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非常關注我山裏這場尊者之鬥?”


    聖山之頂的宮殿纏繞在雲霧中,但宮殿中沒有半絲水霧的侵襲。


    相反,相較於陰冷的曳咥河聖地,道君的宮殿寬敞明亮,甚至有陽光的照耀。


    陽光懶懶照耀在一襲灰色長袍上,讓容顏蒼老的道君看上去多了幾分慵懶。


    相較於尊上一怒國戰,道君顯得與世無爭,隻局限於一片小天地的安寧。


    他眼中有幾分好奇,注目著同樣側躺在一旁的尊上。


    到道君這種程度的修煉者,他對諸多事情難有興趣,但道君確實對尊上的到來有幾分好奇。


    再如何說尊上與他是同層次的大修煉者,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


    “其實吧,我就是想過來問問,你能不能幫我咒死金烏大帝、景帝、李廣……”


    “不能!”


    尊上的話還不曾說完,道君就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直接敘說了答案。


    “求你了!”尊上道。


    “那伱先把自己眼珠子摳下來送我”道君認真道。


    “你不要打我身體的主意”尊上不樂意道。


    “是你先打我的主意”道君聳聳肩道:“但凡我弄死你說的那些人,我從此就需要亡命天涯,你覺得我這把老骨頭能逃多久?”


    “那你先弄死昊天和王母,弄死他們的頭兒就沒人下令追殺你了”尊上慫恿道。


    “然後讓三清天尊借助圍剿叛逆之名一統仙庭和天庭?”道君皺眉道:“那我這種叛逆會死得有多慘?”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尊上噓唏道。


    “真要讓我去弄死這些人,我還不如直接咒殺你,起碼能撈兩顆眼珠子保本”道君不滿道。


    “你這麽說讓我心裏慌慌的!”


    尊上開了個玩笑,也被道君開玩笑的話弄到心中不上不下。


    若非他眼珠對道君當下沒什麽用,尊上覺得道君絕對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他此行的目的當然不是請道君出手。


    尊上就想看看一場熱鬧,看看邪羅斯川聖地當下唯一的人類探子能不能活下來。


    事情有些出乎尊上的預料,張學舟等人被弘苦打個半死,但偏偏又和弘苦混到了一起,甚至弘苦還貼心安排了後路。


    道君沒關注、也沒興趣窺探下方的事情,尊上則是通過雙眼完完整整看了一遍。


    他甚至看到了五鬼陰風劍陣中的一出好戲。


    “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向你討個人”尊上改口道。


    “誰?”


    “瘟癀尊者!”


    “她?你要她做什麽?給漢國那邊散播瘟疫嗎?”


    “其實隻是想打死她啦!”


    “……”


    道君看著嘴上沒譜的尊上,一時難知尊上的真實想法。


    “我不喜歡九這個數字”道君認真重複道。


    “算他命大!”


    尊上擺擺手,臨時放棄了擊殺晉昌的念頭。


    隻要晉昌頂著那顆腦袋,對方確實會比較難纏,很容易引發他和道君之間的誤會。


    尊上也懶得揭露曳咥河聖地這顆隱藏的雷,反正他的話已經提前說了。


    他看了一出好戲,也斷定張學舟這個探子活得很好,當下並無什麽要事。


    對方的表現非常好,並不需要他出手幫助。


    尊上喜歡這種人。


    沒有他的幫助,張學舟等人也渡過了難關,這讓他對張學舟進入長安城刺探景帝虛實多了一點點信心。


    作為一個探子,如果是想依仗武力探查的探子,這類探子沒可能走遠。


    探子需要擁有武力,但又不能過於依賴武力。


    在探子所麵對的環境中,武力超出探子的人太多太多了。


    若一個探子武力拔萃,對方也不會幹這種刺探的事情。


    尊上很看好張學舟。


    至少在這一次的驗證中,對方近乎完美過關。


    “還有事?”道君問道。


    “算了,我主動走!”


    一番話完結,也到了道君趕客之時,這讓尊上頗為沒趣。


    但他也不介意丟這點麵子,畢竟在道君麵前,他的麵子不值錢。


    “飛羽趕車了!”


    尊上唿上一聲,白鶴妖飛羽頓時輕展翅膀,極為小心駕馭著五條巨龍的龍輦穿梭過宮殿上空。


    “下次見!”


    尊上擺擺手,身體一縱,隨即如同一陣狂風卷入宮殿外。


    他踩踏在龍輦上,隨著唿嘯的風雲湧動遠遠而遁。


    “這老家夥向來心思深沉,肯定不會來做這些簡單的事!”


    注目著尊上離開,道君漫不經心的眼神中才正式起來。


    “愈是年老就愈瘋狂,這老家夥身體快要崩潰了,花費數百年培養的肉軀又被人剁死了,會不會搞什麽狗急跳牆的事情?”


    道君伸手掐指盤算著相關。


    他最終歎了一口氣。


    尊上行為瘋狂,他也好不了太多。


    沒有人可以永遠不死,即便他們擁有世間頂級的實力也不例外,時間到了都會走。


    或如尊上一樣鎮壓身軀苟延殘喘,或如他利用陰氣灌體維持生機。


    眾多人各有手段,但不管哪種手段都隻能延緩死亡的到來,而不會阻隔死亡的降臨。


    “若到了那一天,我該何去何從?”


    這是道君思索過很多次的問題,但每一次的思索都沒有答案。


    他性情淡薄,但也難於把握自己生命中最後階段的念頭。


    “或許臨死前去弄死幾個早就看不順眼的老家夥?”


    道君眼中光芒閃過異色,他嘴巴一張,一柄薄如蟬翼的紅色飛刃隨即在他舌尖起舞。


    點點紅芒不斷在飛刃上閃爍,仿若一道道法則紋理,散發著陣陣混沌難辨的玄奧氣息。


    道君注目著飛刃。


    薄如蟬翼的飛刃上中頓時映射出數個尊貴不凡和仙風道骨的身影。


    道君注目著這些人,他看了很久。


    隻要陷入歇斯底裏的瘋狂,他無疑有底氣擊殺任何一位頂級存在。


    但他出手的次數不會很多,一來是他咒法屬於一擊製勝,再次出擊則衰,而屢屢出擊則會讓他鋒芒全無,手段淪落到平常。


    二來則是他看不慣的這些人不是傻子,可以坐在那兒等他殺。


    沒人敢來惹道君,但道君能惹的人也有數,無法獨戰天下眾英豪。


    “這種人生真是讓人不爽!”


    他最終悶悶吐了一聲,取了一塊石頭在那兒做雕刻。


    數刀落下,石屑紛飛中,一個身材佝僂的人像顯了出來。


    等到道君再畫上數刀,弘苦慘兮兮的模樣已經呈現在石雕上。


    他不喜歡管轄聖地的事情,但道君對聖地中的事情並非一無所知,尤其是涉及咒法的恩怨。


    他知曉弘苦的咒法,也很清楚聖地中其他尊者的咒法,甚至對弘苦身上發生的事情略有所知。


    “這個老小子的處境倒是和我有些相似,但以神通境擊潰四位唯我境的修士……”


    若將道君與幾位頂級存在做對比,那無疑是弘苦麵對尊者的情況。


    《心咒》通達真我境,但《心咒》並不能登頂至高。


    在秦皇定下的九五體係中,道君隻屬於四十二境修士。


    他與最強的那批人存在小境界的差距。


    這數個小境界的差距讓道君修行並不完美,也讓他存在缺陷。


    若不能將《心咒》推衍到更為極致的盡頭,他的修行已經走到了頭。


    道君當下有兩個心願,一者是將《心咒》推衍走向更為極致的深遠之處,看看能不能挪動自己的修為極限,從而踏入真正的大道。


    另一者是將來死亡的時候看看自己能不能拉幾個老家夥一起上路。


    至於長生什麽的,道君覺得自己已經看淡了。


    相較於自身追求那種苟延殘喘又看不到希望的人生,他更喜歡別人走向偽長生後被他一刀弄死的結局。


    這或許會成為他死前最大的快感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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