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先聲奪人


    “即便如此,這也是你們中國與日本之間的事情。袁將軍,您現在對我說這些,又希望我們大英帝國能從中提供什麽樣的幫助呢?唉,之前我便已經再三強調過,我和我的上司對這件事是無能為力的。我們所能做的,是確保東直隸沿海的航運合作。”雷諾森表情和語氣都很認真的說道,同時心中已經有幾分不耐煩。哪怕他很在乎與袁肅的合作關係,可是如果袁肅還是這麽愛管閑事,並且還分不清楚閑事的方向,自己可不會再受這樣的冷眼。


    “你們英國與日本暗中達成合作,就是希望能借助日本的海軍來消滅德國的遠東艦隊。為此,你們根本就沒有在乎我們中國的主權和利益,任意的將我們中國領土劃歸給日本。哼,如果沒有你們英國的支持和默許,日本他豈敢有這樣的野心?”袁肅一針見血的說道。


    他當然知道雷諾森的職責是無從左右這件事,也很清楚英國與日本之間的合作利益,遠遠大於英國與中國之間的合作利益。最起碼對英國當局而言是這麽來看的。


    自己之所以還要硬著頭皮來找雷諾森,並且毫不遮掩的痛批這件事,僅僅是打算借雷諾森的關係來把這件事打開一個缺口。就好比為下一步的行動來預設伏筆。


    在聽完袁肅的這番話後,雷諾森心中有幾分得意,也有幾分不滿。得意的自然是袁肅知道日本對於英國來說隻是一個小弟罷了,不滿的還是這個年輕的中國將領愈發顯得不諳世事,還在不明就裏的爭論這件事。


    “袁將軍,那咱們就直接了當的來說吧,你今天來找我,究竟希望我做些什麽。你先告訴我,我再來告訴你我到底能不能幫上你的忙。”


    “我不可否認,日本海軍的實力遠在我國之上,但是青島作為我中國的領土,他的海軍是不可能占領這裏的。在針對青島的德國人這方麵,完全不需要那麽麻煩的去跟日本人合作,由我們中國派出軍隊來對付德國在青島的陸軍部隊也無不可。”袁肅鄭重其事的說道。


    他當然知道協約國之所以需要日本的幫助,不僅僅是因為要對付同盟國在遠東地區的勢力,更是要借助日本的海軍來保障商船、貨船、後勤船隻來往於歐亞之間的安全。英國人自然是不在乎中國這點零零碎碎的陸軍力量,更不會在乎中國連遠洋作戰都無法實現的海軍力量。針對青島的作戰已經部署下來,怎麽可能還會為中國來做改變?


    不過他唯一的把握,那就是現在的英國人自持老牌帝國x主義列強,別說壓根沒把亞洲新興列強日本放在眼裏,即便是法國、美國這樣的西方國家同樣也是看不起。在很多英國當局的決策人看來,日本不過是依附於英國的一個馬仔,日本要想在世界站穩一席之地,就必須乖乖的聽從英國的調遣。


    眼下,隻要能改變英國對中國的一些看法,發現中國對於歐洲大戰是存在一些價值,然後再用這些“價值”來換取英國放棄支持日本接管青島,哪怕最不濟的情況,讓英國來接管青島也總比讓日本在華勢力得以擴張要來得好。


    除此之外,眼下中國並沒有打算參加世界大戰。袁世凱一心想在歐洲列強忙的不可開交之際,趁機完成他個人的稱帝夢想。反而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快要結束時,段祺瑞出任中國元首時期這才開始籌備參戰軍。


    但是對於協約國來說,哪怕中國的軍事力量再弱,可早在軍事競賽階段時,兩大陣營為了無限壯大彼此的聲勢,便已經是不擇手段來進行擴充,可謂是寧濫勿缺。中國好歹是曾經的遠東第一強國,更何況又有著豐富的戰略物資資源和遠東經貿脈絡。因此,隻要中國願意參戰,哪怕僅僅是在陣營的氣勢上都能獲得幾分好處。


    換句話說,中國參戰眼下同樣是一種價值體現。


    隻要能夠換迴青島的主權,哪怕僅僅是不由日本來侵占,中國完全可以用提前參加世界大戰這個條件來做籌碼。


    正因為如此,在聽完袁肅的話之後,雷諾森忍不住感到奇怪起來。他正色的問道:“袁將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貴國大總統可是沒打算參加我們歐洲的這場大戰。貴國國內的民眾也是在極力的要求保持中立。您剛才所說的由中國派出軍隊進攻青島,似乎有所不妥吧。”


    袁肅不疾不徐的說道:“關於中國是否參加這次戰爭其實尚未有定論,但是我很清楚,在我們北洋政府內部大部分還是傾向於支持協約國。這一點相信雷諾森先生您也是知道的。”


    雷諾森沒有否認的說道:“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說明問題。難不成袁將軍您的意思,僅僅就是針對地域性的衝突,認為隻要能趁機收複青島,其他的事情便可以置之不理了嗎?”


    袁肅微微笑了笑,不疾不徐的說道:“隻要大英帝國支持我們中國收複青島的主權,我們中國宣布加入協約國也未嚐不可。雖然我們沒有像日本那樣龐大的海軍艦隊,不可能遠渡重洋參與作戰。可是我們中國與俄國接壤,豈不說可以向歐洲輸送陸軍,最起碼也可以通過陸路向前線提供物資支援。”


    雷諾森沉默的思索了一陣,他的視角自然不像駐華公使或者是外交部的情報部門那樣,能夠把整個遠東局勢看得很透徹。即便是在英國政府內部,一樣是有那些迂腐的官僚主義存在。他做為英國在東直隸的代言人,理所當然會優先考慮自己地盤上的利益。


    正如袁肅所說的那樣,也正如許多英國人所認為的那樣,日本終歸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國家,無非是有了一定的工業基礎而已。既然中國在歐洲大戰上同樣有可以利用的價值,為什麽不考慮給袁肅一個麵子,從而獲得袁肅為代表的中國官方提供給英國更多的好處?


    “袁將軍,你當真有把握說服你們的政府加入我們協約國陣營嗎?”


    “隻要你們英國政府可以支持我們中國收迴青島,不,哪怕僅僅隻要不支持日本取代德國接管青島即可,我有足夠的把握可以說服我的叔父盡快做出立場上的決定。”袁肅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很是肯定的說道。


    “誠實的說,有關青島的內部決定,我這邊了解並不多。不過如果袁將軍當真有這樣的信心,能夠更進一步與我們協約國站在一起,我這段時間會花一些功夫來打探消息,然後再嚐試著與駐華公使大人溝通。”雷諾森語氣不太確定的說道。


    “雷諾森先生,如果您能在這件事上幫助我們,這份人情我們中國絕不會忘記。到時候哪怕將青島轉交由貴國來接管,也不是沒有討論的餘地。”袁肅進一步的說道。


    “是嗎?”雷諾森眼前一亮,相對於那些老道的外交官員來說,他隻是一個年輕的小軍官而已,急功近利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在他看來如果能為英國政府爭取到更多的殖民地,勢必是大功一件,說不定還能為此獲得英女皇的榮譽勳章也未可知。


    “雷諾森先生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們會對日本人如此介懷。雖然我們中國與日本都是亞洲國家,民族和地域性上來說更應該合得來才是。但是根據我這幾年秘密搜集的情報來分析,日本人的野心是不得不提防的。做為一個資源匱乏的島國,他們隻能通過永不停止的對外擴張和殖民,才能解決國內資源短缺的困境。”袁肅表情漸漸嚴肅起來,說話的神態一絲不苟。


    “或許是這樣吧,不過,我相信日本還是不可能那麽肆無忌憚。”雷諾森敷衍的笑了笑,他在骨子裏還是鐵定的認為日本根本不足為道。


    “做為朋友,我還是願意再次提醒你。貴國同樣是海上王國,對一個國家的海軍發展理應有更敏感的意識。日本從明治維新到現在,隻不過才經曆了二十幾年的時間,可是他們的海軍力量從原先的木板船到現在的重型戰列艦,已經有了明顯的跳躍性發展。海軍不像陸軍那樣可以掩人耳目,因為海軍是一種進攻性兵種。”袁肅語重心長的說道。


    雷諾森臉色稍微變了變,他從袁肅的話語中多少是聽出了一些東西。英國這海上起家的老牌殖民國家,對海軍的認識當然是很深刻的。正如袁肅所說的那樣,海軍的發展是一個時間觀念,隻有真正經過長期積累經驗才能發展到成熟的製海權概念。英國走這條路至今已經有了一百多年的曆史,可日本才僅僅隻走了二十幾年。


    更何況一個鮮明的案例就擺在麵前,甲午戰爭之前的中國被視為亞洲第一國,當時的北洋艦隊更是被稱為世界第八大艦隊。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古老且龐大的國度,因為固步自封,最終讓一個弱小的鄰國打得落花流水。


    今時今日的英國難道就沒有固步自封的現象?倫敦的那些老紳士和海外各處殖民地的都督,什麽時候有過那種敢於挑戰的精神。日本今日能在亞洲稱霸,日後也能將勢力蔓延到更遠的地方,因為這些矮個子的艦隊已經可以在大西洋、印度洋上行駛了。


    “袁將軍,你的話我會記下來的。關於青島的問題,我會盡快與北京、山東方麵取得聯係,對於袁將軍的提議也會認真的考慮。當然,袁將軍你的承諾我也希望能開始籌備,並且最好能給予我一個更為明確的答複。”稍微停頓了片刻,雷諾森言歸正傳的說道。


    “有你這句話,我自然也會著手安排相關的事情。如若此次能夠合作成功,我相信我們中國與你們英國勢必能夠建立更為緊密的友好關係。”袁肅笑著說道。


    他其實對雷諾森的幫忙並不抱有希望,英國當局對中日的看法顯然早已有所定論。隻是現在能做一點便做一點,哪怕隻是喚醒英國對日本的戒備也好。


    關於青島的問題,他最大的希望還是寄托在袁世凱身上,隻要袁世凱不會鬼迷心竅的聽信日本的誘惑,認為日本會支持其稱帝而拿出青島來做交換。事實上,中國若是要采取強硬措施收複青島,以日本和國際列強目前的情況,是斷然不可能阻止中國。


    現階段的日本一方麵是沒有足夠的軍事力量來威脅中國,另外一方麵還要承擔協約國的軍事職責,分出一部分軍事資源支援歐洲戰爭。至於西方各國的列強,根本沒心思關注遠東這邊的情況,隻要消滅了青島的德軍力量,青島歸屬問題也就是次要的了。


    此次與雷諾森談話的重點,正如之前所預想的那樣,僅僅是為青島問題打開一個缺口。


    接下來就是關於《二十一條》的消息,經過這次與雷諾森談話時做出的鋪墊,等到袁世凱將《二十一條》消息泄露出來,到時候所造成的效果顯然會更深刻一些。


    第75章,北洋態勢


    即便過了立秋的時節,北京的天氣還是有一股殘留未去的炎熱。


    在總統府國政辦公廳的大總統辦公室裏,袁世凱隻穿著一身短褂和睡褲,他幾乎很少來到國政辦公廳這邊辦公,大多的時候還是在懷仁堂。也正因為如此,他還是習慣了將在懷仁堂時辦公那樣的任性而為。


    站在辦公桌麵前有三個人,其一是外交部長陸征祥,其二是陸軍次長徐樹錚,其三則是國政辦公廳秘書長陸宗輿。


    坐在辦公桌後麵的袁世凱,一隻手使勁的搖著一把扇子,另外一隻手則拿著一份正在閱讀的文件。他的臉色很不好,表麵上來看似乎是受這悶熱的天氣影響,可是在場的人心裏都有數,目前一些國際上的外交事情已經讓這位大總統很不耐煩了。


    “這麽說,日本人還是這麽不可退讓?一步都不肯嗎?”許久之後,袁世凱沒有放下手中的文件,用一種低沉的聲音開口問道。


    “章副長今日一早捎來的口信,談判陷入僵持已經是第九天了,不僅沒辦法取得任何進站,再者隻怕日本人很快就會不耐煩了。”陸宗輿歎了一口氣,十分無奈的說道。


    “他奶奶的,伊藤博文活著的時候都要給老子麵子,這日置義竟敢如此口出狂言。”袁世凱狠狠的摔下了手中看著的文件,另外一隻搖著扇子的手愈發使勁,放佛不煽的快一些,自己心頭的那股怒火立刻就會噴發出來。


    “大總統,沒必要再跟這些東洋鬼子談判了,山東方麵已經做好了準備,安徽、山西、河南三省也都派下去了通知。隻需要二十天,我部足以完成十萬人馬的調集和備戰。”徐樹錚忍不住上前一步,鄭重其事的說道。


    袁世凱心裏麵對陸軍部還是有諸多不滿,他對段祺瑞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可偏偏段祺瑞還是我行我素。陸軍部和參謀本部私自下令整頓山東一帶的軍備,徐樹錚更是不知道從哪裏募集了一百萬的經費和價值五十萬的軍火,擺出一副要大打出手的陣仗。


    可是即便如此,在這件事他也不能輕易的怪責陸軍部。


    青島問題由來已久,這次好不容易有了收迴青島的機會,卻偏偏讓日本人插上一手。


    更沒想到的是,日本人竟然還拿住了他心中的軟肋,實在是進退維穀。


    這的的確確很誘人,他現在的所有心思幾乎大部分都放在帝製一事上麵,


    “英國和德國方麵是什麽意思?”頓了頓之後,他沒有理會徐樹錚激動的言辭,而是轉向陸征祥問道。


    “朱爾典公使還是跟上次的迴答一樣,他再三強調英國的立場隻是在於打擊德國在遠東的軍事力量,至於青島問題屬於中國國家主權問題,英國是不會幹涉的。青島的德國遠東司令部前天發來電文重申,願意盡快進行青島的交接工作,但是前提是我們中國必須保障德國僑民在中國任何地方的人身和財產的安全。”陸征祥正色的說道。


    袁世凱暗暗歎了一口氣,或許對於在場的一些人而言,顯然現在並不是一個很困難的抉擇,可恰恰是對於他來說,則是陷入極其兩難的境地。一方麵是國家的利益,一方麵是個人的利益。當然,他對日本的態度,最多的還是來自從甲午戰爭遺留下來的仇恨,這種仇恨是深入所有北洋人的血液之中。


    隻是為了能夠實現帝製,有些時候他不得不做出一些違心的抉擇。


    在他看來,這樣的抉擇的的確確違心,但並不一定是一種賣國的表現。他所做的這些決定,比起前清時那些喪權辱國的決定已經是有很大的改善了。前清的那些掌權者能夠大言不慚的說出“寧與友邦、不予家奴”這樣的話,好歹自己還在努力維護國家更多的利益,盡可能減輕對國家主權的損害。


    說起來,這種五十步笑半步的念想,還真是一種可笑的借口。但是他相信,隻要能達成自己的帝製心願,中國很快就能凝聚在一個開明皇帝的領導之下,就像日本的明治天皇和德國皇帝威廉二世一樣,用最高集權來快速發展中國,並以強勢的態度來取得國家主權完全的獨立,收迴之前所有不平等的特權。


    他可以將這些當作是像銀行貸款,今天所抵押出去的東西,將來一定都會贖迴來。不僅如此,一些迫不得已借出去的東西,更是要連本帶利的收迴來。


    “大總統,此事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據說日本已經在集結兵力,他們的艦隊已經都開到旅順去了,隻怕很快就會采取軍事行動。”陸宗輿有些著急的說道。


    “他奶奶的,欺人太甚!”袁世凱咬牙切齒的說道,沉默了片刻後,他將手中的扇子擱了下來,鄭重其事的說道,“明天你親自去加入談判,把這件事給我再拖一拖。無論如何,跳躍裏麵的那幾個部分我是絕對不會簽字。這些東洋鬼子以為英法兩國忙著歐洲開打,就敢趁機獅子大開口,簡直是癡心妄想。”


    “大總統,就算在下前去,隻怕也隻能解一時之困。當務之急,還是要大總統您給一個明確的意思,這樣我們也好心裏有數……”陸宗輿顯得很為難的說道。


    “我的意思難道還不清楚嗎?除了那幾條之外,其他的可以仔細商榷,就這麽簡單。不過,依我看小日本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一不做二不休,外交部那邊把日本條款的副本立刻抄錄幾份,找人私底下發給英國人、法國人和美國人那邊。”袁世凱大聲的說道。


    “可是,這可是密約,萬一日本人追究起來……”


    “哼,他們要是追究下來,為什麽不說是日方保密不慎?你少廢話,就按照我的意思來做。一定要引起英法美的注意,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倒要看看小日本如何向這些老牌列強交代。”袁世凱擲地有聲的說道。


    “大總統,何必還要這麽麻煩。日本人就算再強,在這個時候也斷然不敢正麵跟我們中國作戰,我們何必還要畏首畏腳?他們敢用軍隊威脅我們,我們就跟他們幹到底。青島的事根本不能指望西方人,我們又不是沒能力收複迴來。”徐樹錚很是激動的說道。


    “胡鬧,國內未穩,就想著對外作戰,簡直是胡鬧。陸軍部在山東那邊的軍事行動可以繼續裝裝樣子,但是絕不可以輕舉妄動,你明白嗎?現在國際關係錯綜複雜,我們已經跟協約國達成了合作意向,若是再跟日本鬧起來,還怎麽取得英國、法國和俄國的支持?”袁世凱沒好氣的對徐樹錚教訓道。


    “唉,大總統……”徐樹錚焦急不已。他與段祺瑞的立場是一樣的,軍事上中國確實不如日本,可恰恰是眼下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現在西方列強的注意力都在歐洲,再加上日本也沒有足夠的軍事準備,料定是百分之百不敢跟中國開戰。


    偏偏大總統在這個時候優柔寡斷!


    他和段祺瑞目前自然不知道袁世凱是在為帝製考慮,所以才要忍受跟日本人的談判。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對袁世凱目前的外交態度百思不得其解,僅僅是以為袁世凱還是畏懼日本人的軍事威脅,或者擔心因為跟日本人發生武裝衝動,而招致整個協約國的製裁。


    “總之,就現在按照我的意思去辦,最起碼再給我拖延一個月的時間。”袁世凱斬釘截鐵的做出最後定論。


    就在這是,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在得到袁世凱迴應之後,一名侍從官走了進來。


    “大總統,火車站發來電文,袁會辦剛剛下了火車,侍衛處已經正接著人返迴總統府。”


    “嗯,馬上安排一下,晚些時候我要跟克禮見上一麵。”袁世凱表情依然不好,但是此時說話的語氣已經有所改善。不得不說,在如今這個進退維穀的困頓時刻,他還是很希望袁肅能帶來一些能夠打破僵局的新建議。


    第76章,各有活動


    與此同時,袁肅在前往總統府的轎車上,聽著夏壽康和李彬介紹目前中日外交的情況。


    早在年初的時候,日本公使已經在嚐試著與袁世凱建立一些秘密聯係。當時因為這件事需要慎重對待,所以總統府那邊沒敢太過聲張。可是隨著歐洲戰事的爆發,青島局勢越來越引起國內的關注,中日之間的外交聯係也漸漸浮出水麵。


    夏壽康歎息的告訴袁肅,最近大總統的情緒不是很好,日本方麵態度堅硬,英國方麵又十分曖昧,並且也似是而非的在偏袒日本。外交部和政務院許多官員還是很畏懼日本利用軍事在外交上麵的威脅,尤其是日本還是協約國成員,一旦中日爆發武裝衝突,那勢必會開罪協約國所有的成員。


    袁肅心裏很清楚,這隻不過是表麵上的文章,真正的原因還是袁世凱在為帝製盤算。


    別說日本的軍事威脅根本不足為懼,協約國也斷然不會因為中日衝突而敵視中國。沙俄還指望著中國派遣勞工上前線支援,英國、法國也需要中國提供物資和商貿航運支持。歸根結底協約國是不在乎青島歸屬問題,所以也不會因為局部衝突而向中國宣戰。


    此次進京,一方麵是因為袁世凱的邀請,顯然是對上次楊度來灤州的一些問話需要進一步的試探一下,另外一方麵袁肅自己也是需要盡快與袁世凱一晤,商討關於青島問題和帝製之間的一些關聯事宜。


    他很清楚,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裏,是關於整個北洋政府命運以及青島問題的決定因素。北洋政府是否能夠從帝製活動中挺過來,青島是否可以趁機收還歸中國,這兩件事不僅能夠改變近代中國的曆史軌跡,同時也是奠定全國上下民族大義的基礎所在。


    前者自然不必多說,而後者是實現中國南北統一最關鍵的一點契機。


    車隊開進總統府,袁克定親自到中海迎接,下車之後,袁克定先安排袁肅到下榻之處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然後這才引著其前往懷仁堂。正如之前每次來到總統府一樣,循規蹈矩的還是要先跟一眾親戚拜訪見麵,好在今時今日身份地位大有不同,不必再像以前那樣一定要一絲不苟的走完整套流程。


    一一見過所有長輩之後,袁克定熱情不減的帶著袁肅去北海轉了轉。他告訴袁肅,父親現在正在北海國政辦公廳辦公,可能要到下午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麵。


    袁肅倒是並不著急與袁世凱見麵,反正現在人都來了,遲早都會與袁世凱會麵。


    中午二人在北海的一處食堂簡單吃了一頓便飯,吃飯的時候,袁肅倒是煞有其事的向袁克定打聽了楊度和籌安會最近的情況。當然,這些情況他並不是不知道,眼前正是帝製前期籌備最為緊張的時候,籌安會和一眾帝製爪牙的活動越來越沒有遮掩,很多事情早已經刊登到報紙上麵了。


    袁克定很高興袁肅能主動問及這件事,當即侃侃而談的說了起來,又說美國和日本的一些學者經過研究之後認為,在中國還是更適合推行君主立憲製,還說這些外國學者早已經把文章發表到了《順天日報》上麵,其他各地的大報紙也都紛紛轉載。


    楊度最近這段時日並不在北京,籌安會也都分散到華中和華東地區去做學問了。


    不過即便如此,袁克定依然沒敢把一些話說的太露骨,他再三強調籌安會隻是一個學術研究性質的組織團體,這段時間裏籌安會的活動隻不過是在喚醒老百姓對國體政治的認識。正是因為有籌安會的努力,民間有不少人都在開始議論國體,許多老百姓還是懷念昔日有皇帝治理下的日子,不是說心甘情願遭人統治,但是皇帝是給了天下黎民一個信仰的方向。


    對於袁克定侃侃而談的這些話,袁肅倒是沒有完全聽進去,權且隻當作是在閑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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