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李廣是什麽關係?”


    各地學派的人成群抱團,長安城的高門大戶也有招募門客,從而形成一個龐大的勢力。


    田蚡背靠皇太後起家,家族底蘊並不像其他侯門一般根深蒂固,對門客存在極大的需求。


    但凡看到有才能者,他都願意出錢出房養著這些人,以防有需要時便能用上。


    他這一套倒不算新鮮,畢竟這麽做的人很多。


    譬如淮南王門客數千,梁王門客上千,又有魏其侯竇嬰門客數百,其他世家門客也各有諸多。


    門客的需求競爭是如此大,如田蚡這樣新登高的權勢者門客數量不僅隻有數十人,質量還不算高,更多是靠著智謀在做事情。


    但田蚡覺得自己是當下對待門客最好的人。


    隻要向他效忠,任何他能耐範圍內所能做到的事情,他都會滿足門客需求。


    看到張學舟治愈周建德傷口的真本事,他有心招募這類江湖遊醫,但等到張學舟出手治療田恬時,田蚡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曲逆侯和陳掌沒有看出太清真術的門路,但田蚡見識過李廣施術。


    相較於李廣的太清真術,張學舟這套太清真術有太多不足,但兩者在愈合方麵的特性極為相似,也讓田蚡有著辨識。


    “我給李廣將軍帶過路”張學舟尋思數秒後迴道。


    “帶過路?”田蚡疑道:“我觀你術法似乎是太清真術,李廣是因為帶路就傳授了這種術法給你?”


    “對”張學舟點頭道:“我帶了路,李廣將軍傳了我這道術,這個事情大家都知道的。”


    “馬勒個小騙子!”


    田蚡差點吐口罵人。


    他的品性確實還不錯,至少沒有喜怒於臉上,也不曾開口唾罵張學舟。


    但知曉了張學舟的來路,田蚡很清楚拉不動這種人去做門客,更沒法讓對方交出這種療傷的術法。


    大夥兒養門客都存在潛規則,不可能看你養的這個門客好,我就去搶過來,而朝三暮四轉換門庭的門客同樣是上位者的禁忌。


    隻有無主的門客,又或某家倒台了,導致門客沒了去處,這些人才會被各大家族和門閥所接納。


    但長安城中這類擅長醫療者確實不多,而要具備強效治療者更少,田蚡不免也多搭訕了幾句,免得有所需時找不到人。


    “東方醫生平常都是在這西市擺攤治病?”田蚡問道。


    “對”張學舟點頭道:“但施術治病太消耗精氣神了,我幹十二天就需要休息調整十二天,免得英年早死,所以並不是時刻在西市擺攤!”


    “太清真術有這麽大的後患?”田蚡奇道。


    “別人不清楚,我自己是這樣”張學舟點頭道:“你們來得還算湊巧,我明天就準備開始連續休息十二天了!”


    “怪不得李廣輕易不給人看病,而是指使麾下的軍醫來進行治療,但凡他自己救治人,隻怕是早就被累死了!”


    田蚡一時間覺得自己明白了,知曉為何自家出錢都沒請動李廣。


    他本對李廣有些怨氣,但張學舟這麽一說讓他怨氣全消。


    換成田蚡有這種損耗精氣神的本事,他也不喜歡隨便動用,就算是出百金也沒可能使喚他。


    這讓他對太清真術的念頭全消。


    這種術法很重要,但禍害到自己就很不劃算,隻有別人修行才是正確打開的方式,反正他們隻需要療效。


    至於打打殺殺斷胳膊斷腿這種事也少有發生在長安城中。


    張學舟迴應了數句話,田蚡腦海中的念頭已經翻過了無數。


    等到問無可問,他才站起身來,又判別過田恬的傷口確實愈合了,這才昂起腦袋一步一頓出了客館門。


    “下次見!”


    田恬亦客客氣氣道別,又有周建德連連搖頭。


    田恬亦客客氣氣道別,又有周建德連連搖頭。


    “下次不要再見了”周建德道。


    “你這麽說也是!”


    田恬迴過神來,覺得與張學舟這種醫生再度見麵不算好事情,這讓他頓時收迴了話。


    “陳兄走啊”田恬招唿道。


    “你們先走,我還想在這兒坐一會兒!”


    陳掌一雙眼睛亂瞅二樓,但這兒被田恬等人清場,他等待了許久也沒看到佳人的臉。


    眼下的陳掌就盼著田恬和周建德趕緊走人了。


    他連連擺手,倒是讓田恬等人嘲笑了好幾聲。


    “我知道春花樓那邊有幾個漂亮姑娘,正好我這腿傷好了,想去那邊走走,你真不跟著我們去見識見識?”田恬問道:“隻要你去,我請客,甭管看什麽姑娘都是我出錢!”


    “不去了不去了”陳掌連連晃頭道:“我爹以前說過,學術法者去煙柳之地也就罷了,如我這種學武之人去了容易傷身!”


    “那你現在還不是一樣找女人”田恬奇道。


    “我是陽,得一女子是陰,陰陽交替並不礙事,但一陽配二陰三陰甚至多陰,那就會將身體榨空,享受一時但最終得不償失”陳掌認真道。


    “你還信這一套”田恬吐槽道:“這種事情隻分一次和多次,你換幾個女人都是無所謂的!”


    “我覺得有所謂!”


    “與你這呆子說不通,建德兄!”


    田恬唿了一聲,又去拉周建德。


    但周建德傷勢愈合隻想躺著舒舒坦坦睡一覺,而不是趴到女人肚皮上發力,這讓田恬覺得甚是沒趣。


    嘈雜聲中,眾人都乘著馬車遠去。


    “神醫,我昨天見到一個長得和你很像的人!”


    田恬等人走人,但客館中依舊很安靜,就算一些在客館中長住的客人也早已經出了門幹活,而此時傍晚未至,少有人來打尖住店。


    陳掌看了好一會兒都不見衛少兒,心中失望愈濃。


    但他又不清楚衛少兒去了何處,也隻得尋求打發時間做等待,看看能不能等到衛少兒出現。


    “我是大眾臉,這長安城至少有十個八個和我長得很像的!”


    張學舟閉目了一小會兒,見到田恬等人都已經走了,這讓他迅速收拾了銀兩轉入納袋中。


    他昨天拿董仲舒應付了曲逆侯,今天則是拿李廣應對了田蚡。


    但張學舟不免也覺察出在長安城欠缺後台的弊端。


    若非他給周建德施術後就閉目養神,又對田蚡提及太清真術消耗身體精氣神,諸多話真假摻雜了一起說,他難於甩脫掉這些麻煩。


    “這個生意不好做!”


    蜀郡城中有郡守文翁作為後台,張學舟才沒什麽感覺,而在長安城中有完全的不同。


    曲逆侯或許沒了什麽心思,但田蚡隨口與李廣等人交談數句,這或許就會戳穿他的底。


    醫治普通人與醫治有錢人完全是兩種概念,張學舟喜歡後者帶來的利益,但他也不得不承受後者可能帶來的麻煩。


    或看上他施術的能力,或想得到他的術,又或需求他的術去救治一些人。


    謅不歸早年的一些學生就是摻雜在這類事件中,最終導致莫名其妙掉了腦袋。


    隻有真正背靠了朝廷,拿了朝廷官員的這層身份護身,張學舟才能避免夾雜的部分風險。


    在錢財基本夠用的前提下,他顯然是準備換地方歇業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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