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們匯聚時有‘講法’‘論道’等說法。


    張學舟等人此時做的事情就涉及這個範疇。


    除了容添丁聽得一臉懵,隻得將心神沉浸在銀針刺入身體後帶來竅穴的刺激感中,剩餘三人各有各開口。


    鄭無空搬來了大量竹簡,而淳於緹縈則是一臉肅穆從納袋中取出了極為厚重的絹布,張學舟則是在新竹簡上做著一些古怪字符的標注。


    每每有鄭無空和淳於緹縈出現爭辯難解之處,張學舟總是能及時校正甚至指出某一方的疏忽疏漏,這讓三人論醫道不斷持續了下去。


    “聽不懂啊聽不懂……”


    容添丁嘴中碎碎念。


    他此時脫了上衣和下褲,身上插了上千枚細小的銀針,宛如一個渾身帶刺的刺蝟。


    這些銀針看著駭人,但隻要精準定位,這並不會給容添丁帶來多少痛感。


    相反,隨著一些銀針的刺激,容添丁終於體會到了張學舟曾經提及的那些小竅穴。


    這是術進入到一個極為細微的境界才可能擁有的感知,但又通過醫術展現了出來。


    通過刺入和換針,容添丁也盡量形成著自己的身體記憶。


    他總算是清楚了張學舟為何用這種‘殘忍’的方法來助力,但凡換成其他背誦和身體感知竅穴的方式,容添丁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可能做不到。


    “那妖類竅穴少,利用竅穴生出變化之術遠較之人類容易”鄭無空捏著胡須道:“若我們人類能明得這十萬八千竅,這其中變化之術幾乎無窮盡!”


    “我聽說有大修士擁有八九玄功變化之術,擁有萬千變化”淳於緹縈道:“你我今日所想之事,那前人早已經想過,甚至有著完成!”


    “八九玄功變化之術也是十萬八千竅精研深入之後所形成的嗎?”張學舟奇道:“若是能做變化,這似乎並不局限於身體的抗衡之力?”


    “變化之術依舊屬於抗衡範疇,變化帶來的能力更多是躲災”鄭無空道:“如果你有強硬的出擊能力,你還會利用變化做遮掩嗎?”


    “那不會!”


    張學舟搖搖頭。


    不論是規避之術、如來師兄的極致肉身之術,又或淳於緹縈提及的八九玄功變化之術,這些術各有神異,但每一道術都屬於防範防衛,隻是因為各有的不同而走向了各具特色的能力。


    “這世上精通八九玄功者有誰?”張學舟頗有興趣問道。


    “以往在商王朝時有一猿妖守將擅使喚此術,不僅肉身難摧,且有多種變化”淳於緹縈道:“不過周王朝也有一喚名叫楊戩的將領,同樣通曉八九玄功,這一妖一人在兩軍征戰時鬥得不可開交,最終是後者竅穴更為完整導致勝出一籌,而此後就少有人聽聞有誰具備這種變化之術了!”


    “這十萬八千竅所衍生之術哪有那麽好學”鄭無空捏須笑道:“同一時代能成就著寥寥,數百年不曾有人學成也很正常。”


    “這麽說倒也沒錯”淳於緹縈點頭道:“能將這些術推動到頂者無一不是一代雄傑,不說千年罕見,總歸是修成著稀少。”


    “也慶幸我們祖師爺沒搞什麽竅穴貫連之術,否則咱們今天隻怕是吃不上這口飯了!”


    鄭無空連連搖頭。


    能做到他們這種地步,鄭無空等人的資質已經是萬裏挑一。


    但想修得十萬八千竅所衍生的術直到大成,那種資質或許需要數百年挑一,遠較之他們所具備需求更多。


    術很好,但這種術會荒廢他們無數歲月。


    除非是天賦異稟者,否則鄭無空等人並不會認為誰能正常使用這類術。


    他和淳於緹縈一番嘀咕,不免也將目光投向了張學舟和容添丁。


    張學舟老神在在,一臉琢磨的模樣,時不時又拿筆在竹簡上亂塗亂畫。


    而容添丁則是偶爾咬牙切齒一會兒,偶爾又閉上眼睛低念念。


    “難道你有什麽十萬八千竅的術?”鄭無空詢問道:“你這是還想讓你表哥練一練嗎?”


    “我在竅穴相關上有一道辟穀決,修行精通可以做到數天不吃飯,如果深入細微一些,或許能挨餓的時間更長久”張學舟抬頭迴道:“如果你們想學,我能教。”


    “我小時候最大的心願是這輩子可以正常吃上飯,而不是不吃飯”鄭無空連連搖頭拒絕道:“你這道術會把我心願都磨沒的!”


    “您老扯這些理由做啥,學不會就學不會唄!”


    淳於緹縈笑嘻嘻了一句,示意鄭無空心願是假的,學不成才有可能是真的。


    “那個,我能學一下嗎?”


    怯生生的聲音傳來,這讓張學舟都不免有迴頭,看向了人格近乎分裂成兩種形態的義妁。


    “哎呀,你這婆娘進來做什麽,我都沒穿衣服,你看什麽看”容添丁叫道。


    “我看過很多男人,你身體又不是最好看的”義妁認真評價道:“你該凸的地方沒凸,該凹的地方沒凹,筋骨和血肉橫向發展較多,如果不注意節製,你以後會胖成一頭豬!”


    “你才胖成一頭豬,你才該凸的地方沒凸,該凹的地方沒凹!”


    如果不是身上插了上千根銀針,容添丁覺得自己當下就得跟這假麵孔小娘皮打一架。


    他叫囂了數句,等到張學舟開講辟穀決,容添丁才好好靜下心來聽講。


    複雜的種種竅穴關聯從張學舟口中講出,又時不時伴隨著張學舟的拔針,又有鄭無空配合的插針抽針。


    “你這真能挨餓嗎?”等到張學舟講解稍緩,淳於緹縈問道。


    “肯定頂餓,而且這道法決入門還是很好入的”張學舟笑道:“依托銀針刺穴可以達成初步運轉的可能,但要維持這股法力流轉到身體本能,那得常年練習才能維持下來。”


    “入門能挨多久的餓?”淳於緹縈問道。


    “應該較之正常饑餓來臨時多堅持一刻鍾”張學舟尋思後道:“大致等同於餓的時候多喝一杯水!”


    “我沒興趣了!”


    詢問清楚之後,淳於緹縈熄了向張學舟求辟穀決的心思。


    “那個,請問一下修行到最高水準可以挨多久的餓?”


    “我也不清楚最高水準可以挨多久的餓”張學舟連連搖頭道。


    “實在想體驗辟穀,你就服用一份辟穀散”鄭無空頭疼道:“能拿錢解決的事情就不要去消耗你本就不多的時間!”


    “可學生感覺……”


    “感覺不重要,重要的是學到真正的本事,而不是這種可以被輕易取代的本事!”


    很顯然,除了容添丁能死心塌地跟著張學舟學,其他人哪怕是張學舟願意授學也難於持續修行下去。


    哪怕是對辟穀決很有興趣的義妁,在鄭無空的勸告下也不得不連連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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