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要是這麽來下達命令的話,袁梓鏡會甘心嗎?你要清楚一點,這封電文可是從灤州發來的,袁梓鏡好歹也是東直隸護軍使,他兢兢業業主持賑災,好不容易才穩定了局勢,現在出了這檔子事,還要把他請來京城來?”張一鏖提高語氣,嚴肅的說道。


    “張先生,我就是擔心這袁肅會不服氣呀,萬一他不服氣,要繼續鬧這件事,到時候該如何收場呢?”趙秉鈞語重心長的說道。


    “若是袁梓鏡不服氣,你把他請到京城來,他必然還會在京城裏大鬧一通。那個時候我們就算想壓住這件事隻怕也壓不住了。難道這一點趙大人你還看不出來嗎?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把這件事退迴發生之前的狀態,袁梓鏡不必再理會賑災之事,吳鎮守那邊也不必再跟誰發生矛盾,一切恢複按部就班。”張一鏖正聲的說道。


    “唉,唉,那好,那好,就按照張先生你的意思來辦就是。這命令誰來簽?”


    “既然不要驚動大總統,那當然還是由內閣這邊簽發了。”


    趙秉鈞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深沉的點了點頭。他現在才意識到內閣總理這個位置可不是那麽好坐的,哪怕是再小的事情,隻要經過自己的手,那都有可能成為仕途上的一個隱患。


    內閣總理辦公室簽發的命令,次日傍晚就發到了山海關鎮守使署衙,除此之外也發了一封備份到灤州。何其鞏接到這份命令之後,即刻轉發到了北戴河,讓陳文年帶著命令趕緊去將袁司令迎出來。


    事實上,就算沒有這份命令,吳承祿心中的壓力已經到了與日俱增的地步。最麻煩的倒不是洋人一直虎視眈眈的從中幹擾,而是難民的情況越來越無法收拾。河口鎮和水頭鎮僅僅隻是一個開頭,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越來越多的難民向臨榆縣縣城方向擁擠而來,山海關城門前也聚集了更多的人群。


    眼看就要到秋天了,許多莊稼非但無法開始采收,甚至還遭到難民的踐踏和破壞。早在兩個月前偏遠地區村鎮的地主階級就蒙受了極大的損失,不過畢竟是偏遠地區,也都是一些小地主小富戶罷了,尚且還有敷衍的餘地。


    可是這段時間難民愈發逼近縣城,導致臨近地區許多大地主、大望族頻頻遭殃,田產的損失還是其次,這些大地主和大戶人家多少是有一些存糧可以度日子的。可一些畜牧、養殖的產業所受到的損失,那可要遠遠比田產更嚴重。辛辛苦苦蓄養了這麽多年,一夜之間全部遭到哄搶,再聯想到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損失,誰人可以忍下這口氣?


    也就在這兩天時間裏,縣政府和鎮守使署衙門口忽然出現了許多抗議的人群,一開始僅僅是士紳地主慫恿老百姓來發泄不滿,到後來士紳地主們甚至親自上陣搖旗呐喊。


    地方勢力的反目攻訐無疑是對吳承祿根基最嚴重的打擊,吳承祿做夢都沒有想到,難民的問題居然會如同野火燒過的曠野一般,不僅死而複生,甚至還一波更比一波厲害。


    吳承祿的部下曾經建議以武力驅散那些聚眾鬧事者,但是吳承祿心裏很清楚,他現在缺乏的就是地方統帥的信譽,從城外難民的暴x動到城中老百姓們的怨聲載道,現在又多了許多地主階級的憤怒,這已經是一個十分危險的境況。倘若在這個時候還要采取強硬手段來鎮壓,就算能獲得一時的平息,但終歸隻會在人們心中加深憤怒。


    因此,當中央政府的電文發到山海關鎮守使署衙時,吳承祿反倒還鬆了一口氣。


    他本來就不喜歡權利爭鬥,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為了保全個人利益罷了,隻要能盡快解決這件事,自己也不在乎如何處理袁肅。有了這份北京發來的命令,對雙方彼此來說都有一個台階可下,他現在隻需要開始著手安排送袁肅返迴灤州,把這個瘟神打發走即可。


    在與袁肅做進一步交涉之前,吳承祿特意派人去了一趟縣政府,讓縣長吳立可將中央政府的命令通知下去,以此來穩定人心。同時還派人前往賑災總司令行營,轉移之前袁肅主持賑災工作的所有文書檔案,做好主持賑災的交接工作。


    為了彰顯出對賑災工作的用心,他還宣布從即日起改善所有粥廠供應糧食的條件,所有前來領取粥食的難民,都會額外獲得一斤大米的加補。並且在月底之前將會開始組織第二批難民疏導工作,第二批疏導所分發的錢糧會比第一批更多。


    安排好這些之後,吳承祿這才來到偏院與袁肅見了麵。


    第22章,落井下石


    從逮捕至今日,袁肅已經被軟禁了十多天,好在每日好酒好菜的招待,也沒有任何人前來騷擾,在這裏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隻是他心中同樣有所擔心,就怕外麵的情況會失控,不僅沒辦法扳倒吳承祿,反倒還會將自己的產業全部搭進去。正因為如此,他的精神狀況多少是有一些影響,整個人顯得頗有幾分憔悴。


    吳承祿進門之後,勉勉強強迎上了一副笑臉,擺出熱情的姿態先跟袁肅說了一些好話,又是噓寒問暖,又是賠禮道歉,又是推說一場誤會。當然,他僅僅是當袁肅是護軍使和大總統的侄子,所以才沒必要計較太多,索性盡快處理清楚眼前這檔子事才是。


    這十多天裏,吳承祿從來沒有到這裏來過,所以袁肅一見對方笑嗬嗬的樣子,心裏便清楚他的計劃已經湊效了,自己很快便能重獲自由。


    “吳大人,你把我關押在這裏快半個月的時間,現在卻來說是誤會。那好,我倒要聽一聽這究竟是怎麽一個誤會。”袁肅冷漠著臉孔,語氣低沉而冰冷的說道。


    “哎呀呀,袁大人,當初上麵確實是有命令,希望咱們這些地方官員再跟洋人合作辦事時能多幾個心思。之前袁大人跟北戴河那邊的人來來往往,指不準就產生了一些誤會。要說袁大人你被關押的這幾天裏,我也是到處奔走詳細調查查證,總算理清楚了事情緣由,還袁大人您一個清白了。”吳承祿像模像樣的說道,他這番話的意思,就彷佛是自己親力親為的在幫袁肅推翻罪名似的。


    “是嗎?上麵的命令?上麵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命令?”袁肅咄咄逼人的質問道。


    “這事……我就不清楚了,要問還得問趙特使。說來也真奇怪,趙特使已經大半個月沒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人現在何處。”吳承祿故意轉移話題的說道。


    “吳大人,這件事到底怎麽迴事,你我心照不宣。我也不跟你說什麽廢話,你沒有合理的理由強行逮捕一個堂堂護軍使,我告訴你,我一定會追究到底。”袁肅發狠的說道。


    吳承祿臉色一冷,心中又冒起怒火,不過一想到自己正處於麻煩之中,無論如何還是要忍下這口氣。正如他一開始心裏所想的那樣,袁肅敢如此霸道囂張,還不是因為對方是大總統的侄子和東直隸護軍使,霸道囂張那可是有資本的。


    他暗暗壓下了這口氣,臉上依然掛著堆笑,隻不過語氣沒有先前那般熱情,說道:“都說是誤會了,何必冤冤相報呢?嗬嗬,袁大人,今日來找你不為他事,就是希望能化解在下與袁大人之間的過節。這不,昨天京城已經來了電報,特別交代之前山海關發生的事情告一段落,命我即日安排袁大人卸任賑災總司令返迴灤州的事宜。”


    袁肅冷哼一聲,說道:“化解你我的過節,又是奉命讓我卸任返迴灤州,吳大人,你還真是別有用心。”


    吳承祿連忙說道:“袁大人這話說的,什麽叫別有用心嘛,我也隻是按照規矩來辦事。如今上麵的命令白紙黑字,此間賑災的工作袁大人就毋須再操心了。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一早便有一趟火車送袁大人與袁大人的麾下返迴灤州。”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收到的電文取出來遞給袁肅過目。


    袁肅快速的閱了一遍,料想這件事不會有假。表麵上來看,如果他就這樣接受中央的命令返迴灤州,那之前付出的那麽多努力必然全部浪費了。而且就算自己要走,隻怕灤州士紳和北戴河的英商會也不會同意。這其中可是牽扯著龐大的利益鏈接。


    換句話說,他是絕不可能就這麽輕易離開。


    但是如果違抗中央政府的命令,勢必會造成極其不好的影響,要知道北京那邊早先已經派發了特別命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終隻會讓他在北京方麵的印象越來越差。


    “吳大人,既然是北京的命令,我自然不能不遵從。明日一早我可以離開臨榆縣,不過我所帶來的一切東西都一並帶走。”


    “那是,那是,袁大人的物資自然是歸袁大人所有了。”吳承祿見袁肅這麽爽快的答應,一時也沒有去多想這番話的意思,滿口應諾了下來。


    “之前我從灤州籌集的十一萬賑災款項,如今我也會全部帶走。這十一萬款項當中已經用度出去的,吳大人你也要給我補迴來。”袁肅表情嚴肅,語氣一絲不苟的說道。


    “什麽?這……這,袁大人,你這麽做恐怕不合適吧。”吳承祿頓時傻了眼。他昨天剛剛宣布增加粥廠的補給力度,又說會組織第二批難民疏導,這些都是需要大筆物資開銷。山海關轄區兩縣的官庫本來就不充裕,否則當初也不會急著邀請袁肅來支援。中央調撥的七萬賑災物資,大部分都讓趙方毓給吞了,剩下的兩千五百石糧食根本不足濟事。


    再者,他一開始還曾打算將袁肅帶來的這筆款子從中謀私一部分,剩下的再用作賑災。十一萬可不是小數字,而且中央政府必然還會下撥第二批賑災物資,沒必要全部都用在城外那些刁民們身上。


    “哼,這些是我籌備用作賑災的物資,現如今上麵的命令再清楚不過,我卸任賑災總司令之職由吳大人你來接替,那賑災的責任自然就得由吳大人你全權肩負,何必還要動用我私人募集的資源?”袁肅一點都不客氣的說道。


    “袁大人,您這話說的實在太見外了,既然袁大人都說這筆款子是賑災之用,而今災情未定,民亂又生,正是用錢之際。袁大人若是抽走了這十一萬的款子,豈不是叫我手足無措嘛。還望袁大人能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大不了這份人情吳某記下了,他日另尋機會必當報答。”吳承祿連忙說道。


    “真是好笑的很,你現在居然還敢與我談交情?我袁肅做事頂天立地,自我到任以來什麽事不是以賑災為先,你倒是好,單憑片麵之詞又無任何程序和證據,半夜三更的就把我綁架到此間,一關就是十多天。我憑什麽要買你的人情?”袁肅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臉色,十分生氣的說道。


    “都說這其中有誤會嘛,袁大人大人有大量,何必與在下計較?再者,袁大人沒必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大家心裏都有數。”吳承祿對袁肅從始至終擺出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感到很不痛快,他給袁肅臉,袁肅不領情也就罷了,何必還要裝清高。正因為這股不痛快,他在後半句話中帶了明顯的揶揄之意。


    “好,吳大人都說了心照不宣,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籌集這十一萬賑災款來賑災,無非就是圖一個政績,現在這份差事讓你撿了去,我憑什麽還要用我的錢來幫助你做政績?總之你毋須多言,剩下的款子我會帶走,而已經用出去的款子我會記在你頭上。你一天不還,我一天不會罷休。”袁肅冷聲冷氣的說道。


    吳承祿真想立刻就跟袁肅翻臉,對方還真是登鼻子上臉,得了便宜還一點也不客氣。不過既然一開始自己已經選擇忍氣吞聲,自然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鬧出不愉快。他暗暗在心裏盤算了一通,反正明天是自己安排袁肅一行人的行程,先把袁肅和他的人都送走了,那筆款子倒是可以故意拖延下來。


    “看來,袁大人對在下的誤會還很深。唉,那索性先不談這些了。今晚在下於府上設宴,專程向袁大人賠一個不是,同時也算是為袁大人餞行。如此可好?”吳承祿轉了個彎說道。


    “哼,這頓宴席我當得。若是吳大人沒什麽事了,我現在是否可以離開此間?”袁肅故意答應吳承祿的宴請,目的隻是為了降低對方的戒備之心。


    吳承祿沉思了一陣,心想中央都下令要讓袁肅返迴灤州了,更何況麾下幾個營現如今都在城內,而且還是把袁肅的第一團團團包圍,就算袁肅有什麽歪心思的打算也掀不起風浪來。更何況倘若袁肅真要趁機打擊報複,隻怕也不好向上麵做交代呢!


    “嗬嗬,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在下預備好今晚七點鍾的宴席,袁大人現在大可返迴行營休息準備一番。明日就啟程多少有些匆忙,還請袁大人包含包含。”吳承祿笑著說道。


    “有勞了。”袁肅不冷不熱的丟出一句,隨即站起身來就往外麵走。


    吳承祿也跟著起身陪同在側,出了偏院,他立刻吩咐下人將之前隨同袁肅一起逮捕的警衛員、幕僚一並釋放,同時準備好三輛馬車,送這些人出了署衙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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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暗中行動


    袁肅乘馬返迴賑災總司令行營的途中,正好遇到陳文年、趙山河帶了一支百餘人的部隊趕往鎮守使署衙要人,雙方遇到一塊兒之後,一同返迴到行營。看到陳文年、趙山河二人能夠自由出入被包圍的軍營,袁肅心中最後一份擔憂也放了下來,現在看來吳承祿當真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份中央的命令上麵,對他們已經沒有太多的防備。


    迴到行營,袁肅吩咐警衛員在大院內佯裝收拾行李的忙碌之態,他則找來陳文年、趙山河二人在書房裏閉門密談,自己首先了解了一下被關押的這十多天裏,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又詢問了陳文年、趙山河等人前後安排的過程,其中也包括了趙方毓和羅伯遜二人的事。


    “趙方毓現在還在北戴河嗎?”袁肅聽完匯報之後,立刻問道。


    “是的,羅伯遜先生把他藏在一家俱樂部的地下室裏。不過昨天羅伯遜先生又派人來找過我,說是要盡快想辦法把趙方毓弄走,這人蘇醒過來後就沒消停過,一直在大吵大鬧,就怕會遲早會引起麻煩來。”陳文年凝神的說道。


    “今晚派人把趙方毓帶迴來就是。”袁肅果斷的交代道。


    “大人,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上麵的命令是讓咱們返迴灤州,要是就這麽走了,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是都變成無用功了。”陳文年語氣沉重的說道。


    “不得不說,眼下這件事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之前你們發去北京的電文裏麵已經提到吳承祿貪汙克扣賑災物資一事,但北京方麵猶是下令讓我們撤迴灤州,這就意味著北京方麵根本沒打算追究吳承祿、趙方毓二人的責任。我們也不能再單純的拿這件事來做文章。”袁肅微微皺著眉頭,心事重重的說道。


    “是啊,我們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真沒想到北京方麵居然睜著眼說瞎話,咱們都把種種貪汙腐敗之事例證出來,那些大官們還真是官官相護。”趙山河很生氣的說道,說完之後還冗長的歎了一口氣。


    事實上袁肅從始至終就沒有放棄過扳倒吳承祿的打算,雖然之前吳承祿確實耍了一些陰謀手段,但麵對麵與對方交談之後,以及現階段對方的做派,完全可以看出此人根本沒有任何深思熟慮的一麵。要想對付吳承祿,可以說不是什麽難事。


    他在返迴行營的路上,心中倒是在盤算著另外一個計劃,既然北京方麵要求吳承祿來接替賑災總司令的職責,再加上這幾天災民的情緒很不穩定,難民群幾乎都擁堵到城郊附近了,那麽現在完全可以利用賑災工作這一節來對付吳承祿。


    頓了頓之後,陳文年意味深遠的說道:“大人,上麵擺明是要大事化小,索性這次還是算了,我們明日返迴灤州去,這裏的一切就推脫掉得了。”


    袁肅表情立刻嚴肅起來,鄭重其事的說道:“這件事必須有一個結果,趙方毓已經被我們綁架了,這個時候如果草草了事,你以為趙方毓會就此罷休嗎?之前吳承祿是沒有借口,一旦放了趙方毓,他們二人串通一氣必然會再次發難。更何況,我與英商會還有本地士紳都已經簽署了洋河水庫、南戴河海港的項目,這兩個項目所包含的利益,我是絕不會放棄。”


    陳文年焦急的說道:“可是現在我們還能怎麽辦?袁大人,你千萬不要忘記了,當初我們在灤州起事時已經夠惹人注目了,現在再次公然違抗中央的命令,隻怕大總統未必還會念及舊情。這裏畢竟是近畿重地,第一次是僥幸,第二次可未必有這樣的運氣。”


    聽完陳文年的這番話,就連趙山河都感到此次大有不同,倘若是在關外又或者是在南方,那事情倒是還很好辦,可是偏偏這裏是近畿重地,一旦觸惱了中央政府,那處境可就會變得十分危險了。他本來就沒什麽野心和壯誌,隻不過服從命令罷了,雖然之前也希望能拿下山海關擴大地盤,但倘若拿不下來也無可奈何。


    袁肅冷靜的說道:“中央的命令自然不能再違抗,不過如果能讓吳承祿咎由自取把事情弄砸了,那可就由不得他人。”


    陳文年和趙山河麵麵相覷一番,繼而陳文年認真的問道:“袁大人,你的意思是……”


    袁肅不疾不徐的說道:“我已經卸任賑災總司令了,接下來就由吳承祿來全權負責賑災之事。現如今災民的情況如此暴躁不安,若是吳承祿治理不及,招致難民襲城,局勢瞬間惡化,這個罪名可不算小呢。”


    陳文年立刻明白了過來,不過他臉色依然凝重,說道:“若真是爆發如此惡劣的情況,吳承祿肯定難逃其咎,這件事中央無論如何都要追究下來。結合之前袁大人治理有方,現如今突然無故撤換袁大人,以至於事情鬧至如此地步,足以讓吳承祿一跌不起,哪怕中央再想袒護此事,也要顧及難民和百姓的怨言。”


    袁肅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沒錯,我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如今大總統在對南方的局勢上還要保持理智,國會大選在即,表麵工作肯定要做好。而山海關此間的災情一旦被報道傳開,肯定會引起不小的反響。北京政府處理的好,那這裏就是一個標榜,假使處理的不好,那就成了南方的口實。”


    陳文年又問道:“可是,昨天吳承祿剛剛頒布了新的賑災供應,說是每人每天多送一斤大米,還說會在月底前組織第二批難民疏導,第二批疏導要比第一批派發的錢糧更多。城外的難民們隻怕未必會繼續鬧下去。而且我們明日就要啟程返迴灤州,這剩下一天的時間實在太短,也沒辦法做手腳去煽動難民,如何能夠保證難民們會繼續鬧事?”


    袁肅聽完陳文年的話,臉上更顯出一番自信來,他說道:“你確定這是吳承祿昨天頒布的新辦法?”


    第24章,無心無意


    陳文年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千真萬確,告示都張貼出來了,縣政府還派人到處去宣傳造勢。昨天下午時唯獨城郊的難民們已經有了退卻的勢頭,城關外的難民也沒有像前幾天那樣鬧的厲害了。”


    袁肅冷冷的笑了起來,說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這還真是吳承祿搬石頭砸自己腳。山海關鎮守使署衙根本沒有過多的款項,撫寧縣和臨榆縣的官庫也都告罄,否則之前斷然不會求我們趕赴山海關來協助賑濟。目前賑災款項主要還是我們從灤州帶來的十一萬元,這筆款項是我私人募集,既然我要走,那自然也要帶走。”


    陳文年和趙山河眼前一亮,漸漸露出欣喜的表情。他們很清楚中央下撥的七萬元賑災款實際上隻有兩千五百石的糧食,剩下的錢財早就被趙方毓私吞了,隻要自己這邊帶走十一萬賑災款項,吳承祿根本再也沒有資金來維持賑災工作。


    更何況吳承祿昨天又誇下海口,如此一來所剩不多的存糧將會消耗的更快,等到連存糧都用盡之後,難民們肯定會再次失控。


    “就該如何,袁大人是為了賑災才籌募這筆款項,現如今袁大人不負責賑災了,這筆款項當然不能給別人來用,我們帶走那是天經地義。”趙山河大聲的說道。


    “沒錯,城內城外之前就已經對吳承祿不滿,如今吳承祿又誇下海口不能兌現,必然會落一個欺騙難民百姓的惡名,到時候人們的情緒一定會水漲船高,絕對要比之前更為憤怒。一旦難民失去控製,吳承祿必然要承受各方麵壓力,北京政府也必然會意識到事態嚴重。”陳文年緊隨其後跟著說道。


    “眼下,我們要立刻把十一萬剩下的款項都匯迴灤州,之前購置的糧食有剩餘的也全部轉移到第一團駐地。這件事要做就必須做絕,不然吳承祿根本不知道利害所在。”袁肅有條不紊的吩咐道。


    “是,我馬上就安排人去辦。”趙山河應道。


    “大人,那麽我們真要先返迴灤州等待災情生變嗎?”這時陳文年又補充的問道。


    “這件事還得再斟酌一番,留下來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會直接與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牽扯不清。若是返迴灤州的話,咱們就有了不在現場的證明,到時候這裏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袁肅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過,若就這麽走了的話,一則害怕事情鬧大的過大,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時我們反而沒辦法控製局勢的發展,終歸會釀成大禍;二則如果沒有咱們從中推波助瀾,萬一讓吳承祿擺平了,那又會前功盡棄。”陳文年深沉的說道。


    “對啊,對啊,陳大人說的對。更何況袁大人這一早,咱們也沒辦法向洋人和那些本地士紳們交代,他們會誤以為袁大人你會放棄已經決定好的兩個項目的。”趙山河補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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