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白橘,你去欽點兩隊武力過人的侍衛親自到洞庭湖走一趟,或者向當地的采藥人高價征收也可,總之,要盡快將這株救命的龍舌蘭草帶迴京城。”鳳紫泯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將這些事情吩咐完畢,黃白橘也麵色凝重的點頭,“臣遵旨。”


    顧籽萄悄悄的扯了扯黃白橘的衣袍,臉上顯出擔心的神色。


    正此時,陸慎卻忽然開口道,“黃先生乃是文人,登山摘草這種事情還是臣親自去一趟吧。”


    鳳紫泯眉頭深鎖的端詳了一陣陸慎,兩個人四目相對,都在對方的眼光之中看出彼此的探究和揣測的深意,陸謹在一旁暗暗捏了一把汗,而陸慎卻絲毫沒有躲閃開年輕帝王的探究的意思,任由他打量揣測自己,半晌,年輕的帝王終於點了下頭,“三司府台的人,隨你調度。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盡快拿到龍舌蘭。”


    “是,陛下,臣自當竭盡所能。”陸慎臨走之前,重又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如紙的雲裳,轉身離去。


    ******************


    “公子,昨天夜裏,京城當中的好幾戶商鋪都被人一把火燒光,這件事情確有幾分蹊蹺。”有人站立在鶴羽大氅的貴公子麵前,輕聲說,他之所以作為一個七尺男兒還要在稟告公務的時候這樣低聲細語的,完全是因為在這個貴公子的身前,一方軟榻上有一個白衣的青年,此刻正彌留在生死的邊緣。


    “是什麽人的店鋪,查清楚沒有?”貴公子低頭為躺在榻上的人診脈,低聲詢問。


    青衣男子也看了看床榻上的人,迴道,“是皇室的,後台是李妃娘娘的娘家人。”


    “應當是大鳳朝的後宮之中的爭鬥吧。”貴公子顯然對這樣的戲碼並不怎麽感興趣,他抽迴放在榻上人脈搏上的手指,低頭不語。


    “公子,白滄大人他……是不是不行了?”


    青衣人終於還是問了出來,因為榻上的那一位,實在是麵色太差,太差,幾乎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


    這個問題似乎是戳到了貴公子的痛處,他開始沉默不語,迴想著三日前的那個下午,自己在已經準備好了包裹離開之時,忽然發生的一切。


    有人將一封書信遞到他的手上。


    “屬下白滄,一時糊塗,犯下錯事,非一死不能償其過錯……”


    貴公子的手上捧著這樣的一卷信紙,也可以說是這個忠心耿耿的下屬白滄的臨終遺書,心頭百感交集。


    白滄在信中說的很明白,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來阻擋他迴到那個女人的身邊去,“為今之計,隻有一死,願公子跳出迷障,看清時局,免教屬下悉數人等心寒齒冷……”


    如此,這樣的一封書信,對於這位貴公子來說,便好似一座飛來峰一般,沉甸甸的砸在心頭。


    白滄臨死還是擺了他一道,他以為自己放過他,沒有追究他的過錯就已經能夠讓他明白他的心意已經和當初的有所不同。


    如今的他已經領悟到雖然是想要得到一個東西,但是為了那個目標前進的道路卻並非隻有一條。


    在萬千的道路之中,可有一條是兵不血刃便能多會一切的麽?


    可惜,他這樣的想法,卻並沒有得到其他下屬的認同。


    他們還執迷在牛角尖當中。


    乃至於讓白滄這個執拗的代表最後選擇了以死相逼這條最決絕的道路。


    他與他相識相交將近十載,他怎麽能讓他一朝殞命,撒手黃泉。


    想到此處,年輕的貴公子緩緩閉上了眼睛,手中將這一張信紙握成卷曲的褶皺,半晌緩緩說道,“他犯了這麽嚴重的錯處,居然想一死了之,青衣,你說說看,這天底下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青衣的男子不願去揭露貴公子的這句違心話,反問道,“公子可有良策?”


    貴公子微微頷首,道,“醫書上記載,有一種藥草生長於洞庭湖絕壁之上,十分珍惜少見,若要令白滄死而複生,也隻有用這一味絕世藥材了。”


    青衣男子默默不語半晌,“藍燼那邊的分組正在洞庭湖那邊活動,屬下這就給他們修書一封,讓他們派人上絕壁,采草藥。”


    貴公子冷峻的麵孔上閃過一絲無奈,點了下頭,待青衣男子走後,他臉上的愁容才明顯的表露出來。


    沒有他的這個除夕,她過的好不好呢?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搶稀世草(上)


    日子一晃便過去了三日,陸慎帶人離開京城也已經整整兩天半,據說陸慎帶上的都是絕好的大內高手,且個個輕功不凡,再加上他一路的急行軍,硬是將這個原本是七天的路程縮短到了兩天半,八百裏加急的信件剛剛送到洞庭湖守備那裏的時候,這一隊采藥大軍已經到達了洞庭湖上。


    人言八百裏洞庭好風光,一是唱出了洞庭湖的絕美景色,如仙如花,二也唱出了洞庭湖的曠大和綿長。


    八百裏的洞庭湖畔處處有懸崖高壁,然而並不是每一座懸崖之上都會生長龍舌蘭這種藥材。


    陸慎到達之後沒有耽擱一刻的功夫,在洞庭湖守備聞訊匆匆趕來的時候,他的軍隊已經埋鍋造飯,守備劉封在這個年輕的驃騎將軍麵前嚇得幾乎麵色如土,戰戰兢兢的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他畏懼於麵前這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可怖氣息。


    那是一種足夠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和催促感。


    當他結結巴巴的說完要為“大軍”做一場接風宴席的時候,被這個年輕的將軍一口冷冷迴絕,而他竟然將軍士們的駐地直接駐紮在洞庭湖畔,這件事也讓這個洞庭湖守備感到很有壓迫感,從宮裏來的,都是貴人,何況眼前這一位二世祖?可他竟然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


    陸慎冷眼橫了他一眼,“本將軍此次前來洞庭所謂何事,劉守備可有接到陛下的諭旨?”


    劉封慌忙點頭如搗蒜,“小官已經明白將軍的目的所為何來。”


    “很好,我要你在一個時辰之內,將這洞庭湖裏最熟悉地勢地形,對草藥最有經驗的老農都一一招來,我要征用他們。”


    “是,是。”劉封終於等來了他的命令,自然不敢耽擱,火速派人去找來合適的人手,又安排準備了繩索,飛爪佰連鎖,天梯和各種鐵鉤鐵鏈以備不時之需。


    按照當地最有經驗的采藥人的指點,陸慎他們很快找到了一座巍峨的絕壁,直到見到這座山峰的時候,陸慎才有點明白什麽叫做絕壁懸崖。


    之前他所見過的那些山崖和眼前這一座比起來的話,隻能算是小兒科,連望其項背的能耐都沒有。


    眼前這一座山,雖然不是高聳入雲的那種孤山,但卻勝在氣勢磅礴上,它突兀的探出一角好似一棵蔥長在大樹上,也好像是某種怪獸的頭上又生了一根犄角一樣,在山頂之上,有一片石崖突兀的冒出來,在石崖的內壁上,也就是臨淵絕壁上,果真有一棵蘭草,迎風飄擺,柔若無骨。


    這就是當地人口中的不死藥草了。


    陸慎看著這一棵草,好似看到了活蹦亂跳的樓雲裳,其實,在這些人當中也隻有半數多的內功深厚的大內侍衛才能看得到這一棵小草的存在,其餘的人根本都看不到它的身影,隻能望著躲在雲霧繚繞之內的絕壁發呆。


    個個都在尋思到底要如何才能攀爬到上頭去將這棵草藥采摘下來?


    陸慎看了一眼他們,沉聲喝問,“誰願上前打探路況?”


    “將軍,卑職願往。”一個高瘦的男子從大內侍衛的隊伍當中走出來,對著陸慎躬身施禮,陸慎上下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讓人分發給他必要的設備和繩索,“一切小心。”


    半個時辰之後,人們隻來得及看到一個小黑點從高空陡然跌落,快的連他是如何掉下來都沒看清楚,剛剛還能說話的高個子侍衛便沒了命。


    這一下,立時讓士氣有些荼蘼。


    一連又上去了兩個,也都是同樣的下場,陸慎果斷揮了下手,停止了這些無謂的犧牲,他帶來的人說是大軍,卻也隻有二十幾個,而且都是優中選優得來的,這些人若是都葬身在此處,他也有些感到不值。


    喚來當地的老藥農,陸慎開始和他探討如何才能接近那一株龍舌蘭。


    ******************


    不知不覺,華燈初上。


    夜色已經降臨。


    藍燼眼前的燭火蹭蹭的抖動了幾下,一隻信鴿停在她的窗楞上,拍打著翅膀發出咕咕,咕咕的聲音,藍燼眉心一跳,連帶著眉心的那顆紅痣都跟著抖了一下,走到窗楞旁邊,小心的捧起信鴿,解開它腳下的那一隻銅環,裏麵果然有一封書信。


    信很簡單,命令也很簡單。


    公子要她去采來洞庭湖絕壁上的一株蘭草,那蘭草名字,叫做龍舌蘭。


    藍燼不由臉色一寒,龍舌蘭……重新迴到座位上,她喚來自己的謀士司徒青,司徒青是個年過三十的男子,和其他的謀士一般,他有一張沉著冷靜的臉和遇事處變不驚的派頭。


    “司徒,你下午的時候同我說,有一隊朝廷的人進入到了洞庭湖當中,他們是去做什麽?”藍燼用胳膊撐住自己的下巴,看著眼前的這個謀士問道。


    司徒青看了她一眼,對於自己跟隨的這個主上愛忘事兒的性子,他已經感到無能為力。


    隻好再重新重複一遍下午已經對她說過的話。


    “這些人是奔著龍舌蘭而來。”年輕的謀士惜字如金,隻說了這麽一句。


    藍燼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字條,低低的笑了出來,“如此好了,咱們要同大鳳朝的這些個探子們開打了。”謀士不解的看著她,藍燼將手中的紙條遞過去,她從不隱瞞他任何的事情,大概也正是因為她的這一點,才讓司徒青這樣的大才,心甘情願的留在她的身邊吧。


    畢竟這些年,她的身邊留下來的人裏,也隻有他了。


    司徒青看罷多時,將紙條放到燈火上燒掉,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沒有說話,藍燼有點著急的看著他問道,“司徒,不會連你都沒有辦法的,對不對?不過是一株小小的草藥,我明天去洞庭湖那裏瞧瞧,倒是要看看讓公子心心念念的這一株蘭草到底有什麽好。”


    司徒青在她說出那個人的時候,抬眼看了她一下,可那時候,這個喜穿白衣的女子已經踱步到了窗前,對著京城的方向神色有些怔忪。


    他看了她的側臉半晌,說道,“要取龍舌蘭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我卻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也不必……讓你如此冒險,親自去攀登絕壁。”


    “我就說你不會沒有辦法的,來,說說看,是什麽?”藍燼頓時來了精神,額間的那一隻小小的紅痣似乎都跟著咧著嘴笑。


    司徒青忽然低下頭,似乎被她這樣明媚的笑意傷到似的躲避開來,“讓大鳳朝的軍隊做替死鬼,等到他們采摘到手,咱們搶過來,也便是了。”


    “好主意。”藍燼一拍手,高興地說,“咱們剛到洞庭湖,人馬還未平穩,最好是能將傷亡減少到最低。”她側頭想了一會兒,道,“那要安排人時時刻刻的緊密盯住那一群人的動態,如果他們蘭草到手,咱們就立刻動手。公子想要的,可是必須要拿到手才是。”司徒青看了她一眼,沉默的離開,藍燼也似乎習慣了和司徒青這樣的相處方式,他走,她也不在意。他來,她也不在意。


    翌日清晨,老藥農帶著家裏的工具和村裏最得力的幾個助手,親自開始攀爬懸崖,他們當地人的爬山姿態很特別,在上山之前都要先脫掉自己的草鞋,換上用藤蔓編織的特殊鞋子,陸慎打聽過,據說這樣的藤蔓是采摘自洞庭湖當地的山上,用這樣的藤蔓織成的鞋子踩在山上,山神就會以為是藤蔓爬過,不會將登山的人從山上丟下來。


    在當地人的眼中,洞庭湖的絕壁之所以沒有人能登上去,實際上是因為山神不喜歡外人打擾他的清淨,但凡是有外來闖入者,就一定會把他們從山上丟下來。


    昨天那三個,就是被山神丟下來的。


    這更佐證了當地流傳了幾百年的這個說法。


    陸慎聽後不過微微一笑,他看過那些鞋子,不過是因為藤蔓編成的鞋子附著力更強,比其他的鞋子更耐滑,也更結實罷了。


    老農帶著幾個助手開始登山。


    半山腰之前他們爬的很快,彼此吆喝著什麽,然而再往上爬,就看不清楚人影,再到後來,雖然沒有人從山上跌落,但是大家的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兒。


    又過了一個時辰,大家看到原先上去的三個人,有兩個順著原路返迴,那個老農留在了山崖之上。


    那兩個年輕人鬆開自己身上的繩索,走到陸慎跟前,用當地的土話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劉封在一旁當翻譯,一點點將這些話翻譯給他聽。


    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們找到了接近龍舌蘭的辦法,但是太危險了,上頭幾乎已經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還有很多有毒的毒草和不認識的爬蟲,他們需要帶上一點藥酒和供奉給山神的香燭上去,最要緊的,是他們如果能采摘到龍舌蘭的話,之前陸慎許諾的那個酬金,要翻一倍。


    劉封翻譯到最後,自己都有點膽寒起來。


    陸慎之前開出的價格已經讓這些村裏人很誘惑,不然這爺孫三個也不會拋開生死於不顧,答應他們的要求。


    劉封其實很害怕陸慎迴一個不高興,將他也一塊,連著這三個農戶一塊給哢嚓了賬。


    但是陸慎一點都沒有生氣,他知道既然那個老農沒有下來,他們就已經有了幾分把握做成這樁事,眼見勝利在望,他怎麽可能會不答應他們的要求?


    冷峻的少年將軍頷首,朝那個當地人將大拇指和食指圈起來比了一個三,道,“如果能將龍舌蘭完整取下來,價錢我出三倍。”


    那兩個青年聽完劉封的轉述之後都嚇了一跳,彼此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搶稀世草(下)


    這一對當地的青年在準備齊全了所有需要用到的東西之後,重新在自己的腰上吊上繩索,彼此又在中間打了一道死結,兩個人並肩往上,一東一西,從兩個側麵,重新開始登山。


    陸慎在下頭似乎瞧出了一點端倪。


    這兩個人實際上是用了一點迂迴的戰術,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中間有繩索相連,這樣彼此也不會擔心對方會發生什麽意外,在繩索中間,還懸掛著一顆鈴鐺,如果有危險的時候,彼此可以扯動這顆鈴鐺來警告同伴。


    看起來,當地的農民的智慧果然不可忽視,按照他們之前的那種爬山的方法,隻怕這些帶來的大內侍衛都會葬身於此也難能成功采摘龍舌蘭草迴京複命。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有兩個年輕的女子攙扶著一個老嫗也來到了現場,劉封解釋說,這老嫗是那個老藥農的媳婦,這兩個年輕的女子則是她的兒媳也是上頭那兩個青年人的妻子。她們聽說自己的丈夫要做這樣一件危險的事情,都在家裏呆不住,跑了過來。


    那個老嫗跪在地上,不停的用手指摩挲著手腕上的一條看不出顏色的珠子,看起來是在向上天做禱告一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至尊女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恆河沙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恆河沙數並收藏至尊女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