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元年 二月十八 友引 無風
“你什麽意思？什麽過河拆橋？他學藝不精，才遭此遇。難不成我們還要供著他，日日給他上香不成？”少將軍也急了，兇巴巴地頂迴去。
“炎兒，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沉不住氣了？”大將軍斥責道，“你怎麽老是激怒秦姑娘？她可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
“父親，您看看她的態度！”少將軍不服氣地辯解說。
“胡鬧！”大將軍申斥著兒子，又轉向秦月汐：“犬子魯莽，秦姑娘切勿計較才是。還是煩請秦姑娘去看看內子吧！”這話像是請求卻又像是命令，令秦月汐無從拒絕。無奈，那就先去看看吧。
跟著大將軍到了芝蘭室，那名婦人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秦月汐問了她身體的不適之處，判定她傳染上了風寒，加上這兩天為女兒的病情提心吊膽的，此時放鬆下來，突然便病倒了。幸喜的是沒有發熱，她可不敢保證這位婦人能像紫苑那般幸運地逢兇化吉。
“之前大夫開的方子還在嗎？按那方子再抓幾副藥吃吧。七天左右便當無恙了。夫人是被小姐過了風寒，不是什麽要緊的。”秦月汐心裏暗暗鬆了口氣，臉上卻不形於色。
“是嗎？如此多謝秦姑娘了。”大將軍麵上一喜，客套了一番。看得出來，他對妻子甚是愛憐。
“方將軍客氣了，小女子隻不過適逢其會，湊巧出手了而已。”秦月汐也甚是斯文地迴答。
“秦姑娘過謙了。”方將軍臉色稍稍緩了些，轉頭叫人道：“秀兒，你送秦姑娘去好生歇著。要好好服侍秦姑娘。“
“是，將軍。”秀兒向將軍福了一福，便走到秦月汐身邊來，笑容可掬地道：“秦姑娘，奴婢送您到海棠齋吧！”
“有勞秀兒姑娘了！”
“秦姑娘別這樣，可折煞奴婢了！”秀兒嘻笑著，帶著秦月汐離了芝蘭室。
秀兒把秦月汐帶到了海棠齋門口，秦月汐卻止步不前。
“秀兒，我要先去洗個澡。”秦月汐說。
“奴婢知道啊，這裏都已經給秦姑娘準備好了。秦姑娘請吧！”秀兒依然一派天真可人的樣子。？？秦月汐腦袋裏無數的問號在跳躍著。什麽叫都給她準備好了？還在海棠齋！
滿心疑竇地跟著秀香進了海棠齋，上了階梯，然後右轉，進了那邊一溜三間房間中的首間。推門進去，房間裏暖意融融，有床有桌有櫃，還有一個散發著騰騰熱氣的大木桶。不是用來洗澡的是幹什麽的？“秦姑娘，奴婢給您寬衣吧！”秀兒話猶未完，一雙巧手便伸過來要給秦月汐解扣子。秦月汐微微側身，避過。
“秀兒，你是說我要在這裏沐浴嗎？”秦月汐不解地問。
“將軍一早就吩咐了，以後秦姑娘便住在這裏，方便照料著大小姐。”秀兒甜甜地迴答說。
原來如此啊！秦月汐恍然大悟。
“那我自己洗吧。”秦月汐遲疑著說。
“秦姑娘不滿意奴婢嗎？奴婢一直伺候小姐的，小姐一直誇我做事精巧，很喜歡奴婢的呢。”秀兒不滿地嘟起了嘴，若不是將軍吩咐，誰稀罕來給你洗澡的麽？
“哦……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羅！”秦月汐看到她的表情，心裏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就讓人服侍一次吧。她也來享受享受。就想像成去浴室裏洗完澡讓搓澡師傅好好搓一番的光景吧！
秦月汐鑽進溫暖的水裏的時候忍不住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哇，真的好舒服哦。全身變得懶洋洋的，感到無比愜意與放鬆。靠在木桶邊沿，任由秀兒搓洗她的頭發及身子，她一邊享受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秀兒說著話。
從秀兒的口中，秦月汐大抵知道了這方家的成員。大將軍方騰，有兩位夫人，大夫人俞氏，育有長子方炎與次女方玉娥；二夫人羅氏，膝下卻隻有方紫苑一脈骨血。這方炎是個將才，在行軍作戰中屢建奇功，是以受封為威遠將軍麾下左路將軍，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尚未 婚配。方紫苑已經十八歲，也因為戰事頻仍的緣故，尚待字閨中。二小姐方玉娥芳齡十五，還是個任性撒嬌的主兒。方紫苑雖是庶出，卻絲毫不影響她受到父親及其正室的喜愛，哥哥及妹妹間向來感情深厚。
洗完澡，換上新衣服。從裏衣到外套，一應俱全。聽說是今冬給二小姐玉娥新做的衣服，大夫人看她跟玉娥身材差不多，讓玉娥割愛先給了月汐穿，改明兒再去做新的。
門上傳來嗶啄之聲，原來是將軍差人給秦月汐送吃食來了。折騰了大半天，此時已至午飯時辰。秦月汐確實也有些餓了。於是強行拉著秀兒也一起把午飯吃了。
秀兒起先百般不肯，秦月汐一番軟磨硬泡，她才勉強同意了。
於是兩個人把飯菜湯全都一掃而光。這才對嘛，老爸一直教育她，浪費糧食是要遭天譴的。
吃完飯，美滋滋地睡了個午覺。已經成功接近大善人了，等她的身體好了，問明了她的心願，努力幫她實現。任務達成，然後迴家。ok，就當來這裏旅遊了一圈。想來還是不吃虧的，最好帶點值錢的東西迴去。
晚飯時分，秦月汐去看了一眼方紫苑。後者已經完全退了燒，恢複了精神，正準備喝粥呢。見到秦月汐來，盈盈起身，含笑向她道謝。兩人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秦月汐又吩咐給了秀兒一些注意事項。
晚間這家的家人（二夫人除外）一個不落地去看過方紫苑，大夫人特地到秦月汐這邊來，問她的情況。
“迴稟大夫人，月汐的雙親已經在戰火中先後去世了。”秦月汐隻好開始杜撰，隻是連累了父母，心中慚愧。“我是逃難來到此處的。聽聞大善人樂善好施，所以才投奔了來。不想我才來兩天，大小姐病重。我也隻是照著家鄉的一個偏方，幸蒙將軍信任，才得以盡力施治。這個‘神醫’之名，大夫人以後切莫再提才是。”
大夫人見她知書達禮的樣子，心中已經有些喜歡。問她：“你救了苑兒，可要什麽賞賜？”
“夫人，我並不是想要什麽賞賜才出手救大小姐的，請夫人不要作此想。”秦月汐正色說。
“秦姑娘高風亮節，自是不錯。可總得給秦姑娘個身份吧？不然，秦姑娘待在這府裏也不自在對嗎？”大夫人循循善誘道。
秦月汐心裏就想了，這大夫人拐彎抹角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呢？是想給她個什麽身份？所以要她自動請求一個賞賜，是這樣嗎？
“其實我隻是想陪著大小姐，跟著大小姐，餘願足矣。”秦月汐半真半假地說。
“這麽說，豈不是要委屈秦姑娘做了苑兒的近身侍女了嗎？”大夫人試探性地問。
原來是這麽個意思啊！秦月汐立時豁然開朗。
“能伺候小姐是月汐的福氣，夫人怎麽說起委屈來了？”
“既然如此，那就要秦姑娘費心跟秀兒兩個一起照顧好苑兒啦。”大夫人笑道，“待遇跟秀兒一樣，月錢二兩銀。秦姑娘意下如何？”
嘿，一下子從最低等的丫頭變成了主子的近身侍女，這可不是一般的三級跳呢。
“多謝大夫人的厚愛，月汐自當盡心竭力地服侍好小姐，請夫人放心。”秦月汐佯裝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想當然嘛，換了誰有了這樣的晉升，可不都得欣喜若狂嗎？
“那我以後就叫你月汐啦。月汐，你今年有十六了吧？”
“迴夫人，月汐今年十七啦。”
“可有意中人啊？”
“沒有。”
“假若某天月汐想嫁人了，將軍府一定備上一份厚厚的嫁妝，以報今日月汐的救命大恩。”大夫人看著秦月汐，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的。
秦月汐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自然又是一番推脫與千恩萬謝的。臨了送大夫人出門時，不經意看到她發間有一根白發。大夫人怎麽看也像是三十幾歲的人啊，哪裏來的白發？莫非燭光昏暗，是她看花了眼？
送走大夫人，秦月汐關上門準備睡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仔細揣摩這大夫人的弦外之音。讓她作紫苑的近身侍女，一來顯示是提拔了她；二來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因為救了主子而忘乎所以恃寵而驕，她到底還是個下人。秦月汐倒並不在乎那許多，她原來就是要想方設法接近方紫苑，取得她的信任，幫助其完成心願，她就功德圓滿了。如今看來，形勢一片大好啊！
“你什麽意思？什麽過河拆橋？他學藝不精，才遭此遇。難不成我們還要供著他，日日給他上香不成？”少將軍也急了，兇巴巴地頂迴去。
“炎兒，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沉不住氣了？”大將軍斥責道，“你怎麽老是激怒秦姑娘？她可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
“父親，您看看她的態度！”少將軍不服氣地辯解說。
“胡鬧！”大將軍申斥著兒子，又轉向秦月汐：“犬子魯莽，秦姑娘切勿計較才是。還是煩請秦姑娘去看看內子吧！”這話像是請求卻又像是命令，令秦月汐無從拒絕。無奈，那就先去看看吧。
跟著大將軍到了芝蘭室，那名婦人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秦月汐問了她身體的不適之處，判定她傳染上了風寒，加上這兩天為女兒的病情提心吊膽的，此時放鬆下來，突然便病倒了。幸喜的是沒有發熱，她可不敢保證這位婦人能像紫苑那般幸運地逢兇化吉。
“之前大夫開的方子還在嗎？按那方子再抓幾副藥吃吧。七天左右便當無恙了。夫人是被小姐過了風寒，不是什麽要緊的。”秦月汐心裏暗暗鬆了口氣，臉上卻不形於色。
“是嗎？如此多謝秦姑娘了。”大將軍麵上一喜，客套了一番。看得出來，他對妻子甚是愛憐。
“方將軍客氣了，小女子隻不過適逢其會，湊巧出手了而已。”秦月汐也甚是斯文地迴答。
“秦姑娘過謙了。”方將軍臉色稍稍緩了些，轉頭叫人道：“秀兒，你送秦姑娘去好生歇著。要好好服侍秦姑娘。“
“是，將軍。”秀兒向將軍福了一福，便走到秦月汐身邊來，笑容可掬地道：“秦姑娘，奴婢送您到海棠齋吧！”
“有勞秀兒姑娘了！”
“秦姑娘別這樣，可折煞奴婢了！”秀兒嘻笑著，帶著秦月汐離了芝蘭室。
秀兒把秦月汐帶到了海棠齋門口，秦月汐卻止步不前。
“秀兒，我要先去洗個澡。”秦月汐說。
“奴婢知道啊，這裏都已經給秦姑娘準備好了。秦姑娘請吧！”秀兒依然一派天真可人的樣子。？？秦月汐腦袋裏無數的問號在跳躍著。什麽叫都給她準備好了？還在海棠齋！
滿心疑竇地跟著秀香進了海棠齋，上了階梯，然後右轉，進了那邊一溜三間房間中的首間。推門進去，房間裏暖意融融，有床有桌有櫃，還有一個散發著騰騰熱氣的大木桶。不是用來洗澡的是幹什麽的？“秦姑娘，奴婢給您寬衣吧！”秀兒話猶未完，一雙巧手便伸過來要給秦月汐解扣子。秦月汐微微側身，避過。
“秀兒，你是說我要在這裏沐浴嗎？”秦月汐不解地問。
“將軍一早就吩咐了，以後秦姑娘便住在這裏，方便照料著大小姐。”秀兒甜甜地迴答說。
原來如此啊！秦月汐恍然大悟。
“那我自己洗吧。”秦月汐遲疑著說。
“秦姑娘不滿意奴婢嗎？奴婢一直伺候小姐的，小姐一直誇我做事精巧，很喜歡奴婢的呢。”秀兒不滿地嘟起了嘴，若不是將軍吩咐，誰稀罕來給你洗澡的麽？
“哦……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羅！”秦月汐看到她的表情，心裏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就讓人服侍一次吧。她也來享受享受。就想像成去浴室裏洗完澡讓搓澡師傅好好搓一番的光景吧！
秦月汐鑽進溫暖的水裏的時候忍不住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哇，真的好舒服哦。全身變得懶洋洋的，感到無比愜意與放鬆。靠在木桶邊沿，任由秀兒搓洗她的頭發及身子，她一邊享受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秀兒說著話。
從秀兒的口中，秦月汐大抵知道了這方家的成員。大將軍方騰，有兩位夫人，大夫人俞氏，育有長子方炎與次女方玉娥；二夫人羅氏，膝下卻隻有方紫苑一脈骨血。這方炎是個將才，在行軍作戰中屢建奇功，是以受封為威遠將軍麾下左路將軍，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尚未 婚配。方紫苑已經十八歲，也因為戰事頻仍的緣故，尚待字閨中。二小姐方玉娥芳齡十五，還是個任性撒嬌的主兒。方紫苑雖是庶出，卻絲毫不影響她受到父親及其正室的喜愛，哥哥及妹妹間向來感情深厚。
洗完澡，換上新衣服。從裏衣到外套，一應俱全。聽說是今冬給二小姐玉娥新做的衣服，大夫人看她跟玉娥身材差不多，讓玉娥割愛先給了月汐穿，改明兒再去做新的。
門上傳來嗶啄之聲，原來是將軍差人給秦月汐送吃食來了。折騰了大半天，此時已至午飯時辰。秦月汐確實也有些餓了。於是強行拉著秀兒也一起把午飯吃了。
秀兒起先百般不肯，秦月汐一番軟磨硬泡，她才勉強同意了。
於是兩個人把飯菜湯全都一掃而光。這才對嘛，老爸一直教育她，浪費糧食是要遭天譴的。
吃完飯，美滋滋地睡了個午覺。已經成功接近大善人了，等她的身體好了，問明了她的心願，努力幫她實現。任務達成，然後迴家。ok，就當來這裏旅遊了一圈。想來還是不吃虧的，最好帶點值錢的東西迴去。
晚飯時分，秦月汐去看了一眼方紫苑。後者已經完全退了燒，恢複了精神，正準備喝粥呢。見到秦月汐來，盈盈起身，含笑向她道謝。兩人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秦月汐又吩咐給了秀兒一些注意事項。
晚間這家的家人（二夫人除外）一個不落地去看過方紫苑，大夫人特地到秦月汐這邊來，問她的情況。
“迴稟大夫人，月汐的雙親已經在戰火中先後去世了。”秦月汐隻好開始杜撰，隻是連累了父母，心中慚愧。“我是逃難來到此處的。聽聞大善人樂善好施，所以才投奔了來。不想我才來兩天，大小姐病重。我也隻是照著家鄉的一個偏方，幸蒙將軍信任，才得以盡力施治。這個‘神醫’之名，大夫人以後切莫再提才是。”
大夫人見她知書達禮的樣子，心中已經有些喜歡。問她：“你救了苑兒，可要什麽賞賜？”
“夫人，我並不是想要什麽賞賜才出手救大小姐的，請夫人不要作此想。”秦月汐正色說。
“秦姑娘高風亮節，自是不錯。可總得給秦姑娘個身份吧？不然，秦姑娘待在這府裏也不自在對嗎？”大夫人循循善誘道。
秦月汐心裏就想了，這大夫人拐彎抹角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呢？是想給她個什麽身份？所以要她自動請求一個賞賜，是這樣嗎？
“其實我隻是想陪著大小姐，跟著大小姐，餘願足矣。”秦月汐半真半假地說。
“這麽說，豈不是要委屈秦姑娘做了苑兒的近身侍女了嗎？”大夫人試探性地問。
原來是這麽個意思啊！秦月汐立時豁然開朗。
“能伺候小姐是月汐的福氣，夫人怎麽說起委屈來了？”
“既然如此，那就要秦姑娘費心跟秀兒兩個一起照顧好苑兒啦。”大夫人笑道，“待遇跟秀兒一樣，月錢二兩銀。秦姑娘意下如何？”
嘿，一下子從最低等的丫頭變成了主子的近身侍女，這可不是一般的三級跳呢。
“多謝大夫人的厚愛，月汐自當盡心竭力地服侍好小姐，請夫人放心。”秦月汐佯裝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想當然嘛，換了誰有了這樣的晉升，可不都得欣喜若狂嗎？
“那我以後就叫你月汐啦。月汐，你今年有十六了吧？”
“迴夫人，月汐今年十七啦。”
“可有意中人啊？”
“沒有。”
“假若某天月汐想嫁人了，將軍府一定備上一份厚厚的嫁妝，以報今日月汐的救命大恩。”大夫人看著秦月汐，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的。
秦月汐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自然又是一番推脫與千恩萬謝的。臨了送大夫人出門時，不經意看到她發間有一根白發。大夫人怎麽看也像是三十幾歲的人啊，哪裏來的白發？莫非燭光昏暗，是她看花了眼？
送走大夫人，秦月汐關上門準備睡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仔細揣摩這大夫人的弦外之音。讓她作紫苑的近身侍女，一來顯示是提拔了她；二來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因為救了主子而忘乎所以恃寵而驕，她到底還是個下人。秦月汐倒並不在乎那許多，她原來就是要想方設法接近方紫苑，取得她的信任，幫助其完成心願，她就功德圓滿了。如今看來，形勢一片大好啊！