃三爹有些不悅地訓斥家僮。

    “我說的是真的,三爺爺,您快去看看吧。”家僮也被這突如其來美事搞得不知所措。

    見平時並不敢跟自己開玩笑的家僮一臉認真,黃三爹也一頭霧水,趕緊隨家僮來到大門口。見門口真的停著幾輛大車,每輛車上裝著幾隻箱子,還都上了鎖,黃三爹非常不解地問來人:

    “幾位有何見教,可是走錯了門樓?”黃三爹剪背著手,端著一副書生架子向來人問道。

    其中一位看似領頭的人帶著非常認真、也非常謙恭的口吻對黃三爹說:“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春月間可曾答應與人合夥做生意?”

    來人這一問,倒讓黃三爹想起了發生於幾個月前讓他忘記得幹淨的那件事。

    這下該輪到黃三爹愕然了:

    “幾位兄台,那天的事,那天的人我可是都忘記了,再說那天的來人姓甚名誰,我也不曾知曉,這車上的物件我不能收受,無功不能受祿呀。”

    “您不管是誰,可曾答應過與人合夥做生意?”那位領頭的人笑著問道。說完,來人在那個領頭人的指揮下搬起了箱子,兩個人一箱忙著往黃三爹家裏搬。

    黃三爹也是讀過詩、經、子、集的人,但今天的這種場合著實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來人搬過箱子,既不打尖,也不喝水,趕著大車走了。

    這從天而降的橫財讓黃三爹多日寢食難安,家人紛紛議論著橫財的來曆,有的人說是老天爺的恩賜,有的人說是貴人的暗中相助,各種說法甚多,不一而足。

    關於這筆橫財的用處,家人也是頗費心思;有的說讓黃三爹拿去送官跑官,將來弄個一官半職的也好光宗耀祖;有的說先把銀子封存起來,觀察一些時日再作道理。黃三爹自有他的打算,他對官場上的事看得多了,也就不想去做官,他想用這筆錢財做生意,一來可以讓利於民,二來可以通過做生意施展自己的抱負,於是就有了後來生意,也有了後來的黃誌誠莊。

    中國曆史上無論大姓小戶,修宗譜是必不可少的,這樣,既可讓那些曾經光宗耀祖的族人通過宗譜代代相傳,也可通過修宗譜讓散居各地的族人經常相互聯係,而不至有朝一日族人見麵時“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每隔百年,黃氏門宗要修譜一次,上次修譜是一九一六年,當時由黃三爹一人出資所修,至一九九六年再修宗譜時,相距八十年。

    修宗譜要修定“派語”,也就是規定宗族中後世子孫的輩份,以免時日久遠,而不至本族中人互相不知道自己在氏族中的輩份而出現長幼尊卑的混亂。有了派語,一代一代住下傳,隻要是黃氏門宗的子孫,不管在哪裏,也不管什麽時候,都能知道自己在氏族中的輩份。

    黃氏宗譜對派語的闡釋是這樣說的:

    “譜有派語,譬若山水;然,山自昆侖,發脈綿亙,逶迤巋然,永時者,皆山也,非派無以分其脈水;自星宿起源,瑩迴曲折,奔放不息者,皆水也,非派無以別其源,是則譜有派語。所以,辨尊卑序昭,穆重論紀也。吾族遷自江西,原有派語,嗣因轉徒不一,字派各殊,今既聊合宗譜,勢必統係新派語不足以昭劃一。謹遵新派語,世守,匆替譜派語。”

    這段派語修辭通暢,將黃氏門宗修譜、設派及宗族起源說得很是清楚。現修宗譜中列有二十個派譜,可供黃氏門宗二十代子孫沿用,沒有派就“無以分其脈”。

    民國五年,即公元一九一六年黃三爹主持修譜時,原有派語二十代已續過半,於是,當時修譜局在原有派語基礎上又新增派語三十二代;

    原派語為:

    開先惟有德;學訓福定洪;道經傳永久;顯爵振宗功;

    新續派語為:

    詒謀乃大;繼善克昌;家聲至遠;世祚孔長;安邦鎮國;發育禎祥;懷仁慕義;效則賢良。

    因為宗譜每隔幾十年,上百年就要重修一次,以續其字,以序其脈,故原有派語定二十輩,也在情理之中。

    按宗譜派語,天浩的爺爺是“訓”字輩,名號訓育,再往上一輩,天浩的太爺爺是“學”字輩,名號學椿。天浩的爺爺生有兩子,天浩的父親排行老二,名號福華,生育三子,天浩是家中老大。天浩的奶奶娘家姓商,人稱黃商氏,奶奶是有錢人家的閨女,小時在家讀過私熟,頗通些文墨,在那個時代,婦女能識字這種情形還是少有。舊時婦女地位低,一般都沒有名,兒時在家要麽就是叫老二、或老三,要麽就叫二丫頭、三丫頭的,天浩的奶奶雖然是有錢的大戶人家也同樣不能免俗。特別是嫁過的女人,在家裏都是嫁給誰就是誰家的,如果嫁的男人姓黃那就叫“黃家的”,如果嫁的男人姓李就叫“李家的”。有些開明點的人家還給保留個姓,比如天浩的奶奶娘家姓商,一般人們就稱之為“黃商氏”。天浩的父親生於公元一九二九年農曆七月初七日,那年是己已年,屬蛇。天浩的父親公元一九八零年十月六日下午六時二十分歿於一九五醫院,死後遵其生前意願,葬於老家屋下首祖墳地,與天浩的奶奶安息在一起。天浩的父親去世時,天浩想讓父親跟其母親安葬在一起,按民間傳統,先人去世,按中國農曆計序時間,偶數月去世的人才能進祖墳地,天浩的父親按當年的農曆計序是奇數月,所以不能葬在專門埋葬家族先人的祖墳地。但是,這種情況在舊時很多,再說人也不可能都在偶數月或奇數月去世,一般家族中人就會在另一處地方再開辟一個墳地,也叫祖墳地,故而一般的家族都有兩處祖墳地,個別情況當然也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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